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靈溪喜靜,所以梅園的下人並不多,只有兩個丫鬟和一個管事,管事秋伯去了藍翎谷還沒回來,梅園就只剩下三個人。♀
听到雪兒的呼喊,另外一個丫鬟秋露也趕了過來,看到了雪兒倒在地上,嘴角掛著血,而魏靈溪被蕭召昀打橫抱起。
秋露自知不是蕭召昀對手,立馬轉身跑開,去的正是離這不大遠的桃園。
蕭嵐軒此時在房中看著賬本,忽聞門外有人大聲敲門,「大人!大人救命!」
在外巡夜的宋柯問道︰「你在做什麼?」
丫鬟道︰「我家公子出事了!」
蕭嵐軒此時開了門,看著丫鬟,急忙問︰「出什麼事?」
丫鬟哭著鼻子,「大人,快,你快去救我家公子!」
听這語氣不妙,蕭嵐軒立馬就往梅園而去,宋柯在後面跟上。
趕到梅園時,蕭嵐軒進了魏靈溪的寢房,寢房里雪兒倒在地上,嘴里還吐著血,床榻上蕭召昀月兌了外袍只穿著褻衣壓在魏靈溪身上,吻著他的脖頸。
蕭嵐軒氣急敗壞大步過去,從床上硬生生將蕭召昀拽了下來。蕭召昀一看是蕭嵐軒,瞪圓了眼楮,還沒來得及說話,蕭嵐軒舉起手掌就往他臉上扇了下去。一巴掌用盡了全力,蕭召昀沒站穩,跌倒在地。
蕭嵐軒胸口劇烈起伏,眼神充滿怒意,「畜生!」再轉身看著床上衣衫不整的魏靈溪,蕭嵐軒立馬過去坐在床沿,扯過被子將他的身子蓋住,再將他扶起攬入懷里。
魏靈溪倚在蕭嵐軒懷里,眼角劃過一滴淚,他口中氣若游絲道︰「軒兒。」
蕭嵐軒將他攬緊,輕聲道︰「爹爹,孩兒來晚了。」
蕭召昀看到情勢不妙,連走帶爬地逃了出去。秋露過來將地上的雪兒扶起,宋柯看了一眼床邊的兩父子,沒去打擾,輕聲對秋露道︰「先扶她回房。」
雪兒眼里流著淚,顧不得自己的傷看著那邊的魏靈溪哭腔道︰「我家公子,他沒事吧?」
宋柯安撫道︰「會沒事的。」
宋柯將兩個丫鬟送回了房,再回到魏靈溪的寢房,蕭嵐軒道︰「去打一盆熱水過來。」
「是。」
宋柯打了一盆熱水過來後便關了門出去。蕭嵐軒將魏靈溪放下,洗了帕子給他擦了擦身,好在及時趕到,蕭召昀那個畜生還沒得逞。
為他反復地擦了擦身,蕭嵐軒找了件干淨的衣裳為他穿上。魏靈溪躺在床上,看著坐在床沿的蕭嵐軒忙問︰「你方才牽怒,可有動了胎氣?」
蕭嵐軒道︰「我不打緊。」
魏靈溪面色平靜地閉了閉眼楮,「那就好。」
魏靈溪平靜的樣子讓蕭嵐軒心里泛酸。他自十六歲便應下了蕭政勛為他誕下子嗣,十七歲生下蕭嵐軒,剛在別苑養好了身子,又被蕭政勛當做男妻娶回府上。自那以後,他不見外人,這二十一年來,他少有出梅園,而蕭府之外的地方,他一步也沒踏出過。
他清貴無暇,即便三十有八卻依舊是弱冠時的模樣,他清心寡欲,好似天上修了千百年的神仙,他與世無爭,每日養花靜讀作畫臨摹……
這樣的他,本就該遠離這渾濁的塵世,卻偏偏有人想要污染他。
蕭嵐軒握緊了拳頭,心里的火怎麼也下不去。
魏靈溪道︰「我沒事了,你回去歇著罷。♀」
「不急,我等爹爹睡著再走。」坐在床沿的蕭嵐軒給他提了提被子。
「你有孕在身,日後行事可要先顧著身子,否則會害了你月復中的胎兒。」
「孩兒明白。」
第二日,蕭嵐軒將武功高強的親信韓宥安排在梅園,負責保護魏靈溪。並將蕭召昀趕出家門。
蕭政庸听說了昨晚的事,氣急敗壞,恨不得將蕭召昀的腿腳打斷,對于蕭嵐軒做的決定,他也沒話可說。
蕭政庸回到菊園,蕭夫人哭著說︰「老爺,你說嵐軒這孩子怎麼這就絕情,召昀好歹也是他堂兄,他怎麼說趕他出家門就趕呢?」
蕭政庸喝了一口茶,鼻子呼出一口氣,「你兒子昨晚做了那種事,還有什麼顏面留在蕭家。」
蕭夫人咬著牙,「那魏靈溪本就是個狐狸精,一定是他先勾引我們家召昀的!」
「夫人,你……」
「老爺,你看,這麼多年了,他還是那個模樣,一點也沒變,若不是狐狸精是什麼?」蕭夫人不屑一笑,「當年你大哥被他迷得神魂顛倒,鐵了心要娶他進門,一定也是被他下了妖法!」
「夫人!」蕭政庸提高聲音道。
被這麼一喝,蕭夫人身子一顫,隨即又看著蕭政庸,「怎麼,我說得不對?你看這世上哪有將近四十的男人,還長得他那副模樣的?就是年輕時再怎麼傾國傾城也會老的不是,可偏偏他就不!嵐軒這孩子也是的,他魏靈溪始終是個外人,他怎麼就這麼不會想,把我們家召昀趕出家門。」
「錯了就是錯了,哪還有這麼多歪理講!」
「老爺,召昀是你的親骨肉,別人欺負他,你難道就這麼看著。若是召昀被趕出了蕭家,你讓他日後往哪去?」
「他要往哪去愛往哪去!」蕭政庸甩了袖子就走。
蕭夫人在背後喊︰「老爺!」
蕭嵐軒鐵了心要將蕭召昀趕出家門。蕭召昀這些年給蕭家添了不少麻煩,不是在青樓里打架鬧事就是欺負了哪家的公子少爺,沒少讓人看笑話。以往的事,蕭嵐軒都睜一只眼閉一眼過了,二話不說就給他掏銀子,但是這一回,受害的是魏靈溪,他絕對咽不下這口氣,也不會留下這麼一個禍根在府上。
蕭夫人在蕭嵐軒的書房哭哭啼啼說了半天的好話,蕭嵐軒不為所動,後來,蕭政庸才把她拉了回去。
蕭召昀昨夜被蕭嵐軒打了一記耳光,也沒顏面留在府上,收拾了些東西便要搬出府。蕭夫人將自己壓箱底的珠飾都拿了出來,哭啼著道︰「你且先去客棧住著,待過些日子,嵐軒氣消了,我再去為你求情,讓你回來。」
蕭召昀撇開臉,「這個地方,我再不會回來!」
蕭政庸在一旁道︰「不回來的好!」
蕭夫人咬著牙狠狠瞪了蕭政庸一眼,讓他別把兒子逼急,而後她慈母般地順著兒子的背,道︰「你別听你爹的,這就是你的家,你不回來能去哪兒。」
「呵,這蕭府分明是蕭嵐軒他們一家的,我們不過寄人籬下,爹娘,你們住得下去,我早就住不下去了!」
蕭政庸怒目圓睜,指著他道︰「你……你給我滾!」
「滾就滾,天下之大,我還怕沒自己的一村土!」說罷,他背起滿包袱的珠飾離開,蕭夫人在他身後追著道︰「昀兒,每過段時間,要回來看看娘,知道不……」
中午,蕭嵐軒去梅園和魏靈溪一同用午膳。
魏靈溪凡事看得很開,昨日之事他並沒一直掛在心上。今日一早起來軟骨散的效力已退,他喝過茶後就開始像平日一樣照料花草。過後,去了雪兒房里,看著她將藥喝完。
雪兒和秋露兩個丫鬟服侍他多年,兩人本來就是無依無靠,早已將梅園當做自己的家,對魏靈溪忠心耿耿。兩個丫鬟早過婚嫁之齡,卻一直舍不得離開梅園離開魏靈溪。
蕭嵐軒和魏靈溪用過膳後,便在梅園里散步。如今快要入冬,園子里的梅樹長得比別的花草都要繁茂。兩父子在園子里繞了一圈,再回來。
魏靈溪想起昨日蕭嵐軒動了大怒,便要給他把把脈。蕭嵐軒的小月復一天一天隆起,早在一個月前他就不再束腰帶,好在五個多月的身孕看上去還不是特別明顯,旁人還看不出些什麼。這些日他依舊四處奔波,照料生意。
魏靈溪替他把了把脈,問︰「近日可覺著月復痛?」
「有些。」隨即又問︰「可否正常?」
「嗯。」魏靈溪點了點頭,「藍翎男子雖能孕育,但畢竟不是女子之身,隨著胎兒長大,便會帶有月復痛之感,直到孩兒出生才會消失。」這也是當初魏靈溪讓蕭嵐軒做好準備的原因。
蕭嵐軒抬起手掌貼著隆起的小月復,隔著衣料感受到月復中孩兒的脈動,他詫異地抬頭,看著魏靈溪,「他會動?」
魏靈溪輕笑一聲,「有甚奇怪的,胎兒都五個多月大,自然會動。」
蕭嵐軒唇邊淺淺一笑,將手掌貼著月復部,初次感受到那個地方卻是孕育著一個生命,他和花未情的。
只是,孩子的另一位爹卻毫不知情。
蕭嵐軒回到桃園,宋柯便將一封信交給他,說是夫人寄回來的。蕭嵐軒並沒急著拆開,放進袖子里,提步先去了書房。
在書房坐下後,才將袖子里的信取出來,上面寫著︰兩月未見,夫君可好?我在蘄州一切安好,腿腳已恢復如初,只是思念夫君得緊。
蕭嵐軒面如止水,將信折好放進信封,再放入檀木盒子里。
蘄州。
花未情籌備已久的花氏絲織坊今日開業,建在河邊的作坊門口掛了兩個紅燈籠,貼了一副新對聯,小酒在門口點燃了一串鞭炮, 里啪啦地就算是開張了。
作坊里頭的織布女工都是附近村子里的婦人,她們一不下田二不上山,閑在家里就織布紡紗,花未情便把她們聚集起來,請到作坊里頭當女工,每月按時發放月錢。掌管作坊的是花未情先前請來裁衣賞的繡娘蘇繁花,她熟知剪裁刺繡紡織,花未情待她十分恭敬。
絲織坊旁側還附開了一間小染坊,織好的絲綢布匹立馬就能轉到這上色。染坊請的都是男工,有兩個還是上了年歲的,經驗十分豐富,染出來的絲綢著色均勻鮮亮。
花未情也是費了好大的功夫才將他們兩位請到他這小小的染坊里頭來。
莊易璃先前因為地下賭坊被燒,心里還積了一股氣。徐雪嬌回了一趟娘家,問了自己親爹才知道,是八皇子剛巧進了賭坊,輸了銀子才鬧起了事端。
莊易璃十分奇怪,眯著眼楮道︰「那身份尊貴的八皇子怎會上賭坊?」
徐雪嬌模著圓潤的小月復,道︰「誰知道呢?許是他一時興起就去了,也是你忒倒霉了些,正遇上這麼個人物。」
莊易璃鼻子重重呼出一口氣,「那地下賭坊可是日進斗金的地方,就是十幾間旺鋪也比不上的。」
「你還想再開不成?」
莊易璃握緊拳頭,咬牙切齒道︰「我只是咽不下這口氣!」
「別想這些讓人不高興的事。」徐雪嬌往他身上貼,將頭擱在他的懷里,「我們的孩子就快出生了,你可想好了給他取什麼名字?」
莊易璃冷著聲音道︰「這孩子是莊慕寒那個敗家子的,你讓我取名作甚?」
徐雪嬌一听,從他懷里抬頭,「你……你怎麼能這麼說話,這個孩子到底是誰的骨肉,你不比我更清楚。」
莊易璃斂了斂容,在心里暗道︰誰曉得你這肚子懷的是誰的種。
但面上去裝出一副為方才的言辭懊惱的形容,他抬手撫著徐雪嬌的肩道︰「我方才不過氣話,你別往心里去。」
「那你說,這孩子到底是誰的?」
「我的。」莊易璃道。若不是因為徐雪嬌的爹是蘄州知府,他早就顧不得她了,外面不知多少美人都想往他床上爬。
「這孩子名義上還是莊慕寒的,你千萬別忘了自己身份。」莊易璃柔聲道。
「我自然曉得。」徐雪嬌將頭重新擱在莊易璃的懷里,頓了頓,「只是,外人可當他是莊慕寒的,但你一定要銘記在心,他是你的骨肉。」
「知道,我當然知道。」
嘴上說著知道,心里又是另外一回事。
萬花樓是蘄州最大的花樓,樓子里面的鶯鶯燕燕什麼類的都有,一到晚上,這里便成了富家子弟及酒色之徒的聚集之地。花未情前世便是這里的常客,也曾試過一擲千金換得美人初夜。
萬花樓里花娘居多,也備著幾名水靈靈的小倌。花未情前世男女的滋味都試過,但還是偏愛女子的滋味多一些。
今日再踏入這萬花樓的門,花未情感慨萬千,一年不到,再找不回當初只做一名風流公子的味道。他這一進門,樓子里好些人都傻了眼,不為別的,就他那張敵過樓子里花魁的那張臉,正巧他身上穿的還是件顏色鮮亮的紫衣。
被不知多少雙眼楮直勾勾看著,他淡然一笑,徑直往樓上走。一名穿紅衣的公子不知從哪竄出來,一把摟住他的腰,捏著他的下巴道︰「這位公子是樓子里新來的?今晚就陪本公子如何?」
花未情擋開他的手,後退一小步,從容勾起唇角,「要令閣下失望了,在下也是這樓子里的客。」
紅衣男子愣愣看著他,回過神來,縱然心里看著他發癢,卻不得不賠罪,「失禮失禮。」
萬花樓的老鴇揮著帕子姍姍來遲,「喲,是聚緣坊的花老板,貴客貴客!」老鴇拉住花未情的胳膊,道︰「花老板喜歡什麼樣的,媽媽我給你介紹幾個。」
此時,樓梯迎面下來幾名頗有幾分姿色的女子,她們將花未情團團圍住,婉轉如鶯啼的聲音道︰「原來這位就是聚緣坊的老板,可真年輕,奴家還是初次見長得這般好看的人兒。」
花未情對這鶯鶯燕燕提不起興致,對著老鴇道︰「實不相瞞,在下今日是來見客談生意的。」
老鴇咧著嘴笑,「花老板好生忙碌。」
花未情拱了拱手,「先走一步。」
順著樓梯上去左拐,第二間包廂便是。這包廂靠著大廳的一面只有一圈護欄,下面一樓的景致看得清清楚楚。
在包廂里等著的便是做生絲生意的張老板,花未情進了門,與他互道了禮便過去,在軟墊上坐下。
張老板旁邊已經有兩名花娘,他見花未情坐下,便問︰「花老板喜歡什麼樣的,只管開口,今日我張某請客。」
花未情笑著婉拒,「還是罷了,家中內子脾氣硬,若是被他曉得了,還不知冷落我幾天。」
張老板仰著頭大笑,「原來花老板在家中還是妻管嚴!」
端起一杯酒飲盡,花未情陪著笑了笑,「既已互定終身,他待我不薄,我自然也不能對不住他。」
兩人先是說了幾句寒暄客套話,而後才慢慢進入談生意的話題。張老板專營生絲已有多年,一年之中大多時間都是奔走各地收購蠶絲,花未情前世便在府上見過他,所以才找他買生絲。
「花老板只管放心,我收回來的絲都是上品,包花老板滿意。」
「若是信不過張老板,花某也不會找上門。」
「哈哈哈……和花老板談生意就是爽快。」張老板舉起杯子,「來,我敬你一杯!」
花未情舉起杯子,與他踫了踫,各自飲下。樓下傳來轟動的掌聲,花未情和張老板頭探著頭出去看。原來是這萬花樓又來了名花娘,樣子不錯,許是新的花魁。樓子里都有規定,若是新來的花魁,必定會有一場競標。嫖客門各自喊價,以高價者勝出成為花魁的入幕之賓,享用花魁初夜。
花未情前世也做過這類事,當時出了兩千八百兩,買下新來的小倌,如今來看,這些銀子能在旺地開個鋪子。
新來的花魁先是撫琴了一曲,而後便是當著眾人的面翩然起舞,穿著粉色長裙的女子還有幾分姿色。下面的嫖客早已蠢蠢欲動,樓子里的管事站在台子上,等著嫖客喊價。
從五十兩起,一點一點地加著上。花未情偏頭看了一眼張老板,道︰「張老板不想嘗嘗這花魁的滋味?」
張老板一手端著酒杯,一手提著酒壺,「生意做得多了,回頭來看這檔子事,算了算,是個虧本生意,也就不那麼想了。」
花未情笑了笑,「張老板這算盤可真是打得精,都算到這來了。」
張老板對花未情使了個眼色,「花老板可要試試。」
他這剛問完,花未情就听到對面閣樓上有人喊價,「一千兩。」
聲音十分熟悉,乍一看原來是他那位弟弟莊易璃。花未情在心里冷哼,還真看不出他也是個風流種。花未情對旁邊的張老板道︰「試一試,也無妨。」
于是,他對著樓下喊︰「一千五百兩。」
樓下眾人齊齊看向這閣樓,竟是方才那位好看的公子。此時,端坐在台子上的花魁沿著聲源望去,看到是位傾國傾城的美貌公子,心里頓時一甜,嬌羞著臉將下巴低了下去。
此時樓下有人道︰「原來是聚緣坊的老板,听說他近些日還開了絲織坊,這麼年輕就這麼有作為,可真了不得!」
莊易璃听著這些話刺耳,狠狠剮了花未情一眼,對著樓下喊︰「兩千兩!」
花未情勾唇一笑,亮著聲音道︰「兩千五百兩!」
樓子底下一片嘩然,莊易璃不服輸,「三千兩!」
「三千五百兩!」花未情悠然道。
「四千兩!」
花未情剛要叫出︰「四……」
莊易璃瞪著眼楮,搶著話頭,「五千兩!」
樓子里頓時靜默,等著花未情再抬高價。誰知,花未情拱了拱手,道︰「恭喜莊老板抱得美人歸。」
莊易璃唇角勾起,「怎麼,花老板不抬價了?」
「我區區一名小商,哪能和蘄州第一富商莊老板相比。」
說著這話,莊易璃卻高興不起來,花了五千兩去換一個女人的初夜,怎麼說都是一樁虧本生意,但不把他壓下去心里又不是滋味。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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