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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明萱說著,遞給凌孟祈一杯茶,自己則端了另一杯在手,坐到他對面,問起他話兒來︰「你既回來了,三皇子自然也隨你一道回來了罷?」

凌孟祈喝了兩口茶,點頭道︰「是一道回來了,不過三皇子在城外便直接被迎回了宮里,我則回了錦衣衛衛所向指揮使大人復命,如今三皇子怎麼樣卻是不知道,想來此番他立了那樣的大功,褒獎厚賞都是少不了的。」

「褒獎厚賞也還罷了,只要人能平安回來就好。」陸明萱道,「如此衛姐姐也可以徹底放心,不必再說什麼‘此生都不再嫁人的話’了,你不知道衛姐姐實在是個好人,我與姐姐都很喜歡她,打心眼兒里不希望看到她落得孤苦一生的地步。」

凌孟祈听她提起衛玉華,不免就想到了當初二皇子意圖輕薄她之事,緊了緊拳頭,才道︰「我雖沒見過那位衛小姐,但她既兩次幫過你,又能得你這般高的評價,想也知道定是個好的,不瞞你說,當初若不是收到你的信之後三皇子才落的水,我是絕不會那般盡心竭力,沿著淮河不眠不休搜救他的。」

與那一位有奪妻之恨的雖不是他,那一位卻是害得他前面十幾年孤苦艱辛的罪魁禍首,他的兒子落水,他礙于上命不得不去搜救,但怎麼搜救,是盡五分的力還是十分的力,卻完全取決于他自己,若不是收到陸明萱的信整好在三皇子落水之前,讓他知道了陸明萱在二皇子府出事是未來的三皇子妃所救,凌孟祈當時一定不會那般竭盡全力,反正三皇子是被河水沖走的,一旦其真救不回來,那一位興師問罪起來,也是江南總督劉準等人首當其沖,他至多也就受罰貶官而已,什麼大不了之事。

凌孟祈的這點心思雖沒有訴諸于口,但陸明萱因深知他與皇家那點尷尬的關系,又豈能不知道?因點頭道︰「听你這麼說來,三皇子此番能獲救生還,還得歸功于衛姐姐呢,他以後若是待衛姐姐不好,可就真真是忘恩負義了!」

「也不能全歸功于衛小姐,」凌孟祈卻搖頭道,「事實上,我的人找到三皇子時,他早已月兌險了,而且傷情也並不算太嚴重,之後之所以高燒不退,完全是被他自己拖成那樣的。」

「拖成那樣的,這話怎麼說?」陸明萱一臉的詫異。

凌孟祈道︰「我的人找到他時,他只是受了點外傷,又因在水里泡了兩日,有些虛弱而已,我自然要即刻護送他回城請醫問藥,悉心將養去,他卻將所有人都屏退了,單獨與我說,他先前離京時,那一位曾單獨召見他,與他說江南官場的水深得很,讓他此番能查出劉準等人貪墨河道款項的真憑實據自然最好,若是不能也罷了,反正肅清江南官場也非一朝一夕之事,此番派他去,更多還是為了敲山震虎,讓劉準等人收斂一些,再維持幾年表面的平靜而已。」

「三皇子當時與我說,那一位這般說,可見是肅清江南官場的決心還不夠,那就讓他來為他越發堅定這個決心罷,總不能皇子都因堤壩不堅固產生的水澇蒙難,生死未卜,那一位還不下定決心整肅江南官場罷?所以當時他被河水卷走表面看來是一場意外,實則是他有意為之,他說自己與自己幾個貼身侍從的水性都不錯,想來當不會出什麼事,便是真出了什麼事,若能以一己之身換得肅清江南官場的結果,也算是百姓之福,社稷之福,他也死得其所了,請我千萬不要讓他功虧一簣。」

「我一是听他說得懇切,二是想著劉準乃安國公的人,自然也是鳳儀殿母子的人,若劉準被問罪,鳳儀殿母子的勢力必將大打折扣,所以便應了三皇子的要求,在找到他的地方又停留了三日,眼見他傷勢惡化,發起高燒來,才護送他回了城,而那一位也果然因此下定了辦劉準等人的決心,只憑舍身取義這一條,三皇子也比另外幾位金玉其表,敗絮其中的皇子強多了!」

陸明萱聞言,這才明白過來當初凌孟祈給自己寫的信上說‘此番三皇子雖出了事,卻另有內情’到底是什麼意思,不由嘆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三皇子卻能為了黎民百姓以身犯險,的確比其他幾位皇子強多了。」

若將來上位的是三皇子,大周千千萬萬的黎民百姓可就真有福了,奈何三皇子既不佔嫡長的名分,又不是皇上最寵愛的,只怕怎麼也輪不到他上位,真真是可惜了!

凌孟祈道︰「還不止如此,他之後自請留在孟州賑災,事事都親力親為不說,偶爾去官府設置的集中安置點慰問災民們,或是在路上遇見了逃難的災民們時,那種發自內心的親切與不嫌棄,還有感同身受是騙不了人的,你也知道,前陣子雖不是最熱的時候了,白日里依然熱得緊,集中安置點里的氣味能好聞到哪里去?可他卻連眉頭都不曾皺一下,我便想著,哪怕他是沽名釣譽裝出來的呢,能裝到這個地步,也算是難得了。」

陸明萱沉吟道︰「听你這麼一說,三皇子倒真是個宅心仁厚的,只是……也罷了,那些朝廷大事又豈是你我管得了的,倒是衛姐姐將來有福了。」

凌孟祈抬頭看了一眼牆上,見不知不覺已過了小半個時辰,也不欲再將時間浪費在這些枯燥且與他們關系並不大的事情上,轉而說起正事來︰「我明兒便讓人瞧日子,選個最近的日子上門向顯叔提親,將我們的事正式定下來,你道好不好?」

也省得什麼二皇子賀大爺之流的再覬覦她,打她的壞主意,當然,這兩個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陸明萱听他話鋒一轉,便轉到了二人的婚事上,不由紅了臉,片刻方小聲道︰「光向我爹爹提親怕是不夠,你還得先向老國公爺和老夫人提親才是,三書六禮什麼的倒是可以放在我家里走。」

凌孟祈看她小臉通紅,嬌羞無限,心里又發起熱來,伸手握了她的手,啞聲道︰「你怎麼說我便怎麼做。你放心,我絕不會委屈了你,將來也不會讓你後悔跟了我的。」

說著,不經意瞥見她手上整好戴著他先前送她的生辰禮物——那條孔雀綠翡翠珠鏈,不由笑了起來︰「你日日都戴著呢?」

「嗯。」陸明萱應了,自收到這條手鏈起,除了沐浴時以外,她的確從不曾離過身,見不到人,能睹物思人也是好的,只是這話千萬不能說給他知道,不然他還不定得意成什麼樣兒呢。

因又問他︰「此番雖三皇子中途出了意外,江南的貪墨案也算是了結了,你的任務也算是完成了,想來就算無功,也不至于受什麼罰罷?」

凌孟祈道︰「白日里我向指揮使大人復命時,指揮使大人已說了,受罰雖不至于,想要論功行賞卻也是不可能,讓我別放在心上,橫豎還年輕,以後還有的機會,我想著自己這兩年多以來的確太鋒芒過露了一些,如今再在這千戶的位子上待一段時間也沒什麼不好。」

陸明萱忙道︰「是這個道理,你這兩年頻頻出任務,還都是些危險的任務,焉知不是你素日鋒芒過露,惹人記恨引來的,如今緩一緩往上升的勢頭也不是壞事,只要你有真本事,又何愁將來沒機會?」

凌孟祈笑道︰「只要你不嫌我官小位卑就好。」

「這是什麼話,我怎麼會嫌棄你,」陸明萱白了他一眼,「我早巴不得你不做這個官,將來……我們找個世外桃源,平平靜靜過自己的小日子才好呢,只可惜怕是萬萬不能夠。」

凌孟祈被她似笑似嗔的一眼弄得心癢難耐,忍不住又湊近她,一邊與她耍花槍︰「听你的意思,你早就想嫁給了我?」,一邊伺機又干起偷香竊玉的勾當來。

陸明萱倒也不否認︰「是又如何,不可以啊?」卻左躲右閃的不讓他得逞,「哎呀,你把我頭發都弄亂了……」

當下二人又膩歪了一回,眼見已三更天了,凌孟祈還不想離開,架不住陸明萱想著他一路上舟車勞頓的,正是該好生休息的時候,一再的攆他走,他只得在與陸明萱約好明兒晚上他還來後,依依不舍的離開了。

余下陸明萱對著他離開的方向眺望了半晌,覺得身上有些冷了以後,才關上窗戶,小聲叫了丹青進來,服侍自己梳洗了躺到床上,含笑進入了甜蜜的夢鄉……

次日早朝,皇上第一件事便是大大褒獎了三皇子一番,然後下旨,封三皇子為端王,賞黃金千兩,後宮蕭定妃也因教子有方賞黃金五百兩,新進上的各色貢緞各一百匹,又令禮部與內務府全力準備三皇子的大婚事宜,務必要辦得風風光光的。

當然,不可能只封三皇子一人為王,畢竟三皇子之上還有兩位皇子,遂又封了大皇子為恭王,四皇子為寧王,只沒有賞二人黃金,也沒有賞徐皇後與羅貴妃而已,同時還下旨將內閣排行第三的閣老,文化殿大學士張光玉的嫡長孫女賜婚給了四皇子做正妃,明後年擇吉日完婚。

至于二皇子,因如今還在禁足,封王自然也沒有他的份兒。

此旨一下,滿朝文武心里作何想且先不說,鳳儀殿里徐皇後先就氣得將自己素日最愛的一套薄胎瓷茶盅給砸了,喘著粗氣恨聲罵道︰「素日里姓羅的賤人與慕容恆小兔崽子壓在我們母子頭上也就罷了,誰讓皇上的心早偏到了腳後跟去,我們母子不忍這口氣也只能忍了,如今竟連蕭氏與慕容慎都要踩到我們母子頭上了,皇上到底想干什麼,是不是定要打壓得我們母子再無立錐之地才肯罷休,那他索性廢後得了,橫豎我早受夠了,偏他又不廢,只日日熬著我們母子,到底想干什麼!」

高嬤嬤一听這話不像,忙將殿內眾服侍之人都喝退以後,才賠笑向徐皇後道︰「娘娘息怒,您可是皇上的結發妻子,皇上這些年那般寵愛羅貴妃,尚且不曾表露過半點要廢您的意思,可見心里還是很看重您,很看重大皇子的,此番不過是三皇子才立了功又差點兒丟了性命,皇上不賞他們母子實在說不出去罷了,如何滅得過您與大皇子的次序去?您呀,且放寬心些,只要您一日是正宮娘娘,大皇子便一日是嫡長皇子,皇上便斷沒有滅過大皇子去立旁人的道理,就算皇上有那個心思,國舅爺也不可能答應不是?」

徐皇後冷笑道︰「若大哥不答應就有用的話,如今恪兒早就是太子,本宮也不必夜夜都難以入眠了,不行,本宮不能再任由慕容慎得意下去了,他去一趟江南便毀了我們經營這麼多年的大後方,誰知道明日他還會做出什麼事來?若不趁現在他羽翼未豐除了他,將來定然又是一大心月復大患……嬤嬤,你即刻傳話出去,讓大嫂明兒一早進宮來見本宮,本宮有話吩咐她!」

這個時候傳安國公夫人進宮,實非明智之舉啊……高嬤嬤暗自嘆息著,卻不敢將這話說出口,只得應道︰「奴婢待會兒便著人去辦。」

徐皇後這才面色稍緩,皺眉問起恭王與陸明鳳的近況來,「……鳳丫頭按太醫的方子調養身體也已好幾個月了,怎麼還沒有動靜?衛大將軍可一連得了八個兒子才得了衛氏那野丫頭的,雖然這八個兒子有四個是庶出,卻也有四個是衛夫人親生的,可見衛夫人是個好生養且有宜男相的,衛氏身為她的女兒,只怕也是個好生養的,若鳳丫頭不趕在她進門之前懷上身孕,為皇上生下嫡長孫,將來我們可就越發沒有勝算了!」

高嬤嬤遲疑道︰「听說大皇子妃一直都在吃藥,大皇子也泰半時間都歇在大皇子妃屋里,只不知為何一直沒有好消息,想來是緣分沒到罷……」

話沒說完,徐皇後已冷笑道︰「什麼緣分沒到,你也不必為那個不爭氣的東西遮掩,他是本宮生的,本宮還能不知道他嗎?必是掛羊頭賣狗肉,明著看是歇在鳳丫頭屋里不假,可暗地里都做了些什麼勾當,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也就難怪鳳丫頭一直沒有消息了,若一個人就能生孩子,宮里也不可能這麼多年下來,都沒再添過小皇子小公主了!」

頓了頓,又道︰「鳳丫頭也是個沒本事的,她與那不爭氣的東西可是打小兒的情分,她又正是年輕漂亮之時,只要她願意放段,我還不信真懷不上孩子了,還真當她仍是定國公府金尊玉貴的嫡長女呢,也沒見定國公府上下有多看重她……你也是,還一口一個‘大皇子大皇子妃’呢,不知道皇上已封了那不爭氣的東西為恭王嗎,什麼破封號,這是在提醒我們母子時時刻刻都不能忘了恭謙本分嗎?記得告訴上下人等以後都改了稱呼,也省得被有心人听了去,說我們不滿意皇上賜的封號呢!」

「是,奴婢待會兒便傳話下去,必不會讓人有可乘之機的。」高嬤嬤忙應了。

翌日,安國公夫人徐大夫人果然一早便進了宮,當然打的旗號是進宮來給皇後娘娘請安。

徐皇後問了她幾句安國公太夫人的身體,又大略問了一下府中的情形,便沖高嬤嬤一使眼色。

高嬤嬤便帶著眾伺候之人都退了出去,她自己則守在了殿門口,以防萬一。

徐皇後見殿內再無旁人了,也不拐彎抹角,直接便與徐大夫人道︰「本宮不想再瞧著慕容慎得意下去了,嫂嫂回去告訴哥哥,讓哥哥想法子盡快除了他,也生來將來釀成心月復大患!」

徐大夫人聞言,雖知道這事兒不好辦,于徐皇後來說不過只是一句話的事兒,于自家老爺來說,卻不知道要費多少心力更要擔多大的風險,還未必能成功,但她卻依然恭聲應道︰「娘娘放心,臣妾回去後便將娘娘的話轉告與老爺。」

只說‘轉告’,卻沒說一定會照辦,徐大夫人的回答明顯有所保留,但徐皇後沉浸在對端王母子的忌恨中,一時間竟沒有听出來,只恨聲道︰「記得告訴哥哥要快,本宮一日也再忍不下去了!」

徐大夫人仍是恭聲應了,又陪著徐皇後說了一會兒話,眼見時辰已不早了,也就跪安出宮去了。

一時回到安國公府,安國公徐晉年因知道今日夫人進宮去了,怕皇後娘娘有什麼吩咐,早早便回了府,侯在了徐大夫人的上房。

徐大夫人見自家老爺等著自己,顧不得先去更衣梳洗,屏退下人,令自己的心月復嬤嬤守了房門後,便壓低聲音,將徐皇後的話轉述了一遍,末了皺眉道︰「臣妾想著茲事體大,不敢做主,便沒有明確答應皇後娘娘,只說回來轉告老爺……」

「糊涂!」話沒說完,徐晉年已是一拍桌子,「端王可是成年皇子,此番又立了大功回來,豈是我們想除就能除的?一旦事發,宮里宮外,我們所有人都休想月兌得了干系,你當時就該擺出長嫂和宗婦的身份,直接駁回了皇後娘娘的,還回來與我說什麼!」

本來徐晉年這些日子以來就因江南多年的基業毀于一旦,連帶他自己也因劉準是當年其父舉薦做了江南總督的,在朝堂上吃了皇上的掛落而滿心的不痛快,誰知道妹妹又欲在這當口生事,他自然也恨端王,可再恨他也知道,在恭王沒有登上那個最高的位子之前,他們不能動端王,不然就是自尋死路自掘墳墓,也就難怪他火大了。

徐大夫人暗暗月復誹,她是長嫂與徐氏一族的宗婦不假,可她那小姑子卻是母儀天下的皇後,豈是她敢駁回的?可眼見自家老爺正處在盛怒當中,徐大夫人也不敢將這話說出來,便只是低著頭沉默以對。

徐晉年罵完妻子便反應過來自己這話擺明了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了,別說妻子,便是母親和自己到了皇後娘娘面前,也不是想說什麼就能說什麼的,更何況妻子只是做嫂子的?

因嘆道︰「罷了,皇後娘娘的回你的確不好駁的,這樣,你過兩日再進宮一趟,告訴皇後娘娘我的話,端王此番是出盡了風頭,可我們真正的對手還是寧王母子,皇後娘娘沒見皇上將張光玉的孫女兒賜婚給了寧王嗎?張光玉如今雖只在內閣排行第三,但他今年也就五十出頭,不像首輔唐時中,已近古稀之年,指不定什麼時候便會殯天了,也不像次輔姚成,是個慣沒有主意的,將來唐時中殯天後,皇上必要提拔張光玉做這滿朝文臣之首的首輔的,到時候寧王有他扶持,才真正是我們的心月復大患,端王不過就是皇上用來為寧王做擋箭牌的罷了,不足為懼,請娘娘別看他一時風光便亂了陣腳,最好是找機會挑得端寧二王鷸蚌相爭,我們才好坐收漁人之利!」

徐大夫人認真听自家老爺說畢,原封不動的復述了一遍,方道︰「除了這些,老爺可還有話與皇後娘娘說的?」

徐晉年想了想,皺眉道︰「本來這話我不該說的,可恭王與鳳丫頭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這都成親快一年了,還沒有消息傳來,明兒若是二皇子妃先生下皇上的長孫也就罷了,若是端王妃乃至寧王妃先生下,局勢無疑會對我們更不利,你讓皇後娘娘也管管恭王,別再任他胡鬧,好歹也要等到鳳丫頭先生下了嫡子再說!」

大皇子那點見不得人的愛好徐皇後雖一直瞞著人,連在自己的親妹妹陸大夫人都不曾表露出一絲半點來,但徐晉年卻約莫知道一點,所以才會有此一說。

「是,妾身記下了。」徐大夫人再次應了,沉默了片刻,才一臉遲疑的向徐晉年道︰「有一件事妾身拿不定主意,想討老爺一個示下,二弟妹這陣子隔三差五的過來找妾身,每次都提出想去……二皇子府瞧瞧三丫頭,妾身想著二皇子雖被皇上下旨禁了足,也沒說外面的人就不能去探望二皇子妃啊,妾身雖一直都攔著二弟妹不讓她去,可看她那樣子,又實在可憐,老爺看,要不就讓二弟妹悄悄兒瞧瞧三丫頭去,也算是……」

「算是什麼?」徐晉年才稍稍舒展開來的眉頭霎時又皺了起來,沒好氣道︰「明兒她若再來,你就告訴她我的話,她如今真那麼惦記女兒,我不介意以長兄和族長的身份賜她一紙休書,如此她便可以長長久久的陪在女兒身邊了,當然前提是屆時她女兒還願意認她這個娘!」

冷哼一聲︰「若不是三丫頭之前太輕狂,處處要鳳丫頭的強,若不是二皇子擺明了要與恭王一決雌雄,若不是他們兩口子存了自己女兒做皇後的心思,當日皇上下旨禁二皇子的足時,皇後娘娘又豈會冷眼看著連話都不為他們說一句?說來三丫頭落得今日的下場,全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我待會兒去到外面後,也會好生與二弟說道說道的,別說三丫頭如今已萬萬沒有做皇後的希望,便是有,皇後娘娘和我們家如今如履薄冰的情形他又不是不知道,不敢有一絲半點的行差踏錯,反觀羅家,日子過得不知道多自在,還不是因為有羅太後在宮里擎天護著?」

這倒是,皇後的娘家與太後的娘家是絕不能相提並論的,皇後隨時都可能換人,太後卻是怎麼也不會被換掉的,徐大夫人暗暗點頭。

徐晉華思忖了片刻,又道︰「還有一件事,明兒你便將小九接到你身邊親自教養,待過年時,我再做主將她記到你名下,哼,陸家那對父子一絲力不出,只想著坐享其成,這世上哪有那麼便宜的事,我過些日子再試試,看能不能將他們也拉下水,若實在不能,將來就別怪我不念兩家多年的交情和與鳳丫頭的舅甥之情,讓鳳丫頭為小九騰位子了!」

他口中的小九是他最小的庶女,今年還不到八歲,本來當初徐晉華一力贊成恭王與陸明鳳聯姻,便是想的將定國公府拉到自家這條船上來,不然他自己又不是沒有與恭王年貌相當的女兒,何必非要舍近求遠,不親上做親將自己的女兒許給恭王?

誰知道老國公爺與陸中冕卻滑不留手的很,兩家明明已經有了千絲萬縷的關系,依然明著不肯支持恭王也就罷了,竟連暗地里也不表明態度,他除非是傻子,才會自己在前面沖鋒陷陣,待有了好處卻與定國公府分享,讓定國公府做現成的後族呢!

徐大夫人听得要將庶女記到自己名下,雖滿心的不樂意,可誰讓她自己親生的兩個女兒大的已經出嫁,小的也已定親了,就算沒定親,也不敢白耽誤那麼幾年還未必會有好結果呢,說不得只能應道︰「老爺放心,妾身一定會好生教養小九,將來絕不會讓她丟老爺的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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