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軍士牽來一匹高大異常的駿馬,李隆基將戰袍往腰間一掖,飛身躍上馬背,從隨從手中接過球棍,雙腿一夾馬月復,獅子驄四蹄暴起,飛向場中。♀
臨淄王的英姿引發來自圍觀的百姓的贊嘆聲,當今雖是武周時代,但百姓們對大唐的感情極深,對李氏皇族的敬仰和敬重早已印在骨子里。
「听說臨淄馬球打可好了,你看他多帥氣。」
「他胯/下騎得那匹大黑馬,比我的個子還要高。」
「那是獅子驄,鬃毛是卷曲的,是大苑進貢大周的寶馬。當年太宗皇帝就有一匹同樣的獅子驄,馬身高大威猛,神駿異常,但是性子暴烈,沒有人能馴得了它。想不到咱們的臨淄王能駕馭獅子驄,了不得。」
「我當然知道獅子驄,還用你說,當今聖上侍奉太宗皇帝那會兒,還親手斬殺了一匹性情爆烈的獅子驄。」說話的那人,臉色敬重,在他想來,無論是武則天,還是臨淄王,能駕馭獅子驄都是勇者。
百姓們都在議論李隆基,只有唐璐的注意力在崔湜身上,卻見他身姿矯健,胯/下踏月同樣是一匹不可多得的名馬,騎馬的勇士顯得應其不凡。
崔湜替換下一名李氏族人,球棍往下一揮,從武三思兄弟處奪回球的控制權。
「義興王殿下接著。」崔湜喊了聲,將球打向前面的一名男子,隨即驅馬向前擋住武三思前進。唐璐記得接球的男子是太子李顯的第三子李重俊,剛才崔湜介紹過的。
李重俊球棍一揮,將球傳給隊友。就在這時,武三思躲過崔湜的阻擋,沖過去將球從李家人的手下搶回,而武承嗣也在協助他。
「怎麼辦?」李重俊眼見球已接近己方的球門。崔湜哼了聲,飛馬過去,不等挨近,突然一個飛躍,騎在一名武氏族人的馬後,球棍下掃,「砰!」球如流星飛出,那球也怪,不飛直線,偏飛曲線,像中了魔法似的,正好飛向進入賽場的李隆基跟前。
李隆基的手中球棍順勢一揮,那球筆直的飛向武家的球門所在,武三思正要過去,崔湜早已拍馬過去,球棍揮出,那球一下子滑進了門角。♀
就差那麼點射門。
唐璐心都跳了出來,馬球雖沒有守門員,但有後衛,那後衛一見不好,立即過去。崔湜哪里容他得手,使出練武人的優勢,左手一彈,一枚紐扣從指尖飛出,正好落在後衛的鼻梁上,「啊!」後衛登時鼻孔穿血,眼前金星亂舞,等他回過神來,那球已經進了球門。
「好球!」
場外歡聲雷動。
「阿傲,阿澤,你們看出門道了嗎?」距離太遠,唐璐看不清,但覺後衛的行為有點反常。
「崔大人使詐。」東方傲說了句。
唐璐點點頭,她也覺得崔湜出老千,看他挺正經的男人,背地里的陰私不少,不過得挺爽的。
李氏扳回一局,接下來賽場上,全是李隆基和崔湜的合作,但見二人往來奔馳如風回電激,揮動球棍,避開武氏族人的追擊,連連洞穿對手的大門。
「真是精彩。」唐璐喃喃道。
「不見得。」旁邊一位老者搖頭道,「我見過比這更精彩的馬球,前年吐蕃使者來朝,來長安迎接金城公主。聖上邀吐蕃使者觀看大周將士打馬球,吐蕃使者見大周將士的打球技術一般,便上前稟奏皇上,要與大周馬球隊比賽。聖上答應了吐蕃的交鋒要求。結果,經過幾局的較量,吐蕃皆勝。皇上見吐蕃人球技高超,又派皇室中的馬球高手臨淄王、駙馬楊慎交、武延秀等人出戰……」
楊慎交現為巴州刺史。
武延秀是武承嗣的兒子,去年入贅給了突厥默啜可汗當女婿,留在漠北,據說今年這場突厥入侵河北就跟他有關。
「跟吐蕃人的比賽結果如何?」唐璐問。
「自然是大周贏了,臨淄王英勇過人,球技所向披靡,天下無人是其敵手。」
看得出老者對李隆基很推崇。
唐璐輕扯了唇角︰「未必。♀」只要有崔湜在,李隆基馬球第一桂冠就得懸著,雖然她家崔湜愛出老千。
那老者剛才已看見崔湜跟這位小娘子的情侶關系,聞听後微微一笑。
「大人貴姓?」老者雖未穿官服,她卻見到他身後有幾個官卻帶著巴結討好的神情。
「在下狄仁杰。」
唐璐下巴微微張開,這簡直是比嫦娥七號奔月了還讓她意外,元芳,你怎麼看?「民女見過狄大人。」唐璐下了馬背,對狄仁杰福了福身。
「懷德縣主不必多禮,智退新羅使者,縣主為大周立下大功,老夫很是欽佩。」
「大人認識我?」
「縣主的美名早被朝臣們曉得,老父見你跟崔大人在一起,就明白了。」
「大人過譽了,什麼美名不美名,唐璐不過是識得幾個蝌蚪文罷了。」
「我華夏先祖的文字,哪里是什麼蝌蚪文了,此話趁早打住。」狄仁杰微微不悅。
此時,忽听賽場上歡聲雷動,原來李隆基一個先手將球打入對方門內,又贏了一局。
「臨淄王相貌堂堂,他五歲就會騎馬,七歲就敢呵斥金吾大將軍,膽色過人,做事果斷,是李氏不可多得人才。」狄仁杰眼神有點陰暗,可能是李家的沒落讓他心生傷感。
對于忠心于李唐的臣子來說,侍奉大周武則天,讓他們十分不情願的,即使是狄仁杰這樣的能臣。唐璐笑了笑︰「天降大任于斯人,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指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狄仁杰動容,躬身作揖︰「多謝縣主,狄某受教了。」
堂堂的宰相給一個十幾歲的少女行禮,顯得幾分滑稽,唐璐有點羞怯,忙躬身還禮。
賽場上的比賽已經結束,李氏以一球之贏勝了武氏,太平公主喜出望外,招人就地野外燒火做飯,開始了野炊。
狄仁杰被幾個官兒拉走。唐璐望著離去的背影,現在的狄大人快六十了,史書上的他在公元700年去世,應該還有不到一年的時間可活,真是可惜。
「那老頭有什麼好看的。」崔湜扯馬來過來,伸手將她抱上身前坐好,「我帶你去見公主,李氏大獲全勝,公主心情很好,要你過去相陪。」見她還在望著狄仁杰的背影,忍不住把她的頭扳過來。
「他是狄仁杰耶,崔湜,我居然有幸能見到狄仁杰,不是做夢吧!」唐璐眸光瀲灩,長長的睫毛微微煽動。
「狄仁杰有什麼好的,一個糟老頭值得你這樣激動。」
崔湜的聲調透著強烈不滿,他哪里懂得唐璐心情,後世關于狄仁杰的影視劇太多了,作為忠實粉絲,她這會兒激動的心情難以言表。
「我敬仰狄大人的人品罷了,你想太多了,崔大人。」
崔湜左手圈住她的腰,右手帶動韁繩︰「我打馬球的風采好看嗎?」
「好看,雖然你作弊。」
崔湜有點尷尬︰「你看出來了?」
「很多人都看出來了,被你打得那人是誰,會不會秋後算賬?」唐璐想起被他打得鼻孔穿血的那人。
「他是武三思的一個佷兒,除了吃喝玩樂打馬球外,根本不入流,連騎射都差得遠,是武家最沒用的一個。」
「雖然如此,還是要提防武三思使絆子。」
「有公主在,諒他也得顧忌。」
「好吧,算你有理。」唐璐掀開他圈在腰間亂蹭的手,「你別老趁機揩油,這里是人流滾滾的球場,要注意形象,崔大人!」
「我哪趁機揩油了,是你想入非非了,璐璐。」
唐璐不想跟他廢話,「跟公主一起吃飯要講規矩,不如自己吃得舒坦,真要過去嗎?」她餓了,想飽餐一頓。
「這話可別亂說。」
「明白,我只跟你訴苦罷了。」
兩人來到太平公主的所在,宴席已然擺好,眾人圍在一起跪坐。中央放著早就烤好的羊羔,四圈是各種佐餐食。太平公主把崔湜和李隆基都來到主位。
「今天你們立了大功,當坐主位,唐璐也過來,跟崔湜坐一起,本宮怎好意思讓你們分開。」
「多謝公主。」唐璐坐崔湜的旁邊,正好這時李隆基過來,在她身邊坐下,這倒霉催的。唐璐渾身不自在,腦海掠過電視劇《唐明皇》他跟楊玉環擁抱接吻的場景,心中越發認為這是個大色魔。
崔湜用匕首切下一塊烤肉放在她面前的碗中,唐璐覺察到身側熾熱的眼神,吃的半點味道全無。
太平公主興致勃勃,積極地向大伙勸酒。
唐璐心不在焉,李隆基面色淡淡,眼中卻有股溫暖的淡笑,本來是場不錯的聚會,偏偏天公作怪,不一會兒下起了大雨,這雨很怪,剛剛還是晴天,轉眼間陰雲密布,大雨傾盆,下得毫無征兆。
由于都認為今天是大晴天,太平公主隨從沒備雨具,球場上的人眨眼間淋成了落湯雞。
崔湜一邊月兌了自己的外套往唐璐身上罩,一邊拉著她往行宮位置跑。地上濕滑,她冷不丁的滑了一下,崔湜正要去扶,旁邊過來一雙手把她摟住。
「不……不用你……」怕什麼來什麼,李隆基你湊什麼熱鬧!雖在下雨,她也能听到他的心跳,使勁推開他。
崔湜把她打橫抱在懷中,快步行宮方向跑去。東方傲從後沖來,擎著一柄油紙傘遮在唐璐的頭上,一邊給她打傘,一邊跟上崔湜的腳步。
「在哪兒弄來的傘?」唐璐大聲問,雨聲滾滾,聲音小了听不見。
「前天出城時候從家帶來的。」他做事穩妥,即使大晴天也要隨身備一把傘。
眾人到了行宮,被內侍安排進了一間屋子,唐璐冷得渾身打哆嗦,被崔湜月兌光了衣服塞進被子里,他也月兌光了,進入屋被窩摟緊她,用身子為她取暖。
東方傲和南宮澤出去找人熬姜湯。
「會不會感冒?」唐璐有點擔心,古代沒有抗生素,細菌入侵是了不得的大事。
「等會兒喝了姜湯會好些。」崔湜也在擔心,自己倒不怕,但擔心她,「等雨停了,我帶你回崔家,請烏御醫來家給你看看。」
「還沒感冒呢?」
「有備無患。」
作者有話要說︰史上金城公主出嫁是在中宗年間,這里做了改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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