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月色漸明。♀
周圍的萬物都陷入沉睡,無論是村莊的居民,還是鄉間田野里的昆蟲動物,都停止了白日的鬧騰,轉為安眠。
不過,得排除那處于高出平原上的城堡。
燈火明亮,樂曲聲從窗口緩緩飄出,現在正是血族們游戲的高|潮。
一位穿著軍裝禮服的高挑金發男子,帶著紳士的笑容邀請再次一位女士與他合作。被邀請的小姐一臉驚喜,羽毛扇輕搖掩住嘴邊的笑意,柔荑抬起放在男人的手心。
二人就這麼走到人群中央,那里放著一具華麗的人形金屬盒。
2米多高,全身漆金,表面被彩墨繪出一位環抱雙肩的少女的形象。
鋼鐵處女,在歐洲中世紀是一種拷問用的刑具,看起來華美的外表,打開盒蓋後會發現里面被焊上了鋼刺,左右兩扇門,門上各有十三枚尖刺,一旦人躺在里面,再關上門,被關在里面的人會被刺中要害。
歷史上不少人就這麼被死死關在里面,慘叫痛呼流血至此,可惜,外面的人都不知道里面的慘狀,還會嘖嘖感嘆這個刑具的外形非常華美。
鐵處女一出現,周圍的血族都有了些許興奮感,而被選中的小姐不免面露難色。主持的男人不慌不忙對小姐說了什麼,小姑娘那為難的模樣逐漸退散,轉為配合,由男人牽著,昂首微笑走向鐵處女,最後,安靜轉身,在里面躺下。
于是,男人對著觀眾鞠躬示意,接著,干脆地將鐵處女的兩扇門合攏。
小姐甜美的面龐就這麼消失在鐵處女的門後,眾血族無一不面露疑色。
被關進去的是邁卡維斯的三小姐,而表演的男人是托瑞多家族的,同為9氏族,出了事可不好。
再說了,托瑞多家的傳承能力之一就是以聲音控制對方,這位邁卡維斯小姐,說不定就在托瑞多那一段耳語中給下了暗示,才安心躺進了鐵處女中。
當然,如果三小姐真出事了的話,邁卡維斯的狂血會當場爆發吧,到時候這血族年會就該變成第3次血族慘劇了。♀
一場簡單的表演,血族們看到的不僅僅是表演的劇情、方法、結果,還有內在那些大家族們的權勢交接。
場外眾人眾說紛紜,而場內,被關上的鐵處女一直靜默無聲,也不知道里面的小姑娘怎麼樣了。而托瑞多在吊足觀眾的胃口後,微笑上前,一把拉開了鐵處女的大門。
里面空蕩蕩的,邁卡維斯的三小姐早就不在那了。
眾人均很好奇,明明看著對方進了鐵處女,而大門合攏時,人也在里面。可現在,里面一點血味都沒有,尖銳的鋼刺依舊閃著寒光,沒有見血後的鋒芒。
「三小姐去哪了?」有人開始起哄,吹著口哨讓托瑞多把小姐請出來。
托瑞多露出一個帥氣的笑容,豎起食指做出噤聲的手勢,在大家都安靜下來等他說話時,右手舉起打了幾個花式,繼而手一揮,連帶披風飄起,托瑞多手拉住披風,再撤下時,他的懷抱里已經躺著著邁卡維斯的三小姐了。
小姑娘咯咯笑著,看來這個魔術,她參與地非常開心。
托瑞多則扶起小姑娘,紳士地托起對方的小手,在手背吻一下。
這出表演再次給眾血族們帶來個小高|潮,眾人均討論著與之相關的事,最多的是在說魔術怎麼變的,以及兩位貴族的關系。
「呵呵……依舊喜歡華麗奇怪的小東西,托瑞多啊……」王座上,卡爾海因茨失失笑,輕聲自言自語道。
「我王,你是看出了倪端了嗎?」侍奉一邊的琉輝問道。
「當然,托瑞多的藝術家們都喜歡弄這些小把戲,他們多把注意力轉到正事上,都不會是現在這般輕浮的模樣。」卡爾海因茨評價著,懶懶靠在自己的寶座上。
「托瑞多本是如此,我王也無須多擔憂了,您看,這次以後,他們也會得到邁卡維斯的幫助的。」琉輝淡淡回應道。
「哈,看得挺透徹嘛,琉輝。」卡爾看了身邊的人一眼,而場中,已經散場的魔術之地,托瑞多與邁卡維斯的子嗣正一同離去。
「托您的福。」永遠不慍不火的態度,在自己王的面前,不要太多表露自己的情緒,這是無神琉輝一直信奉的原則。
而卡爾海因茨也看出來了,他看著無神琉輝禮貌疏離的笑容,恍惚就想到很久以前,自己剛接下這個孩子的時候,那時候,這個小鬼很警惕,可依舊什麼都寫在臉上,很好揣摩心思,可現在……
「琉輝,我越來越看不出你的想法。」卡爾海因茨直言。
琉輝沒有立刻回答,頓了下,道:「我的想法沒有什麼重要之處,我王。」
听到這,卡爾海因茨唇角勾起︰「對,你是我的僕人。」
僕人永遠支持主人,而他自己的想法,一點都不重要。
無神琉輝依舊是那副慣用的交際式微笑,被衣服遮住的左手無聲攥緊。
距離城堡約3公里的地方,是一處石山。
山上都是果|露的岩石,有些藤蔓植物攀附在上面,而其他的植物就很少見到了。蜿蜒的藤蔓植物像一張網,將一塊塊岩石緊緊抱合在一起,千年過去了,這塊遺跡也沒有損壞的跡象。
如今,逆卷昴依舊身著舞會上那一套禮服,明顯是一得到卡爾海因茨的允許就立刻趕到遺跡這,連衣服都沒換。
逆卷昴站在一處岩石面前,左右看了看。
每個家族都有專屬的遺跡,而入口只有家族的人才能找到,逆卷昴雖看不出什麼,但內心卻有種莫名的感覺,在提醒他︰你面前的地方,就是遺跡的入口。
逆卷昴想了想,終于抬起手,咬破了指尖,將血滴在岩石上。
暗色的岩石表面很干燥,血以沾染上,就立刻被吸收干化,而在血液風干沒一會,整座石山開始發出輕微的震動,繼而,一個魔法陣泛著紫光在岩石上展開。
昴沒有猶豫,對著魔法陣走去,最後直直穿過法陣,進入到石山內部的世界。
「好神奇!那個東西是什麼?穿牆術嗎?」突然,昴就听到自己懷里穿出悶悶的說話聲。
「嘖,快閉嘴。」昴不由小聲提醒。
「問一下而已不要那麼小氣。」嘴上說著,聲音卻放輕了很多,躲在昴的口袋中,依舊不依不饒地問著。
「那是傳送陣,西方魔法你自己回去學……噓,有人來了。」昴頭疼地揉了揉頭發,繼而發現前方有兩個血族走來。
「我們是看守者,是逆卷昴先生吧,我們已經接到王的通知,請隨我們來吧。」兩個面容蒼白,眼下有濃重陰影的血族身體狀況似乎很糟,但吸血鬼的第六感還是在提醒昴,面前兩個血族很厲害,不可以輕敵。
藏在昴的口袋里,一時間也不敢說話了。
而且現在,他說話在外人看來會很奇怪。
現在,他只是一只紙鶴。
和他那些式神一般模樣,扁扁一張,能放在口袋里還看不出一點倪端。
卡爾海因茨只允許昴去看望克麗絲塔,而血族的遺跡均有專人守護,如果明目張膽和昴一同進入,無論變成哪個人,那看守人必然很快就會告知卡爾,問題就出來了。所以,听從琉輝的建議,變成了紙鶴,被昴貼身攜帶,這樣才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混入遺跡。
血族遺跡里並不像它的外形那般荒涼,越往地下深入,越來越多的裝飾以及壁畫就顯露出來。昴在前進之余,偶爾會抬頭看看,被燈火照亮的天花板上,繪著很多人形的圖案,那些人形有的像在集會,有的像在施法,有的像在準備祭典,旁邊還有一些文字,昴大致能辨認出是血族古語,但憑他現在的水平,還看不出那里的內容。
「昴先生,那些是逆卷家的歷史,每個家族的歷史都會以這種方式記錄在遺跡里,如果你當上了家主,那麼你就能看懂這些東西了。」走在前面的一個守門人見昴如此在意那些壁畫,便揚聲提醒道。
「是麼,我知道了。」听到家主這個詞,昴心里升起一陣不舒服的感覺,一時間也不想知道那些壁畫寫的什麼了。
下任逆卷家主,那只會從修或綾人里選出吧?
自己只是意外得到的子嗣,家主一事和他完全沒有關系。
既然如此,那這些只有「家主」才看得懂的壁畫,自己也不需要在意了。
因為自己與它無緣。
接下來,一路無言,隨著兩個守門人來到了遺跡最底層的地宮,看門人推開了門,示意昴進去。
「昴先生,夫人就在里面,去看看吧,我們會守在門外的。」看門人道。
昴點點頭,直接走進去。
門在身後關上。
這一層,看擺設完全是一間居家室的模樣,沙發,書桌,還有一書架的書籍,里面,還有其他的房間。
而克麗絲塔,就端坐在椅子上,看著手里的書。
昴走上前去,而看書的人依舊沒動,雙目看著書本,完全不為外界所動。
「母親大人。」昴喚了聲。
克麗絲塔安靜地翻了一頁書,沒有說話。
昴並不傷心,克麗絲塔現在處于難得的情緒穩定狀態了,雖然沒有理他,但總比哭鬧然後發瘋的喃喃自語好。
「母親大人,」昴繼續說著「我帶您出去。」
這一次,克麗絲塔呼吸一滯。
然後,素面美人慢慢從書中抬起眼來,看向昴。
見對方有反應了,昴繼續道︰「過來吧,母親,我帶你出去。」
說著,昴從口袋里拿出紙鶴。
克麗絲塔似乎有點恍惚,從座椅上站了起來,縴麗的身體慢慢飄到牢籠邊。
「我……能出去了?」
「對,和我走吧,不用怕卡爾海因茨再把你抓回來了,我會好好保護你的。」這一次,昴說出了心里想說的話。
自己想保護克麗絲塔,這是年幼懂事之後,他唯一的願望了。
現在,終于可以對她說出來了。
「那,帶我走吧。」克麗絲塔微笑起來,清秀的面龐恢復了昔日的光彩。
聞言,撲撲翅膀,飛進了牢籠里,待小紙鶴落地,轉眼一陣煙霧騰起。
霧散,人現,又一位克麗絲塔出現在那。
「快走吧,夫人~」微微一笑,抽出一張紙符。
不一會,遺跡底層的地宮,傳來一聲悶響,隨之而來的,是類似與爆破的震動感……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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