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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蘇培盛了 第一百零一章 聖意難測

康熙三十五年

十二月中,皇上令四阿哥祭暫安奉殿。齋戒沐浴,行祭禮,待蘇偉跟著四阿哥歸宮,已近年關。

這一年的朝宴還是極盡節儉,不過倒也省了奴才們不少的事兒。

正月初八,詩玥提著自己灑的年糕來看蘇偉。

蘇偉樂呵呵地接過,「好久不見你過來了,听說詩瑤病後,一直是你貼身伺候福晉的?」

詩玥嘆了口氣坐下,「可不是,以前福晉的一應事宜都是詩瑤姐一手操持的,我們只是打打下手。這下她病了,我們幾個當真是忙壞了。我平時粗枝大葉的,總是落東落西,好在福晉仁善,從不與我計較,詩瑤姐病愈後,還總招我去伺候呢。所以我一直都沒什麼時間來前院。」

蘇偉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福晉身邊那麼多事兒,詩瑤一個人怎麼忙得過來,你去換換班應該的。」

詩玥瞥了蘇偉一眼,「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偷懶啊,詩瑤姐這麼多年一直都是親力親為地服侍福晉的。進宮以後,詩瑤姐更是夜夜住在福晉的床榻下,從來不用我們換班的。」

蘇偉一口年糕噎在嗓子里,咳了半天才咽下去,詩玥慌忙地給他倒水拍背。

蘇偉灌了一大口涼茶,才騰出口氣道,「她都不累啊,我這三天一換班還累得要死呢。」

詩玥笑笑,「所以我說你是特例啊。宮里的事兒我不知道,但從福晉娘家,到咱們後院,哪有你這樣天天跟人換班,還動不動把到手的差事往外推的奴才啊。能得主子看重,大家都恨不得一手包了主子的所有事兒才好。」

蘇偉眨巴、眨巴眼楮,無所謂地把手里的一半年糕塞進嘴里,沖詩玥擺出一副教導的模樣來,「這你就不懂了吧,對于咱們上層奴才來說,會辦差事兒只算小巧,會安排差事兒才是能耐。一個人再能干,畢竟□□乏術。想要辦成大事兒,就要學會把自己的任務分配下去,分給適合的、踏實的人去做。就像姜太公一樣,穩坐釣魚台,乾坤掌中握。」

「哦,」詩玥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一雙水亮的眼楮閃出求知的光芒。

蘇偉對于這樣的反應很滿意,不像某些人在這種時候只會嫌棄他,遂又開腔道,「再說,咱們與主子相處,不能只靠著規矩、差事來維系,關鍵還得靠情分。這主僕情分深了,即便你不在主子身邊,主子也惦記著你。就像我和咱們四爺,我就從不擔心會有人奪了我的位置,因為奴才千千萬,蘇培盛只有一個啊。」

「是嗎?」詩玥剛想損一損顯擺得起勁的蘇公公,卻突然听到一聲清冷的問話。

「四阿哥!」詩玥一驚,連忙跪下行禮,「奴婢參見四阿哥。」

四阿哥看了詩玥一眼,舉步邁進屋子。

詩玥垂著腦袋,心里七上八下,自己擅自跑到蘇公公這來,被罰也是活該,可若是連累了他,就是自己的大罪過了。不過,與詩玥料想的不同,她等了半天,也沒听到蘇培盛請罪的話,倒是有一種頗為熟悉的咀嚼聲陣陣傳來。

詩玥挺著半僵硬的身子慢慢地抬起頭,一雙受驚的眸子瞬間瞪圓,蘇公公他……還在吃年糕……

「主子,」蘇偉又撈起一塊年糕放進嘴里,「您吃飯了嗎?」

四阿哥背著手,走到書桌旁坐下,「爺用過膳了。」

「哦,」蘇偉有點兒遺憾,隨意地擦擦手,絲毫不顧已經僵在原地的詩玥姑娘,撿了塊小的年糕遞給四阿哥,「主子,您嘗一塊兒吧,詩玥給奴才拿來的,可好吃了。」

四阿哥坐著沒動,一雙漆黑的眸子落在詩玥的臉上,詩玥慌忙地垂下頭,只覺得剛那一瞬如墜冰窖,身子冷得厲害,卻又听蘇公公從旁道,「主子,用給你蘸糖嗎?這個不太甜……」

詩玥認命地閉上眼楮,現在她只求主子的處罰快點兒下來,別再讓她等在這兒,她想打人了。

「你起來吧,」四阿哥的聲音穩如鏡面,詩玥有些不可置信地僵硬起身。

「福晉身子不好,你們伺候時多留點心兒,」四阿哥吩咐道。

「是,」詩玥慌忙低頭,脖子後面嗖嗖的涼風,身上沁出的冷汗好像已經沾濕了里衣。

「主子,你不要,我都吃啦,」蘇公公又突兀地插了一句。

詩玥死死咬住嘴唇,抬頭向蘇培盛飛眼刀,這人怎麼到現在還沒搞清狀況,真不想要命啦?

然,詩玥抬頭那一瞬,卻正好看到四阿哥不緊不慢地咬住了蘇公公手里的年糕。

劉裕提膳歸來,小心地繞過院內諸人,進了內廳。

「怎麼這般縮頭縮腦的?」與佟佳氏一起理著繡線的浣月看著劉裕道。

劉裕向窗外瞅瞅,微微躬身道,「小主,浣月姑姑,奴才在提膳的路上踫上了隆科多大人。」

佟佳氏的動作一頓,抬頭看向劉裕。

劉裕把食盒放在地上,從袖子中掏出一封信遞給佟佳氏。

佟佳氏看看浣月,浣月低下頭沒有說話。

佟佳氏接過那厚厚的一封信,在手里捏了捏,卻沒有打開。

二月

康熙爺第三次親征噶爾丹,大阿哥從征,太子留守京師。

蘇偉很慶幸,這次四阿哥不在從征名單中,自去年開始,他對所謂的戰場就有了深深的陰影。

福晉快要臨產,正三所一如既往地陷入迎接新生兒的準備中,蘇偉注意到四阿哥寫了很多孩子的名字在紙上,但都是弘字輩,男孩的名兒。

重男輕女這一思想,蘇偉是很不贊同的。可仔細一思量,四阿哥對兩位小格格都很疼愛,這麼期盼男孩兒,貌似和他月兌不了關系,一肚子勸導的話只得由此作罷。

三月,皇上駐蹕寧夏,兵分兩路圍剿噶爾丹。噶爾丹已是窮途末路,京城里一片賀喜之聲。太子監國,幾個月來勤勉異常,四阿哥總被太子宣召,往毓慶宮探討政事。蘇偉能看出,四阿哥不是很想去,但卻不能次次回絕。

四阿哥的宅邸開始大規模整修,蘇偉借口監護,跑到了宅子里住。整修宅邸的事兒主要由納穆圖、松甘負責,蘇偉樂得清閑,日日躺在棗樹下張著嘴,期盼著棗子自己落下來。

三月二十六日,四福晉臨產,德妃親自到正三所坐鎮。子時,一聲啼哭劃破午夜的寧靜,福晉一舉得子。

蘇偉得到消息已是第二日了,他默默地收拾好東西,跟張保回了正三所,福晉產子,他們做奴才的都得討一聲喜才合規矩。

四月,聖駕回鑾,噶爾丹的死訊也隨之而來。滿朝上下,一片歡騰。四阿哥上折請賜正三所長子的名字,皇上在四阿哥提的一堆吉祥字中圈了一個暉字。

而此時,三所中庭的氣氛全然一新,兩位格格都開始深居簡出,奴才們也越發老實。

詩玥被福晉招到了跟前伺候,偶爾出門一次,被各個奴才的行禮問安嚇得窘迫至極。好在,蘇公公對她一如既往,還給她留了兩包宮外府邸摘下的紅棗。

回福晉那兒時,詩玥的心情異常的好,蘇培盛給她的棗子被盛在籃子里,一顆顆紅的好似瑪瑙。

「喲,這是去哪兒了,」廊下一個女子攔在詩玥身前。

「詩瑤姐,」詩玥抿抿嘴,最近福晉坐月子,把她招到跟前伺候,詩瑤看她的眼神是越來越冷了。

詩瑤往詩玥挎著的籃子里看了看,沉著聲音道,「咱們是福晉的大宮女,可別一時腦熱,做出什麼丟人的事兒來。回頭要是被主子抓到,就別怪姐妹們不講情面了。」

詩玥微微躬身,「是,妹妹一定注意。」

詩瑤冷哼一聲,轉身走了。

詩玥撇撇嘴,拿出一顆紅棗扔進嘴里,脆甜的滋味,讓她的心情又瞬間好了起來。

東一所

大福晉年節時誕下一子,求子多年的大阿哥都沒來得及多抱一抱,就跟著皇上親征去了。

此次回來,大阿哥是日日抱著兒子,連睡覺都摟在懷里。

大福晉萬分無奈,「爺,這小子沉著呢,您當心累著。」

「累不著,」大阿哥握握孩子的小手,「他爹在馬上連行一天一夜都沒累著。」

大福晉笑笑,看看兒子,又似想起什麼似的道,「爺,皇阿瑪回宮後,對于弗倫他們的參奏,似乎沒什麼反應啊。」

大阿哥嘆了口氣,「太子現在受滿朝文武愛戴,只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彈劾,皇阿瑪不在意也是正常的。為今之計,還是得看皇阿瑪對太子的態度。」

大福晉略點了點頭,沒再言語。

正三所

弘暉滿月,宮中賞賜了不少東西,四阿哥沒有大辦滿月酒,只設了家宴,與福晉、宋氏、李氏吃了頓飯。

飯桌上,兩位格格已經咿呀學語,小阿哥在乳母的懷里,偶爾也叫上兩聲。

蘇偉站在四阿哥身後,精神恍惚,什麼時候開始,當年那個五歲的小豆丁已經是三個孩子的父親了。而他,到底在期盼什麼……

入夜,蘇偉低著頭伺候四阿哥換衣服,四阿哥突然伸手捏捏他的臉,寵溺一笑。

蘇偉卻是動作一僵,不動聲色地繞開四阿哥的親昵,捧著衣服走到一邊。

「蘇偉!」四阿哥不滿地喊了一聲。

蘇偉轉過頭,「過來,」四阿哥坐到床邊,拍了拍床板。

蘇偉抿抿嘴,磨啊磨地走過去,還沒坐下就被四阿哥一把拉到懷里。

「主子!」蘇偉怔了怔,他不喜歡坐人大腿!

「為什麼躲著我?」四阿哥箍緊他的腰。

「我沒有,」蘇偉嘴硬。

四阿哥眼楮一眯,蘇偉下意識想跑,卻被猛地按住了脖頸。

其實,有時候,耍流氓真比溝通來得快。

比如蘇偉,一夜緋色後,某些糾結的情緒就像無法改變的現實舉手投降了,然後蘇公公又一次阿Q附身了。

七月,皇上北巡,四阿哥亦在隨扈名單中。

蘇偉很高興又有事情可以忙,還可以借著由頭逃出宮廷兩個月。

鑾駕起行前,四阿哥告訴蘇偉,有大臣上奏,請太子留守京城監理國事,皇上未允。

這次塞北巡行,在蘇偉看來再普通不過。只不過蒙古各部在得知噶爾丹被滅後,對待皇上與各位皇子愈加恭敬而已。四阿哥這邊是有收不完的禮,太子與大阿哥更是沒日沒夜地設宴應酬,翁紐特部來朝見時特意送給太子一柄金弓,說皇上慧眼識珠,太子日後必為明君。

然,讓蘇偉沒有想到的是,北巡大軍回到京城的第三天,一個巨大的變故突然發生。

皇上突諭內務府,太子昵比匪人,素行遂變,下令處死曾于太子處,行徑「甚屬悖亂」的哈哈珠子德住、膳房人花喇、茶房人雅頭。

作者有話要說︰德柱的事兒還得一章,周二出宮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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