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普利斯一如既往充斥著令人懷念的氣息——好吧,也許面前的這個人並不能夠引起愛德什麼美好的回憶。
自從上次跟羅伊去過一次之後,愛德發誓他再也不想踏入這種糟糕的地方,地下酒吧,而且還是古利德的據點。
輕彈酒杯的愛德顯然非常無聊,他感覺到一絲的不確定。古利德的四周再也沒有合成獸的存在,這也同時令他看起來沒有之前那麼危險。但愛德還是感到了壓力——不一定是針對他,可惜足夠使人寒毛直豎。他幾乎是條件反射的減弱了呼吸聲,盡可能的隱藏自己不經意間泄露出來的敵意。
這很艱難,愛德知道,他不能夠以平常心去面對人造人。不可否認愛德討厭這種感覺,他的腦袋混沌一片,交雜著各種封印古利德的假設。即便是知道些什麼,他也不能夠將人造人留在這個世界上,只要他們還存在,賢者之石的制造就不可能停止,而人類的性命也會被犧牲。
「你的冰塊要融化了,」懶洋洋的腔調打斷了愛德的思索,他猛然間抬起頭卻被面前的人驚出了一身冷汗,是古利德,他在愛德沒有察覺的時候悄悄的來到了他的身邊,「我勸你還是重新點一杯吧,冰塊融化之後的酒味道簡直是糟糕透了。」
很正常的對話,最起碼沒有愛德想象中的劍拔弩張。面前這個人不可能會不知道他的名號——應該說所有的、只要是跟軍部掛鉤的人就不可能不知道鋼之煉金術師。所以疑惑在愛德的臉上一閃而過,速度很快卻被古利德完美的捕捉到。
「我們見過面嗎?」古利德的聲音略顯油滑,他臉上勾起笑容隱藏在墨鏡下的眼眸卻緊緊的鎖定愛德,就像是看到獵物的獵人。
「沒有。」愛德在下一秒否認,顯得有些欲蓋彌彰。
古利德審視著面前這個很明顯連身高都不像成年人的國家煉金術師,有些泛白的臉色和攥拳的雙手。很少人會在見到他之後露出這種表情,除非是知道些什麼的——有可能嗎?
「是你的話,應該有可能吧……」古利德咧嘴勾起笑容,就像是鯊魚一樣的鋸齒讓愛德不自覺的後仰了幾厘米,「永生的方法。」
人造人必須依賴賢者之石才能夠生存下去,這點愛德還是知道的。雖然他們在擁有足夠能量的時候會不死並且有著超人的愈合能力,但總歸還是要依賴些什麼,這大概就是令人造人感受到不爽的最主要的一點。
愛德沒有搭話,他回望那雙充滿了貪婪的眼眸,一時間找不到自己的聲音。他想要說些什麼,卻完全沒有辦法。他還記得古利德是如何在他的面前死亡,跟他訴說著有關于人造人的弱點。
「真的存在那種東西嗎……永生?」愛德反問,一瞬間他想起了很多令人厭惡的畫面。他至今為止都不能夠明白為什麼人們喜歡追求這種東西,而真理很明顯,並不會讓這種東西存在,即便是存在,也不是他們所能夠掌控的。
精神力,靈魂和**,這三者是不能夠缺少的。
「這點你應該最清楚。」危險的笑容持續的掛在古利德的嘴邊,他伸出一只手點了點愛德的機械鎧,他認識這個,是煉金術造成的傷害。普通的煉金術當然不可能攝取這種代價,能夠聯想到的也只有禁忌——那麼究竟是哪種禁忌,人體煉成,還是中央市正在研究的,靈魂煉成?
「就算是煉金術師,也有我辦不到的事情。♀」沉默了幾秒鐘,愛德圓滑的回答。他的耳邊還響著古利德敲擊機械手臂的聲音,被吞沒在嘈雜的交流聲中。
他不知道古利德究竟是怎麼知道他曾經進行過靈魂的煉成,但顯然想要利用這種方法達到永生的目的是愚蠢的、不切實際的。除了人本身的**,一般情況下大多數物品都會起排斥反應……不過他倒是沒有嘗試過人造人,畢竟他們原本就是人體煉成的產物,也就是說他們本身的**就是煉造出來的。
愛德腦袋中的思緒運轉的很快,幾乎能夠比得上德國時期的戰斗機。他很擅長于這些,一瞬間將所有有關于煉金術的知識從資料庫里面調出來,然後排列重組。
面前的這名煉金術師不肯松口,古利德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一個采取裝傻不配合態度的煉金術師真的很麻煩,特別是這種固執的小鬼。名為貪婪的人造人不爽的撇嘴,他似乎在考慮應該用什麼強硬的手段逼迫他合作。
「如果沒有什麼事的話,我就先……」
準備站起來的愛德被古利德按住了肩膀,他眨眼疑惑的盯著面前的人造人,同時繃緊了全身的神經,甚至連煉成陣都在腦海中浮現了出來。只要有一點點的預兆,他就能夠擊飛這個人。
「別那麼著急,小鬼。」古利德勾了勾手指示意侍者再送上一杯酒,然後擺放在愛德前方,「算是我請你的。」
金發軍官能夠感受到自己的左眼跳了幾下,然後不著痕跡的伸出手將酒一飲而盡,水珠在愛德放下杯子的那一刻抖落在桌面上。
「我能夠走了嗎?」愛德舉起雙手,然後瞄了一眼已經空了的酒杯。
「嗤——」古利德忍不住笑了出來,他扭過頭去單手捂著自己的臉,笑聲朝更加放肆的方向發展。幾乎是直不起腰來的他揮一揮手示意愛德能夠離開,咧開的嘴巴露出森森白牙。他終究是有方法能夠使這個煉金術師妥協。
因為他是貪婪,他想要得到這個世界的一切。
快步離開地下酒吧的愛德感受到自己的腦袋有一瞬間的混沌,他踉蹌了一下扶著牆壁站穩自己的腳步。該死——古利德點的那杯酒跟他之前的完全不一樣,後勁比想象中的還要猛烈。
干脆靠著牆壁坐倒在地上的愛德抬起頭看著不遠處的街道,那是通往他師傅家的道路。就算是時隔那麼久,他還是能夠記得很清楚。對了……他還記得發現憤怒的拉斯的地點是他幼時求生的地點——要去看一看嗎?
他突然間有些迷惘,如果能夠有遺骸,他完全能夠在泉師傅發現那個小孩之前解決他。對付一個新生的人造人,他還是有一定的信心。可是這樣真的好嗎——啊啊啊他什麼時候這麼猶豫過?
愛德使勁的晃了一下腦袋,酒精的作用開始阻礙他的思維。原本就已經混亂的頭腦現在已經變得一片空白,曾經遭遇過的一切在眼前不斷地浮現出來,他是如何和阿爾方斯一起艱難的求生,然後領悟‘一既是全,全既是一’。
致我糟糕透頂的酒量……
他最後的印象是這樣一句話,然後就沒有了意識。
醒來之後他才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熟悉的地方,他呻〡吟一聲然後揉著自己的太陽穴試圖處理令他胃痛的宿醉。隨即他抬起頭,看到了從門口走進來的熟悉身影。
「如果醒了,就快點起來吧。」
熟悉的女聲一瞬間令愛德僵硬,他的唇顫動了幾下,即將要喊出口的話被硬生生的吞進肚子里。‘陌生’這個名詞擋在了他的面前,讓他只能夠默默地握拳讓指甲陷入肉中。
「我……」愛德眨了眨眼,一個打滾從床上站起來,「我很抱歉,」他磕磕絆絆的說道,深怕給對方添太多的麻煩,「我馬上就走。」他深吸一口氣,然後準備離開。
「你的右臂和左腿……」猶豫了一下,泉•卡迪斯還是提出了自己的疑問。她在看到這名倒在街道上的小鬼的時候,條件反射的想起了自己進行過的人體煉成。然後她認出來了,這個是鋼之煉金術師,同時也是不用使用煉成陣的煉金術師。
能夠摒棄煉成陣,大概就是進行了人體煉成——然後她在看到這些機械義肢的時候突然明白過來,這個人確確實實是進行過人體煉成。
「這個嗎?」愛德舉起自己的右手,冰冷的幾乎能夠掠奪一切的溫度。他有些討厭這種感覺,「沒什麼。」他敢打賭自己的師傅一定是知道了些什麼,畢竟同樣都是進行過人體煉成的人。
「你進行了什麼危險的煉成。」泉也沒有直接說明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我勸你最好別繼續這種實驗。」她多說了一句,然後將手中的鮮紅色披風遞給金發軍官。
既然對方是國家煉金術師,那麼她也沒有必要多說些什麼。而且她從街上撿回這個軍官已經出乎她自己的意料了——要知道她平時可不會這麼做。
只是覺得有些熟悉,所以就把他抬了回來。
「我知道。」愛德感謝的彎腰點頭,短暫的笑了笑,垂下眼瞼將自己的情感全數擋住。他努力的克制住自己奔涌的感情,再次抬起頭來的時候已經成功的戴上準將的面具——只屬于鋼之煉金術師。
接下來的戰斗只是屬于他,而能夠這麼近距離的跟師傅交談已經足夠了。
足夠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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