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羨看出奚翎茵的表情神態和平日里那女王範十足的她判若兩人,于是在一旁涼涼的問︰「誰啊?男朋友?」
沒想到奚翎茵卻一把收了電話,高高抬起了下巴,一副「你猜」的表情︰「大概……」奚翎茵頓了頓,「不算是吧。」
「那就是一般是?」唐羨其實對于奚翎茵的私人生活也不甚在意,畢竟那是她自己的生活圈子,她最多只能算是朋友之一,哪能管那麼多,「既然你不太在意那事情,那就把它忘記好了。」
「是啊,只要沒什麼意外,往事都可以隨風的。」奚翎茵嘆了口氣,突然伸出手來一把抓過唐羨前面的酒杯,笑道,「小羨你看起來不是很喜歡喝酒吧。那我替你來吧。」
那杯蜜桃香檳唐羨從頭至尾也只喝過兩口,剩下的就這樣通通進了奚翎茵的肚子,增添了她的醉意。
「夠了,別喝了……」唐羨抬起手去攔他,卻被她用手撥開。
「難得喝一次。再說,心情不好的時候醉了真的可以忘記很多事情呢。」奚翎茵依舊無邪地笑著,將唐羨那杯香檳全部灌進了肚子里。
唐羨無奈,只能由著她了。但是想到前幾日奚洋來找她的那個樣子,她忽然間明白了很多東西。原來當初他說的事情指的是奚翎茵的事情,所以他忙的焦頭爛額,大概還會和北銀沉生氣,之後又不慎放心地來找她,是擔心她以後也會發生這種事情……
唐羨驀然一笑,冷淡如冰雪的面容瞬間融化……她要發生這種事情,只怕很困難吧?除非喝醉了,不省人事,那倒是可能的。她此刻的自嘲,感慨著奚翎茵的遭遇,也在為自己的未來做著預算。
奚翎茵的酒量真的很差,兩杯下去就差不多要倒地了。無奈之下唐羨準備拉著半昏睡先離開這里,沒想到她剛剛站起身子來想要去扶奚翎茵,卻在不經意間一個轉頭,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南杉酒吧的門口……
唐羨的眼神猛然一凜,死死盯著站在門口四處張望卻一臉淡然的面容,心下涼了半截……
殷璃鄴。他怎麼會來這里?
腦海中的閘門好像在那一霎完全被打開,記憶猶如翻滾的海水一般朝著唐羨席卷過來……剛才奚翎茵的話里面時不時會出現一個人,這個人就是殷璃鄴;之前奚翎茵還接到一個電話,模樣甜蜜如戀愛般,甚至不完全否認那個人的身份……這個人,就是殷璃鄴?
唐羨的目光開始顫抖,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現在腦海中有些什麼,只是不斷地流動著一個念想,疑惑著︰殷璃鄴和奚翎茵是什麼關系?他們為何如此親密?
理不清楚的唐羨開始想要躲避,但是卻沒能快過殷璃鄴的步子。殷璃鄴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的唐羨,手上還拉著有些渾渾噩噩不知天昏地暗的奚翎茵,無奈地眸子閃爍,朝她們這里走來。
「怎麼想到來這里,女孩子家的不安全。」殷璃鄴一上來就面色有些不霽,轉眼一看奚翎茵的樣子,面色更加難看。就算這間酒吧冠上的是南杉的名號,但是一想到就這兩個女孩子在這,殷璃鄴還是不能夠放心,「奚洋呢?」
「他忙著呢,不用他跟著我。他跟著我我怎麼喝酒啊?」醉酒中的奚翎茵隱隱約約听見殷璃鄴的聲音,就自顧自回答起來,「再說,我和小羨兩個女孩子才有共同語言啊。男人湊什麼熱鬧嘛。」
唐羨站在一側悶聲不響,面色蒼白得難看。
「你喝了多少?」殷璃鄴伸出手來,從唐羨的手里將奚翎茵接過來,看著她緋紅的面容和發燙的身體,惱怒是有,但是更多的是擔心和擔憂,「先回家再說。」
「不要……我還要喝!」奚翎茵輕微地掙扎,完全沒有任何效果,很快就倒在殷璃鄴的懷里毫無反應地睡過去了。
殷璃鄴無奈地看著奚翎茵的模樣,有氣也沒辦法撒,抱起奚翎茵,忽然他發現身邊還站著從剛才就一言不發的唐羨,微帶歉意地朝著唐羨說道︰「小羨……真是不好意思,我得送茵茵回去……你要不一起坐我的車吧。」
「不,不了……我自己可以回去。」唐羨面對殷璃鄴的好意詢問,一點都沒有以前的那種悸動。她對于奚翎茵之前對殷璃鄴表現出來的依賴還有此刻殷璃鄴對于奚翎茵的照顧,對于她來說,都是一種巨大的沖擊。
「我看你的臉色不好。是不是也喝酒了?」殷璃鄴雖然心里還是很擔心奚翎茵,可是對于唐羨那不太對勁的模樣也始終不能放任,于是,殷璃鄴堅持著,「沒人送你的話,就順道搭車吧。你一人回去,我也不放心。」
殷璃鄴話都說的那麼堅定那麼直白了,饒是唐羨也沒有辦法再去拒絕……或者可以說,對他,她本來就不太想要拒絕。于是唐羨就跟在殷璃鄴抱著奚翎茵的身後,三個人穿過人多的舞池,在眾目睽睽之下離開了南杉酒吧。
殷璃鄴的黃色寶馬就停在外面,因為奚翎茵醉了酒,他就將她放在了車後座,讓唐羨暫時先代為照顧一下。唐羨滿心的疑惑和不安沒有辦法開口,只能沉悶地扶著躺在後座的奚翎茵,愣愣地看著殷璃鄴的背影,木然地靠在座位上望著窗外的風景。
「我還要喝……」奚翎茵突然不安分起來,在車座上蹭來蹭去,「喝酒,就要不醉不歸!」
「唉……」一聲冗長低沉的嘆息從前方駕駛座那里傳過來,殷璃鄴無奈的眼神從反射鏡中映入唐羨的眼簾,他眼中帶有輕柔的溫和,絲毫沒有逃過唐羨的眼楮,「她喝醉了就這麼鬧騰……很受不了吧?」
「嗯。」唐羨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他們到底是什麼關系?為什麼殷璃鄴的眼神那麼不一樣,為什麼殷璃鄴對奚翎茵那麼溫柔?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一連串的疑問沉澱在她的心里,可是她現在卻連開口去問的勇氣都沒有,只能自己自欺欺人一下,說他向來是心思細膩的,能夠懂得女孩子的心意,待人溫和和善,讓人比較願意親近。應該是這樣的吧……
唐羨只能如此想著,一路上腦海翻滾,根本沒有在意殷璃鄴對她說了些什麼,奚翎茵又在她的懷里說了些什麼。
最終,殷璃鄴先開車到了唐家,當時已是七點,天色也早就暗下來了,寒風凜凜,讓人無端端地起雞皮疙瘩。
「我到了。」像是要逃離似的,唐羨一見那熟悉的場景,立刻就將奚翎茵扶到一邊,也不和殷璃鄴說話,忙不遲迭地打開車門就要下車。
「小羨,怎麼了?」殷璃鄴不是毫無感覺的木頭人,這一路的對話下來,他就察覺到了唐羨的不同尋常,表情慘白不說,就連整個人的行為也變得古古怪怪的。此刻他見到她匆忙下車,也果斷地打開車門走下來。
「我沒事,只是因為考完試有些累。」唐羨本能地想要回避讓她不安和害怕的問題,看著殷璃鄴擔心的眼神,她不知該哭還是笑。他到底是對每個人都這麼溫柔,還是自己真的有一絲不同?
殷璃鄴知道唐羨的脾氣,有些話若是她不想說,逼迫也無用。想了想,他只能輕輕聳肩,淡然道︰「那好吧,你早些休息。」
唐羨飛快地點點頭,低首就從他的身邊飛快地走過。
當唐羨快步走到唐家大門口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回身看了一眼殷璃鄴的方向,只見此時殷璃鄴回身去抱奚翎茵,將她從車後座橫抱下來後,輕輕放入了副駕駛座,還細心地為她扣好安全帶,之後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啟動車子,慢慢駛離。
唐羨站在原地,任由冷風灌入自己不算厚實的衣袖中,滿面蕭然,看著殷璃鄴的背影離去,她忽然遲疑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繼續告訴自己……殷璃鄴和奚翎茵真的沒什麼。
黃色寶馬熟門熟路地停在奚家大院旁,雖然只來過一次,可能是因為刻意關注,殷璃鄴對這里了如指掌。
「再干一杯!」奚翎茵伸出一只手揪住殷璃鄴的領子,「喂,給我再拿一杯酒來听見沒有!」
殷璃鄴的俊臉抽搐了兩下,雖然殷璃鄴的性格並不算霸道,但是,從小到大遇到的女孩里面也只有她敢這麼揪住他。殷璃鄴準備抓住她那只伸過來的爪子,沒想到奚翎茵巧妙地躲過了,但是另一只手卻不安分的在殷璃鄴的臉上揩油︰「嘖嘖,好女敕啊!」
殷璃鄴幾乎快要受不了她了,他把奚翎茵的兩只爪子抓在手心里,雖然生氣但是眼神里卻有掩飾不住的溫柔︰「翎茵,別鬧了。我們回家。」
「回家?」奚翎茵把頭甩得跟撥浪鼓一樣,「噓!我們不能回家。奚……奚洋那個白痴會罵我的。還……還有老媽……又會說我不跟著北銀沉,所以別的男孩子把……把我帶壞了。」
似乎是听到了什麼觸動到他神經的字眼,殷璃鄴一言不發從車座下來,臉色鐵青,他打開車門,幫醉的昏天黑地的奚翎茵解開安全帶,然後把她懷抱在自己的胸前,平時穿著高跟鞋看上去並不顯弱小的奚翎茵,這一刻在他的懷中卻格外嬌小,大大的眼楮卻不肯閉上,忽閃忽閃地看著殷璃鄴。
殷璃鄴還在慍怒中,一邊向奚家大門走去,一邊冷冰冰地低頭對奚翎茵說︰「不準亂動……不準,再提他名字一次。到家讓我來解釋。」
「我來解釋!」奚翎茵明明已經暈得不行卻還是在嘴硬,然而她醉酒的智商顯然不適合听任何人說話。奚翎茵猛地一抽動差點從殷璃鄴懷抱中掉下來,殷璃鄴抱緊了她,而她也用手緊緊勾住殷璃鄴的脖子,溫熱的呼吸在他的脖子四周環繞。雖然身上有酒味,也掩蓋不了她淡淡的體香。
殷璃鄴的臉微微的發燙,奚翎茵不依不饒地打量著他,一只手依然勾著他的脖子,另一只又躥上了他白皙的臉龐︰「好燙啊!」
殷璃鄴平時比常人淡定許多,但畢竟也是男人,被醉酒的奚翎茵這麼一調戲,再也淡定不起來了。門邊有一塊小空地,殷璃鄴把奚翎茵輕輕放下,她縴弱的手臂依然勾著殷璃鄴的脖子,殷璃鄴摟住奚翎茵,讓她半靠在牆上。兩人的身體貼合在一起,殷璃鄴吻住了她殷紅的嘴唇,修長白皙的手感受著她縴細的腰肢……
「卡茲……」門突然被推開,強烈的光打在門口兩人的臉上,奚翎茵雖然醉酒但居然有警覺猛然推開殷璃鄴!辛雩正長大嘴巴看著有些惱怒的殷璃鄴和一臉驚恐的奚翎茵︰「小姐,璃鄴少爺……」
還沒等兩人反應過來,辛雩沖屋里喊了一聲︰「少爺,夫人,小姐回來了。還有上次來的璃鄴少爺!」
奚洋擔心地從屋里快步走出。
奚翎茵感覺到最後一點酒精的余存在催促著她的睡眠,奚洋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奚翎茵的神經完全松弛了下來,撲在奚洋的身上,閉上了眼楮,呼吸均勻地……睡著了……
「真是拿你沒辦法。」奚洋寵愛地模模奚翎茵的腦袋。
殷璃鄴看奚翎茵的眼神中也透露出同樣的訊息,他淡淡地開口,卻掩飾不住關心︰「她和小羨出去喝酒,醉的很厲害,需要休息。」听到「小羨」,奚洋的眼神明顯發生了變化,他還沒來得及開口,殷璃鄴卻已經猜到了他的擔憂,「小羨已經到家了。」
「殷璃鄴。」奚洋听到了這個消息明顯放心了許多,他對殷璃鄴露出一個微笑,這並不多見,「謝謝你照顧茵茵和小羨。」殷璃鄴的眼神有些留戀地看著奚翎茵,卻還是轉身走了,留下一句話︰「都是我應該做的。」
情商一如既往不高的奚洋沒有揣摩殷璃鄴話中的意思,因為怕奚翎茵吹冷風生病,因此很快把奚翎茵抱回了房間。
應該?辛雩歪著腦袋想著,璃鄴少爺送小姐回來是「應該」還說的過去,為什麼……照顧唐小姐,也是應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