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信的馬車裝飾簡單,葉蒔上車後也不好左右翻看,坐在軟墊上看著窗外掠過的景色,到有幾分閑情逸致。♀
不得不稱贊,阿福的駕車技術確實不錯,葉蒔問後才得知,阿福是葉信的車夫,三十來歲已經有十多年的駕齡了,路上的坑包全被他精湛的駕駛技術繞過,葉蒔心里佩服不已。
車內舒適,葉蒔疲累地靠在車壁上,不一會就睡著了。
車一停下來,葉蒔就醒了。
阿福掀開簾子客氣道︰「姑娘,進客棧吧。」
天空如墨涂抹過一般,黑的徹底。
阿福拿著包袱,做了個請的手勢。葉蒔下了車,跟著他進去。
小二先引著他們二人到一樓的散桌吃飯,葉蒔點了幾個快菜,吃了兩碗飯,舒服的直眯眼。
阿福把包袱交給她道︰「姑娘,旁邊有家浴館,姑娘餐風露宿,想必也十分疲乏,不如沐浴更衣後再行入睡吧?」
葉蒔笑著道謝,夸贊阿福想的周到,阿福撓著後腦勺,心里不好意思,搶了主子的功勞,這一切都是主子安排的。
葉蒔去浴池好好洗了身子,那髒的呦……
包袱里是一套干淨的男裝,從里到外整一套,甚至連鞋都有,葉蒔又在心里把阿福夸了一遍,可是當這身衣服穿上身後葉蒔發現,這身衣服好像是給她訂做的,十分合體,就連鞋子也十分正好。
一身新衣上身後,葉蒔頓時覺得人清爽不少,走回客棧時,小二好懸沒認出她來。
葉蒔上了二樓,發現阿福住的房間早已熄燈,葉蒔站在門前想了片刻,決定還是明日起早再向他道謝。
客棧還算很大,來來往往的人也多,奈何葉蒔听不見聲音,睡到日曬三桿自然醒。
醒來後的葉蒔趕緊梳洗妥當,開門去問小二時辰,看了一圈後卻不見人,向樓下看去,只見樓下的一張桌子上,阿福正在吃飯。
葉蒔撐著欄桿叫道︰「阿福!」
阿福抬起頭,笑了笑︰「姑娘醒了啊,快來吃飯吧!」說罷,又讓店小二添了碗飯。
補足睡眠人就會覺得無比輕松,葉蒔利落翻身,從二樓下來,穩穩地落在空地上,掌櫃似乎見怪不怪,對這種‘江湖豪爽女俠’的行為並不覺得多驚世駭俗。
阿福站起身,啪啪啪地拍手道︰「姑娘好身手!」
二人坐定後,葉蒔道︰「這兩天沒睡好覺,所以多睡了一會。」
阿福點頭︰「看得出來姑娘疲累,所以阿福也沒叫您起。」
葉蒔尷尬地笑了下,心想你叫我我也听不著啊!葉蒔捧起飯碗先填飽了肚子,酒足飯飽後,問阿福︰「我們一會啟程麼?我想早點到目的地。」
「不用不用。」阿福放下碗道︰「我家主人說,今日未時初,天權軍就會在城外駐扎。」
「他什麼時候說的?」葉信交代阿福話的時候並沒說過啊?
「出城門後主子閑聊時說的。」阿福撓了撓頭,又道︰「想不到姑娘功夫真好啊,我都沒注意到,你就把我撲下馬車了。」
說到這,葉蒔十分尷尬,轉而看了下擺在掌櫃旁邊的水鐘︰「這時辰看來,應該是快到了,我們收拾一下啟程吧?」
阿福點了點頭,去掌櫃那交代了話,然後駕車帶她往城外走去。
天權軍人數眾多,此次前來的卻只有一萬人,葉蒔的馬車在密林的另一邊看他們正在搭建帳篷,心想他們到底有何阻礙,行程會如此之慢。
葉蒔讓阿福駕車過去,阿福捂著胸口十分懼怕︰「姑娘,我家主人說,天權軍如同豺狼虎穴,讓我遠遠把你卸下,剩下的路,還得您自己走。」
葉蒔坐在馬車里,雙手撐著膝蓋,十分無語。
真是什麼樣的主子養什麼樣的奴才!
葉蒔下了馬車,獨自往天權軍駐扎地走去。
天權軍的駐扎地是不讓人接近的,所以葉蒔在最外圍就被守衛的士兵發現,然後圍了起來。
葉蒔亮明身份,說自己是天權軍少將軍芙陽郡主,其中一名士兵道︰「口說無憑以何為證?」
葉蒔渾身上下模了模,撐著額頭十分無奈,能證明她是持國公主的物證她沒有,唯一一樣還算可以拿來作證明的,就之後背後的持國降雀圖了,好歹也是個女人,怎麼能將luo背隨便給人看?
「哼!我這張臉就是證據,叫你們刺涼將軍出來見我便知!」葉蒔雙臂端在身前睨著他們。♀
一個小兵笑了,「少將軍若出門,總該拿一個虎符令牌,你身上什麼都沒有,我們怎敢去驚動刺涼將軍?」
葉蒔冷哼一聲,作勢便要沖進去,誰知他們竟然訓練有素,都看出了她的意圖,連忙阻攔,長槍指著她的鼻尖︰「姑娘,擅闖軍營可是死罪!」
葉蒔怒意頓起,伸手抓住一人長槍的槍頭,隨後翻身以腳踩下槍桿,那小兵措不及防,槍月兌了手,她腳尖再一鉤一抬,槍就到了葉蒔手中。
其中為首一人看了眼被奪槍之人,怒吼道︰「天權軍豈是你撒野之地?給我拿下!」
葉蒔也不客氣,以往雖然沒用過長槍,但拿槍當棍使還算耍的妥當,葉蒔以一敵四,應當不在話下,她身姿輕盈,手力極大,揮起的長槍都帶著一股勁風,這還要多虧持國公主這個習武之身,再加上葉蒔以前學到的功夫。
銀槍鏖戰幾回合,四名小兵都受了傷,葉蒔的腰也被敲了一桿子,疼的她險些呼出來,好在她咬緊了牙根,將他一腳踢翻,槍桿砸在他胸膛,他吐頓時捂著胸口倒氣,其它幾人也不敢再上來了。
葉蒔踩著人,低笑道︰「還不去給我找刺涼?!」
幾人相視一眼,正要派一人回去搬救兵時,刺涼騎著一匹駿馬走了過來。
刺涼走到近處,翻身下馬,一揮手,這些士兵都識趣地退下了。
葉蒔看了眼刺涼,又看著那些迅速退走的小兵,呵呵一笑︰「天權軍軍規當真不是虛談。」
刺涼神色微冷,與以往葉蒔見到的刺涼不同,就在這時,刺涼道︰「請入帳一敘。」
葉蒔跟著刺涼進了不遠處的營帳,帳內兩名侍衛守護,里面沒有任何人,葉蒔看著散發出淡淡香氣的燻香,忽然愣了,她沒想到刺涼這種行武粗人竟然也喜歡燃香?刺涼站著,也沒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葉蒔。
葉蒔不打算多說廢話,于是直接道︰「你我互相明了,今日我前來只有一事。」
「何事?」刺涼挑眉問。
「自然是為天權軍馳援崇沅之事了。」她走近刺涼,盯著他的瞳孔,慢慢道︰「刺涼,此行由我,天權軍少將軍來接掌天權軍,希望你能服從軍令,或者服從崇沅城主的安排。」
拿雙重身份來壓他?刺涼嗤笑出聲,背在身後的手指搓了搓,嘲諷道︰「芙陽郡主掉入河失蹤數月,如何能證明你是天權軍少將軍而非假冒?再說,崇沅城主的命令是讓我帶領一萬天權軍騎兵前往崇沅城,而不是讓劍意閣主領兵前來。」
葉蒔聞言,神色聚變!
「你什麼意思?!」葉蒔驚問。
「呵,什麼意思?」刺涼挑起眉角,笑了笑︰「你若真如傳言所說,失蹤了也就罷了,可你偏偏又出現在我面前,既然如此,就別怪我心狠手辣!」
葉蒔反應過來,急退三步,質問道︰「算父親看錯了人,竟然提拔你做窯君!告訴我,你到底在為誰效命!」只憑他一人怎可能敢逆反城主?
「我已經忍了你很久了,你劣跡諸多,人神共憤!」說罷,他已經拿出一丙小型弩箭。
葉蒔見他持弩姿勢竟有些熟悉,忽然想起一個人,在祁國劍意閣,向她射出弩箭的那個人,和在夾鼓溝營地里,向她射箭的人,他們兩人的身形,在此時此刻,與刺涼重疊了!原來是他!
她連忙翻身躲開刺涼的阻擊,可就在幾次躲避之後,她發現自己竟頓失力氣,她這才意識到,那「香」有問題。
而此刻,刺涼的弩箭已經直奔她射了過來,她躲避不及,被箭射中手臂,而後便感覺鑽心刺骨的疼,不過片刻功夫,漸漸渾身酸軟,一點力氣都沒有。♀
刺涼走了過來,低頭蔑視著她道︰「想知道我背後的人是誰麼?哼,問閻王去吧!」
說罷,他拔下箭尖,一股冷流席卷全身,葉蒔猜測這應該是支毒箭,原來刺涼竟這麼想要她的命。
大腦一片混沌,視線也隨之而模糊,葉蒔忽然想起葉信騎著老馬離去時,那恣意的模樣,又想起阿福一臉懼怕地捂著胸口說︰‘姑娘,我家主人說,天權軍如同豺狼虎穴,讓我遠遠把你卸下,剩下的路,還得您自己走。’
葉蒔感覺全身抽搐著,最後一片清明時想起,剩下的路真的要自己走了,好不甘心啊,好想拉著葉信一起走這黃泉路,該死的葉信……
不知過了多久,眼前的黑暗漸漸散去了,葉蒔渾渾噩噩地醒來,雙眼迷離地看著,她看到一人蹲在高處嘲笑她,而這個人,竟是葉信,葉信也死了麼?「媽的,還真跟來了……」葉蒔罵完後,淒慘地笑了出來。
「做什麼夢呢?誰跟來了?」
葉蒔的臉被葉信拍了拍,她忽然清醒過來︰「葉信?你?你你?我沒死?」
葉信站起身,低頭看著她︰「你唇紅齒白還知道罵人,怎麼可能死了?」
她立刻動了下手臂,發現還是鑽心刺骨的疼,剛才的一切應該都不是夢吧?刺涼的箭確實也射了過來啊?手臂都還是疼的,她怎麼可能沒死?
「主子,她是不是在棺材里悶傻了啊?」阿福拿著鐵鍬道。
「怎麼可能,才埋了這麼一會!」葉信又蹲子,眼角都帶了笑︰「不讓你來你偏來,害的爺辦完了事馬不停蹄地折返回來。」
我呸!真想救人還用得著我中箭要死了才來嗎?葉蒔心中咒罵。
「別坐著了,快起來吧。」葉信說著,向葉蒔伸出手。
葉蒔搭了把手,坐起身才發現,原來自己是躺在棺材里的,一驚之下,連跑帶跳地從棺材里爬出來。她此刻後知後覺後怕著,手捂著胸口道︰「我真死了?刺涼都把我埋了啊!」
阿福把棺材板又蓋了回去,揮舞著鐵鍬將土填回去︰「我在密林里一直等著姑娘回來,誰知姑娘一直不見人影,直至半夜了,有幾人用馬車拉著棺材出來,我覺得不對,這才跟上來,他們在這埋了棺材,我只能去農家偷了把鐵鍬把你挖出來。」
「那他呢,他是什麼時候來的?」葉蒔指著葉信。
阿福嘿嘿一笑︰「啊,主子看到我放的信號,剛過來的,一鍬土都沒鏟,一把手都沒伸。」
葉蒔翻著眼楮瞪葉信,一副‘我就知道’的樣子。
不過話說回來,明明中毒了,為何此時此刻卻安然無恙呢?或許是葉信看出了她的疑問,牽著她的手讓她上了馬車︰「此地不宜久留,還是先回客棧去吧。」
阿福熟練地駕車,葉信和葉蒔兩人坐在馬車里顯得有些擠,燈一晃一晃的,光十分暗,葉蒔盯著葉信,又不敢睡覺,待一路平安地到了客棧,葉蒔才逐漸放下心來。
還是這家客棧,葉蒔以為他跟阿福睡一間,她捂著手臂打算關門處理傷口,就在關門時,葉信一只手伸了進來,葉蒔不解地看著他,他將藥箱拿出來道︰「我來給你處理下傷口。」
葉蒔戒備地看了眼葉信,又看了看自己的傷口,還是讓他進了屋子。
剪開衣袖,手臂上有一個半指深的凹洞,里面的肉像被灼燒過一樣,露出黑色的腐肉,葉蒔看到傷口,不可思議地嘖了一聲,她是真的中毒了,而且刺涼已經診斷她死了,為何她還安然無恙地活著?真奇怪。
葉信拿了干淨的棉布,沾了藥酒清理傷口,疼的葉蒔額角直冒冷汗,死死地咬著牙,不肯發出一聲痛吟。
藥酒清洗傷口猶如重新用火灼燒傷口一般,葉信在干淨的棉布上抹了一點松綠色的藥膏,而後對準傷口敷上,又拿繃帶固定住。
或許是膏藥帶來的功效,葉蒔忽然覺得不是那麼疼了。
葉信幫她拉好衣襟,對她道︰「葉鈞大人曾在你幼時給你吃過一種蠱蟲,這種蠱蟲會游走于你的血液里,以吸食你身體里的毒素為食。刺涼的毒藥凶猛,所以你有短暫的假死現象,蠱蟲逐漸將你身體里的毒素吞食掉,你也就無大礙了。」
葉蒔蹙著眉,想起了一件事。
如果說持國公主無法中毒而死,那為何她食用了相思子會死呢?葉蒔回想起葉信說‘蠱蟲游走于血液’,葉蒔這才明白,相思子中毒後血液會有凝聚,溶血等癥狀,蠱蟲無法游走于血液,只能在原地吞噬,自然無法快速清除毒素。
趁著持國公主游離于死亡邊緣時,葉蒔奪宿?竟是這麼回事,怪不得總是會有一些持國公主的想法控制著她,也許持國公主,並沒‘死透’。
而後來,鳳洄試探她時,那杯葡萄美酒里的毒藥也有了效果,但沒過多久,在于簾泉的對話中,葉蒔听于簾泉說「毒已經被‘藥’化解了。」原來他是想如此試探她,眼前的葉信真是個心思深沉的人啊。
「你這次中毒看似有驚,實則無險,不過你以後要注意,毒素對你五髒六腑已經造成的傷害,是無法被蠱蟲吸食掉的。」葉信收好了藥箱,取水洗手後,自顧自地月兌起衣來。
葉蒔一驚,防備之心頓起︰「你要做什麼?」
「我連夜趕路,現在困的不行。」說罷,葉信已經月兌了外衣,只剩一身里衣,在葉蒔如炬般的眼神下,自顧自地躺在床上,闔眼睡覺。
葉蒔捏緊了拳,咬牙切齒道︰「你可以跟阿福睡一間,或者再要一間房。」
葉信似乎很累,躺在床上連聲音都變得懶洋洋的︰「我以為你今夜不睡了,溫香暖玉在懷也不錯,葉信挪了位置,讓出一塊地方給葉蒔。」
這人真是無恥啊!怎麼說也是有血緣關系的好吧?對付無賴的方法就是比他更無賴,但葉蒔覺得自己在無賴方面已經比不過葉信了,所以她長舒了口氣道︰「既然這樣,我再去開間房!」
葉信勾起嘴角,似半夢半醒,說著夢話︰「刺涼以為你死了,此刻必定毫無防備,你已經知道他身在何處,此時不去更待何時?」
葉蒔頓時神思斗轉,看向葉信。
「馬車里有橫刀,暫借你一用。」說罷,葉信翻了個身,脊背向外。
葉蒔看著他的身影,如醍醐灌頂。
是啊,刺涼以為她死了,此時不去更待何時?葉蒔正欲抱拳道謝,誰知葉信又回頭道︰「把燈熄了,把門給我關上。」
葉蒔︰「……」
月黑風高夜,適合殺人。
葉蒔就著月光看手里的橫刀,刀鞘上不規則排列著一些梅花,刀柄頂端一朵梅花綻放,葉蒔對這把橫刀有著很特別的熟悉之感,指尖輕捏梅花時她想起,這應該是她從灰谷營地逃出來時,隨手攜帶的武器,柳燕後來說,這把刀叫梅隱,是葉蒔的佩刀,也是持國公主身份的證明。
這把刀對葉蒔有著非凡的意義,她用這把刀,在這個世界上,殺了第一個人,而今天,她要去殺第二個。
營地里很靜,只有幾隊士兵巡邏,葉蒔只看了一會就找到時間差與缺口,尋了個空隙,跑到畫柒之前帶她去的那座營帳。
葉蒔記得營帳門口應當有兩個侍衛,而此時此刻,她偷偷一瞧,發現他們兩人竟然不見了!是天造時機還是另有陷阱?她將簾子撩開一點,只見里面有微弱光亮,刺涼習慣不熄燈入睡。
她迅速側身進入營帳,梅隱刀鞘綁在身後,刀則握在手中,藏身于屏風後向內看去,此時刺涼正躺在床榻上入睡,真如葉信所說,刺涼此刻當真沒有防備之心。
她的刀高舉,目光死死盯著刺涼,或許是武將天生對金屬光澤的東西敏感,又或許殺氣這種東西真的存在,就在她刀落下時,刺涼猛地驚醒一翻身,棉被遮在葉蒔頭上,她忽然被棉被捂的看不到視線,胸口一疼,被刺涼踢了一腳。
刺涼力氣極大,葉蒔倒地後揮動梅隱,梅隱刀刃極其鋒利,兩下便把棉被劃破,棉絮在空中亂飛。
刺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一手指著葉蒔道︰「哼,手下敗將也敢變成鬼魂前來索命?」
葉蒔冷冷一笑道︰「刺涼,你睜大眼楮,看我到底是人是鬼?!」
不等他看清,葉蒔直接撲身上去,刺涼伸手去模放在兵器架上的兵刃,葉蒔先一步擋在前面,一刀砍向那些兵刃,那些兵刃猶如豆腐,被她輕輕一切就成了兩半,見此情景,她頓時信心滿滿,手中的梅隱,真是把絕世利刃!
刺涼眯起眼,赤手空拳擺出架勢大喊道︰「來人!有刺客!」
葉蒔措不及防他竟有這一招,心想壞事,她此刻不敢輕舉妄動,但僵持片刻後發現,刺涼這一嗓子,根本沒叫來任何人。
而下一刻,刺涼也意識到不對,急聲問道︰「你把我的侍衛殺了?」
葉蒔咒罵一聲,心道︰「殺你都沒把握,外面侍衛那麼多,我怎麼殺的過來?」眼見無人馳援,葉蒔冷笑中夾雜著得意,嚇唬他道︰「念在往日情懷,我留你一具全尸,你這不忠不義之人,拿命來!」
話聲落,身姿起,自信滿滿,手中橫刀越用越順,刺涼或許失了氣勢,又赤手空拳,身上被葉蒔切開多道傷口,一番斗狠下來,刺涼已經流了不少血,人都搖搖晃晃起來,葉蒔抓住時機,橫刀抹向他的手腕和腳踝,挑了筋,徹底廢了這個人。
刺涼精眸緊眯,不服輸道︰「我早該想到,持國公主有‘起死回生’之力,明明在我眼前就上演過一次這樣的事,我竟還是不長記性!」
葉蒔不想多說廢話,飛身上前,一腳踢向刺涼心口窩,這腳力道非凡,刺涼本就失血過多,再加上這一腳,無疑一點反抗之力都沒有,他躺在鮮血染紅的地上,咳著血沫子。
他的視線有些模糊,渾身發冷,刺涼捂著胸口的手抓向葉蒔的衣擺︰「你,你是?」
葉蒔蹲子,看著毫無反抗能力的刺涼︰「我是葉蒔。」
刺涼忽然笑了,很淒涼的笑,但葉蒔卻從這種笑中讀出了一種安心,他似乎對自己的結局有種意料之中的感覺。
葉蒔單手舉起橫刀,停在距離他心髒三寸高的地方。
葉蒔撇過頭,似有不忍,低聲道︰「告訴我你為誰效命,我可以饒你一命。」
刺涼忽然回想起當年他為送嫁將軍時,她吵著要騎馬,她一身緋色宮裝騎著駿馬,當真美極。
其實她的騎術非常好,可死而復生的公主忽然變了一個人,她對于以往擅長的技能,幾乎全部不會了。
往事亦如昨日煙,一去不復返。
刺涼失血過多渾身發抖,卻笑著告訴她︰「我死都不會告訴你!」說罷,他赤手握緊梅隱,狠狠向下一拉,梅隱的刀尖直刺他的身體,不消片刻,刺涼就停止了呼吸。
刺涼的身體已經漸漸失去體溫,直至有人沖了進來,高呼道︰「少將軍,都統他!」
葉蒔握著梅隱的手微微發抖,單膝跪著的膝蓋已經麻木,好半晌後,她才拔出刀,濺了她一臉血。
「刺涼延誤軍情,背叛鈞王,已被我處死。」葉蒔站起身,看著愣在帳篷里幾員將軍︰「現在由我,芙陽郡主葉蒔統領天權軍,爾等若有疑問,我手中的梅隱會回答你們。」
說罷,她提起衣擺,將血抹淨,被鮮血洗禮過的梅隱銀光更勝,那幾員將軍連忙單膝跪地表忠︰「我等誓死效忠鈞王、芙陽郡主!」
另一元老將上前道︰「郡主,天權軍被刺涼把持絕非短日,我們也發現其故意拖慢行程,但他以軍威壓制我們,我們也不敢逆之而行。」
葉蒔點了點頭,表示她懂,又對兩名侍衛道︰「將刺涼就地掩埋,不許立碑!」
侍衛縮了子,拖著刺涼的雙腳,將人拖了下去,地上留下一條赤目的血痕。
「郡主滿身血污,是否受了傷?」老將問。
葉蒔擺擺手道︰「都是他的血。」葉蒔盯著老臣看了一會,又問道︰「你是何人,官職為何?」
「末將馱老金,明威將軍,從四品。」
葉蒔思忖了會,想起之前搶秋白蒸的螃蟹時就有他一個,浣爾一笑道︰「今年秋天再蒸一鍋螃蟹,我們繼續吃。」
幾員將軍听聞此言,紛紛放下心來,著手處理天權軍內事,其中最主要的,就是將刺涼余黨揪出來,除軍籍,送回天權軍大軍駐扎地等候審判。
葉蒔走出營帳,鼻尖的血腥氣淡了一些,阿福從遠向葉蒔揮著手,手里拿著一包東西跑過來。
葉蒔向他招手,侍衛放行。
葉蒔看著他手里的油紙包,問道︰「這是什麼?」
「這是瀉藥,我在守門的兩個侍衛的茶水里下了瀉藥。」阿福嘿嘿地笑著。
葉蒔嘴角勾起個欣慰地笑,對阿福道︰「代我先謝謝你家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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