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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指輕壓,她閉目撩動琴弦。

經年舊事,桃花迷了誰的眼?千年回眸,塵緣斷了誰的念?一弦一音,聲聲分明,永夜之中輕聲低訴,九曲回腸,彈指輕盈,卻也听不夠這寂寞空悲。

所有人都沉醉其中,雨蕭微微動容,想不到世間竟有人可以與自己琴音相和,本以為那日听到的拓月的琴音已經是爐火純青,想不到這彈琴之人竟似乎听懂了自己的心……

最後一個尾音陡然曳住,她覆手輕壓琴弦,止了這迷醉人心的娓娓琴音。

她站起身輕輕嘆了口氣,自己本就不是善感的人,卻不曾想竟然給那個彈琴的人帶著陷入了回憶之中。

她收拾思緒,將信封放好在桌上,開門出去打算離開飛鸞翔鳳。

「咦,姑娘,你要走了嗎?」雨蕭一開門就遇上剛剛的那個伙計。

「嗯。」雨蕭點了點頭,「東西我放在桌上了。」

「姑娘,你還不能走,麻煩你移步跟我去甲板上一趟吧。」伙計並未答復雨蕭反而開口要求道。

「什麼?」雨蕭微微皺眉。

「姑娘別誤會,只是今日是賞燈節,姑娘成了我們飛鸞翔鳳最尊貴的客人。」伙計見雨蕭提防的看著自己連忙開口解釋。

「什麼意思?」

「姑娘,你隨我去了便知道了。」伙計怕她不肯去,補了一句,「如果姑娘真的想找人,怕是最好能依著我們的規矩。」

雨蕭危險的眯了眯眼楮,這伙計口口聲聲說自己成了他們最尊貴的客人,而且又說什麼按照規矩,到底是什麼意思?

「姑娘,稍等下,我收了你的信就帶你去。」說完伙計走入屋內將信封收入懷中,這才看了眼雨蕭往樓下走。

雨蕭心知這其中定有端倪,不過反正都是要經過甲板才能出去,再加上那伙計話里有話,看來自己還是要去一趟的了,想到這兒雨蕭跟在他身後下了樓。

來到甲板時雨蕭卻見到一群人圍在上面,見自己出來,眾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自己。雨蕭心中狐疑,這些看上去不過是些普通的客人,為何這樣看著自己?

「姑娘,恭喜你在本次賞燈節的琴音比試中奪得魁首。」伙計這才轉過身,全然沒了剛剛威脅自己的樣子,反而畢恭畢敬的。

雨蕭皺了皺眉,「什麼琴音比試?」

「姑娘,這琴音比試便是飛鸞翔鳳今日的節目啊,剛剛你藝壓我們,所以你是今日的魁首。」一個文人模樣的男子開口說道。

「是啊,姑娘的琴聲簡直是人間仙樂,在下都險些沉醉不能自拔。」另一個人附和道。

「姑娘,既然你成了今日的魁首,理應得到我們飛鸞翔鳳的獎勵,成為我們最尊貴的客人。」伙計這才開口。

雨蕭不喜歡被眾人圍觀,她冷聲說道,「讓開。」

「姑娘,你還不能走,照規矩要你收了我們飛鸞翔鳳準備的禮物才行。」伙計並不打算讓開。

「禮物?」雨蕭瞟了他一眼,「我不稀罕,他們誰愛要給誰。」

伙計不由得皺了皺眉,這姑娘怎麼如此不近人情?正在此時,一個男子從船舫內樓梯上走了下來,「姑娘,在下沙鳶,剛剛與姑娘合奏深感榮幸。」

雨蕭听他說合奏,不由得轉過頭來,只見說話的是一個約莫二十五、六歲的男子,冰肌玉骨如月輪上走下的仙人那般好看,墨綠色的錦袍上繡著織金彩繡,月光下不時折射光芒。

「剛剛的琴聲是你彈的?」雨蕭收回目光徑自開口。

「正是。」沙鳶點了點頭,眼帶笑意打量著她,他也沒想到與自己合奏的竟然是個如此絕色的妙齡女子。

「既然如此,那個什麼獎勵和禮物你給他便是了。」雨蕭對伙計丟下一句話就要離開。

「姑娘,且慢。」沙鳶抬手擋住了她,「這麼做不合規矩。」

「什麼規矩?」雨蕭念在他精通音律,說話稍微客氣了些。

「沙鳶公子是我們的評判,但凡能夠與他比試,勝了他才能拿到獎勵,這獎勵已經空置了幾年了,姑娘是唯一一個讓沙鳶公子點頭贊許的人。」伙計這才開口解釋。

雨蕭听他這麼說不由得打量著那個沙鳶,沙鳶也正好看著她,「姑娘,我從未听過如此動人心魄的琴音,還希望姑娘給我幾分薄面,領了這獎勵收下禮物。」

「我為何要給你面子?」就在眾人以為沙鳶公子出面,這女子一定會答應之時,雨蕭的回答卻讓他們訝然,一時間眾人議論紛紛,沙鳶公子面色也閃過一絲微詫。

「讓開。」雨蕭看了眼站在自己身前的沙鳶,聲音提高了幾分,她不想與他在此糾纏。

「姑娘,何以如此不近人情呢?」沙鳶聲音依然溫柔如水。

「再不讓開,休怪我對你不客氣了。」雨蕭失去了耐心,眼眸中閃過怒意。

「洛姑娘,原來你在這兒。」忽然一個熟悉的聲音想起,雨蕭抬眼便見到了那個令自己心煩意亂的人。

驚鴻和游龍分開眾人,拓月衣袂翩然,走向雨蕭。

一襲如雪的衣袍收攏了所有目光,眾人都不由自主看著面前這個姿貌逸絕的男人。

「是你?」雨蕭沒想到會遇見拓月,她隱藏了心底的紛亂淡然開口。

「洛姑娘,不如這禮物我替你收了吧,也省得你在這兒煩悶。」拓月不待雨蕭開口便看向沙鳶,「這位姑娘是我的朋友,獎勵我代她收下了。」

伙計剛要開口,沙鳶一抬手阻止了他,「好,既然公子是這位姑娘的朋友,由公子收下但也無妨。」

他來到一旁的一個箱子面前,輕輕打開箱蓋,從其中取出一個用錦緞包裹著的物件,「姑娘,這是我一直收藏的鸞鳳琴,之前一直未能遇到如姑娘這般精通音律之人,今日送給姑娘也算是替這琴尋到好的歸宿。」

「我不要。」雨蕭堅決的搖了搖頭。

「姑娘……」沙鳶沒想到雨蕭如此擅奏卻不肯接受這張鸞鳳琴,照理說她應該愛不釋手才對啊。

「這琴我代她收了,多謝沙鳶公子的美意。」拓月不緊不慢的開口,驚鴻立刻走上前,沙鳶猶豫了下將鸞鳳琴交給驚鴻。

「沙鳶公子,我們現在可以走了嗎?」拓月微微一笑。

「自然可以。」沙鳶雖然心內疑惑但是也不好阻攔。

雨蕭轉過身看了眼那個伙計,「你們最好不要食言。」說完頭也不回的下了飛鸞翔鳳。

「洛姑娘。」拓月見雨蕭下了船舫大步離開,不由得追上前攔住了她,驚鴻和游龍見狀微微退後並未跟上去。

「還有事兒?」雨蕭不悅的皺了皺眉,微微退後兩步看著他。

拓月見她特意與自己保持距離,眸色黯了黯,但旋即便裝作無事,「洛姑娘,今日是賞燈節,我可以請你一起飲杯酒嗎?」

雨蕭凝眸看著他,月光照在拓月的白衣上,襯得他本來就白皙的面龐有些透明,一雙黝黑的眸子如寶石般,讓人無法拒絕。可是想到拓月之前在宅子里對自己的不理不睬,雨蕭心下忽然憋屈,「我還有約,告辭。」

「洛姑娘,」拓月不肯讓開,「我知道你沒有約人,對嗎?」

「你……」雨蕭沒想到自己已經借故推月兌他居然會明說。

「我的船就停在前面,你應該還沒吃晚飯吧,我讓人準備些酒菜給你,都是淮州城的特色,你離家那麼久,說不定會喜歡?」拓月試探的開口。

他知道雨蕭不滿那日的事,他原本不打算來找雨蕭,可是左思右想只要想到她會和別人在一起,心里就堵得慌,鬼使神差的他帶著驚鴻和游龍也出來,偏偏在飛鸞翔鳳遇到了她。見到她一個人,拓月強壓住心底的喜悅,也破天荒的親自出面替雨蕭解了圍。

雨蕭看著拓月,他期盼的眼神始終讓自己硬不下心來。最終雨蕭點了點頭,她告訴自己她只是打算問清楚拓月到底為何對自己的態度會時好時壞。

見雨蕭答應,拓月這才松了口氣,「洛姑娘,這邊請。」

雨蕭跟隨拓月來到一條船上,這船雖不及飛鸞翔鳳那般大,只有一層而已,但裝飾極其考究,一看就與拓月一貫的風格相符,雖然奢華但看上去大氣低調。

進了房間,拓月命人將準備好的酒菜端了出來,然後打發了驚鴻和游龍他們出去,不多時雨蕭就察覺到船離開了岸邊。

「洛姑娘,請。」拓月說話間依然有些小心,他怕自己一個不留神再惹得雨蕭不悅。

「為什麼。」雨蕭並未動筷子,而是開門見山。

拓月深吸了口氣,他知道雨蕭向來如此直接,「洛姑娘,你是問那日的事兒嗎?」

「不然呢?」雨蕭挑了挑眉,「我很想知道為何拓月公子的態度會變化得如此之快,我自問並不擅長揣測人心,若是拓月公子你總是要讓人猜測,我看我們還是不適合見面。」

「 !」拓月忍不住笑了,「洛姑娘,你總是如此直接。」

「不然呢?難道要像你一樣遮遮掩掩?」雨蕭秀眉輕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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