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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唯雲觀之亂

持修又在御光明這里休養了進一個多月,因為有御光明的救治,再加上殮皇道的血,持修的傷逐漸穩定的恢復。

村民與御光明交好,自然善待持修。加之持修本人長的干淨,談吐不凡,隱有仙人之姿,村民也很喜歡與他多走動。村子里的先生病了,眾人便請了他去教書,更願意讓自家的孩子多與持修接觸。

從小就在道觀里長大的持修,還從來沒有過過這樣簡樸的生活。好像一切都很簡單,沒有玄而又玄的道也沒有復雜難記的術,生命在這里以最原始的方式呈現出來。這讓持修對生命有了更深一層的看法了,也讓持修知道何為惜命。

惜命不是怕死。是什麼,持修還沒有想到,或者說,他還不知道該如何說出來。

生命的存在本來就應該被珍惜。

持修之前說的兩界共同之法也不過是看了許多聖賢書,按照卻仙所教而循規蹈矩得出來的結論。如今親自體會了,感受便不再像以前那麼漂浮,似空口白話一般。

這些平反的人不知道戰爭的殘酷,他們最近距離看到死亡也只是病死老死;或許他們不知道為陌生人犧牲自己的意義在哪里,但是他們知道自己存活在這個世界上,需要如何活下去。

他們用生命最原本的樣子,過著每一天。

持修有些時候很羨慕這些人,多慮的人多愁。與他們相比,持修覺得自己每天都在杞人憂天。

御光明說,看著他們就會更加珍惜安穩的生活。豪氣萬千的理想,也不該用這些人的生命做代價來完成。

村里先生的病好了,是一個長得干干淨淨的青年,十分的謙遜有禮,對持修連連稱謝。想要請持修吃飯,以表謝意。

持修想了一下,當晚就去了。

應該說是簡陋的房屋,屋子里也是最簡單的家具,一張桌子,兩把椅子,器皿也土氣的可以。處處都透著貧寒的氣息。

先生炒了幾個菜,居然還炖了一只雞。持修有些受寵若驚。

「這……先生實在太客氣了。家常菜隨便吃吃就好了,持修並沒有幫上多大的忙。答應來已經是失禮了。」

先生連連搖頭,道︰「道者別謙虛了。若不是你替了我這些時間,我連工錢都拿不到的。請你吃些好的是應該的。」

持修便也不再客套了。一頓飯下來,先生沒說太多的話,一看就知道是個不會與人說話的人。持修也樂得安寧,這些日子被孩子們纏著問東問西,問的他真是有些招架不住了。

吃完飯後,持修就走了。剛出了院子就听到屋子里有人說話的聲音。

這很奇怪,他在的時候明明沒有第三個人在場的。

「你……你怎麼又來了?」

「哼……」

「你你你,你別……外面還有人呢……」

後面的聲音就听的不太清楚了,似乎是設了結界。持修有些驚奇又有些好笑,普通的人群中,總有些不普通的事。那來者是妖是魔是鬼是仙,只要先生認為是好的就沒問題。

持修回到御光明家里的時候,御光明正陪著她的兒子玩,持修打了聲招呼便要進屋里。忽然想到一件事,問道︰「你不想知道血玉的事嗎?」

御光明沉思了一會兒,道︰「或許你以後還會向我詢問有關血玉的事。其實,也沒什麼好問的,就像教書先生和他家那個見不得人的情人一樣,情愛纏綿,深陷其中總是看不清一些事的。」

持修想了一下,然後道︰「那以後再說。」

御光明反而奇怪了,道︰「真是沒趣的人,都不好奇追問一下嗎?」

「早晚都會知道的。」持修道,「對了,我明天我要啟程回唯雲觀。」

「明天就走麼?你的傷才剛好一點,如果路上遇到什麼人怎麼辦?你身體的底子徹底被掏空了,雖然有魔氣護體,但畢竟不是長久之計。不如在這里養好再走吧。」御光明道。

持修從受傷開始,一路奔勞,之後傷上加傷,就沒有讓身體休息過。

「不用了。我打擾的時間夠久了。」

御光明的兒子似乎很懂事,默默地看著他。持修忍不住,過去模了模他的頭,他竟然很听話的站著,不躲不藏。

持修這個人真的很溫柔,他知道自己正在被追殺,在一個地方久了會給他們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這樣的人,不知道殮皇道是否能珍惜。

御光明不是獨身,她還要為村子里的人打算,也就沒有多留。

個人的命運還是要個人去譜寫,要如何走下去,只有持修自己能決定。

持修再回到唯雲觀,已經是初春了,春寒料峭,唯雲觀山頂寒風瑟瑟,幾朵梅花還在開放沒有凋落。四處見不到綠色的生機。

唯雲觀的氣息很不對,到處都死氣沉沉的。齊靈看到他回來,很是高興。這些日子唯雲觀大小事情都是二師兄掌管的,他任人唯親,打壓以前與大師兄交好的師兄弟們。師父和師叔都閉門不出,不管觀里的事,也沒人能打得過二師兄,大家也只能忍氣吞聲了。

終于見到大師兄回來,齊靈似見到光明了。不管大師兄入魔與否,也不管大師兄與那個魔頭是何關系,起碼大師兄不會殘害同門師兄弟的。

「大師兄,你終于回來了!」齊靈趕緊跑過來。

持修拍了拍他,道︰「這是怎麼了,怎麼這樣的表情?」

齊靈想說,想了想又沒說出口。

持修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心中起了疑慮。

「師父呢?」

「師父很久之前就閉關了……」

「又閉關了?」持修道,「知道是因為什麼嗎?」

「這個就不知道了,師叔也跟著一起閉關不出了。」齊靈回道。

持修想了一下道︰「那離遠呢?他可有回來?」

一听到二師兄的名字,齊靈就滿肚子的怨氣,可又不知道怎麼說。

有人知道持修回來,趕緊跑出來,見到持修就高興的不能自己。

「大師兄,你終于回來了。」

「是啊。大師兄,你不會再走了吧。」

各種的問題讓持修有些受寵若驚,他以為回來會面對師弟們的冷眼,卻沒有想到是這樣的情景。可是這樣的話,難道是觀里出了什麼事了嗎?

正想著,離遠就出現了,看到持修便冷笑道︰「持修,你居然還有命回來。你敗壞我唯雲觀的名聲,也有臉回來?」

持修看著他,卻不說話。

「怎麼,無話可說?」

持修嘆道︰「確實,面對你我無話可說。」

「你也就現在能逞口舌之爭了。持修與魔界有私,殺人滅口,罪不容赦。現在我就代表師父,將你——就地格殺!給我拿下他!」

「是!」「誰敢!」

兩派人立馬行對峙之勢。

「大師兄的罪行只有掌門才可判定,就算是二師兄你也沒有資格審判大師兄之罪!」齊靈沖在最前頭保護持修。

其他人把持修圍在最後面,保護起來。

「齊靈,你好大的膽子!師父老人家就是被持修氣病的才會閉關!」離遠隨口胡謅道。

「那不過是你的猜測而已!師父閉關之前說過的,他老人家是因為有重要的事要做才會閉關的!」

「哦?那證據呢?」

齊靈語塞。當時他偷偷溜到卻仙的房里,想打听持修的消息,卻仙只悄悄的跟他說了這麼一句,什麼證據也沒有。

齊靈心急,師父他老人家也還不知道持修回來了,那道石門隔絕了整個的塵世,讓他們想暗中通知都做不到。

「離遠,那你的證據呢?你雖然身為二師兄,但是執掌唯雲觀是要有掌門令牌的。你的掌門令牌呢?如果沒有的話,你也不過是一名唯雲觀的徒弟而已。二師兄的身份也不過是因為你入觀較早,並不能說明你有執掌唯雲觀的資格!」持修沉聲道。

「你!」離遠確實心虧,他撒了謊,如果被持修佔領上風,他以後就沒有任何話語權了。「持修,你殺人滅口是鐵證如山的!人證物證俱在,你如何為自己開月兌?」

持修道︰「離遠,你不認錯嗎?」

「是你殺人,為何要我認錯?持修,你別顧左右而言他!」離遠大聲道。

持修搖了搖頭。同門一場,他竟然沒有看透自小長大的師弟。呵,也難怪自己會栽在情愛之上,他竟不會看人。

「不說話,就是說你無話可說了是麼?」

「是。對你我真的無話可說。」

「那很好。將持修拿下!」

離遠煽動其他的弟子與持修為敵,兩派人刀劍相向,場面混亂的讓持修心疼。同時一起長大的師兄弟,為何會僅憑他人的只字片語就鬧成這樣?!

齊靈的功夫最差,卻依舊撐在最前頭。他眼中的持修大師兄是個正直不阿的人,一直都清清白白的,他才不會相信持修殺人。

如同他相信持修一樣,與其對立的人便深信離遠。

雙方一步不讓,撕扯在一起。

持修眼見著他們鬧的不成樣子,怒道︰「都住手!」

渾厚的一聲驚得眾人一愣,還從來不見這樣的大師兄。

之間持修雙眉緊蹙,神色凝重。

「離遠,你的目的就是我。那就別煽動唯雲觀的任何人,只要你能殺了我,一切都可以解決了。」

離遠嚇得後退一步,隨即就冷靜了下來,道︰「持修,你仗著有殮皇道那個魔頭的魔氣護體,當然敢說出這樣荒唐的話!你這是心急,要殺我滅口吧!」

持修絲毫沒有松動,已經擺出架勢,道︰「我只用唯雲觀的功夫。」

持修以往都是溫和的樣子,這樣冷然的樣子,只有在武林巒書的時候見過,所以離遠更加的膽顫害怕。那個走火入魔的持修,猶如煉獄惡鬼一般。腥紅的眼楮,會讓人噩夢不斷。

持修周遭騰升隱隱的氣勁,掃動衣擺,白色發絲飄動空中。

離遠面對這樣的持修,完全沒了之前的自信,嘴硬道︰「你分明就是要殺了我滅口。可是你別忘了,你所做的事已經在江湖上傳開了。就算殺了我也沒辦法給你自己洗月兌罪名的。」

持修深感失望,問道︰「離遠,你真的不回頭?」

離遠緩了一下才回道︰「這句話應該還給你!」

持修搖頭,道︰「殺人嫁禍罪其一;勾結外*亂江湖罪其二;撒謊煽動門人內斗罪其三;知錯不改罪其四;欺上瞞下罪其五!離遠,我最後問你,你可知罪!」

持修的冷言讓離遠心中沒了底。

「條條件件皆是重罪!你,死有余辜!」貪修劍上手,直指惡人。

貪修問罪,離遠驚愕的瞬間,便命喪黃泉。

持修接住倒下的離遠,離遠睜著眼楮,望著持修。那些遮掩事實的話還來不及說出口。持修合上他的眼楮,過往塵事也隨他而落定了。也永遠不會知道,他在黃泉路上是否會後悔。

唯雲觀眾弟子也驚詫的看著眼前驚人的變化。轉眼間離遠就死了,持修那森冷的氣勢似乎像做夢一樣。

齊靈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大……大師兄……」這樣沒有證據的就殺了二師兄,會掀起什麼樣子的波瀾,齊靈不敢想象。

果然,在齊靈發出聲音之後,眾人也恍若夢醒,一部分人用劍指著持修,叫囂他償命,而有一部分害怕的躲在後面。以齊靈為首的弟子則站到了一旁,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們雖然不喜歡離遠,但畢竟沒有證據證明持修所說是真。氣勢上自然就弱了下來。

持修帶著離遠的尸體往外走,也不顧其余人的攔阻。

持修將離遠埋在了唯雲觀的墓地里。

齊靈走過去,默默地站在持修的身後。

「你想問什麼?」

齊靈先給離遠磕了頭,起身道︰「大師兄,你還會走嗎?」

「應該離開的。」想到師弟們恐懼的眼楮,持修便不想回去了。或許離開會對大家都好。

「大師兄……他們……他們只是一時被嚇到而已。」齊靈想要挽留,可想起大家的猶豫的反應,說話又沒了底氣。

持修對他笑了笑道︰「齊靈,要用功的練武功,唯雲觀的將來就要靠你們了。」

「大師兄……」

「忘了你是修行之人了麼?如果牽掛這麼多,要如何得道呢?」

齊靈想了想,點點頭。

唯雲觀的這場掙亂,最終這樣草草了結。持修的這一去,就真的再也沒有回去過了。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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