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什麼事?」看著豐佑在見過一個從南詔來的男子後便越來越陰郁的臉,還有此刻去準備馬匹的段闊幾人,莫知言終究是忍不住問了他。舒愨鵡
從蜀中出來已有幾日,她出山莊後,便讓燕熙帶上凌霽去了唐門山莊,凌雅自然也跟著去照顧,讓大家意外的是,顏喜居然要跟著冷輕然離開唐門,當然最後還是被冷輕然說服留在了唐門。
在離開前,冷輕然將易容藥的解藥交給了顏喜,冷輕然也恢復了原本的容顏,他們一行便往回趕,段谷天先回去越城向莫知逸報平安,一切似乎都回到了原有的軌跡。
離開蜀中幾日後,他們在一家山間客棧休息時,卻有個南詔王室衛影找了來,而那人幾乎殘破的衣著和急迫的神情,實實說明了現在南詔肯定發生了什麼事。至于是何事,豐佑沒有說,可在見過那衛影後,他便馬上吩咐段闊他們準備離開,莫知言再遲鈍也該知道絕不是小事。
「我們南詔的事,你不要擔心。」他是個男人,自己的事,何況還是國事,怎麼可以拿來煩惱她,豐佑手揮的瀟灑,但那緊皺的眉頭卻顯露了事情的嚴峻。
「說什麼呢,你是我的誰?我會這樣放著不管嗎?」陪著他,給予精神上的支持也是好的。也知道自己可能什麼忙也幫不上,所以莫知言還是補了一句「我一定要去,不管幫不幫的上忙。」
她什麼也沒有問,也不知道南詔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也不問會不會有危險,便提出要幫忙,這情,他怕是還不起了。
「謝謝。」豐佑一句話梗在喉嚨,又發現最近自己有點太感性了,不是他南詔小世子該有的風範,一點也不大氣,就又補了一句「小弟。」
「若是再說這些,你便不是我大哥了。」
人家是金尊玉貴的南詔小世子,來玄成就算不是游山玩水,但也絕對逍遙自在,可自從與她相識,就沒有出過什麼好事,跟著她東奔西跑狼狽不堪,這次還讓他大老遠的來救她,就這份情,她已是還不起,她現在做的又算的什麼「你若是自責,便不是兄弟,老天賜我這個緣分讓我踫見你,讓我們手牽手,肩並肩,那我就要為你做任何事,無怨無悔,命運只告訴我必須這麼做,沒有告訴我為什麼這樣做。若不再是兄弟,那我現在立馬就走人!」
莫知言裝出欲走的樣子,等豐佑攔下她,而他卻沒有,莫知言尷尬的不知是該繼續走還是該停下來,四周突然就這麼靜了下來。
豐佑看著她,許久,突兀的冒出一句「你真像嘉蘭。」
「什麼?」莫知言一時沒有跟上他的思路。
「看到你便像是看到嘉蘭花一樣。」豐佑眼中熠熠,臉色也已換了笑容,顯然心情已是好上許多。
「嘉蘭花長什麼樣?」莫知言下意識的模了模自己的臉,像花?有花瓣的?這臉還能見人?
豐佑只看著她,不說話。
等莫知言快揮起拳頭的時候,豐佑趕緊出言「漂亮的不得了,你見了就知道,我沒有騙你。」
天邊一輪圓日,映著滿山積雪,反射下,明亮卻森涼。
眼前連綿雪山,那夾雜著群山撲面而來的冰涼雪意,讓莫知言忍不住抖了抖「這南詔,還有雪山的?」
「南詔沒有,但邊界有,我們是去後方聯絡各族族長,只能繞雪山過。」一男子說道,此人正是前來找尋豐佑的衛影殷梨。
據他說,南詔的王,就是豐佑的父王豐震,已昏迷多日,而南詔王的兄弟豐佑的叔叔,也就是攝政王豐行,手握重權,豐佑的哥哥豐修又常年臥病在床,便想趁豐佑不在,謀了這王位,而這殷梨便是在豐修的托付下來找豐佑回去。
沒有兵權在手,空拳回去,不要說護主了,這小命也不用要了,而皇權爭來爭去最終拼的只有兵權。
「我們南詔分為六詔,最強的當然是我們王世,其他的蒙詔和雋詔和我們王世不相上下,而我們這次當然先從這兩詔下手,若是說服了這兩詔,滅了攝政王自是不在話下。」殷梨說的倒是不錯,有了強大的兩詔支持,僅憑攝政王的那點兵馬也弄不出什麼大動靜來。
只是,想去找那兩詔的族長,正大光明的自然是到不了的,而翻越雪山前去,被發現的幾率也就降低了許多,這條路還是最保險的,只是保險卻也艱難。
「我也
認為這合理。再說,蒙詔族長是我姑父,說服了他,其他應該就不在話下了。」豐佑附和,顯然覺得殷梨這辦法也是現下可行之法,只是覺得又苦了她們來幫忙的,心里總有些過意不去。
「那便去吧。」莫知言笑而擺手。
既然這樣,那還有什麼好說的,何況自己是幫忙的,不是幫倒忙的,既然人家已經定了主意,自是遵從便是,再這麼多事就顯得自己太不善解人意了。
整片群山都是白雪,山間還有白氣繚繞,雪也積的好厚,而空中還飄飄灑灑的落著雪,這山平日根本沒有人行走,不是什麼官道,在其他地方還有較為輕松的官道,所以根本不會有什麼商家會走這樣的路,所以這路根本就沒有原來行走的痕跡,眾人都是深一腳淺一腳的走著,十分有難度。
「還好嗎?」看見莫知言的雙頰赤紅,還不停喘著粗氣,豐佑關切地問。
「沒事。」莫知言答,還沒有等豐佑安撫幾句,莫知言又補了一句「就是冷了點。」
……
莫知言搓了搓雙手,呵著熱氣說「我這體質特別的不得了,熱了怕熱,冷了怕冷,沒小姐命,倒有小姐身子,一點都不爺們,真累贅。」
「我倒是只怕熱,冷倒是還好。」豐佑一邊說一邊伸手準備將自己身上的狐裘月兌下給莫知言「披上我這個會暖和很多的。」
莫知言一手按在了豐佑的手上,阻止他解領系的動作「再披上這個,壓的我還怎麼走路?」說完還拽拽身上的裘衣給豐佑看看,顯示自己已經穿了不少,若是再添了他這狐裘,反倒添了累贅。
豐佑看看了莫知言,看到她眼中的堅持,也不再堅持,重新系好領系,將莫知言肩頭新落下的雪花輕輕拍掉。
「相公,我也冷。」戚香香湊上前,幽怨的看著他,那模樣要多淒涼有多淒涼。
豐佑轉首瞥她一眼,不閑不淡道「又沒有人讓你來,活該!」
戚香香十分委屈的看著莫知言,對著豐佑一指「他沒良心。」
「小孩子,哪學的這話,好的不學,壞的倒是學的快。」豐佑瞪眼,惡狠狠地說。
莫知言在旁悠悠地補上一句「我教的……」
「呵呵,呵呵……」豐佑抖了抖,陪笑,又扶額做悲嘆,感嘆怎麼又是自己遭了殃「那什麼……這天真熱……哈……」
兩人都看著他
眼底像是看白痴般看著他
戚香香倒還有絲同情神色,像是在說︰相公,這是雪山……
豐佑撓了撓頭,和段闊抱怨「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莫知言突的回頭,豐佑以為她听到了,要來揍自己,忙跳到了段闊身後。
誰知,莫知言突然停下「等等。」
「怎麼了?」豐佑從段闊身後探出頭來。
一箭從耳畔呼嘯而過,莫知言一把將戚香香拉著趴到了地上「有埋伏!」
「小心!」段闊護著豐佑躲到了一邊。
布閣一劍挑開了那飛來之箭,但是,在挑開那第一箭的瞬時,飛箭隨即跟著飛來的越來越多。
韓煜迅速來到莫知言身邊,護住戚香香,他身軀比莫知言要高大,能掩住戚香香,而莫知言又轉步護住冷輕然,豐佑和他的護衛們即時拿出護盾護住所有人撤離。
來人處于高處,佔盡了優勢,而此刻所有人身處的又是雪山,連個躲避處都沒有,而在雪地,撤離的速度也很難加快,而雪也落個不停,眼前茫茫,連路也分不清。
「快走。」豐佑護著眾人一路退,一路嚷著。
來的刺客在高處,而大雪封眼,太遠了便看不清,眼見豐佑等人越退越遠,已退出了射程,都跟著一路往下追了過來,但手中箭弩並未停下,嗖嗖的全跟著豐佑他們,一路的雪地上都是密密麻麻的箭羽,黑鴉鴉的像是枯枝斷根。
豐佑倒是也聰明,在護盾下,也抄起幾只箭反射了回去,也刺中了不少殺手,以為情況會好轉些,可誰知,在其他方向也奔來了另一批刺客,而這些人手中沒有箭弩,卻是個個握劍,明晃晃的,映照著白雪,亮
的異常刺眼。
豐佑一路退,眼風卻在四處瞟,雪山雪多,雪崖也多,所有人全身而退顯然不可能,可若是找到一處斷崖,雖危險了些,但也可以救一些人,四下而望,目及不遠處,有一雪山邊,雪路似乎在那里便斷了一截,看來是個峽谷,弄不好還可能是個綠谷,有綠谷那應該有樹木或溪流,那麼下去還可能會有活路,立時轉眼看了看莫知言。
莫知言接收到他的目光,也看了一眼那處,再抬頭看向豐佑,先是搖頭,後又點了點頭,豐佑先是皺眉,後想著再耽誤便沒有機會,便也點頭。
那毫無言語的搖頭與點頭,冷輕然卻已是看的十分明白,搖頭,是她不會離去,點頭,是同意讓其他人撤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