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情書結尾處有驚喜
雜亂的,模糊的,陌生而又熟悉的片段,正興風作浪地沖撞著楚宸禹脆弱的神經。♀
他看見忽明忽暗的光,看見萬丈高聳的奇怪房子,看見夜色下繁華的都市和穿著暴露的人群,無數張臉孔從他腦海掠過,耳邊好似有嘰嘰喳喳的說笑,他听不清,只覺惹得心底一陣煩躁,思緒越狂亂,頭疼越劇烈。
他痛苦扶額,就快難以自持,突然猛地一睜眼,一張笑顏定格在腦海。
那是鐘瑤的臉。
他依稀記得了,她對他笑,給他煮女乃茶,在明晃晃的屋里和他相擁。
然後她問他,「做人……是什麼樣的感覺?」
他便情難自禁地呢喃出聲——
「可以被看見,可以被擁抱,這些東西,死過一回才知道珍惜。」
他死過嗎?為什麼會有這種記憶?
楚宸禹頭昏腦脹地甩甩頭,隨即閉上眼楮,等了好一會兒才平緩過來,那些一時擾了心智的奇特記憶,便隨他的清醒漸漸消散,他神色半怔,終于失魂落魄地踉蹌而去。
遠處的雲撰就這樣被他撂下,帶著滿月復狐疑去找鐘瑤。還記得初見時,鐘瑤一臉花痴,各種打听楚宸禹,還在大庭廣眾之下和伺候楚宸禹的女人互掐。那一幕簡直太深刻,所以雲撰死都不會相信,鐘瑤移情別戀喜歡上北堂澈了。
「你應該不喜歡北堂澈那麼娘的吧?我覺得楚宸禹才是你喜歡的類型。」
鐘瑤呷了口杯里的女乃茶,順便翻了個傲嬌的白眼,北堂澈幫她用針挑掉了眼楮上的包,留了道淺淺疤痕,看起來跟割過雙眼皮似的,更加洋氣漂亮了。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討好北堂澈是有原因的。」雲撰意料之中地抬抬眉,示意鐘瑤繼續,鐘瑤便將楚宸禹現在受制的情形娓娓道出,又補充一句,「我找茉盞打听了,北堂澈沒有騙我。」
「嘖。」雲撰深深皺眉,「事情太古怪,光憑楚宸煥那只渣,根本扳不倒楚宸禹,肯定是有人暗算,才害他到這地步。」
鐘瑤「啪」地一聲將杯子撂下,急道,「楚宸禹在京都那麼厲害,誰能扳倒他?」
雲撰思慮半晌,突然眼楮一亮,看著鐘瑤神叨叨地說,「我知道了,一定是燕王!」
「燕王?」鐘瑤滿臉疑惑,她沒記錯的話,燕王應該是現代的總監,楚宸禹死後不去輪回,就是為了找他,他是楚宸禹最信任的王兄,怎麼可能是他?
「你想啊,楚宸禹那麼有本事,燕王作為二皇子,也是皇儲的得力人選,難免不會生出嫌隙。♀而且楚宸禹雖然和燕王是一伙的,但他既然有能力對付楚宸煥,沒道理不會掉頭來對付燕王,燕王提前鏟除禍根,完全有可能啊!」
鐘瑤仔細地想了想,還是不信。
楚宸禹和燕王之間的感情不是隨便說說的「兄弟情深」,而是在經歷過封鹿之役的慘烈廝殺,和皇儲奪權的血雨腥風後,還能無視輪回,跨越生死的感情。
打死她也不信這種兄弟殘殺的狗血橋段。
「不可能!你說這麼多,證據呢?」
「我瞎猜的。」雲撰道,「越是不可能的東西,越是有可能!」
鐘瑤本來還存有一點點狐疑,見雲撰這個態度,便徹底打消了疑慮。
「先別管是誰害的,現在北堂澈控制他的命才是真的,有沒有什麼好辦法?」
雲撰在房里故作深沉地來回踱步,手托著下巴輕輕摩挲,沉吟半晌忽道,「你先穩住北堂澈是對的,然後我們要想辦法去王都聯系江楓宴……」
鐘瑤的腦海里突然浮現出阿宴那張干淨清秀的臉,覺得還算靠譜,「可是……三途教全都在北堂澈的掌控中,我們該怎麼聯系他?」
「我們不能出去,但最低級的侍女可以出去,只要身為教主的你,隨便吩咐一些難辦的事,遣派侍女去王都即可。」
鐘瑤大有意會地點點頭。
俗話說「新官上任三把火」,她這個教主當起來也有好久,可是一把火都沒燒呢。眼下正是好時機,她又得北堂澈允許做大改造,于是決定好好折騰一番。
在最後一次參拜中,鐘瑤亮出了手段。
她在教眾面前來回審視,高高束起的馬尾在黑袍的風帽後輕輕掃著,斜紅微挑的眼角暗藏凌厲目光,整個大殿里無一人敢出聲,氣氛詭異地安靜。
「你,你,還有你。」她微微抬手,指出三個人來,「看你們長得還算對得起社會,收入表演小分隊好好歷練吧。」北堂澈疑惑地看向她,「表演小分隊是什麼?」
鐘瑤蹦蹦跳跳到他面前,挽著他的胳膊撒嬌道,「夫君,人家整天在教里太無聊了嘛。這個表演小分隊呢,就是戲子,和那些侍女們啊,可以一起對戲,然後演給我看。」
「演戲啊……那你要看什麼戲呢?」
鐘瑤稍稍轉過頭去,又挑出幾個人來,「我記得他們幾個以前是記錄文獻的,筆桿子功夫還不錯,抽空給我寫幾個戲本吧,寫什麼就演什麼,演什麼我就看什麼,夫君你說好不好?」
北堂澈見她一臉期待,只笑她是愛胡鬧,卻也無傷大雅,便默許地點點頭。
鐘瑤更加得意,繼續在教眾面前指指點點,「那你們幾個就去武術小分隊,沒事比劃比劃給我看,你們呢就去唱歌小分隊吧,我想听歌的時候就會傳召你們,啊對了,還有小廚房!你們幾個去小廚房,多多研究好吃的給我吃,哈哈。」
北堂澈站在一旁,寵溺地看著她笑,見她說得眉飛色舞,不由無奈搖頭。
「至于你們,都是嬌滴滴的美人,不能給雲撰糟蹋了,還是收入跳舞小分隊,供我調遣吧。只是……我看膩了一般的舞,听說王都的樂坊很有名,要不……你們去王都學舞吧?」
「不可。」北堂澈突然道,「你在教里隨便玩玩也就算了,哪有把武藝高超的教徒往外面送去學舞的?」
「那我真的很想看王都的舞嘛……」鐘瑤一邊撅嘴撒嬌,一邊在心里暗罵自己做作。她果然不適合走這種風格啊,還沒把別人軟化,自己就先別扭死了……
「乖,回頭我派人去王都樂坊請舞姬來給你跳。」
「那多沒意思……請來的又不能待太久……咱們在武林中還是相當有地位的,要是被誰傳了風言風語,損壞名聲可不好……」
「嗯,既然這些道理你都懂,那也無需我多說。」
鐘瑤委屈地咬咬唇,退一步道,「武藝高超的教徒不準去,那雲撰那些抹香搽粉的侍女總可以去了吧!我們在王都不也有分部嘛,調遣一兩個出來看著她們就是了。」
「這……」
「你連這些都不肯答應,還說什麼會對我好,我要什麼你都給,原來都是騙人的……」
「好吧。」北堂澈遲緩須臾,終于答應道,「既然你真的想看,那我就答應。不過,有個交換條件。」鐘瑤得到滿意答案,神色一喜,連連應聲,又問,「什麼條件?」
這個條件就是——《天罡血經》。
該來的早晚會來,北堂澈說全武林都已經知道吞雲劍在三途教,他預備下月十五去往岐山英雄台,讓鐘瑤和各大武林高手比試,一旦贏了,就能登頂武林盟主之位。
那麼北堂澈,就離救母計劃更近一步。
「《天罡血經》要練好不過十天,練到純熟最多也就十五天,現在月初,你開始還來得及。本來我不想這麼快,因為不知道怎麼和你說,但現在你要讓侍女去王都,既唐突又危險,且拿這個條件來換吧。」
鐘瑤接過《天罡血經》,薄薄一冊書握在手里,卻覺有千斤重。
挨千刀的楚宸禹,要不是為了你,自己何苦在這里玩命啊!鐘瑤在心里哀嚎。
「沒關系,我之前就答應你的,這段時間我會好好練。」
「嗯。就算……」北堂澈稍有擔憂地看向她,幾番欲言又止,最終狠狠心道,「就算你的身體會發生變化,我也會一直保護你,只要你留在我身邊,我會和你好好過,一輩子。」
「嗯。」鐘瑤鄭重點點頭,答應道,「我信你。我不怕。」
不怕個鬼啊!這根本不好玩好嘛!什麼破武功,她一旦沾上就會變得男不男女不女,這要她後半輩子怎麼過啊!還有這個北堂澈真是變態,竟然說她即便成了那樣也不嫌棄她,頂著一張傾國傾城的妖孽臉,想和她神交一生,談柏拉圖式的戀愛嘛?
他願意,她都不願意。
「雲撰。你喜歡茉盞對吧?」
「噗——」雲撰剛到嘴的女乃茶盡數噴了出來。
他說鐘瑤怎麼一反常態,客客氣氣地請他喝女乃茶呢,原來是別有居心。
「哼。就知道你喜歡!這樣吧,我給你個能接近她的任務,怎麼樣?是不是很開心?」
「什麼?」雲撰知道她沒安好心,直接略過她的廢話問道。
「去她調香制毒的藥房,幫我偷個能轉換陰陽的藥。」
雲撰瞬間明白,不由感嘆道,「北堂澈終于出大招了啊……」
「所以快去,這是救命你懂不懂!」
「哼。那你幫我遞封情書給茉盞,剛好可以把她拖住。」
鐘瑤吃驚地揚聲,「情書?」然後伸手模了模雲撰的腦袋,「你沒發燒吧?還是腦子有病啊!我可從沒听過哪個采花賊會詩情畫意地寫情書……」
「我要是強搶,茉盞那樣烈的性子,還不一心求死啊!」雲撰沒好氣道。
鐘瑤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想到當初茉盞就是抗拒雲撰將她收入東宮,才企圖輕生,由此機緣巧合進入三途教的。要不是這樣,茉盞應該不會遇見北堂澈,更不會苦苦單戀了!
說到底,還是雲撰咎由自取。
「那……你當初是真的喜歡茉盞,才要將她收入東宮的嗎?」
雲撰聞言,憋屈地瞪了她一眼,磨嘰半天,最終臉紅著點了點頭。
「哈哈哈……」鐘瑤拍案大笑,「現在長教訓了吧!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強搶……」
「好了好了,所以我幫你偷藥,你就幫我遞情書吧。」
「成交!」
于是鐘瑤樂呵呵地向茉盞約了個時間,說要學習調香制毒,讓她講講簡單技法,茉盞便畢恭畢敬地答應了。趁她還沒到,鐘瑤好奇心作祟,迫不及待地打開了情書,先行閱覽起來。她一邊偷笑一邊想象茉盞看到時的表情,最後還覺意猶未盡,提筆補了一句。
「這些古人啊,再大膽也跳不出框子,畏畏縮縮的,一點都不浪漫。我可是從小看瓊瑤劇長大的,就讓本教主來助一臂之力,撮合撮合這對小冤家吧,啊哈哈……」
鐘瑤添完最後一個字,開心地來回吹了吹,還沒等字跡風干,就自嗨似的拿起,聲情並茂地朗讀出來。
「人道海水深,不抵相思半。海水尚有涯,相思渺無畔。攜琴上高樓,樓虛月華滿。彈著相思曲,弦腸一時斷……」
鐘瑤想了想,自言自語地感嘆道,「嘖嘖嘖。瞧這相思病害的,看來這就是當初在相思寨時,楚宸禹說過的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再而衰,三而竭吧。」
等等?怎麼感覺好像不對?
不管了!這不重要!反正還有一句她特意加的點楮之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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