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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早知道有你,我會等(4000)

茶館內,一抹斜陽從大玻璃窗戶射進來,正好照在面前的玻璃杯上,綠色的茶葉在玻璃杯中沉沉浮浮。

淺淺忽然覺得,這茶葉就像自己一顆空落落的心,飄飄蕩蕩,茫然無所歸依。

「淺淺,知道若風喜歡你嗎?」林晨曦開門見山,直奔主題。懶

淺淺一怔,視線從杯中漂浮的茶葉,移到了林晨曦笑意盈盈的臉上,輕輕點了點頭,已然明了今天她來找她的用意。

「我和他爸爸昨天剛到這兒。一晚上,若風和我談話,內容全是你。我想不到,我這個兒子會這麼痴情。」林晨曦苦笑著搖頭,「我有一年多沒回來了,昨天見到他,都快要不認識他了。你大概不知道,他以前是個什麼樣子。」

「不,我知道一些。」淺淺淡淡道。

「這幾年,他在外面稀里糊涂,他爸爸沒少訓斥他,我呢,也沒法管他,只有睜只眼閉只眼。不過呢,他玩歸玩,倒是沒出什麼亂子。」

淺淺垂著眼睫,默默不語,想來,她一定是不知道吳丹莉那件事。

「原本呢,我以為他就這麼花天酒地下去了,」林晨曦微笑,「但是,他遇到了你,一切都不一樣了。他沒有對任何一個女孩動過心,你是唯一。我也沒見過他那些女人,你是第一個。」

淺淺依舊沉默,不知道說什麼好,低頭抿了一口茶,上好的碧螺春,清淡的香氣在嘴里彌散開來,她一陣恍惚,不由想到他泡的龍井。蟲

「淺淺,那你呢?你對他是個什麼感覺?」

「阿姨,」淺淺抬頭,坦然地迎向她期待的目光,清清楚楚地答︰「我可能有些喜歡他,但是沒有愛,我不愛他。」

林晨曦深深注視著她,她清澈的眸子,比星光更明亮。

她徐徐開口︰「若塵……」

驀地听到這兩個字,淺淺心中一抽,不由轉過視線,听著林晨曦輕柔的聲音緩慢地述說,「你也知道的,他是有家室的人。雖說他們夫妻由于聚少離多,現在感情不太好,但還不至于要離婚。他們從小就認識,感情基礎還是有的……」

林晨曦說了一大堆,淺淺卻沒幾句听進耳,胸口,澀澀的痛楚涓涓細流一般流淌。

她喝了一大口茶,努力地、用心地把這股酸痛的滋味咽下去。

「阿姨,您其實沒有必要和我說這些,我和他不會再來往了。」

說這話時,她低著頭,夕陽的一抹余暉將最後一縷溫熱的光線停留在她手上,她呆看著自己的手,下意識地握了握,仿佛要留住什麼。

留住什麼?又有什麼是她能留住的?

她緊緊一咬嘴唇。

林晨曦看不見她的眼楮,可是感覺到她狀似平靜的語氣下,似掠過些微的波瀾。

她沉吟了片刻,道︰「紫涵昨晚吃了一瓶安眠藥,好在我發現得早,搶救及時,才沒有……」說到這兒,她長嘆口氣,看著淺淺。

她今天是鉚足了勁,為小兒子當說客來了。如果說,在見到舒淺淺之前,她還是心存疑惑,那麼在看到她之後,她堅定了決心——這樣美麗清純、率真可愛的女孩,理當做她的媳婦。所以,她要讓舒淺淺死心,只能下猛藥。

淺淺抬眼,無聲地動了動嘴,那句「紫涵是誰」憋在嗓子里,終究是滾了回去。她已經猜出「紫涵」是何許人也了。

她整個身心都為之震驚,緊握著的手心,滲出沁涼的汗。

這件事——她要負多大的責任?這是她造成的嗎?

她呆若木雞地坐著,無法說出心里的那股愧疚和悔意,她不知道事情會這樣,要不然……她搖頭,再搖頭。

她錯了。

錯得離譜。

她痛苦又茫然的神情,令林晨曦一陣不忍,心生的憐惜顫巍巍盈上心頭,情不自禁地拍拍她的手背,「孩子,既然你們已不再來往,其實我也沒必要和你說這件事。你不用自責,還好紫涵也沒有大礙。」

「阿姨,真的很對不起,我……我不會再見若塵。」淺淺看著她,語氣懇切,而心里的酸楚再次翻涌,涌上鼻尖,她深吸口氣,把那酸楚強制壓下去。

昨晚上回家,爸爸告訴她,她所有赴意大利的手續都辦好了,連飛機票都買了,下周二她就可以走了。

當時她還暗自想,為什麼要這麼快,但現在,她恨不能立刻就走,走得越遠越好,遠離這里的一切。

林晨曦說︰「好了,我們不說這個。我今天來是想認識你,想多了解你一點。若風那麼喜歡你,我呢,看見你也很滿意。」

她想當然地認為,舒淺淺如果對若塵死了心,就一定會接受若風。

「阿姨,感情的事是不可以勉強的。」淺淺心煩意亂,看著窗外,夕陽已整個沉落,黑暗在逐漸吞噬白晝。

林晨曦心中一沉,面上仍保持著溫柔的笑意,「若風這孩子呢,有時是毛躁了一點,不過,他現在倒是定性了不少,事業也是越做越大。這一點,他爸爸對他還是很滿意的。跟他哥相比,他也是很優秀的。」

「我從來沒把他們做過比較,」淺淺很生硬地,視線從窗外移到林晨曦的臉上,抿了下唇,讓自己的語速放慢,「因為我不認為把人作比較是件公平的事。愛或者不愛,只是心里的一種感覺,我自己沒法控制。我知道若風很優秀,但是很對不起,我無法愛他。」

她要讓她明白,她的愛情不是放在天平上做比較得出的,孰輕孰重;更不

是在做選擇題,不能是A就選B,或者不可能是B,就退而求其次地選C。

她愛的人至始至終只有一個,唯一的一個,盡管不能愛,不可以愛。

林晨曦凝視著這張稚女敕的小臉,她貌似很好說話,其實她相當有個性,有自己獨特的見解,絕不是一個空有一張漂亮臉蛋的女孩。她越發的理解她那兩個兒子為何喜歡她。

她幽幽地嘆了口氣,仿佛唏噓︰「既是這樣,淺淺,忘了我今天和你說的話吧。」

從茶館出來,天已經黑了,淺淺拒絕了林晨曦送她回去,一個人站在街頭。正是下班高峰的時候,川流不息的人群,車流蜿蜒滾滾向前,呼嘯而過的車聲,嘈雜喧嘩的人聲,熱鬧,繁華。

她忽然覺得整個世界都遺棄了她,她也不屬于這個世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方向,而她,到哪里去呢?

不能回去,她怕,她怕他等在她樓下,她怕得連手機都不敢開,當面拒絕的話,她說不出口,也沒勇氣說。

她沿著人行道,漫無目的地朝前走,從這條馬路走到那條街道,又從街道茫然地走出來。不知道走了多久,街上車流人流漸漸稀少。

站在十字路口,她攔了輛出租車,決定還是回家。那個家,雖然自己呆著別扭,可爸爸終究還是她親愛的爸爸。

舒淺淺躺在床上,打開了手機,信息就一條一條進來了。她逐條閱讀,有一條竟然是他發來的︰淺淺,我給你發了一封E-mail。

她呆了呆,相處這麼長時間,這還是她第一次收到他的短信。她曾經問過他的QQ號,他說他從不在網上聊天,有什麼可以給他發E-mail,並把郵箱地址告訴了她。有時,她會發送一些自己的畫作給他,他偶爾也會回,但惜字如金,大多數是直接給她一個電話,或當面告訴她。于是,她就知道他沒有那個時間,在電腦上或者手機上一個一個地輸字。

這麼一想,她就很好奇他會寫些什麼,這個念頭一起,就像貓抓心似的,撓得渾身不得安寧。

可是,看了他的信又能如何?除了讓自己更加難受,更加難以割舍,還能改變什麼?她煩躁地拽過被子,蒙在頭上,想睡覺,可是怎麼也睡不著,腦子里亂糟糟一片。

終于,她翻身下床,匆匆進了書房,打開電腦。

親愛的淺淺︰

認識你以前,我是一個非常清冷淡漠的人,那使得我不容易有情緒的起伏,冷靜,對事物無動于衷。正是由于這種近乎于麻木的心態,我不容易感受到快樂,也不知道真正的快樂是什麼。

然而,我遇到了你,直至今日,我仍能清楚得記得那天的一切——你的模樣,你的笑容,你說的每一個字。我感謝那個清晨,那美麗的薄霧,讓我邂逅了快樂的天使,讓我灰暗的生活有了亮彩。

那個時候,我的婚姻已走到盡頭。我渴望得到你的愛,但是,我並不是一個善于表達的男人,我無法啟齒,尤其是明白你的心意之後,我更加無法啟齒,因為我無論怎樣表白,對你,都是一種傷害。

淺淺,我不知道會遇到你,如果,我早知道有你,我會等。

我小心地、努力地保持著你我之間的距離,我想,在我離婚了之後,再告訴你一切。然而,你很快地就知道了,而且是以一種我最不能接受的方式知道了……

親愛的淺淺,你原諒了我,並且接受了我,接受了我這個打著友誼幌子的「朋友」。很多時候,有很多話我們不能說,但即使我們不說,也能讀懂彼此的內心,因為我們相愛。

我常常想,是什麼樣的幸運讓我擁有了你。我能給你的,是那麼少,而你,仿佛給了我全部的世界,全部的天堂!淺淺,我愛一個人,一定會全心全意地對她,所以那個人,一定也要全心全意地愛我,如果不是這樣,我寧可不要。那一天,在醫院,我看著你和若風……我受不了,我打算放棄了。可是最後,我終究還是放不下你,我從來不知道,愛一個人,竟能讓自己這麼低。

淺淺,每次牽著你的手,我都覺得幸福,我就想,這樣一雙手,我要一直牽到老,一直牽到死。我多麼希望我們就能這樣下去,一直到我的婚姻結束。但我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你,我最終還是越過了朋友的界限。

我知道,我給你帶來了很多的憂愁,責難以及壓力,這是我最不想見到的,我很怕你在這段感情中會受到傷害。所以,今天的我,考慮很久,我尊重你的選擇,我同意我們暫時分開一段時間,在我沒有離婚之前,我不會再去找你。

淺淺,不會是很長的時間,相信我,我會解決任何障礙。

又︰無論你選擇去哪里,我都祝你學業進步。

尹若塵

手簽體名字的下方,是一大束沾著露水的白色雛菊。

她渾身僵硬地坐著,整個人仿佛是呆滯的,只有那痛楚,在心中流轉擴張,良久,手慢慢地抬起,食指輕輕撫模那手簽的三個字,那樣瀟灑飛揚的字跡,令她不由想起他手指夾著筆,筆尖流暢優雅地在紙上滑動,側顏高貴沉靜。

舒詠濤從客廳上了三樓,她臥室的燈亮著,人卻不在。他旋即又下樓,在二樓的走廊盡頭,他看見從那半掩的門中透出的一束光亮。

他走了過去,推開門,就見女兒坐在書桌前,臉上有亮晶晶的淚痕,兩眼盯著電腦屏幕發呆。心念一動,眉頭皺起,一聲不響地走到她身邊。

「看什麼這麼入神?」他的視線,落在顯示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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