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地一下天仿佛都變暗了,狂風四起,似乎暴雨將臨。♀這些人茫然地抬頭看,卻看到太陽還好好地掛在天上,只是,似乎陽光獨獨繞開了他們站的這里,這里變成了黑暗的主場。
「啊啊啊!暗暗……魔魔魔族!!」有人忽然扯著嗓子大喊一聲,恐懼令他的聲音又嘶啞又難听。
人群這才看到眼前的周小和,不,這個肯定不是他們遇到的那個小牧師了。這、這是誰啊?背後兩只巨大的黑色光翼遮天蔽日,寒冷、恐懼、無邊的黑暗從那傳過來。這是惡魔!
「救命啊!」他們大喊,可惜這次沒有人能幫他們了。
周小和手里出現兩道黑色的光,冷笑著把暗影之鞭抽向人群。啪啪的響聲四起,那些人哭喊著奔逃,不斷有人被鞭子抽倒在地發出殺豬般的嚎叫。
周小和掏掏耳朵︰「喊什麼喊,我都沒使勁。」她一邊說著,一邊更起勁地甩著鞭子,似乎找到了放羊娃的感覺。忽然她發現了目標,黑色光鞭靈活地穿過人群一下卷起那個多嘴的老頭,又高高地拋飛出去。
「爺爺!」
「啊啊啊啊!」老頭張牙舞爪地摔到遠處,頭剛好埋到了路邊的一堆不知名動物的某些排泄物中。
「哇,味道一定很酸爽,就不用感謝我了哈。」周小和笑眯眯地說。
路易這時候也跑了過來,他彎腰要扶起地上的安吉,安吉卻一把打掉他的手。她沒看路易一眼,卻只是盯著周小和的背影。而路易卻似乎不敢抬頭去看周小和,只一個勁盯著安吉。于是他發現了安吉好像有點不對勁。
「安吉你怎麼了?」
安吉沒說話,她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氣站起來,一步一步地走向周小和。
「小和,」她問,「那是什麼?」
「啊?」周小和回頭看,安吉臉上的表情很奇怪。讓她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你,剛才給那些小孩的東西,那是什麼?」
安吉的語氣也很奇怪,周小和內心的不安也在變大。
「那就是些很普通的符啊,或許應該叫比較特殊的卷軸?」她說,「我自己做的,是不是很厲害?」
「……普通人,也能用?即使沒有修煉過的普通人也能用?」
「呃,是的,這點比較特殊?呃我沒注意過呢。在我家鄉大家都是用這種東西。我以為很常見的……」她模模鼻子。
「你以為?」安吉的表情變得很可怕。周圍壓力倍增,周小和覺得自己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安吉一步跨到她面前,伸手揪住她的領子︰「你以為很常見?你知道這種普通人都能用的卷軸有多特殊?特別是對——軍隊來說!若是每個士兵都用了你的卷軸,你說他們能變得多強?!普通軍隊立刻變軍隊!你說你手里握著的是個什麼東西?是最大的誘惑!」
「安吉。你冷靜點,什麼軍隊不軍隊的,跟我們沒一點關系啊!」
可是她的勸說似乎起了反效果,安吉變得更激動,她一邊使勁抓著周小和猛搖一邊嚷嚷︰「跟你沒關系!當然跟你沒關系了!你到處播撒你的善心,你送他們這玩意防身,你送他們這東西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後果!」
安吉的激動嚇到了周小和,她呆愣愣地問︰「什、什麼後果,安吉你別嚇我……」
「後果?我告訴你後果!後果就是被光明聖殿發現了。他們要用來武裝他們的軍隊!他們在葬龍坡發現了這東西,于是為了滅口,干掉了所有人!所有人!明白了嗎?就為了你無聊的善心,就為了你無意散出去的這些‘普通的’卷軸!葬龍坡所有人都死了!死了!死了!」安吉憋足了勁大喊,然後又嫌棄般地使勁把周小和推出去。♀推得她後退好幾步一摔到了地上。
「安吉你冷靜點,你是怎麼知道的?也許事實並不是這樣。」路易慌忙勸道。
「哈,是啊,誰讓我無意中听到一個聖殿士兵的話呢,誰讓我沒有一起死在那呢?事實?事實!事實是害死伍德團長的幫凶就在眼前而我卻一直瞎了眼!哈哈哈哈!」安吉仰天大笑,笑得歇斯底里。
「安吉,你听我說,」周小和咬著嘴試圖解釋,「我很難過,是我疏忽了,我應該想多一點,可是……」
「沒有可是!」安吉打斷了她,那雙琥珀色的眼楮變得血紅,那里面再看不到月光下手牽手的友誼,再看不到故意吐槽的笑意,再看不到幫她收拾爛攤子時的無奈,也再沒有篝火下的溫暖。沒了,什麼都沒了,只剩下血紅的仇恨。
周小和忽然覺得沒什麼可說的了。安吉說的不錯,這就是事實。雖然她壓根不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但事實就是發生了。她能做什麼?就算她現在變成了史無前例的光暗牧師,她也依然救不了安吉的伍德團長,救不了她們的友情了。
她忽然意興闌珊。
「你還有什麼要說?」安吉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里一片血紅,臉頰上卻有兩道淺淺的痕跡反射出明亮的光。
周小和的心一陣絞痛。
「……沒有了,安吉。」
「別叫我!」
安吉最後看了她一眼,把大大的兜帽蓋到了頭上,她又一次隱藏到了陰暗潮濕中,可這次,周小和再也沒辦法調皮地掀開她的斗篷,讓她出來曬曬太陽了。
安吉毫不猶豫地轉身離去。
周小和呆呆地坐在地上,看那個身影變得越來越小,消失在路的盡頭。
「小和,你……安吉她……」路易嘴巴蠕動半天卻不知該說什麼,幾乎憋紅了臉卻只說出幾個字。
這時從遠處忽然傳來一聲驚恐的尖叫!好像是剛才跑走的小孩的叫聲!
路易一驚猛地站起來,他向那邊看看,可是一座小土坡擋住了視線。他似乎想去看看那邊發生了什麼,可是又放心不下失魂落魄的周小和。他正猶豫,那邊又傳來一聲尖叫,似乎是另一個孩子!
「混蛋路易!你在干什麼!你對小和干了什麼!」一陣風吹過,艾蘭急匆匆地向這邊跑來。
「艾蘭你來的正好,看好小和,我去那邊看下!」路易說完連忙向發出叫喊聲的地方跑過去。
「混蛋!到底發生了什麼?小和你怎麼了?我剛才遇到安吉,應該是安吉啊,裹著斗篷急匆匆地趕路,喊她也不回答。到底怎麼了?小和!」
艾蘭一陣風似地跑到周小和身邊,被她的樣子嚇了一跳。
「到底發生了什麼?告訴我。」他蹲捧起周小和的臉。
直到四目相對她似乎這才發現艾蘭的存在,激靈一下眼神漸漸聚焦,她抓住艾蘭的手,似乎要從他手上汲取力量才能忍住不發抖。
「安吉走了。」
「我看到了。」
「她走了,她再也不要我這個朋友了,我沒有朋友了。」
「你有,小和,你有我。」
艾蘭動听的聲音格外柔和、真摯,從他漂亮的眼楮里周小和看到了自己蒼白的臉。
「你也會離開我嗎?」
「我不會,我發誓……」
「就算我笨,就算我犯錯,就算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你也不離開我嗎?」
「我不離開你。」
「艾蘭……我是不是很笨?我不是有意的,我不知道……我害了那麼多人,不換也許也是因為我才會被抓走的……遇到我的人、我到過的地方,都被毀掉了……我是不是災星?」
「你不是!」艾蘭大聲喊,然後又溫柔地撫上她的臉,「別哭了……你不是災星,小和。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嗎?我會一直在你身邊,因為有你我才變得溫暖,你是我的月亮女神。所以,別再哭了……」
他雙手捧起她的臉,這張堅強可愛的臉孔,不應該布滿茫然和悲慟。艾蘭輕輕撥開粘在她臉上的劉海,他低下頭,輕輕吻在她的淚痕上。似乎要用最溫柔的唇,擦掉她的悲傷。
周小和呆住了,臉上傳來柔柔的、涼涼的輕啄,好像她養過的那只溫柔的小貓,在她獨自在家難過的時候會跳上她的膝蓋,用小舌頭輕舌忝她的臉頰,那是在說︰「別難過了小和,你還有我。」
這種時候,如果沒有個支撐,她努力喬裝了二十幾年的堅硬外殼立刻就會變得粉碎,露出里面最細女敕脆弱的內里,暴露她這只橫行無忌的螃蟹原來只是個寄居蟹的真相。
「艾蘭,謝謝你……」她把臉埋進艾蘭瘦削有力的肩膀,任淚水打濕了他的肩頭。
這時,遠處忽然傳來了路易的驚叫聲!似乎還有呼救!
有什麼東西竟然能令一個堅定的防御騎士發出急切的呼救!那邊發生了什麼?!
周小和抬頭抹了把淚,她說起話還帶著濃濃的鼻音︰「艾蘭我們趕緊過去看看吧!」
「嘖,管他干嘛,那個沒用的混蛋!」
「可是我覺得太不正常了,我們還是去看一下吧!」她哀求。
艾蘭板著臉站了起來,順便也把她拉了起來。
「嘿嘿,艾蘭最好了,謝謝你,我感覺好多了!」
艾蘭依然板著臉,但是兩頰飛上了可疑的粉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