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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天青大驚失色之下,迅速往車內鑽——只要能挾持住舒淺淺,他還是能離開這兒的。可是尹若塵哪容他上車,緊跟著狠猛的一拳,劉天青突然感到胸口一痛,踉蹌著連退數步。

寂靜的郊外,突然響起「砰」的一聲槍聲,劉天青身體晃了晃,緊接著又是「砰、砰,砰……」連續的數聲,伴隨著身體一陣劇烈的抽搐,他整個人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淺淺坐在車里,瞪大了眼楮,驚恐地看著他被洞穿的如馬蜂窩似的後背,殷紅的液體從一個一個黑洞中汩汩流出……

她尖叫一聲,抱住了頭,全身瑟瑟發抖。

「好身手!」拿著槍的唐震堯笑著走了過來,拍拍尹若塵的肩膀。

尹若塵笑容淺淡,「這次多虧了你,謝謝!」

從內心深處來講,他其實看不起唐震堯這樣的黑道人物,靠打打殺殺剝奪別人的利益和生命來換取自己的一切,但,在某種不得已的情況下,他有時又必須借助這樣的力量,來擺平一些無法靠正當手段解決的問題。

人生,有時,真的很無奈。

「自己人,不用那麼客氣!哈哈……」唐震堯笑得爽朗又得意,幾乎沒費什麼吹灰之力,就把天龍幫一網打盡,得到了垂涎已久的天龍幫的地盤,叫他怎能不開心?

壓住心中的那股反感,尹若塵淡淡地說︰「這里就交給你打掃了,我還急著要去醫院,再見!」說著,他已進了汽車。

「哦,剛才手下告訴我,若風正在手術。過一天我會專門去看他。」唐震堯替他關上車門。

尹若塵點點頭,發動汽車,踩下油門,車子疾馳而去。他看向後視鏡,她小小的身體,在座位上蜷縮成一團,一動不動。眉心不由蹙起。

「淺淺……」

沒有預期的聲音。

心猛地抽緊,「淺淺——」他擔心地又喚一聲,模糊地意識到,她承受了那麼多的傷痛和驚嚇,很可能是暈過去了。

果然,仍是沉默。

他一個急剎,急忙下車,從後車門進入車內。

他去抱她,觸手處是她濕透了的衣服,把她軟綿綿的身體抱到胸前,撥開她臉上濕漉漉的發絲,這才看見她雙目緊閉,小臉紅腫一片,嘴唇蒼白毫無血色,額角破了,雪白的脖子上還有一道長達五六公分的血痕,身上血跡斑斑。

剛才只忙著對付劉天青,並沒有仔細看她,這一看,卻叫他一陣抽搐的心痛。

血痕,血跡,在她白皙嬌女敕的肌膚上,顯得格外觸目驚心。

「混蛋!」他低沉冷厲的聲音仿佛從齒縫中迸出,微微扭曲的臉龐流露出了內心的忿怒和心痛。

三十二年來,第一次,為一個人如此心痛。

「淺淺。」大手輕輕地撫上她的臉,觸手一片灼熱,心一驚,連忙探上她的額頭,果然燙得嚇人。

濕透了的衣服,驚嚇,疼痛,失血……她不生病才怪。

微一猶豫,他逐一褪去她濕透的衣服,幽暗熾熱的黑眸,在掃到她胸口以及腿部的大片紅腫時,沉痛狂怒的火似要噴薄而出。

從來沒有這麼一刻,濃烈的憤怒和恨意淹沒了他的理智。

如此便宜的讓劉天青死去,實在是輕饒了他,他是應該撕碎他的!

憤怒的情緒里,更夾雜著對自己的恨意。他沒有能預測到危險,沒有能保護她。

白皙的長指,好輕好輕地,撫過她的紅腫,在傷處流連不去,看著這麼多的傷痕,無法想像她曾遭受到多大的傷害,承受過多大的痛楚。

他用柔軟的毛毯,裹住了她,然後將她躺在後座上。他一路風馳電掣駛向市區。

汽車在商業區的停車場停了下來,尹若塵下車,生平第一次跨進了女士服裝店。不一會兒,當他回來時,手上多了兩只拎袋。

打開車門,他抱起仍昏迷的她,替她穿上衣服。然後一路向著醫院急馳。

舒淺淺好容易醒過來時,已經是黃昏了。

尹若塵坐在床沿上,靜靜地看著她沉睡的容顏。她打著點滴,臉上的紅腫消退了一些,脖子和額頭都纏著層層的白紗布,那楚楚可憐的模樣叫人好生憐愛。

他不清楚她究竟遭受了怎樣的傷害,讓醫生給她做了全身檢查,還好,除了外傷,她並沒有受什麼嚴重的內傷,被踢中的胸部,只是軟組織挫傷,肋骨並沒有斷。

她動了動,緩緩地睜開雙眼。

這是什麼地方?一片刺眼的白。

「淺淺……」他立刻握住了她的手,她茫然的眼神終于對上他深情與焦急的黑眸,「這兒是醫院。」

「若塵……」她低低地喚他。

「對不起,淺淺,我來晚了。」

她輕輕搖頭,圓眸里涌現薄薄的淚光,一些片段,在腦中飛掠過。

凝視著她驚懼的眼神,以及眼里的淚光,他輕聲安慰︰「一切都過去了,這樣的事以後再也不會發生。」

他要努力使她漸漸淡忘這件事,把因此而造成的傷害、驚嚇和恐懼從她腦中連根拔除。

「這個世界,不是只有美好光明的一面,」他深沉的眸

望著她,面色凝重,「人性中,有很多的卑劣和骯髒。你要懂得防備,學會保護自己。」

迎著他關心愛憐的目光,她用力地點頭。

「淺淺,這件事,若風很對不起你,我代他向你道歉。」他語氣嚴肅而認真。

「他沒事吧?他怎麼樣了?有哪里不好嗎?」她急急問道。

「他剛動完手術,因為失血過多,還在昏迷,不過手術做得很成功,你可以放心。」他淡淡的,望著她焦急擔心的神情,心里面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

「他會好起來嗎?」她清亮的眼中盈滿擔憂與關切。

他沉默,黑眸中一片黯然,若風還處在危險期。

看見他不語,她突然一陣強烈的不安。

「他會好的,是嗎?是嗎……」她搖他的手,一迭連聲地,急切地需求他的肯定。

「是的,他會好的!」他慢慢地道。

「我想去看看他。」她松了口氣,掙扎著就要下床。

「你這樣子怎麼去看他?」他摁住了她那只正在輸液的手,不讓她亂動,「再說,你現在去,也見不到他。」

他望著她,黑眸復雜的閃燦,心底澀痛一片。尹若風——她心里終究是有他的,不是嗎?她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想看見他?她可曾——考慮到他的感受?

「為什麼見不到他?」她問。

他遲疑了一下,還是開口了︰「他在ICU。」

「ICU?」她聲音有些發抖,一股涼氣從心底升起,「你不說手術很成功嗎?怎麼還會在重癥監護室?

「他醒了之後才能轉入普通病房,你不用擔心,醫生說他身體好,應該很快就會醒過來。」他輕聲安慰,心底的那股澀痛卻在加劇,加劇……

她閉上眼楮,久久不置一詞。心底一片淒然,無法說出︰他渾身鮮血,傲然挺立,拼死護著她,全然放棄自己的尊嚴,緩緩下跪時所給予她的感動。她本來就虧欠他一份情,今天的事,他更虧欠他了!她怎麼還他……

他要的,她付不出。

他亦沉默。沉浸在愧疚和擔憂不安情緒中的她,哪里會知道在他平靜的表情之下,內心是如何波濤洶涌般的抽搐。

「是我不好,這一切,本來是不會發生的,就是因為那天我讓他放走了那女人。他若有什麼不好,我可怎麼辦呢?」她揪自己的頭發。

「淺淺,這件事,他自己要負很大的責任。」他捉住她的小手,禁止她虐待自己。

「不是這樣的!」她喃喃低語,搖頭。

「他很快就會醒了,等你養好傷,你就可以去看他,他就在樓上……」他溫言安慰。

她靜靜地望著他。

在今天,她對他的了解又更近了一步。

他的智慧,謀略,他的英勇,無畏,他永遠從容不迫的舉止……

這個男人,她從心底里欽佩他,他是她心目中無所不能的神——也許他並不是,但這並不能影響她對他的熱愛和崇拜。

「你的小腦袋在想什麼?」他忽然問。

「我發現,你有很多個面,我很難把那個站在七尺講台上溫文儒雅的你,和打架時凌厲森然的你聯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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