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行至護國公府,胡秉瀚和夫人早早便等在府門口,葉縭和淳于宴下了馬車,看到許久未見的爹娘十分歡喜,遂高高興興的跑到護國公夫人身邊,挽住她的手,甜甜的喊了聲︰「娘親~」
「哎,你這孩子……」護國公夫人眼角濕潤,葉縭如今已是宴王妃,是皇家的媳婦,身份不同于從前,她也不能再向從前那般與她相處,只是,許久未見,她心里真真是想念的緊。♀
好在宴王也未說什麼,只是淺笑與胡秉瀚交談著什麼,偶爾向葉縭那邊投過幾眼,表情溫柔,不知道的還真以為他們有多恩愛呢!
吩咐下人把車上的東西搬回府,一行人便呼啦啦去了客房。葉縭四處張望了下,並沒有發現胡逸軒的身影,遂悄悄的問護國公夫人︰「娘親,三哥呢?」
她雖頑劣,但基本的禮節還是懂的,成親之後,她便開始喊胡逸軒三哥了。畢竟,他的確是她名義上的三哥,這點無法改變。
「軒兒他早上便出去了,看這時辰該回來了。」
「哦。」葉縭垂眸,他還在生她的氣嗎?代嫁一事實非無奈之舉,她不明白他一直氣的什麼,是怪她搶了姐姐的位置麼?思及此,葉縭那張燦爛的小臉瞬間陰霾。
「縭兒這丫頭頑劣,沒有做出什麼不妥之事吧?」思忖了良久,胡秉瀚終是問出口。
「沒有。」淳于宴一直在跟胡秉瀚說話,眸光瞥至葉縭,見她突然面露苦色,心里頭猜測這是為何。遂回答的也越發心不在焉。
胡秉瀚是何等的聰明,見宴王時不時的盯著葉縭看,心里頭暗想︰看來這宴王的確對縭兒很好,似乎是一時半刻也離不開5的模樣,想來他和夫人的擔心是多余的了,如此便好……如此便好啊……
用過幾盞茶,葉縭便吵著餓了,詢問過淳于宴的意見,某人點頭,便開始傳膳了。♀
護國公府上的吃食雖不似宴王府上的那般精致,但都是葉縭喜歡的口味,方才入座,她便被滿桌子的珍饈美食惹的流口水,遂也顧不得什麼禮節不禮節的了,動手大快朵頤起來。
淳于宴坐在葉縭旁邊,提杯抿了口杯中酒,便拿起竹箸替葉縭夾了塊魚肉放到碗里,柔聲道︰「慢點吃。」
「唔?咳咳咳……」葉縭被淳于宴的舉動給嗆著了,咳了許久,一臉緋紅的斜眼看了淳于宴一眼,道︰「謝王爺!」某人笑靨如花,滿眼溫柔。
葉縭近距離看著他那雙深邃的鳳眸,好像一潭幽深的湖水,要把她吸進去。她不由得失了神,仿佛他們真的是一對恩愛兩不疑的夫妻,只是這怎麼可能呢?若姐姐能夠回來,她定是要把這宴王妃的位置還給她的。
思及此,葉縭轉回了眼,對著護國公夫人道︰「府里的廚子做的東西還是這樣好吃!我想念了許久呢!」
「喜歡你便多吃點。」護國公夫人與胡秉瀚對視一眼,方才葉縭與淳于宴的動作他們都看在眼里,看樣子,夫妻二人的感情很不錯呢……
用過膳,淳于宴與胡秉瀚談起了江北難民安置一事,便去了書房。
葉縭陪護國公夫人逛了逛花園,護國公夫人很久未像今天這樣高興過了,臉上全是笑容。葉縭看她心情舒暢,便多講了幾個笑話與她听,而關于胡縴縴的事,她也不敢再問,恐擾了她老人家的興致,惹的她傷心。♀
二人行至花園涼亭,葉縭扶護國公夫人坐下,自己倒了兩杯茶,一杯放在護國公夫人手邊,一杯自己喝。
「縭兒,這里沒有什麼外人,娘親與你說幾句體己的話。」護國公夫人遣退了伺候在旁的下人,道。
「唔,好啊。」葉縭放下杯子,正襟危坐,擺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樣子,等著她開口。
「你老實告訴娘親,你和宴王……圓房沒有?」
「呃……」葉縭沒想到娘親會問這種事,面色緋紅,尷尬不已,結結巴巴道︰「娘,娘親……你怎的問這種問題?」
「咳咳,」護國公夫人也面露尷尬,佯裝咳嗽,道︰「你只管誠實回答娘親即可。」
葉縭低頭絞著自己的衣裳,聲如蚊吶,道︰「沒……沒有!」她忽然記起昨夜淳于宴威脅她交出銀兩的事了,更是尷尬……
「唉……娘親一猜便是啊!」護國公夫人聞言連連搖頭,道︰「你與宴王感情不合?」
「呃……沒……沒有啊!」葉縭連忙否認,頭低的更低了。
「縭兒,」護國公夫人拉住她的手,語重心長道︰「為娘看的明白,那宴王一表人才,又待你極好,我和你爹便也寬心了。如今你二人已成婚,便是實實在在的夫妻了,關于縴兒的事,你不必顧慮太多……俗話說得好,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你與他陰差陽錯成了夫妻,這便是緣分。」
「娘親,可是……」葉縭惶惶抬頭看她,欲言又止,她始終覺得宴王妃的位子不是她的,所以她才一直惹淳于宴生氣,令他對她生厭,在姐姐回來之前,她必須要好好替她守著她本該擁有的一切,然後,完璧歸趙。
「縭兒,夫妻相處之道,講究張馳有度,我看那宴王對你很好,可你反應也著實冷淡了些。宴王他到底是皇嗣,將來若是榮登大典,身邊妃嬪無數,你這般模樣到底是要吃虧的……「
護國公夫人說著,聊起了年輕時的事情,「我跟你爹相處了大半輩子,他年輕時也有過幾房姬妾,但好歹待我還是不錯的。自古哪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我們官宦人家還算是好些的,皇家更是身不由己,放眼如今的皇親貴冑,哪個不都是整日扎在脂粉堆里的。你這性子,定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類型。」
「嗯……」葉縭低低應了一聲,垂頭不語。她從未想過這些,葉天成只有鄭氏一個妻子,周秉瀚也是只有夫人一位。她看到的,遇到的,似乎都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的人……她無法想象,與眾多女子共侍一夫的景象,同樣的,也無法忍受。
「縭兒,你是個聰明的孩子,娘親說的話你好好想想吧!」護國公夫人話止于此,再不多說,兒孫自有兒孫福,他們年輕人的事,她委實不便插手太多。
葉縭坐在那里,一時有些迷茫,她忽然看不清未來的路了……
不多時,丫鬟領著淳于宴和胡秉瀚來尋她們了,淳于宴遠遠的便看到一身水色裙裝的葉縭,遂加快了腳步,去牽了她的手,然後向夫婦二人告別︰「大人,夫人,天色不早了,我和縭兒就先回府了!」
「呃……」葉縭聞言驚的抬起頭,這才待了幾個時辰,就急著要走?她本能的甩開淳于宴的大手,道︰「我……我可不可以在這里待幾日再回去?」
淳于宴看了眼自己空落落的手,皺眉,面色不悅。護國公夫人見此,慌忙道︰「縭兒說的又是什麼傻話,新娘子回門日是不可以捱到天黑回去的,莫說要在娘家待幾日了,這樣是不吉利的……」
「是啊,縭兒若是舍不得我們,以後還可以回來探望的……」胡秉瀚也是幫口,看著葉縭越來越泛著淚光的眼楮,有些不舍,但卻不得不這麼說……
淳于宴見此,攬了葉縭的腰肢,攜她離開,周秉瀚和夫人一路送至府門口,淳于宴一路攬著她,手臂漸漸使了力,勒的葉縭直皺眉,她知道這是淳于宴在警告她不要得寸進尺,遂抬起淚汪汪的大眼楮看他,一副指控的模樣。
淳于宴下巴緊繃,看了葉縭一眼,不知為何,心里竟泛出一絲不忍,遂漸漸收了力,但卻仍是攬著葉縭,直到踏上馬車。
馬夫甩動長鞭,馬兒奮力的跑起來,葉縭坐在馬車里,垂頭不語,一滴滴的淚像水晶珠子似的落下來,砸在手背上,她也不擦,只是垂著頭,漸漸便有壓抑的抽泣聲傳出來。
淳于宴一直死死的盯著她,心里頭煩悶不已,怒道︰「夠了!把你那該死的眼淚給本王收回去!」
這類似于恐嚇的話沒能讓葉縭止住眼淚,反是哭得更厲害了……
淳于宴眉頭緊蹙,額上青筋暴起,兀自氣了一會兒,終是拿葉縭沒轍,只好挪了身到她那邊去,一邊掏出隨身錦帕粗魯的替她擦眼淚,一邊惡狠狠的道︰「本王命你把這該死的眼淚收回去!」
否則……她哭成這般模樣,回府後那一干下人,又要亂嚼舌根了……
「你欺負我!」葉縭揪著他的衣裳擦臉,把鼻涕眼淚都蹭了上去。淳于宴看著自己衣裳上濕漉漉的一大片,面色黑沉,這女人真真是得寸進尺!!
淳于宴放開葉縭,坐至一邊,恁她怎樣哭也不再搭理。
兩人各坐車內一角,無甚交談,馬車距護國公府越來越遠,直至拐入街角再看不到半點影子,胡逸軒從護國公府門外的偏僻角落里走出來,負手望著馬車消失的地方,一臉失落。
小梨子,我還是不能眼睜睜看你與他這般親密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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