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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皇後給梁太後請過安,返回自己宮室的途中,會路經御花園的西角,此處獨幽蘭甚好,宮中上下皆知柳皇後性最喜蘭,約定成俗的,都不怎麼踏足此地,便是游玩,也會錯開柳皇後路經的時候。

柳皇後早就習慣獨賞佳景,因此,當見到西角外有宮人們進進出出,心中當下只升起了警覺,後宮之中,是誰想挑釁她這個皇後了嗎?

不待宮人們通報,柳皇後便徑直強闖了進去,映入眼簾中的,是她怎麼想都不會想到的人,早已經是閉宮獨居的姜太後怎麼會出現在這兒呢?

哪怕心中再是疑惑不解,柳皇後此刻卻沒法再細細思索,沖撞太後的罪責,盡管是皇後也擔待不起;當即屈身福了一個深蹲禮,賠罪致歉道,「母後,臣妾無狀,不知是您在此賞玩,冒昧沖撞了您,還請母後責罰!」

姜太後已賞過這滿園的幽蘭,這花開花落,和往昔仿佛一般無二,就連眼前身著皇後常服的柳皇後,似乎也和曾經的自己慢慢開始重疊在一起。

「皇後,御花園不就是讓咱們游玩的地方嗎?誰都能來,怎麼能說是你沖撞了哀家呢!」姜太後親自走下亭台,扶起了皇後,和顏悅色地道,「既來了,便陪哀家走走吧!快一年沒來這邊走走了,瞧著都有些眼生了。」

姜太後有令,柳皇後自然不會不從,親自服侍在姜太後身側,和姜太後說著這滿園的幽蘭,不過走出幾步外,柳皇後便覺察道,原來姜太後也是愛蘭之人,心中浮起的一絲疑竇便消去了九分,「母後原來也愛這蘭草,臣妾倒是在您面前班門弄斧了。這園中的蘭草之前分芽養出了幾盆,母後挑兩盆合心意的,養在宮中賞玩可好?臣妾遲些別讓人給您送到宮中可好?」

「皇後也會分芽養蘭草?」姜太後面帶懷念,有些悵然地道,「宮中終于又有人會養蘭了!我可是老糊涂了,你和她一樣是書香望門出身,會一樣的技藝有什麼值得奇怪的呢!」

說完,姜太後似乎便沒了游興,談起蘭草,語氣也平平淡淡,不怎麼接話了;柳皇後不明所以,只將這話記在了心間,轉了話風道,「母後,臣妾服侍您到那邊亭子里先歇會兒吧?」

這次姜太後沒有再接下柳皇後的好意,婉轉地謝絕了,「皇後,宮中事務繁雜,你還有很多事要操心,哀家這兒就不用你服侍了;你先回宮吧!哀家自個兒再在這兒呆會兒。」

姜太後心意堅決,柳皇後只得懷揣滿月復的疑惑先告退回宮了。

柳皇後一干人走後,一個身著青灰色雜役服的低等老太監才被領到姜太後跟前。

「太後娘娘,奴才的差事已經辦好了!梁家人一直派人盯著奴才的老兄弟,想必這會兒奴才老兄弟找過曾家小公子的消息已經遞到梁家人跟前了;曾家小公子見了奴才的老兄弟之後,調頭就又去了涼王府,涼王府今日一早滿京城散了請帖,請人過府觀賞一株奇蘭。」

姜太後神色此時才歡愉了些,「起身吧!我已經和國公爺說定了,這事辦好了,就給你兄弟一家月兌了奴籍;早年的那回事,待曾氏的事在朝堂上鬧開了,就讓皇帝好好派人去查查吧!我讓你留著的那些人,都還沒被梁氏發現吧?」

雖說姜太後讓起身,但老太監還是規規矩矩地跪著,「多謝娘娘體恤,奴才跪著回話利索;這些年那一位一直在暗地里清算,奴才盡心竭力,總算沒辜負娘娘的信任,那些人,一大半奴才都從那一位手中搶出來了,足夠萬歲爺查證了!」

「皇帝一開始查,你就得把過去的首尾掃干淨;」姜太後神情越發愉快地道,「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哀家只等著看這場好戲了!國公府可還有讓你傳什麼話給哀家?」

「只世子爺讓奴才問問您,既要這般行事,為何又要提前給梁家透風,梁家有了準備,此事不又多了波則?」

老太監頭低的幾乎垂地,自然沒能瞧見,隨著他話音一落,姜太後愉快地神情驟然變成滿臉狠厲,「梁氏一日不族滅,我兒一日九泉之下也難安!哀家等了這麼多年,可不是只想要那賤人的一條小命,哀家要讓梁氏一族全都徹底消失!」

正如姜太後的謀劃,她的一系列動作梁家和梁太後都收到了消息,梁國公夫人和世子夫人很快被宣召入宮,帶進宮內的,卻是一個比一個更壞的消息。

屏退宮人之後,梁太後便急急問道,「娘,姜家派人聯系曾家那小子,可查出了到底意欲何為?」

梁國公夫人沉聲答道,「娘娘,東宮太後只怕是想走曾家這一步棋了;先帝駕崩之後,東宮太後和姜家怕是就準備好這一路棋,所以不論是大赦天下還是召涼王進京,他們都沒有力阻。咱們探得了消息,那邊不知跟涼王和曾家達成了什麼,涼王如今這聯絡官員,要在周年祭辰之前,為慧慈師太重正名份。」

新帝未改宗譜,曾氏乃是新帝生身之母一事宗室、滿朝盡知,那邊打壓曾家,卻又留下曾氏和一個漏網之魚,為了怕就是今日,果然是深謀遠慮,高瞻遠矚,梁太後也不得不承認,姜太後和姜家還真是難啃的骨頭。

但梁太後能坐到如今太後這位置,心性不可謂不堅,心機不可謂不深,深思一番之後,鎮定地道,「娘,女兒如今已經受封了太後,便是曾氏再回宮,這東西兩宮太後,也沒了第三個位置,此事倒並不足慮;女兒擔心的是,那邊時至今日才拋出曾氏這步棋,而且行事這麼不慎,早早便讓咱們得了消息,其中的後手只怕還有不少。皇帝到底不是女兒的親生子,其中變數太多,此事咱們也得設法阻攔一番,曾氏可以重正太妃名份,但不可入宮,涼王是她親子,交由涼王奉養最好!」

梁太後能沉穩、清醒地做出應對,梁國公夫人和世子夫人這心也就定了,梁國公夫人難得拋開了君臣尊卑,表現了自己的慈母之心,拍了拍梁太後的手到,「娘娘心中有主意,家里也就放心了!禮部林尚書乃是曾家姻親,陛下又確系曾氏所出,曾家和涼王都已的赦,曾氏重正名份一事,咱們無法阻攔,但曾氏畢竟是罪妃,讓她隨子出宮倒也不難。娘娘萬事都不必過憂,總有家里人在呢!」

「娘,女兒心里醒的!」母女間溫情不過如曇花一現,轉瞬即逝,「娘,曾家在清流、書香門第影響極深,曾家那小子讓人盯緊些,曾氏復位之後,那小子想必也會蒙恩賜爵,不能由著他,得想法子讓他安安生生的,廢了這個棋子,就等于卸了那邊半條臂膀。」

「娘娘放心!家里會將這事辦好的!曾勉之若孑然一身,要拿捏他倒真是不容易;如今他娶妻蘇氏,已身懷六甲,若請了他妻兒做客,想必他是再不敢輕舉妄動的!」

看書之余,蘇雨又迷上了「吹墨畫」,墨點兒在紙上被吹出不同的痕跡,再隨性添枝加葉,成竹、成花草、成紅梅等等,玩著倒是讓人心情頗為愉快!至少蘇雨如今,每日不作一幅「吹墨畫」,便會覺得日子少了一大半的趣味。

今日蘇雨又起了奇思妙想,想在紙上吹出一幅假山奇石圖,石有稜角,山有孔縫,又輔之以筆墨渲染,瞧著也有二三分似模似樣,蘇雨自娛自樂,心情倒是很是舒暢,因此,被人中途打斷了,也一點兒沒見氣,反而慢了半拍反應道,「涼王府來了人,還是要見我?」

紅英趕緊應答道,「少女乃女乃,老夫人院里來傳話的姐姐是這麼說的。」

這墨畫還下剩一點點最後的修飾描補,雖不需用太久,但涼王府那邊的來人也不好讓人久等,蘇雨便擱下筆道,「打水來替我淨手,拿身衣裳來替換了;紅英,你和鄭媽媽留下照看院子,顧媽媽,你和紅燕服侍我去老夫人的院子!」

「媽媽不必多禮,你是王妃娘娘跟前的人,我哪兒能受您的禮!」涼王府來人一見蘇雨進屋,便起身給她行禮,蘇雨忙扶著顧媽媽的手側身避開了,「媽媽這趟來,可是我家相公有什麼事托了王妃轉告?」

來人笑著答道,「老夫人和少女乃女乃見諒,原諒老奴冒昧;少女乃女乃進京後甚少見出門走動,王妃娘娘便是想和少女乃女乃說說話也不得機會;府上的蘭花開得甚好,明日的賞蘭會還請老夫人和夫人都賞臉來湊個趣;少女乃女乃如今身子不便,明日人多,王妃恐有個照應不周,便讓老奴先過府一趟,若是少女乃女乃精神還好,王妃想請少女乃女乃今日先過府一敘,和王妃說說話。」

這是什麼節奏?蘇雨有些發懵,涼王妃宴請眾人,擔心她身子不便,于是決定單獨先請她敘話,她什麼時候,有這麼大的體面了?還是曾林不知又做了什麼令涼王看重的事?

但此事自己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便瞧向了施老夫人和秦夫人;施老夫人在場,秦夫人便品茶不語,還是施老夫人發了話,「既然王妃誠心相請,雨娘你便隨這位媽媽去一趟王府吧!」

蘇雨也沒反對,便隨著來人去了;此刻卻無人知曉,這一去,眾人便失了蘇雨的音訊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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