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當街調戲高冷王爺
頭頂是來自遙遠時空的陌生蒼穹,面前是被自己砸死的麻將六餅教教主,鐘瑤只覺得寒意從頭到腳遍布全身,因為她終于認清了一個事實——自己真的穿越到了古代,只是年份不詳,朝代暫時也不詳,至于她剛剛闖下的禍會是個多大的麻煩,她也不清楚。
等等……口袋里好像還有手機!
鐘瑤趕緊把銀色面具蓋回教主臉上,掏出手機,松了一口氣,「呼,還好沒摔壞。」
她懷著緊張的心情顫抖著點開屏幕,那一刻,不知道是意料之中還是失望。
手機真的沒有信號。
都已經穿越了,有信號才怪!可是,她還是抱了那麼點期待,結果這麼快就破滅了。
前所未有的恐慌正席卷著她的內心,她怎麼都想不通,為什麼盤子一碎就穿越了,其他人呢?有沒有跟著一起穿過來?楚宸禹怎麼樣了?
她毫無頭緒,只好煩躁地站起身來眺望四周,這林子很大,放眼望去除了樹還是樹,根本無法辨認方向。
唉。其實東南西北有什麼區別,對她的意義都一樣,不管往哪走都好,只要盡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鐘瑤為難地瞥了眼躺在地上的麻將六餅教教主,還算認真地鞠了一躬,「對不起啊,我沒想到會發生這種意外,也沒想到我掉下來的時候你剛好經過,嗯……你看我初來乍到,就別和我計較了,在這躺一會兒,肯定會有人來給你收尸的,我……我就不陪你了啊……」
有風吹過林間,枝葉搖曳發出「嘩啦啦」的聲響,大概是心理作用,現在明明艷陽高掛,鐘瑤卻覺得涼意透骨。她立刻打眼選了個方向,邊哆哆嗦嗦地念叨著,邊快步離開。
「煩死了,這到底是什麼地方啊。」鐘瑤忍不住抱怨,忽見前方路徑漸寬,竟像是林子的出口,忙跑了過去。越往前,視野越寬闊,原來林子外是條直直的驛道。她就順著這條驛道不停地朝前走,心里糟糕透了。
置身在荒涼古蒼的原始風景里,是個頭發被風吹到炸毛,穿著短袖雪紡衫和牛仔褲,手里拿著手機的現代少女,任誰都會覺得眼楮打開的方式不對吧!
作為這場鬧劇的主人公,鐘瑤其實除了煩躁也沒有害怕到要死要活的地步。
「這路得走到什麼時候是個頭啊,我還能不能回去啊,煩死了煩死了啊!」
憋著一肚子的無明業火翻過了一個矮矮的小山坡,鐘瑤終于走完了驛道,眼前是一座高高的古樸城樓,城樓上從左到右寫著兩個繁體字——仙機。
「仙機是什麼地方?」鐘瑤習慣性地舉起手機就要查,突然意識到沒信號,頓時抓狂地撫脖長嘆一聲,「噢……煩死了……」
「小姑娘,你可是被青國馬盜洗劫了嗎?」
有個蒼老的聲音從她背後突兀傳來,听上去,像是在對她說話。
鐘瑤疑惑地轉臉去看,這一看簡直要把眼淚激出來。♀眼前這個對她說話的人,可不就是那個揚言會作法的老頭嘛!鐘瑤激動地一把握住他的手,「老先生!原來你也穿越了啊!」
老頭本來看她的目光就很驚疑,這下被她一嚇,就更不淡定了,忙道,「小姑娘,你沒事吧?老夫看你衣衫不整,身形狼狽,出現在這荒蕪之地,想來是被青國馬盜洗劫了,是與不是?」
衣衫不整?是指她短袖的雪紡衫嗎?青國馬盜又是什麼東西?
鐘瑤有些發愣,這老頭面容沒變,聲音沒變,但看著她的目光卻很真摯,而且他還穿著樸素的古裝,束著發髻,與眼下穿越的環境毫無違和。又陌生又熟悉的感覺讓鐘瑤很無措,老頭抽回了手,對她道,「老夫從鶴鳴山趕往仙機郡,一路上只看見餓死尸骨,還沒踫到活人呢,小姑娘,你是第一個。」
「老先生……你真的……不認識我?」鐘瑤不甘心地問了一句。
「哦?」老頭訝異地上下打量鐘瑤一番,「老夫該認識你嗎?老夫在鶴鳴山修行四十年,下山後早已物是人非,也許以前認識你,現在不記得了。」
別開玩笑了……四十年前,她在現代都還沒出生好吧……怎麼可能認識……
鐘瑤無奈地想,看來眼前這位是老頭的前世了。大腦飛快運轉著,鐘瑤瞥了瞥城門樓,對他道,「老先生,麻煩告訴我,現在是哪個皇帝當朝?年號多少?這仙機郡又是什麼地方?」
「小姑娘難道連這些都不知道?」
鐘瑤只好尷尬地「呵呵」笑了一聲,老頭遂耐心解釋,「現在是大梁明禎三十二年,當朝的自然是明禎皇帝。至于這仙機郡嘛,乃是大梁邊關一個重要樞紐,附近與青國接壤,青國多打劫過路人的馬盜,還有很多羅國人混進來,總之,這里不太平。」
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大梁明禎皇帝是誰……青國羅國又是什麼國……
鐘瑤死死捏著手機,一頭霧水,想弄清楚又無從下手。
「小姑娘,你應該是大梁人吧?你要不是大梁人,恐怕沒法進這仙機郡啊。」
不進去難道要在城外游蕩?萬一真的踫到什麼青菜蘿卜還有馬盜什麼的,可就不好玩了!鐘瑤閃了個神,機智答道,「對對對!我是我是!我要進城!」
「唔……」老頭盯著她沉吟一聲,「可是小姑娘,你這衣服也太破了,兩條袖子都沒了,不如跟著老夫進城,要是你單獨一人,守城的士兵怕是會懷疑。」
「好的好的!」鐘瑤不假思索地答道,將手機揣入口袋,緊張地跟著老頭一步步往城門口挪去。果然還沒挪到一半,就被守門的士兵攔住了,老頭便好言解釋一番,說鐘瑤是他孫女,兩人一路逃荒而來,途中遇到馬盜,這才弄成現下模樣。
艱難世道,又是荒涼邊關,士兵也疲于糾纏,見這兩人一副窮苦樣,便將信將疑地放行了。往城里多走半程,老頭才笑道,「好了,老夫還有其他事去做,小姑娘早些回家吧。」
家?家在幾千年或者幾百年後啊……而且不一定在這個空間啊……
見老頭要走,鐘瑤立刻攔住他,「等等!」
「小姑娘,可還有什麼事兒麼?」
如果鐘瑤沒記錯,現代的老頭和古代的老頭都說自己是從鶴鳴山出來的,這個古代老頭好像比現代老頭靠譜些,不如……
鐘瑤眯了眯眼,笑道,「老先生,您在鶴鳴山修行,應該學到不少東西吧?不如給我算算,看看我的家在哪兒?」
老頭本想拒絕,可鐘瑤笑得實在古怪,他只好稍稍背過身去,掐指閉眼喃喃了幾句,在一旁的鐘瑤向他投去期待的目光。♀
一定要算出來!一定要指點迷津!這樣她才有可能穿回去!
「啊,」老頭猛地睜開眼來,驚道,「糟糕!」
「是啊!很糟糕啊!為什麼偏偏是我啊!老先生,可有什麼方法化解嘛?」
老頭斜了她一眼,幽幽道,「老夫是指自己記錯時辰要誤事了,不行不行,得走了!」
「別啊!」鐘瑤慌忙伸手,死死拖著他不讓走,「您就幫我算算吧!」
「哎呦,不就是你來錯地方了嘛……」
鐘瑤吃了一驚,「您算出來了?然後呢?怎麼辦?」
老頭吃力地從鐘瑤手里掙開,「你順著這條街往前走,會踫見熟人的。」說完就迫不及待地撒腿跑了,一溜煙兒就沒了影。
鐘瑤懊惱不已,「搞什麼啊。」
想想還是繼續往前走,她倒要看看,所謂會踫見的熟人,究竟是誰。這條街非常冷清,家家戶戶都緊閉著,也不見人出來,只是遠處隱隱傳來笑鬧聲,鐘瑤不由加快了步伐。
前面是一家古色古香的酒樓,不是很氣派,但規模很大,里面都是喝酒看戲的賓客,好不熱鬧。只是酒樓里面喧囂非凡,酒樓外面卻是死寂沉沉,這讓鐘瑤疑惑不已。此時臨窗的幾個人也注意到了奇裝異服的鐘瑤,眼里閃過訝色,邊喝酒邊討論起來。
「這小姑娘弄成這樣,怕是被青國馬盜洗劫了吧。」
「肯定是,仙機郡不太平嘍,看咱西街,就這雪月樓還如常,其他小老百姓,可不都嚇得搬到東街去了嘛。」
「西街挨著城門口,要被青國羅國混進來的人注意上,可不是說著玩兒的。」
鐘瑤听得雲里霧里,索性就偏過頭去,在雪月樓外找尋熟人的身影。
「嗨嗨嗨嗨嗨嗨嗨……」
是熟人嘛?可熟人為什麼要笑得這麼憨?
鐘瑤一回頭就倒抽一口冷氣,只見一個虎背熊腰的大胖子站在她身後,眼楮眯成了線,正對她傻里傻氣地笑著,「嗨嗨嗨嗨嗨嗨嗨……」
臨窗的幾個人見狀,默默收回了視線。
「王員外家的傻大胖又跑出來了。」
「天天到處鬧騰,弄得雞飛狗跳的。」
「嗨嗨嗨嗨嗨嗨嗨……」傻大胖向鐘瑤伸出了手就要來抓,鐘瑤慌忙跳開,拼盡全力地往前跑,沒想到傻大胖更加開心,也跟著她跑了起來,一邊傻笑一邊窮追不舍。
要命了,穿越而已,何必這麼耍她啊!鐘瑤身心合一地暴走著。
正覺得快要跑不動之際,突然迎面走來一人,鐘瑤躲閃不及,正好撞進他的懷里。
身為大梁最尊貴的靖王爺,楚宸禹經歷過各種各樣的美人投懷送抱,卻從未遇過現下這種情況,他懷里的姑娘實在是……穿得太少了。
鐘瑤急得要命,忙抬眼去看,卻情不自禁地被迷住了。好漂亮的下巴輪廓啊,眼前這人足足比她高了一個頭,她仰著臉只注意到他直挺的鼻梁,和微抿的薄唇,少女心蕩漾出兩個字——好帥。
「嗨嗨嗨嗨嗨嗨嗨……」傻大胖追了過來。
楚宸禹一個清冷的目光掃過去,傻大胖愣了愣,隨即又「嗨嗨嗨嗨嗨嗨嗨」地跑開了。
鐘瑤完全忘記自己剛才被攆著跑的尷尬,倒是抱著她的楚宸禹,見傻大胖跑開,便冷冷垂眸,看了鐘瑤一眼。
「楚春雨!」鐘瑤從花痴里反應過來。
這姑娘是在喊本王名諱還是認錯人了……楚宸禹微微皺眉。
「楚春雨!太好了!原來熟人就是你啊!你怎麼樣!現在是人是鬼!」鐘瑤驚喜地在他身上模來模去,有溫度哎,看來不是鬼……
楚宸禹的眉卻皺得更深,這姑娘瘋言瘋語,衣衫不整,投懷送抱也就算了,現在還當街調戲,公然輕薄于他!
「姑娘,」他冷冷按住她的爪子,「請住手。」
聲線清透,沉穩中略帶一絲溫雅,比在現代時候的飄渺,多了些許真實。好好听的聲音!耳朵要懷孕了!鐘瑤仍像是打了雞血般興奮,「楚春雨!你是怎麼變回人的啊!難道你一穿越就這樣了嗎!」
楚宸禹將她的爪子撂開,神情又嚴肅了幾分,「姑娘,你認錯人了。」
此次暗巡仙機,乃是機密,楚宸禹沒有帶多少隨從,亦沒有顯露身份,遇見這等奇人怪事,還是速速離去,不予糾纏的好。
然而鐘瑤卻十分驚詫,那只會撒嬌賣乖的鬼干嘛要擺出一副高冷臉嚇唬她啊!
「你……真的不認識我?」
楚宸禹已是很不耐煩,微抬了眉,面有慍色地直接走了過去,鐘瑤不敢相信自己被無視,難道穿越的就只有她一個人?而這個撲克臉其實是楚宸禹的前世?
鐘瑤愣愣地看著他的背影,如果以前覺得他是穿著古裝,那現在,他就是穿著異常帥氣,異常高檔,異常清貴的古裝!她想起來了,楚宸禹說過,他是大梁的靖王爺,在他王兄稱帝那日飲毒酒而死,看來……現在正是他所說的大梁,而且他還沒到死的時候。
這一切絕對不會是巧合!
「靖王爺!」鐘瑤大聲喊道。
楚宸禹清冷的眼眸閃過一絲狠色,他悠悠站住,半回了身。
鐘瑤抖了抖,好陰冷的氣場……
「你是何人?」
「我……我叫鐘瑤……」
「你如何知曉的本王身份?」
「我……我……」
「嗯?」
「是你告訴我的!」鐘瑤不怕死地沖到他面前,「我知道你不會信,可確實是你告訴我的,你死以後變成了一只鬼,然後跑到我家去了,我還幫你找王兄呢,現在換成我不小心穿越了,好不容易踫見你,你可千萬別把我丟下,我在這里完全搞不清楚狀況啊!」
楚宸禹暗想,這姑娘好生奇怪,竟然明知道他的身份還敢說如此大不敬的話,「你想讓本王收留你?」
鐘瑤立刻點頭,一臉期待地看著他。
楚宸禹輕輕彎了唇角,攬過鐘瑤腰際,將她帶入懷里,手稍稍用力,便感到她體內流竄的氣脈。唔……不會武功,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姑娘。
「楚春雨,你干嘛呢!」鐘瑤不好意思地臉紅了。
楚宸禹噙著壞笑,故意曖昧地附在她耳邊,輕輕道,「姑娘就這麼想服侍本王?」
鐘瑤聞言瞪大了眼楮,這是什麼意思?
「我……我不想……」總之不像是好意思。
「當真?這個時候含蓄,可不好。」
「我真的不想!」
楚宸禹這才輕輕松開她,動作優雅地解去了身上的黑色披風,隨即給鐘瑤系上。
「姑娘的衣服破了,用這擋擋吧。」說完,對鐘瑤微微一笑,轉身進了雪月樓。
鐘瑤有些怔地立在原地,大腦短路反應不過來。
不公平啊!楚宸禹在她家的時候,她可是好心幫忙,為楚宸禹做這做那,怎麼她一穿越,楚宸禹送了個披風給她就完了呢?
邊關風沙大,一陣狂風吹來,夾雜著厚重的灰塵,鐘瑤懊喪地裹緊披風,這上面不知燻了什麼香,清清甜甜的,很是好聞。
但是鐘瑤沒想到,楚宸禹不經意的一個問句,已經給她判定了生死。
雪月樓的雅間里,已經有暗衛在那里等著楚宸禹了。
「靖王爺。」
「查得怎樣了?」
「回王爺的話,三途教教主果真親自來了,只是在仙機郡附近就……」
楚宸禹微微偏頭,不動聲色地瞥了眼暗衛。
「在仙機郡附近就消失了,據說還驚動了三途教的祭司。」暗衛繼續道。
「哦?」楚宸禹唇角上翹,「倒是有趣,繼續給我盯著。」
「是!」
「對了,」楚宸禹深深看了眼窗戶,「你去外面順著百濯香找一個姑娘,殺了她。」
暗衛一驚,卻也不敢多問,只道,「屬下遵命!」
「退下。」
楚宸禹緩緩起身,將窗戶推開,靜靜望著仙機郡灰色的天空。
那個姑娘知曉他的身份,卻拒絕了接近他的好機會,不管是單純地想攀附權貴,還是暗藏更險惡的陰謀,都不該是那種反應。但不管那個姑娘在盤算什麼,他都不允許眼下的計劃出一分一毫的差錯。
殺了她,真是再省心不過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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