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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高副指揮使果然登門拜訪,說如今凌孟祈與陸明萱的八字已經合過了,是天作之合,打算擇吉日登門正式下聘,問陸中顯意下如何?

饒陸中顯之前已被端王這個媒人給震撼了一回,如今再見高副指揮使親自上門,依然且驚喜且惶恐,論驚喜或許還及不上當初乍然得知端王的身份之時,論惶恐卻比當時猶有過之而無不及

畢竟端王雖貴重,以陸中顯的身份,還遠遠不到與其相交的地步,說句不好听的,陸中顯那是想巴結都沒那個臉面與膽子往上湊。

高副指揮使卻不一樣,是陸中顯上峰的上峰,就算五城兵馬司真正的掌舵人是竇指揮使,高副指揮使要提拔個把個下屬,也是輕而易舉的事,與他搞好了關系,絕對有百利而無一害。

尤其高副指揮使還十分客氣,一見了陸中顯便與之稱兄道弟,見陸中顯戰戰兢兢的,又讓他別拘謹,也別一口一個‘高大人’的叫他,沒的白生分了,讓他叫自己的字‘遠華’即可,最後還意有所指的笑罵陸中顯︰「你這小子,與端王爺那麼好的關系,卻瞞著兄弟們,要不是這次端王爺親自你女兒保媒,我還不知道呢!」

陸中顯這才明白過來高副指揮使今日待自己為何會那般親熱,他頂著定國公府的人的名頭進了五城兵馬司後,旁人礙于定國公府的名頭是不會輕易難為他,但他畢竟是半路出家做官的,哪個山頭都不好靠,又只是定國公府的旁支,要升官卻是不容易。

如今好了,若能靠上高副指揮使這座山頭,他在五城兵馬司也不必再單打獨斗了。

「高大人說笑了,下官是哪個牌面的人,哪里敢說自己與端王爺關系好?」陸中顯一臉的謙遜,「不過是下官的二女婿先前在江南與端王爺朝夕相處,算得上熟識,所以端王爺才肯屈尊抬舉他罷了。」

高副指揮使笑道︰「我可听說凌千戶很是尊重你這個老丈人呢,他與端王爺關系好,不也跟你與端王爺關系好是一樣的嗎?待擇定了吉日下聘時,凌千戶也要親自來的,到時候我們兄弟翁婿再好生喝上幾杯。」

在副指揮使的位子上一坐便是十來年,高岩早想挪位子了,但他上峰竇指揮使的年紀偏與他差不多,後者又出身東平侯府,雖算不上京城一等一的勛貴人家,也算是頗有體面了;不像他,出身既不顯赫,又沒個可以幫襯的親朋本家,能坐到副指揮使的位子全靠自己,如今眼見升遷無望,他自然只能另謀去處,可其他地方哪能那麼合適就缺一個從三品乃至以上的缺呢?

若能靠上端王爺,何愁將來不能心想事成?所以高岩今日才會待陸中顯這般客氣,不是沖的陸中顯本人,而是沖的凌孟祈,他可早已听說了,端王爺在江南蒙難時,是被凌千戶給救了的,端王爺心里待其如何,可想而知,不然此番也不會紆尊降貴為他和區區一個從六品小官的女兒保媒了。

這也是他當初听得曹指揮使請他幫凌孟祈保媒時會一口應下的原因。

只要凌孟祈屆時願意在端王爺面前替他美言幾句,那他此番這個媒便沒有白保!

當下上峰與下屬兩個人一個著意結交,一個有心籠絡,花花轎子人抬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了半個時辰後,已親熱到幾乎要結八拜之交的地步。

還是高副指揮使沒有忘記正事,忙把話題拉了回來,與陸中顯商定了將下聘的日子定在十一月九日,也就是三日後,眼見時辰已不早了,方告辭去了。

陸中顯苦留不住,只得將人送至了大門外,瞧著其扳鞍上馬走遠了之後,方折了回去。

三日後,穿戴一新的凌孟祈果然同了高副指揮使一道,親自登門下聘。

凌孟祈的聘禮數量與當初顏家給陸明芙的聘禮一樣,也是三十六抬,但質量卻遠非顏家的聘禮可比,除了裝在大紅色龍鳳喜盒里面的酒壇茶盒、喜餅喜果、綢緞尺頭、雞蛋鴨蛋並各色鮮魚這些每家下聘都必不可少的常備物件裝了十抬以外,各色時新的綢緞布匹與金玉首飾不但數量比當初顏家的多了近一倍,那些項圈啊鐲子啊耳墜啊幾乎全部都是瓖了寶石的,就更別說凌孟祈的聘銀是整整五千兩銀子了。

除此之外,還有兩只活蹦亂跳的大雁在兩個穿紅底印金喜字衣裳的小廝手里不停的掙扎高叫,引得今日來赴宴的眾族人本家的小孩兒都來瞧,院子里因此熱鬧得不得了。

戚氏在正廳里招呼客人,聞得小丫頭子進來一一通報凌孟祈的聘禮,在眾親朋妯娌的艷羨目光和絡繹不絕的恭維話下既覺得面上有光,又有些擔心陸明芙听得妹妹夫家的聘禮比當初顏家給自己的強多了,會產生心理落差,與陸明萱生隙,再不然就是心里存了疙瘩,將來去了夫家以後與夫家的人處不好。

只她現下實在抽不開身,之前顏家來下聘那次她還有陸明萱幫襯自己,今日姐妹二人卻都待在自己院里不方便出來,所有賓客都得她一個人招呼照顧,便是要開解陸明芙幾句,也只能等到晚上送畢客人之後了。

戚氏卻不知道,陸明芙知道凌孟祈給妹妹的聘禮後,為妹妹高興還來不及呢,又怎麼可能會因此與她生隙,彼時她就正滿臉是笑的打趣陸明萱︰「想不到妹夫的家底竟這般厚,將來你過去後可有福了,上頭又沒有長輩約束你,那可真真是,那句話怎麼說來著……想起來了,睡覺睡到自然醒,數銀子數到手抽筋,嘖,光想想都能羨慕死人了!」

一旁丹青聞言,忙笑道︰「今兒是我們姑娘大喜的日子,大姑娘可不興滿口‘死’啊‘活’的。」

陸明芙也不生氣,笑道︰「知道了,丹青管家婆。明兒妹妹過去以後,也不愁沒有管家娘子了,你就將丹青許給妹夫家的大管家,可不就是現成的管家婆了,管保事事都與你管得妥妥帖帖的。」

凌孟祈家的大管家可不就是虎子嗎,倒是整好讓姐姐說中了,陸明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丹青顯然也想到了這一茬,羞得一張臉通紅,跺腳嗔了一句︰「大姑娘就會笑話兒人!」自顧跑了出去。

余下姐妹兩個笑了一回,陸明萱才正色道︰「姐夫家當初給姐姐的聘禮是及不上今日凌大哥給我的,但我要說,銀子什麼的都是死物,人才是最重要的,只要有人,還怕將來沒有銀子嗎?」她與戚氏想的一樣,也是擔心陸明芙會產生心里落差,畢竟這落差不是一點半點,而是好幾倍,所以才會有此一說。

陸明芙卻嗔道︰「我明白妹妹的意思,妹妹實在想多了,若自己妹妹好我都見不得,那我成什麼人了?」

頓了頓,「更何況妹妹素日給我的已經夠多了,遠的不說,就說前幾日那套準備送給衛姐姐的首飾,我再不識貨也知道那樣的一套頭面少說也得幾千兩銀子,可妹妹卻只收了我五百兩,死活都不肯讓我再補銀子,我的心得是什麼做的,才會因為我妹妹夫家給她的聘禮比我的多,便忌恨她的?」

陸明萱給她的又何只那一套頭面,連她能有今日都是她給的,此生得妹如此,她還有何可求!

姐妹兩個說了一回體己話,待打發安哥兒與定哥兒吃了飯由女乃娘帶著睡下後,才對坐著也吃了飯,在院子里慢慢走動消食。

陸明萱不經意瞥見丹碧的身影在外面一晃而過,估模著她是有事找自己,于是借口有事要回自己院里一燙,與陸明芙打過招呼後,去了外面。

果然就見丹碧正侯在院牆下,一見自己出來,便幾步上前屈膝行禮,小聲道︰「姑娘,公子說想見您一面,問您可否方便?」

陸明萱也正好有話與凌孟祈說,便吩咐丹碧道︰「那你引他去月亮門那邊的紫藤架下等我罷。」

丹碧應了,自往外面尋凌孟祈去了,陸明萱則先回自己屋里更了衣,又對鏡理了?*保?湃Х擻肓杳掀碓級 牡胤健 br />

剛穿過月亮門,就見一身靛藍色繡銀絲雲紋長袍的凌孟祈已侯在紫藤架下了,一瞧得陸明萱的身影,便大步迎了上來,笑道︰「我還以為你要等會兒再來呢,沒想到這麼快就來了。」

陸明萱聞得他一身的酒味,不由皺了皺眉頭,「你喝了多少酒啊,怎麼這麼大的酒味?我爹爹呢,他肯讓你進來?」

凌孟祈笑道︰「難得今日高興嘛,不過比起岳父和高大人,我喝得夠少了,岳父和高大人才喝得多呢,這會子只怕都快人事不省了。」

難怪你能順利溜進來……陸明萱暗暗月復誹著,說起前番她與丹碧說過的事來,「……你雖不必時時都待在衛所里當差,不到休沐日時在外面亂晃到底不妥,我有丹碧跟著,又不去什麼危險的地位,難道也會出什麼事不成?所以我已與丹碧說過了,以後別動不動就放你給的那什麼信號彈,不然真到了危急時刻,你反而分不清了。」

「我那不是想抓住一切能見到你的機會嗎……」凌孟祈囁嚅著,本來他想的是,不論陸明萱去了哪里,只要在京城範圍以內,就算他不能立刻趕過去,至少也能知道她其時所處的大概位置,那樣他才能安心。

不過如今听她這麼一說,倒也是,但凡她出去丹碧便放信號彈,次數一多,他要如何分辨得出她是不是正處于危險當中,若她真陷入了危險當中自己卻因判斷失誤沒能趕出去,豈非後悔死也晚了?

凌孟祈只得道︰「好罷,以後就讓丹碧別輕易放那信號彈了,只是這樣一來,我又要少好多見你的機會了。」

陸明萱好氣又好笑,嗔道︰「听你這麼說來,敢情前些日子夜夜都翻牆去空翠閣的人不是你了?再說了,我們見面的機會比起旁的未婚夫妻來,已經夠多了,我姐姐與姐夫一年還見不到五次面呢,平日里最多靠通信一解相思罷了,你難道還覺得不夠不成?」

「自然不夠!」凌孟祈毫不猶豫,「我巴不得日日時時都能見到你,巴不得我在哪里,便將你帶去哪里,讓你時時刻刻都不離開我的視線,之前不過也就一日見一次,現在更是幾日才能見一次,怎麼可能夠?」

這人,是打算甜死人不償命嗎……陸明萱兩頰發燙,心里卻像火爐上的紫砂壺,咕嚕嚕的直冒著歡快的泡,片刻方嬌媚的橫了他一眼,嗔道︰「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我們將來可有幾十年的時間呢,就怕你看我看個三五七年的,也就看膩了……」

凌孟祈被她橫得心癢癢,忙一疊聲的道︰「怎麼可能看膩,不但這輩子不會膩,下輩子乃至下下輩子都不會膩。」卻是不敢再與她繼續這個話題了,怕青天白日的自己把持不住,萬一不慎被人瞧見了事後傳到了岳父大人耳朵里,就真真是後果不堪設想了。

因忙轉移話題道︰「對了,難得今年的元宵燈節要大辦,到時候我來求了岳父,讓我帶你出去看燈,你道好不好?」

陸明萱一听,免不得有幾分躍躍欲試,道︰「你若有本事說動我爹爹,我自然樂得有燈看。」

凌孟祈笑道︰「橫豎如今離燈節還有兩個月呢,我就不信我日日都來磨,還不能磨得岳父答應我的。」

二人又說了一會兒話,陸明萱因怕凌孟祈離開得太久會惹人動疑,忙忙將他打發了,自己才折回了陸明芙院里。

陸家整整熱鬧了兩日才算是消停下來,但戚氏卻仍未能得閑,只因很快就要進入臘月,離年日近了,一應年事也該準備起來了,今年可是陸明芙在娘家過的最後一個年了,不必陸中顯發話,戚氏也想辦得熱鬧一些,所以比之往年越發的忙碌。

好在陸明芙的嫁衣都已成形了,剩下的不過是一些細小活計,陸明芙自己一個人做即可,陸明萱也能騰出一半的時間來幫戚氏打點家務,戚氏方不至于捉襟見肘。

如是進了臘月,離衛玉華與端王大婚之日只得寥寥幾日了,陸明萱遂與陸明芙擇了臘月初二這日,登門去給衛玉華添妝。

皇子大婚,又是皇上親自下旨務必要辦得風風光光的,所以姐妹二人坐的馬車還沒進入本司胡同,遠遠的已能看見一整條巷子兩側的樹木都是披紅掛綠,街道更是打掃得干干淨淨,一派吉慶景象。

一時進了大將軍府,就更是喜慶熱鬧了,听引路的婆子介紹,衛玉華的三哥、五哥、六哥夫婦並四嫂,衛家在老家的本家族人,各地的親朋,並衛大將軍麾下一些舊將的女眷听得衛玉華即將大婚,已經陸陸續續都趕到了,也所以衛大少夫人才抽不空來親迎二位姑娘,還請二位姑娘見諒雲雲。

陸明萱與陸明芙自然不會將這點小事兒放在心上,由引路的婆子引著先去見過衛夫人後,便被引著去了衛玉華的院子。

臨行前衛夫人還一疊聲的吩咐引路的婆子經心些,又吩咐人去廚房傳話,讓整治一桌上好的席面送去小姐屋里,引得眾賓客都有些吃不準陸明萱與陸明芙到底是什麼身份,能得衛夫人這般看重。

衛夫人笑道︰「是定國公府兩位養在定國公老夫人跟前兒的陸姑娘,自來與小女交好,是小女最要好的朋友。」

這幾日來給衛玉華添妝的夫人不少,單獨來給她添妝的小姐卻只有陸明萱姐妹兩個,顯然是真拿衛玉華當好姐妹的,衛夫人記二人的情,自然百般抬舉她們。

這點小插曲陸明萱與陸明芙自然不知道,彼時她們已被引著抵達了衛玉華的院子。

就見衛玉華穿了身妃色交領印花襖,綠草青繡梅花裙子,戴了五彩寶石金步搖,打扮得比前幾次都要嬌女敕華麗,想是因不日就要出嫁的緣故,眉眼間也帶上了幾分只有新嫁娘才會有的嬌羞與嫵媚,就跟換了個人似的。

奈何「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她不開口還好,一開口便立馬原形畢露了︰「我這些日子成日被我娘拘在家里,悶得渾身都快要長毛了,偏你們又不來瞧我,我連個說話兒的人都沒有!我昨兒還與春暄夏暉說,你們當初可是答應了我要來給我添妝的,若再等兩日你們還不來,我可就要打上門去了!」

陸明萱與陸明芙听得好笑不已,陸明萱因說道︰「之前是因我們住在國公府里,進出都不方便,待自國公府回家以後,姐姐又要忙著繡嫁衣,我則要幫著打下手,實在抽不出空來瞧姐姐,這才耽擱到了今日。姐姐若真是要怪我們,就拿起你的鞭子,各打我和姐姐幾下罷,不過我丑話說在前頭,不能打臉,打我還能打重一些,打我姐姐還是輕些的好,因為我姐姐下個月也要做新娘子了。」

一席俏皮的話,說得衛玉華與陸明芙並侍立在一旁的春暄夏暉等人都笑了起來,衛玉華不由嗔道︰「知道我生平最愛的就是美人兒了,叫我怎麼打得下去手?不行,換個懲罰的法子,唔……我以後越發不好出門了,就罰你們以後必須時常去瞧我,再不能像現下這樣,幾個月都見不上一次面,只能考通信聊解相思了。」

還相思呢,姑娘又亂用詞語了……春暄與夏暉對視一眼,忍不住嘴角都是一陣抽搐。

陸明萱與陸明芙卻是忍不住苦笑,平心而論,衛玉華對她們這個所謂的「懲罰」還真算不上懲罰,可偏偏就是這個最不是懲罰的懲罰,她們反而做不到,陸明萱是過了年後便要住回國公府,在陸大夫人的眼皮子底下,她如何好不去瞧身為恭王妃的陸明鳳,反而時常去瞧端王妃?陸明芙則是因做新媳婦子,頭一年里連娘家都不方便時常回的,——不過只是要好的幾個小姐妹想時常見見面而已,如今想來,竟比那些真正為難的事還要讓人為難!

衛玉華顯然也想到了這些,心下後悔不來,然說出去的話也收不回來了,只得嘆道︰「什麼時候,我們都能自己當家做主,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就好了!」

「希望真有那麼一日罷。」陸明芙與陸明萱齊齊嘆道,心里卻在想著,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像衛玉華很快就要做尊貴的王妃娘娘了,不也不能事事都遂心順意嗎?罷了,且珍惜眼前罷!

到底不是那等傷悲懷秋之人,衛玉華嘆完,也就將這點小小的不開心丟開了,笑道︰「對了,你們給我帶什麼好東西來了,我可早說過的,不好的東西我可不要的!」

「知道知道,不好的東西我們也不敢拿到王妃娘娘您面前來獻丑啊!」陸明萱也打點起精神來努力活躍氣氛,陸明芙則已先後自落霞和丹青手中接過了姐妹二人各自為衛玉華準備的禮物。

衛玉華也不與她們客氣,接過禮物匣子立刻便打開了,及至瞧得陸明萱那套扇子精巧絕倫,陸明芙的那套頭面華貴耀眼時,饒她以前練武練得渾身痛得都快要散了架都不曾流過一滴淚,依然忍不住紅了眼圈,道︰「兩位妹妹這般待我,我這輩子能得你們為密友,實在是我的福氣。」

心里則暗暗決定,等下個月陸明芙出嫁,還有將來陸明萱出嫁時,她也一定要精心為她們準備添箱禮,而且還要大張旗鼓的送去,為她們長臉。

春暄與夏暉也忍不住滿臉的感激,本來她們還以為兩位陸姑娘也就送自家小姐幾樣精巧些的首飾應個景兒也就罷了,卻沒想到竟會這般用心的為自家小姐準備添妝禮,也就難怪小姐與她們見面不多,卻那般看重她們了。

小姐妹幾個經月不見,自有許多話要說,不知不覺便到了午時,早有衛三少夫人親自領著幾個婆子抬了食盒過來,說是衛夫人特地打發她來代自己款待貴客的。

衛三少夫人是衛大將軍麾下一個參將之女,也是個爽利性子,陸明萱與陸明芙少不得與她鄭重見了一回禮,一人得了她一只金瓖玉的鐲子做見面禮。

姑嫂姐妹四人分賓主坐下,婆子們一一上了菜,待衛三少夫人敬了陸明萱和陸明芙一杯果酒之後,便先後舉了箸。

一時飯畢,衛三夫人既是還要去前面幫著婆婆和大嫂招呼客人,也是知道小姑與其好友有體己話兒說,只陪著吃了一杯茶,便與陸明萱陸明芙道了惱,徑自離開了。

衛玉華這才將一眾服侍之人都打發了,與姐妹二人說起真正的體己話來︰「萱妹妹,你家那位凌千戶是不是在王爺面前替我說過什麼好話,你們不知道,前陣子端王府的人來送聘禮時,竟是王爺親自打的頭,而且那聘禮表面看似數量不多,其實不知道多實在,可把我娘和我大哥高興壞了,說王爺這般看重我,將來我過去以後,不愁沒有好日子過,可我攏共也就見過王爺兩次而已,兩次合起來一共說過三句話,他何至于這般看重我?我想來想去,也就只有你家凌千戶必是在他面前替我說了什麼好話,才解釋得通了。」

拜時常通信所賜,陸明萱與凌孟祈之間的事衛玉華也大半知道了,之前凌孟祈請了端王做媒人的事她也知道,偏她又與陸明萱交好,還救過陸明萱,想也知道定是凌孟祈感激她,在端王面前替她說了好話,不然端王大可不必這般給他顏面,畢竟尋常人家娶媳婦送聘禮新郎官本人都是可以不必親至的,何況皇家?據她所知,當初恭王與二皇子大婚前,便沒有親自去岳家送聘。

這事兒陸明萱听凌孟祈提過一耳朵,不過她卻是不置可否,只笑道︰「那敢情好,端王爺能這般看重姐姐,將來姐姐的日子真是想不好過都難。」

陸明芙也笑道︰「當初我與妹妹便說姐姐是個有大福氣的人,如今看來,可不是嗎?」

不想衛玉華卻嘆道︰「什麼大福氣,兩位妹妹難道忘了,端王府還有一位側妃嗎?除了皇家,誰家又會這般沒規沒矩,正室還沒進門,就先大張旗鼓放一位貴妾在新郎房里的?說真的,這樣的大福氣有時候我真是寧可不要……為什麼喜歡一個人,就必須接受他的一切呢?」

陸明萱與陸明芙聞言,這才想起端王府的確還有一位出自長興侯府的側妃。

陸明芙只得安慰衛玉華︰「端王爺這般看重姐姐,而且听說王爺是個極重規矩的人,想來定不會讓那石側妃滅過姐姐次序去的,姐姐且放寬心些。」

陸明萱想了想,則少不得把當初安慰陸明芙的話又大略說了一遍,見衛玉華先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後又一臉的如釋重負,方暗暗松了一口氣。

姐妹二人直在大將軍府待到申時,冬日天短,眼見天已快黑了,再不回去就該遲了,只得依依不舍的辭了衛玉華,又去前面辭了衛夫人,坐車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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