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跟她有點無法交流。♀每個人身處的位置不一樣,看問題的角度也不一樣。有時候也覺得可笑。我和樂璃愛的兩個男人正恨的對方入骨,我倆卻面對面坐著。還可以交流彼此的小心事小感情。
我重新坐下來,隨手揀了一張明信片在手里,這是有一次從外地寄給她的。上面寫著寫永遠把樂璃放在心上之類的話。我低下頭,輕聲說︰「你是不是希望我和紀獻之在一起,然後放任西梓楠害了溫澤遠?」
因為收拾東西的緣故,家里到處都是雜物,我倆是坐在她的書信堆里的。樂璃唰的站起來,她之前擱在膝蓋上的書信張紙唰唰的掉下來,有一封正好落在我手上。我雖沒有動,仍然感覺得到她怒火直燒的目光。
「放任?任小湄!我就是不管你插不插手,你拿西梓楠有辦法嗎?就連你自己,也是阿獻救下來的,就算他從前年輕不懂事,錯過了你辜負了你,現在還要他做到哪一步你才滿意?我也做錯過事,谷涵打電話給西梓楠的時候,我吃醋不讓他走,我把他纏在床上,結果谷涵死了,他怎麼樣也不肯原諒我。我們之間是死了一個人,你們之間有什麼?」樂璃非常激動,她總在潛意識的將我對紀獻之的態度默化成西梓楠對她的態度。
而她說的話卻一點都沒有錯。我幫不了溫澤遠,也接受不了紀獻之。我緩緩閉上眼,眼楮干澀疼痛,想哭也哭不出來。
「我不知道你和西梓楠是怎樣,但是……」我頓了頓,「但是我和阿獻,已經過去。過去了,就沒必要繼續了,如果你和西梓楠也已經過去,我也勸你放棄。」這是我的真心話,因為對我和溫澤遠而言,安穩平淡的家,才是最重要的。我和他從小的生活環境造就了我們的願望,我的公公婆婆雖然晚年恩愛了一點,但從前卻是經常冷戰,幾天幾天不說話。
但樂璃不一樣。我抬頭看著她,她眼圈泛紅,胸膛劇烈起伏,她很激動,但我比她平靜。我們是好朋友,在任何時候都應該同仇敵愾,現在卻不能。
我站起來,說︰「難道你從來沒有想過要和西梓楠結婚?如果你們結婚了,出現了第二個樂璃,你又當如何?我不知道在你心里,婚姻是什麼。但是我想保住婚姻,因為從結婚那天開始,溫澤遠對我而言,不再是愛人,是這個世界上我唯一可以托付的人。」
「那阿獻呢?這麼多年的感情,你說放就放!你知道不知道他多痛苦?」她指著我,語調越來越激動。
就算在樂璃面前,我也受不了被她用這樣的理由指責,我一把揮開她的手,大聲道︰「樂璃,你看清楚,不要因為你自己感情不如意,將怒火轉嫁到我身上!你是不是覺得你跟紀獻之同病相憐?但我看來根本就不這樣。你覺得紀獻之會缺女人很久嗎?像他們這種男人,別說紀獻之,就是西梓楠,他又會缺女人嗎?!」
她雙目赤紅,我話已出口,才注意到她已經渾身顫抖。我立刻冷靜了一點,知道自己刺激到她了,伸手想去安慰下她,手剛踫到她的肩膀,她卻跟我手上全是刺一樣,被驚得劇烈的抖了一下。
我手頓在半空,看著她。
她嗤笑了一聲,已經完全鑽到死胡同里去了,緊緊盯著我說︰「對!我管不著自己,可你現在得跟我去找紀獻之!我就不信有什麼解不開的!」
我一動不動,說︰「我不想見他!」
「我真沒想到你這樣自私!他三番四次的救你,這樣對你,你不覺得你該負責嗎?」她一把抓住我的手,她手勁有點大,箍著我手腕,但我也並不是掙不開。♀
我只是被她的激動給震懾到了,可以說從我們認識開始,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樣激烈的爭吵,樂璃平日里性格就不好,早在四年前就會因為一句話不對頭,跟人大打出手。她那點三腳貓的打架功夫就從小鍛煉出來的。
所以每次兩個人起沖突,我都會讓著她,可這回她被我刺激狠了,西梓楠給她的痛極的打擊被我的話膨脹成了一顆炸彈,我不知道引燃之後會有什麼後果,心中一時的顧慮和遲疑,她已經迅速拿鑰匙關門,拉了我下來。
她將頭盔戴上,完全不問我的意見,扔了一個給我。她的精神狀況太差,我只好上了車。
她開的很快,我緊緊摟著她的腰,她露在頭盔下頭發被疾速的風吹的四下散開,打在我臉上,生疼生疼的。
很快,她將摩托車停在紀獻之的酒吧門口,將頭盔取下來,大步流星走到前台,拍了拍問道︰「紀獻之呢?」
服務生指了指紀獻之的辦公室。
我不想去,樂璃反身瞪著我︰「你不去,我們就絕交!」
「沒用的樂璃!」我再度解釋,希望她能冷靜下來,但她完全不听我說。拉著我就往里走。
幾乎是一腳踹紀獻之的辦公室門上,門卻是虛掩的, 的一聲撞在牆上。里邊沒有人,樂璃看了我一眼,走進去喊了兩聲。她走到辦公桌前,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幾步過去拉開他的抽屜,指著抽屜說︰」你看看,你看看這些。你憑什麼這樣對他?」
我過去低頭一看,全是我和他的合照。
我心里難受的緊,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恨不得將手伸進去狠狠抓一抓。
我正看著,樂璃的電話卻忽然響了,她接起來,臉色一變,說︰「怎麼可能?」
我被她的聲音拉回現實,問道︰「怎麼了?」
樂璃說︰「我叫人跟蹤西梓楠,出了點事。你自己好好想想,我先走了。」她說完轉身就走,我在後面喊了她一聲,她都沒理我。
我在辦公桌前站了一會,忽然听得咯吱一聲,套間門打開了,紀獻之站在門口,看起來有些邋遢。
他看到我,眼神一滯,緩緩走過來。他一靠近我就知道他應該喝了不少酒。他伸出手模了我一下,然後看了看自己的手。我心中一痛,他這個迷蒙的表情,難道是以為自己在做夢?
他看完好像自己也醒了,忽然又來推我,一邊說︰「滾!滾出去!」
他態度變得這麼快,我莫名其妙。他一低頭看到抽屜,瘋狂一樣將里邊的照片全部撈出來扔在地上。有些帶相框的,鏡片砸在地上,摔的粉碎。
他滿身都是酒氣,步子搖晃。
我此時心雖痛,甚至有想沖上去抱住他的沖動。但我深知那只是一個瞬間的念頭,立即有很多別的理智將我死死拉住,讓我跟木頭似的站在那。也許旁邊有人看到,會以為我只是冷眼旁觀這一切。
但我心里的波濤洶涌,那一瞬,我也忽然想起了溫澤遠。
也許我的苦苦糾纏,對溫澤遠而言,正如我對阿獻。並不是沒有愛過,只是不愛了。也許他對我冷淡,只是因為他還記著我和他的這短暫的夫妻情分,不要讓我一直糾纏。
我在心里苦笑。
紀獻之撐在辦公桌前穩住身體,過了幾秒,忽然抬頭說︰「怎麼,你不是不怕西梓楠?現在來做什麼?擔心他看出來我們一點關系也沒有,送上門來了?」紀獻之恢復了他那種無所謂的強調,歪著嘴角笑。
他上前攬住了我的腰,一邊說︰「來,我們進去談?」
我看他這樣看的心疼。我並不想傷害他,但我無論怎麼做,都是在他心上加傷。我掙扎了下,想推開他,他感受到我的動作,手臂忽然收緊,猛的拉近我跟他的距離。我和他緊緊貼在一起,我怒瞪著他︰「你干什麼?!」
紀獻之冷笑了一聲︰「任小湄,我是不是對你太好了?女人真是不能寵的!」
我往後想避開他,一邊說︰「你喝醉了!」
「喝醉還是清醒,做這種事不影響。」紀獻之一邊說已經俯首在我脖頸間游走,他的唇舌溫熱,他一手扣緊我的手腕,阻止著我的動作,而他落唇出一會就傳來微微的刺痛,我禁不住呼吸顫抖,連連說︰「紀獻之!紀獻之!」
「嗯,你不想這樣?」他抬頭瞅著我,一副認真詢問的模樣,「那我換個方式?」
「你明明知道不是這樣!為什麼要逼我?」我一開口,眼淚奪眶而出,聲音也變了音調。他臉色瞬間陰沉,一瞬不瞬的盯著我,好像忽然酒醒了一半,他的眼眸變得清醒而深不可測,幾乎要將人吸進去吞噬掉!
我滿臉都是淚水,雙手還在不斷的推著他。他忽的松手,我的力道讓我被彈到地上,紀獻之指著門口,狠狠道︰「滾!」
我爬起來走出去,他在我身後將門狠狠的關上。不知道為什麼,原本我應該恨他這樣欺凌我,可我居然在離開酒吧大門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人來人往的大廳,一條筆直延伸的走廊,而那走廊盡頭的辦公室里,有一個男人,在這一刻跟我的心髒有同一個頻率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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