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不知好歹的東西。」我媽的火炮兒性格,被我這話一點就著,「我這麼掏心掏肺的對你們,你居然還說這種話?你跟你那窩囊廢爹一樣,沒良心還自私。」
可能是因為付完錢後身上就剩下幾百塊,還得熬大半個月才能發工資心里不爽,一句話又給我媽低了回去︰「我就不信,要沒你我還活不下去了?」
「媽…媽…」郝健看我和我媽嗆了起來,連忙挽起我媽的手︰「你別跟蘇菲一般見識,她心里可惦記著你對她的好呢。」
我說︰「誰惦記啊。」
「你——」
「別生氣媽…」郝健打斷我媽,笑盈盈的探過頭說︰「媽你有高血壓不能生氣,蘇菲這人你還不了解嗎?就嘴上能逞強,心里什麼都明白。媽我想吃你做的酸菜魚了,中午回家你做魚給我吃吧?」
我常跟郝健說我媽就是一碗海水,幾顆鹽就能放咸的。郝健幾句話一哄,我媽的火氣也就消了下去,「哎…蘇菲是我生的我還能不了解嗎?」
「是是,她其實沒有其他意思,就是嘴快了點兒。」
我媽語重心長的拍了下郝健的肩膀︰「她跟她爹的脾氣一樣臭,以後可就苦了你了…」
納尼?我是遺傳了他們倆所有的臭脾氣好嗎?所以有時候毛了的時候,我會沖我媽喊讓她把我塞回去從新找個脾氣好點的爹給生出來,這樣就不會老惹她生氣了。
「我不苦的媽,菲菲平時對我不這樣,你放心吧。」
在回去的公交車上,坐在我們前排的兩個中年夫婦好像也是剛從某個樓盤看了房出來,正在討論現在麗都的房價。♀女的說︰「我覺得可以買了,要不到時候房價一漲,咱又得像去年那樣後悔。」
男的說︰「放心吧,這次限購力度挺大,房價肯定要降。你想想,我們手上的錢付首付還差那麼一點,等到時候降了我們是不是就不用再向人借錢了?」
我媽一听房價要降,也沒管認識不認識,趴在人家的椅子背上拍了拍男人的肩膀︰「小兄弟,你說著房子要降價是怎麼回事?我怎麼听說是要漲呢?」
男人疑惑的轉頭看著我媽︰「阿姨,現在都在傳房價要降的,你听誰說漲啊?」
「售房部的人說下次開盤至少得漲500。」
「哈哈…」男人瞬間就樂了,「阿姨,售姐說的話你也相信吶?她們為了賣房子,什麼包票不敢打?這兩天新聞已經出來了您不知道嗎?麗都現在大力限購呢,以後買房的門檻得提高不少,現在好多投資客已經開始拋售二手房了。」
這男人的話把我媽說的一愣一愣的,我是了解我媽的性格,要是她做了個決定後面感覺到吃虧,至少能氣得幾個月都緩不過神來。我趕緊掐了下我媽︰「媽,我們下個站下車了啊,我饞鴨脖子了,得去買點兒。」
以前我和男人的看法一樣覺得房價總有降的一天,我媽好不容易把我的思想工作給做通,這下她又陷入了迷茫。把她拉下車後我媽開始角色轉變,我拉著她向她灌輸房價只會漲不會跌的思想,好半天她才解開了心結,罵著車上那男人︰「就是,你說大老爺們的怎麼就看不清楚形勢呢?」
其實我心里想的是,我特麼就是一普通老百姓生下來的**絲,社會形勢對我來說太大太遙遠。♀只要我決定了買這房,我有能力去償還按揭,就不會管它到底是漲是跌跟我關系都不大,因為我只有這一套房。
我媽果然被我這麼一勸就好了很多,念念叨叨的說這房子買了就是賺,回到出租屋也不嫌累,屁顛顛的出門買了魚回來給郝健做酸菜魚。
其實郝健說他喜歡吃我媽做的酸菜魚純屬扯淡,結婚幾個月以來,老子都沒見他那頓飯主動去夾過肉的。郝健說是因為家里窮,從小不怎麼吃肉給習慣了,可我就偏不信他這個斜,每頓都是大魚大肉的做,不管他吃不吃都得往他碗里夾。
麗都已經進入了夏天,外面的太陽火辣辣的曬得厲害,家里又沒有空調。我媽想晚上要是住在這兒,就算郝健把沙發搬到陽台去睡也得再買個風扇吧?為了減少不必要的開支,她老人家吃了飯就鬧著要回營雲縣。
這是很現實的問題,買風扇對我們來說確實是不必要的開支。在她臨走之前,讓郝健拿出紙和筆,認真的把欠銀行的錢給我媽打了借條,末了還按上手印遞給她。我媽連看都沒看就隨意的把借條放進包里,我提醒她說︰「陳老師,要不你還是看看吧?萬一金額什麼給寫錯了,你虧大發了。」
「生了你之後,我何止才虧這點兒?」
「那以後我們還的每一筆錢你就給記到上面去,等換完的時候告訴我們一聲就行。」
看著這麼熱的天,我媽為了我的事不顧疲勞的來回折騰,心里多少有點感觸。也許她這輩子作為妻子是失敗的,但作為母親絕對是超級合格。送走了我媽,我就在心里暗暗的想,這三年一定要把欠銀行的錢全部還完,我不能再讓她為我擔心了。
等我媽一走,我熱得全身是汗躺在沙發上,「哥哥,接下來我得指定一個三年目標。」
郝健完全像個沒睡醒的娃,「什麼目標?」
我甩手敲在他頭上︰「還錢啊!還我媽欠銀行的錢,還每個月的房貸,還要攢錢在明年交房的時候裝修房子。」
「哦…」郝健模了下頭︰「我會努力的老婆。」
尼瑪光嘴上說努力有個毛用?得要付出實際行動才行吧?總之這壓力真正的被我抗到了身上,我反而就不覺得沉了,全身上下像是打滿了雞血似的,「上次你不是說9月份有個什麼考試嗎?」
「我知道的老婆,我現在就去網上買書,今年必須一次性通過怎麼樣?」
對于郝健的專業知識我是一竅不通,我只知道這個考試過了就能有錢。我討好的湊到他身邊摟著他︰「從現在開始,我就一門心思伺候你考試。」
整個下午,我就在手機上按著計算機,算計我們每個月的工資該怎麼支配。但我悲催的發現,每個月除了還房貸,真的就只剩下1000塊錢不到。這種情況下,靠工資過日子肯定是不怎麼行得通,我和郝健又開始算計能不能去找點兒什麼兼職?
我把所有能賺錢的方式都想了個遍,最後覺得去批發市場買點小飾品回來,利用晚上下班的時間去天橋上擺地攤這個方式最靠譜。想到有這個掙錢的路子,好像眼前就擺著一堆白花花的銀子,「哥哥,我們現在去天橋看看吧?要是生意好趁明兒周末,我們就把身上的錢拿去進貨怎麼樣?」
「行吧,只是我們賣什麼呢?」
我沒想過賣什麼,只知道這是個快速掙錢的方法,如果我們出攤勤快點兒,每個月能把生活費給湊齊,剩下的工資就留到年底還首付的欠款。我激動說︰「我們先去看看,什麼賺錢賣什麼,我還不相信就我這眼光,挑出來的東西會沒人買?」
「好。」
我說什麼郝健都說好。
我把中午吃剩下的冷菜熱了下,隨便扒拉了兩口就拉著郝健出門。到我們平時散步會經過的一個天橋,那上面擺地攤的特別多,從衣著目測好多也都和我們一樣是白天上班晚上去掙外快的。
可到了天橋一看,平時密密麻麻擺地攤的,今兒晚上一個都沒出來。我站在天橋上吹著風,雖然涼快但心里焦急,拿出手機看時間都快要8點,通常這個時間不是這橋上最熱鬧的時候嗎?
「怎麼沒人呢老婆?」郝健拉著我的手問。
「我怎麼知道。」說著我往天橋另外一邊看了下,幾個穿著制服的人正站在那兒抽煙。我心想壞事兒了,特麼該不會從今天開始城管嚴打這座天橋吧?尼瑪我人品有這麼差勁嗎?要不是被錢逼到沒辦法,誰特麼不願意大晚上抱著男人在家看電視**啊?
郝健估計也看到了城管,還沒出攤兒呢就有些發怯的說︰「老婆,有城管。」
「怕個毛線。」我甩郝健的手,大步向前快速的走到城管面前︰「你好同志。」
「你好。」
「請問以前在這兒擺攤的人,以後都不會來了嗎?」
要不是郝健在我旁邊,估計城管會以為我昨兒在天橋上被某位攤主騙錢又騙色。滿眼疑惑的看著我︰「有什麼事兒?」
「沒…我就是隨便問問。昨天在橋上買了條內褲,今天穿上就過敏,正想來找他們麻煩呢。」
「嗨。」城管極其鄙視的笑了笑,「現在麗都正抓市容市貌,以後他們都不會再出現了。小妹妹,誰讓你這種東西上天橋上買啊?這事兒啊,你就吃一塹長一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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