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曾林的鼎立支持下,蘇雨這當家少女乃女乃當得是沒有絲毫不如意的。
第二次見四位媽媽時,蘇雨便將自己的管家新章程傳達了下去,「四位媽媽都是我們曾家經年會辦事的人,正是因為了媽媽們,我這點想法才能得了相公的許可;我剛定的那套章程,媽媽們可听明白了?又覺得難辦或做不到的,這會兒就可以提出來我們再商量商量也行。」
曾林也放下了手中正翻閱的一本書,幫著蘇雨說道,「少女乃女乃年紀還小,又是才進我們曾家,到底是沒有掌家的經歷,這章程不過是紙上談兵,听著雖好,但做起來卻不知能不能做好,媽媽們曾經服侍過祖母和母親,少女乃女乃有什麼疏漏,沒考慮周全的地方,你們記得提點提點少女乃女乃,幫著描補周全才是。」
曾林都發話了,四位媽媽自然不敢有異議,齊聲答應,必定會幫少女乃女乃管好家。
管家這事蘇雨就這麼順順當當地接過了手,當起了悠閑的甩手掌櫃。
四位媽媽很是盡職,按著蘇雨的章程辦得第一件事就是給正院補充當差的人手;蘇雨只提了她的硬性要求,又把喜兒、玉蓮和何三娘調到了正院剛設的小廚房里當差,然後便由年媽媽和何媽媽來全權負責安排。
一等大丫鬟湊足四人,蘇雨的要求是15~18歲之間,家里已經給定了親事的,補上來兩個模樣周正,手腳踏實的,蘇雨給改了名字——紅素、紅蘿。
二等的丫鬟六個,年紀在13~15之間的,能有個手藝最好,補上來六個丫頭,都是13出頭的年紀,有兩個女紅出眾,有一個會沏茶,有一個會點藥膳,也會熬藥,另兩個一個會些按摩,一個力氣大,也會撥算盤珠子;蘇雨以碧字開頭,給改了名字——碧月、碧瑩、碧蓮、碧葉、碧波、碧紋。
三等的丫鬟八個,10~12歲的,懂規矩、听話的就成,蘇雨以墨字開頭,給改了名字——墨春、墨夏、墨秋、墨冬、墨竹、墨柳、墨松、墨柏。
一等管事媽媽兩人,嚴媽媽管事,年媽媽管人。
二等管事媽媽四人,宋媽媽管正院的賬冊,魯媽媽管正院的庫房,何媽媽管正院的獎懲執行和記錄,另補上來一個順媽媽,管著院子里的其他雜事,灑掃、門房這些。
三等管事媳婦就比較多了,不下二十個,連玉蓮都混了個正院小廚房的管事媳婦當著。到底是哪些人,蘇雨沒費那個精力去記。
其余小丫鬟並粗使的婆子、媳婦們就沒個定數了,都是由管事媳婦們報給管事媽媽決定,嚴媽媽和年媽媽在蘇雨問起時,再報給蘇雨。
伺候的人一補足,蘇雨一下子閑的幾乎沒事可做了,曾林見她得閑,不分白晝黑夜地拉著她共赴鴛夢,弄得蘇雨少有不腰酸腿軟的時候;白日宣yin可不值得提倡,第一天被得逞後,蘇雨下定決心第二天決不讓那人得逞,可第二天她還是陣地失守了;第三天,她決定不午休了,找點游戲來消磨那人的精力更保險。
投壺、下五子棋、扔飛鏢、跳繩、踢毽子、畫畫、燒烤……蘇雨絞盡腦汁想出了一個又一個花樣,兩人玩得不亦樂乎,竟不由心底間升起「並肩樂游時已忘,得成鴛鴦何羨仙」的歡快之情。
「喜樂自古難久長,好夢由來最易醒。」這美滿幸福的日子不過才過了三天,就在蘇雨開始對未來升起一絲更美好的憧憬時,歡愉的日子戛然而止。那是他們新婚後的第八天,十二月初七,臘八節的前一天,蘇雨和曾林在院子里比賽踢毽子,在蘇雨快要輸了,心里正開始琢磨著有什麼法子能耍賴時,當歸到正院來給曾林送信。
蘇雨抓住這個機會,停下不玩了,還一邊說道,「相公,有人給你寫信來,你先看信吧!說不定人家是有急事找你呢!我們以後再比吧!這局就先不算了吧!」
曾林只笑了笑,沒說反對的話,蘇雨便當他應了,閃身回屋里去了;但沒過一會兒,曾林也跟著進來了,還將手里的信遞給她,示意她也瞧瞧。
蘇雨接過信,不過掃了三兩言,心情一下子變得沉甸甸的,還有些壓抑。這封書信是施老夫人從京中發來的,沒說別的,只是讓曾林盡快進京,趕在過年前去秦家提親,將他和秦玲玲的婚事定下來,明年出了正月就好操辦婚事。
這封從京中發來書信一下將兩人這些天來共同構築的歡愉世界徹底粉碎了。蘇雨覺得自己真是昏了頭了,連這麼明顯的隱患自己都忘了想法子去應對,卻浪費了那麼多時間去耽于享樂,實在是犯下了大錯,真該好好的反省反省了。
蘇雨強作鎮定地把信還給曾林,問他,「老夫人那邊,你怎麼打算的?」
曾林隨手將信再塞回信封里,拉著蘇雨的手,說道,「雨娘,這事是我不對,我給你賠禮了!我不該不告訴你,我們的親事還瞞著姨婆的。實在是我一時想不出法子去說服姨婆,又怕貿貿然跟姨婆說了,她會想法子拆散我們。我們已經成親了,曾家已經有媳婦了,我會找機會去向姨婆把事情說清楚的。我們的婚事多虧了有二表舅和二表舅母做主,兩位長輩幫了我們不少,我們沒什麼回報他們的,但求別連累他們就好。所以,這事要怎麼去向姨婆稟明,我們得和二表舅和二表舅母他們商量一下。我一直記著和你的約法三章呢!你心里別惱我了好嗎?」
與其說惱曾林,不如說蘇雨是更惱自己,但究其根本,這最初的因,還是在男人身上,蘇雨抽回自己的手,沒好氣地嚷道,「我知道你沒把我們的婚事稟告老夫人,二表舅母跟我提過了的,我但凡有其他的法子,也不會……這麼……窩囊……地就……嫁進來……」
話未說完,淚珠卻忍不住奪眶而出,委屈求全的滋味,真的並不好受!
曾林有些手忙腳亂地幫她擦眼淚,可怎麼也擦不完,他心疼地將蘇雨擁進懷里,輕輕拍著她的背,一邊親吻她的眉角,一邊喃喃道,「雨娘,你別哭了!看你掉眼淚,我心都疼了;你心里不痛快就捶我吧!」
一邊說還一邊用手包著蘇雨的拳頭捶自己的胸口。
「噗哧~」蘇雨的心情小雨轉晴,真的使上勁捶了幾拳,雨雲盡散,大大咧咧地用手帕擦掉眼淚,有精神想正事了,「既然要和二表舅和二表舅母商量,一會兒我去廚房準備一桌,晚上請兩位長輩到府里來吃頓便飯怎麼樣?今天小廚房里應該有半扇新鮮的羊,我們準備一桌全羊席怎麼樣?主菜就做︰涮羊肉、烤羊腿、麥香羊排、紅燒羊肉、蘿卜羊骨湯這幾道好不好?」
曾林見她說的眉飛色舞的樣子,哪會說不好?「就照你說的準備吧!我讓當歸去請二表舅,你看是讓魯媽媽還是紅英去請二表舅母呢?」
「讓魯媽媽去吧!紅英我一時還丟不開。」
蘇雨精心準備的全羊席很不錯,得了施大人的幾句稱贊,但吃過飯商量事的時候,蘇雨卻沒能參與進去,因為施大人明顯不想蘇雨也攙和進來。
戌初(19點)便散了席,卻直到戌正過半(20:30),蘇雨才等到曾林回房,蘇雨忙迎上前問他,「兩位長輩怎麼說?」
曾林一邊解掉披風,一邊說,「二表舅要十二才散學,怎麼都要到十五才能啟程進京,我等不到他們一起了,我過了臘八節就先進京,把我們的婚事先跟大表舅和大表舅母說了,等二表舅進京了,由他先去跟姨婆說這事。到時候見機行事吧!」
蘇雨想了想,還是跟他商量道,「你看,要不要我也和你一起進京去呢?」
「少爺,您跟少女乃女乃這些天一直這麼親熱,怎麼還讓少女乃女乃蹦啊挑啊的?萬一小少爺上了少女乃女乃的身子,這才多少日子,驚住了小少爺可如何是好啊?」年媽媽下午時跟他說的話又在他腦海中回響起來,曾林悄悄地替蘇雨把了把脈,脈象正常;但腦海中還是下意識地就拒絕了讓蘇雨跟著他一起進京的想法,「這天寒地凍的,你又是剛進門,我听媽媽們說新娘子至少得暖過屋子三個月後才好出門走親戚的。這次就我一個去好了,明天我再帶你一起去,好不好?」
蘇雨也不多糾纏,「那你自己去吧!要自己照顧好自己哦!」想了想,又像是開玩笑般地道,「你要是拗不過老夫人,把秦小姐也帶回來了,那我就搬到以前的小院那邊去住,你就跟她好去吧!我是再不會理你的了!」
「我才不跟什麼秦小姐好呢!我就跟雨娘你好!」
臘八節,曾林請了蘇家所有人過府來一起過節,熱熱鬧鬧地玩了一天;也跟蘇家說了他初九要啟程進京一趟,想請蘇陳氏帶著大外甥小柱子和小舅子蘇清一起到曾府小住些時日,幫他照顧一下蘇雨;蘇陳氏自然答應了,臘八晚上就留下了。
曾林走了,初時蘇雨還沒什麼感覺,不過兩三天後,卻處處覺得都有些不適,哪怕是有娘陪著,有小柱子在跟前嬉鬧,心里卻怎麼都無法像在後山村時那樣滿足,有一片地方,總覺得有些空蕩蕩的,淡淡的憂愁如雨後春筍般,不停地冒出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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