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洋在自己的內心的糾纏之下,還是決定找唐羨談一談。和展鈺的關系鬧成這樣,他也不指望從展鈺那里知道些什麼了,而這件事不問他又實在不能安心,于是就只能找唐羨了。
給唐羨了一個短信後,奚洋在學生會會長的辦公室內等著唐羨來。
唐羨接到短信後就放下手里的事情,往奚洋這邊來了。她來到學生會會長辦公室推門而入的時候,奚洋還埋頭于件,看上去很疲憊的樣子。聞聲後,他即刻抬起頭來,看向門口,唐羨身穿著淡藍色校服,站在門口望著他。
「小羨,你來了?進來吧。」奚洋從件中回過神來,將桌上的東西都放在了一邊,指了指房間內的一把沙椅,溫和地對唐羨說,「你坐吧。」
「奚洋哥,你有什麼事情就說吧,我等會兒還有別的事情要去處理。」唐羨雖然坐下,但是話語里卻表示了自己不能長留下來。
「嗯,社團很忙?」奚洋面上露出了淡淡的失望之色,但是他還是和顏悅色。
「對,最近展鈺心不在焉,社團不管事。我就頂下來了。」唐羨也沒有避諱,直接就回答了奚洋的問題。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奚洋的面色一變,再也沒辦法去強裝笑顏︰「小羨,其實我主要是想問問你,情人節那天……你除了排練,是不是還和展鈺去了……賓館?」
這樣唐羨可以肯定奚洋這次找她來的主要目的了,她沉靜了目光,淡淡地望著奚洋,毫不躲避︰「是的。展鈺說是想要給我禮物,所以我跟他去了。」
「他向你告白了是嗎?說他喜歡你?」奚洋終于問出了自己最問不出口但不得不問的問題,話一出口,不知道為什麼他自己都松了一口氣,但是雙眼卻緊緊地盯著唐羨,等待著她的回答。
「是,他說了。」唐羨了然的點點頭,沒有遮遮掩掩的現象,反而很坦蕩,「但是我拒絕了。」
「為什麼?」奚洋的眼底剎那射出一道亮光,但是很快就熄滅了,他說,「展鈺懂得討女孩子歡心,而且長得又帥氣……只怕不會有人不喜歡他吧?」
「如你所說,那世上遇見他的女生以後都嫁不了人了吧?」唐羨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不過,我的確是喜歡展鈺,是對朋友的喜歡。我也知道我對他是有些好感的,可是我們現在只是普通朋友。奚洋哥,別想太多了。」
奚洋半信半疑,望向唐羨的眼中有著淡淡的疑惑︰「既然你對他有那麼點好感,為什麼……不接受他?」
「有些好感,只能證明他很棒,有很多優點,和他相處會被他吸引。沒有那麼多好感,是因為實在對他沒有上升到戀人的程度。誰說有好感就一定要喜歡?欣賞也是一種好感,你說是嗎?」唐羨簡單的一番解釋,算是將她的心里話都說出來了,接下來就是看奚洋信不信。
「真的?」奚洋明顯被唐羨的說辭打動,可惜不能完全相信。他知道她話少,但不代表她不會巧舌如簧,所以,在這個時候,他除了沉默地去想,也沒有別的話可以說了。
而唐羨很顯然看出來了奚洋的猶疑,也不想多做打算,只是內心的失望是有的,可也容不得她去想些別的什麼。
她站起身來,面朝奚洋,淡淡道︰「只怕你要找我問的事說完了吧……那我走了。」
「小羨,其實我……」奚洋連忙站起身來,喊住唐羨,但是接下去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沒事,我知道你心里的猶豫,你慢慢想清楚吧。如果沒想清楚……也沒有關系。」唐羨低沉著聲音說完,頭也不回拉開門離開了學生會會長辦公室。
只剩下奚洋站在原地,懊惱地抱住頭,手一甩,桌上名貴的鋼筆被擲落在地,筆管全碎。
時間就這麼不知不覺地溜走。轉眼間已經過了近半個月。
一些人的關系在不知不覺中也生了變化。
「喂?喂?喂?你那里信號怎麼那麼差啊?你在賓館?在賓館干嘛?開房啊?做壞事啊?」展鈺一個人拿著手機獨角戲一樣的哼哼哈哈,嬉皮笑臉的樣子一看電話對面的人關系就不簡單,「還以為你在歐洲吃苦呢。沒想到這麼爽!我現在啊?我現在被霸王女瞪著呢……」
奚翎茵拿著餐盤,一邊吃一邊看著打電話打得樂呵呵的展鈺,本來餐廳沒位置只能和他坐在一桌已經夠郁悶了,居然听到他又在埋汰自己,不客氣的一巴掌朝他的腦袋打過去,沒想到他輕巧的就閃開了。
「你能不能淑女點啊!我在和哥們兒打電話呢。」展鈺咧著嘴,表情豐富的對奚翎茵擠眉弄眼,「沉啊。喏,你要求我呢,我就把電話給霸王女啊。什麼……你不要啊!霸王女是我拼死拼活從殷璃鄴手里給你搶回來的……你……」
奚翎茵實在听不下去了,讓他這個大嘴巴再嚷嚷下去,估計全世界都要知道她和殷璃鄴的事情了。她手一伸,輕巧地把電話從展鈺手里拿了過來。
「你也太霸道了吧,還沒經過本大爺的同意呢!快拿過來!」展鈺勾了勾手指,用對待小女生的奸笑試圖迷惑奚翎茵。
當然奚翎茵不是吃素的,她壓根沒看展鈺一個人的表演,而是仔細思索著自己到底應不應該接這個電話,三秒鐘後,她還是把電話放到了耳邊,輕聲說︰「喂……」
「茵茵?」北銀沉的聲音通過電波傳過來,听語氣似乎以為剛才展鈺的話是在開玩笑,不敢相信奚翎茵真的在展鈺旁邊,而且還接過了電話。
熟悉的帶著磁性的聲音傳過來,奚翎茵也不知道怎麼了,眼淚幾乎要掉下來,但是面前就是仔細打量著她的展鈺,她只能把眼淚縮了回去︰「嗯,是我。剛剛展鈺瞎說的話,你就當沒听到哦。」
「……」北銀沉遲疑了半晌,才終于「嗯」了聲,顯得有幾分冷淡,「你最近還好嗎?」
奚翎茵很想回答不好,但就算哭訴自己不好又有什麼用,他們之間隔了一堵厚厚的牆,不止是距離,還有沉離開前的那些話︰「還好吧。」她簡短地說了三個字。
「我……我要去上課了。掛了哦。拜拜。」
還沒等北銀沉說再見,奚翎茵就擅自把電話掐掉了,失落的情緒卻抑制不住地從臉上每個角落里涌現出來。她把手機放在餐桌中間,然後用手撐著頭,悶悶不樂地吃著此時看上去特別「難以下咽」的飯菜。
「霸王女?」展鈺試探性地用食指戳戳對面不開心版的奚翎茵,臉上寫滿了好奇,「以前從來沒見過你跟沉說話這麼客氣啊?怎麼了?吵架了?」
奚翎茵雖然一臉心虛的表情,但是還是堅決地搖著頭,心里默默地把面前的飯菜當做多事的展鈺,然後用筷子死命的戳。
「不開心不要拿飯撒氣啊!浪費糧食多可惜啊。」展鈺抓住奚翎茵「犯罪的凶器」,可能因為家里是開餐館的,所以對吃的東西珍惜是遺傳病。
他看看奚翎茵一臉郁悶的樣子,嘴角微微勾起,想到了很好的方法,信心滿滿的說,「既然你前段時間都給我調過酒喝了,我就舍命陪霸王女了!要不要本大爺陪你出去樂一下啊?」
「……去哪兒?」奚翎茵沒有習慣性的拒絕,心里已經把展鈺當做是可以相信的朋友了,「不好玩的地方我不賞臉哦!」
「放心!玩我最在行了!」
以前不熟的時候奚翎茵只是覺得展鈺身邊的女性朋友比較多,混熟了以後漸漸越來越從他身上找出各種成為公子要具備的能力,會玩,會觀察人,最重要的是……臉皮厚!
奚翎茵看著空無一人的射擊場和周圍整齊擺放的一排不同型號的槍,槍口朝下,面對著一排形態各異的人形靶。
「這里不錯吧。」展鈺樂滋滋地介紹著,就好像這里是自己家里開的一樣,「我可是以前花了很大的精力才找到這家店的。」
「是挺不錯的。」奚翎茵剛表揚他,也不忘細眉挑了挑,玩笑似的問著展鈺,「你以前帶過多少個女孩子來這里啊?應該不少吧。」
展鈺擺手,無辜的神情讓奚翎茵都不好意思再吐槽他了,真是一物降一物,在女王般霸道又調皮活潑的好朋友奚翎茵面前,展鈺那些花招一個都使不出來︰「沒有啊!我平時不會帶女孩來這種地方的!」
「是嗎?」奚翎茵顯然不相信他說的話,以前她在奚洋和北銀沉的口中經常听到展鈺的軼事,不是被妹子追的到處亂跑,就是和別的男孩子生沖突還沒有出手呢,就被一群超短裙女團團圍住保駕護航。
他既然帶自己來了這種好地方,奚翎茵也就懶得跟他斤斤計較了,她帶上手套,端起一把槍,把護眼鏡擱在鼻梁上,然後回頭看了一眼展鈺,嘴角微微一勾︰「敢不敢比一比啊?」
展鈺不甘示弱︰「好呀。比就比,輸了別哭鼻子哦。」
「誰哭還不一定呢。」
比賽開始,奚翎茵先開打,面前移動的人形靶左右晃動著行蹤不定。她專注地瞄準著方向,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人形靶在她的腦海中,突然變成了殷璃鄴的樣子,她準備扣動扳機的手抖了一下。打偏了。
「太弱了吧。」展鈺不客氣地嘲笑著她,「快來瞻仰一下本大爺的神技!」
奚翎茵哼了一聲,自然很不服氣。
展鈺準確地瞄準人形靶,愛笑的唇收緊了笑容,完美的側臉閃過一絲堅毅,好像下定了很大的決心一樣,一槍打在假人心髒的位置,計分器立刻從「00」變成了「10」。展鈺自豪地把槍扛在肩膀上,一種西部牛仔剛剛剿滅敵人的即視感︰「怎麼樣?佩服我的槍法吧。」
「運氣而已。」奚翎茵把目光從他英俊瀟灑的姿勢上收回來,「喂,展鈺,你剛剛心里想的是誰啊?怎麼打得那麼狠啊?」
「沒想誰啊……」展鈺閃爍其詞,但是怎麼可能躲得過奚翎茵精確的觀察,她腮上一擰,用洞悉一切的眼神瞥著他,微微一笑。
「是嗎?」
展鈺把肩上的槍放下來,裝作無所謂的樣子,還是把真心話全盤清出︰「我把這個靶子當做洋了啦。」
「果然。」奚翎茵暗自驕傲于自己敏銳的觀察力,也拿起槍扛在了肩上,「喏。你剛才把這個靶子當成我哥哥,我可要報仇了。」話音剛落,奚翎茵排除雜念,迅速扣動了扳機,「 」的一聲,正中假人的腦門。她面前的計分器也跳轉為了「10」。
「不錯嘛,霸王女。」展鈺毫不吝嗇地表揚了奚翎茵的槍法,笑嘻嘻地問道,「那你剛剛是把靶子想成了誰才射偏的呀。」
「我干嘛告訴你。」奚翎茵吐吐舌頭,看上去特別純真可愛。以前每次當她心虛的時候總是會和沉、寒做這種表情,明顯現在已經把展鈺當做了很熟悉的人,「你猜啊。」
展鈺果然沉不住氣,對著奚翎茵哇哇大叫起來︰「我都告訴你了!不公平啊!你必須告訴我!」
「是你自己告訴我的,又不是我逼你的。」
奚翎茵拿下眼鏡,這一刻笑得天真無邪,心里沉重的東西已經在剛剛那一槍里煙消雲散,黑色的眸子里是純淨的笑意,像上帝之手親自雕琢的精致面容,更是美得驚人。和那天在南杉舊樓喝醉的她判若兩人。展鈺欣賞著她的笑容,也覺得這段時間的煩惱慢慢在消散。
「你快打下一槍吧。我們三局兩勝。」奚翎茵很有動力的說,「以前什麼活動都比不過沉,只有槍法總是贏呢。」
展鈺拿起槍,面前的人形靶動來動去,他的腦子卻開始放空,明明手很穩,但是心卻穩不起來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面前的靶子上居然出現了北銀沉的樣子……
「展鈺?」奚翎茵見他愣住了,干脆伸手拍了他一下,「怎麼了?是不是緊張啊?」
展鈺回過神來,被自己突然的失神嚇出一身冷汗,自然也就瞄不準靶子了,干脆打到了旁邊奚翎茵的靶子上,奚翎茵的記分牌上跳轉為「13」分。
「哇哦。」奚翎茵搖搖食指,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喂,你要輸了耶。輸的人要有什麼懲罰啊?」奚翎茵見展鈺還在愣,自顧自地想著懲罰措施,「要不你輸了,就得叫我一個禮拜的姐姐!要是我輸了,我就讓奚洋叫你大哥。怎麼樣?」
「好啊。」展鈺也沒顧得上听她說什麼,反正就應了下來。
最後兩槍,兩個人都以10分全中!
「展鈺弟弟。」奚翎茵笑臉盈盈地對展鈺說,「願賭服輸,你要叫我姐姐了哦。」
「我什麼時候說過要叫你姐姐了……」展鈺不情願的嘟囔起來,在奚翎茵看起來就是下定決心要耍賴了。
奚翎茵才不會因為他抵賴就罷休,她撩起袖管,一副要死磕到底的樣子︰「剛剛明明答應過的,不能拉倒哦。一個禮拜哦。」
說完,她長一甩,心情大好地走出了射擊場,展鈺慢吞吞地跟了上去,一臉不情願。展鈺囂張了這麼多年,什麼時候敗給過別人!居然還要叫霸王女姐姐,真是一輩子英明都毀了!
一日後。「茵茵姐!」宮介群從身後小跑,跟上奚翎茵趕往學生會的腳步,「听說,茵茵姐最近和那個展鈺走的很近呢……而且……很久都沒有看到璃鄴哥了。」
「到處都是小道消息啊。」奚翎茵皺著眉頭抱怨著,不過不好的情緒一閃而過,她又重新漾起了笑容,「小群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八卦啦?」
宮介群委屈地嘴巴一癟︰「我……我不八卦。」
「霸王女!」展鈺穿著套頭運動衫和運動鞋,脖子上掛著一個紅色的毛巾,顯然剛運動完,身上還冒著呼呼的熱氣,「宮介群小朋友……」他沖上去熱情地勾住宮介群的脖子,「你怎麼老是和霸王女混在一起啊?看你長得一副小孩兒樣,其實居心不良吧!」
「弟弟……」奚翎茵的聲音悠悠地傳入展鈺的耳朵里,「見到姐姐不叫人,也太沒禮貌了吧。」
熱氣騰騰的展鈺立馬身體僵硬了。宮介群呆呆地抬起頭,眨巴眨巴眼楮盯著展鈺那張抽搐的臉︰「展鈺哥,你什麼時候認的姐姐呀?」
展鈺漲得臉通紅︰「霸王女……你……你……你……你……」
「我什麼我呀?」奚翎茵不滿意地嘟起了嘴,明亮的眼楮里盡是不滿意的神色,「是你自己打賭打輸了呀。難道你又要賴皮了?」
展鈺看到奚翎茵粉紅的嘴唇微嘟著,白皙的臉蛋鼓了出來,典型氣鼓鼓的樣子,真算的是很可愛了。難怪平時看沉那麼讓著她……他一臉無奈地攤開手︰「好吧。我以後不敢了……姐姐……」
「噗嗤。」奚翎茵忍不住一下子就笑了出來,「算了,算了。姐姐我就放過你了。下次注意哦。」
宮介群夾在中間,听著兩人一來一去的對話,沒有再插上話,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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