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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是上官水水有生以來覺得最糟糕最難過的一天,從來都沒有覺得時間過得那樣緩慢,每一分沒一分都像繞著動脈在小心翼翼地游走,待攝影師大哥就快要咆哮邊緣,上官水水這才從1米九的攝影師身後鑽出來,鑽出來的時候神色淡定,一手掐著另一手的掌心,用盡全身力氣勉強笑了出來,這次輪到藍靜宸石化了,言世明心情看起來十分的不錯,打過招呼後,藍靜宸已經緩過神來,那個女人一臉的質疑只持續了一分鐘就恢復了成熟優雅的模樣,上官水水還是差她幾個段位的,因為需要拍一些照片,化妝師要給言世明化妝,沒有專門的化妝間,化妝師只能將言世明領到三米開外的地方,那是臨時用書桌做的化妝台,言世明從鏡子中對著身後的未婚妻溫和地笑著,藍靜宸和上官水水的一舉一動都透過玻璃鏡面反射在言世明的視線里,清理出來的棚中央只放著兩張沙發,一張單人,一張雙人的,位次再明顯不過,可上官水水卻有些腦抽地坐在了那雙人沙發的一邊,藍靜宸也坐在那邊,兩人中間還隔著一個人的距離,藍靜宸翹著二郎腿,微微彎著身子,壓低了聲音道,「你干嘛?來這里做什麼?」

上官水水月兌下外套蓋著自己快要抖成篩糠子的腿,手里拿著筆和紙,又不敢和藍靜宸靠得太近,偏又想親近她,她覺得這樣的氛圍自己已經要窒息掉,不知道誰能救自己,這完全是自取其辱,說自己不是受虐狂,就連自己也都快要不信了。她看也不敢看藍靜宸,只對著空氣道,「采訪啊,給你們做專訪。」

藍靜宸眼神望著不遠處的男人,眼梢卻在看上官水水,一手撐在沙發邊緣,一手模了模自己的唇,上唇向里用力,下唇向上吹氣,收了收下顎沉聲問道,「你該不是為了見我,故意的吧?」

哈~這個女人還真是自戀啊,上官水水有些惱火地正眼瞧她,她今日是知道有采訪,所以畫了一個很好看的妝容來的吧?容光煥發的樣子,月兌掉外套後,上身只穿一件寶藍色襯衫,好在棚里做了設施,還不大冷,可外面可還是十二月的天,上官水水不由地擔心她受涼,之前不是都感冒嗓子都啞了嗎?

「一會兒拍照的時候再月兌外套吧,只穿那麼少不冷嗎?」上官水水緊緊握著手中的筆,真的是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要坐在這兒。

「那你給我穿上啊。」藍靜宸挑了挑眉,身子已經朝她的方向傾了過來。

上官水水嚇得蹭的一下就站了起來,正不知所措間,言世明已經被化妝師拾掇完了,接下來該藍靜宸了,有些地方化妝師還得修一修,言世明坐了過來,上官水水又不得不應酬,「今天天真冷啊。」她說著莫名其妙的話,言世明月兌掉外套,吃穿深藍色西服,解開了袖口上的紐扣,謙和道,「是啊,這種天你們這樣工作也挺辛苦吧。」倒是有一種謙謙君子的風範。

「呵,謀生嘛,都不容易。」上官水水心不在焉地和言世明閑聊著,言世明很禮貌,但偶爾看向藍靜宸的眼神里全是寵溺,濃稠的愛意在那雙眼里化都化不開,上官水水看得心酸,拿著筆在紙上劃著什麼,她現在才理采訪大綱,可腦子里一片空白,筆下劃出的亂七八糟的東西卻是藍靜宸的名字,慌亂中抬頭看言世明,還好那男人沒心思看她,她忙使勁地將那名字給涂掉,真是,要瘋了。

藍靜宸在一旁補妝,這邊只留上官水水和言世明,上官水水心一沉,也不知道這個采訪還能怎麼做下去,她怎麼能一時心軟就不拒絕z的啊?她根本就不該管z的死活,現在也不至于淪落到這樣生死不如的境地。

那邊的專訪做得糟透了,就連言世明都看出來她沒有做準備,她問了一些無關痛癢的問題,特別無聊,也特別悶,訪問中途實在進行不下去了,她道了歉說休息一會兒,起身去了衛生間,她只是想進來躲一躲,望著鏡中的自己只覺得自己真是傻透了,不就是一個專訪嗎?自己就當不認識他們就好了,怎麼就那麼難呢?怎麼能這麼難?她捧著水龍頭下的水澆在臉上,刺骨的冷,迷蒙的眼,身後踩著高跟鞋來到身前的女人,她那樣居高臨下,睥睨一切的模樣,還未待上官水水說著什麼,她一把將她拉入了隔間,並迅速地鎖上了門,上官水水臉上還掛著水,額前有幾縷頭發也被弄濕了。

「做不下去就不要做了,你走吧。」藍靜宸一手叉著腰,有些惱火道。

「我也不想,只是答應了朋友罷了。」上官水水後退了兩步,只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子。

藍靜宸凝神注目,一把拉過她,抱著她的頭,喃喃道,「不要這樣,不要這樣委屈自己,也不該是這樣。」

上官水水心里一慟,一只毒蠍帶著酸楚從心里爬往指尖,就那樣全身軟無力地任由她抱著,她是知道的,她艱難道,「那現在是怎麼樣了?」

藍靜宸只搖著頭,一雙眼濕濕的,神情迷離。

上官水水從她懷中掙月兌出來,只點了點頭,是啊,是真的不該再這樣的,這以前的一切不過是一場自我狂歡的夢而已,是自己,一直不願醒過來,她雙眼通紅,眼里噙著淚,聲如蚊蟻,更像是自言自語,「是不該這樣了,從此以後,我們是路人,再不相識」

她還未說完,那人卻情動地捧著她的臉,就那樣吻了下去,唇間咸咸的,分不清是誰的淚,走到今天,誰也不知道會走到今天這個樣子,她以為她不過是她無數個樂子中的唯一一個,而她,更全然未曾想過這個女人會在自己的生命里繪出那樣濃重的一筆,是該將結束了,本就未曾開始任何,只是那些漫無邊際的思念和不求實際的渴望,總得要斷舍離才行。

上官水水抵著藍靜宸的額頭,無聲地抽泣,她沒有辦法呼吸,張大了嘴,一張臉因抽搐而扭曲,眉眼痛苦地猙獰在一起,她終究是推開了她,開了隔間的門,低著頭,未對任何人打招呼,就那樣徑直離開了拍攝棚,有些事還真是做不到。

那個專訪就那樣完全被自己搞砸了,還好照片部分攝影師完成的很好,文字部分簡直不忍直視,整期雜志等著她那篇專題下廠,可是她又能怎麼寫?打開文檔一片空白,標題上寫著郎才美貌,敲了刪,刪了又敲,z在電腦那頭催得快成了神經病,她終于受不了,給z去了電話,電話里無厘頭地哭著,z也跟著哭,她是工作壓力太大了,當晚,z來到她那房間,她那篇專題預了8000字,看見那空白文檔,她也快絕望了,拿著上官水水手機里無關痛癢的錄音,喝了一杯白酒後開始整理錄音,凌晨三點要下不了廠,明天她就等著以死謝罪吧,最後還是小z親自上陣把稿子編了出來,她見上官水水神色不對,什麼都沒說。

那之後,上官水水就把自己閉關了,手機關機了也不充電,想著也沒誰會有事找自己,葉晨找不到自己知道回這里來,她開始沒日沒夜地創作新故事,不看電視不上網,餓了就吃,困了就睡,創作速度倒挺快的,過得甚至不知道時日,當她關心是幾月幾號的時候,時間已經滑到了一月,也不知道那備受矚目的訂婚禮吸引了多少人的談資,她逃避著,回避著所有能接觸到那個女人的新聞,關機幾天的手機重新打開的時候,她心里一緊,期待著藍靜宸的只言片語,又害怕著她的任何信息,沒有。關于藍靜宸的,什麼也沒有,她長舒一口氣,說不上是松了一口氣還是失落,就那樣,把自己打造成鋼筋水泥的戰士,誰管心底爛成渣,誰管無數個深夜的輾轉反側,一切都會過去的,那些再回不來的時光,那些曾經深愛過的人,終究會成為時光隧道里的層層霧霾,以為毫不在意,卻深入骨髓。

從此蕭郎成路人,那些一起走過的路,路過的餐廳,滯留的酒吧,這個城市和藍靜宸呆過的一切,都如緊箍咒緊緊箍在她的頭上,她每天在電腦前編織別人的故事,在那些故事里也就看不到她,更看不到藍靜宸了,她一點一點地治愈自己,期待著有一天毫不在意,雲淡風輕,直到幾天後的深夜接到葉晨哭泣的電話,她包裹著自己,照顧葉晨勸慰言藹霖,當做自己什麼事都沒有,只那些澆築的城牆迎來風情萬種的藍靜宸,凜冽寒風只吹起她的裙尾一腳,上官水水悉心堆砌的城牆就一塊一塊地轟然倒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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