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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孫憬煥未語。

「我的用意這樣明顯,卻只有你看懂了。」好半天,他才笑了笑。

「瀾兒她怎麼會沒有看懂?」鶴離的眼皮輕輕一抬︰「她是在裝傻,當她看見你將那兩樣東西拿來時,她便已經懂了。媲」

長孫憬煥緩緩閉上眼︰「如此……甚好。丫」

「太多的不言而喻。」鶴離擰了擰眉︰「早在當初你開始毫不猶豫的攻打蒼宏時,我便有了懷疑,直到今日才終于徹底清楚,原來你在得知那一切之後,竟選擇親手將她送走?」

「不然,你以為她會回頭?」長孫憬煥淡淡的瞟他一眼。

「可是我萬萬沒有想到最後要送走她的會是你長孫憬煥!」

「我也沒有想到,會是自己。」

「你……」鶴離驟然抬起手,卻是在半空中僵住,緊握成拳︰「你就沒有想過用其他方式贖罪?偏偏用這種方式?斷送所有人的路!」

「我累了。」長孫憬煥緩緩閉上眼︰「當那個孩子被我親手……葬送的時候,我就知道,一切都再也回不去。這樣是最好的結果,最所有人都是最好的結果。何況她如今只剩下不到三年的壽命,與其讓她等死,不如將她送回她懷念的那個世界。」

「你說的冠冕堂皇!在那之前,你就已經開始走了這條路!別以為我不知道!什麼最好的結果?一切都是你長孫憬煥的懦弱!」

長孫憬煥眉心微攏,卻是只字不言,半天反駁都沒有。

「因為你的懦弱!因為你的自以為是,所以,今天葉無瀾才會穿著那一身喜服將要變成我的妻子!直到今日你長孫憬煥竟然都沒有醒悟!你以為你做的一切都是對所有人最好的方式,卻獨獨忘記了自己!當年看著她失去孩子的時候,你無動于衷,你告訴我,你那時在想什麼?」

長孫憬煥閉著眼,眉心蹙了蹙。

「你想過沒有,瀾兒要的究竟是什麼?你的欺騙讓她憤怒,你的傷害讓她憎恨,可是你的絕情與無情,才是會將她徹底逼走的罪魁禍首!」

「你以為你這樣做是對她最好的成全!」

「長孫憬煥!你知不知道,如果她徹底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你、我……甚至所有人對她的記憶會全數消失,包括她對我們的,她會恢復她曾經的生活,這五六年來的一切會在所有人腦中消失!這就是你要的結果?這就是你對她最好的成全?」

「長孫憬煥,你果然是個騙子,欺騙世人那麼多年,最終,竟然連自己也騙過了!」

鶴離冷笑一聲,驟然甩袖離去。

*

酉時至,聞樂殿中一片喜氣洋洋,葉無瀾早已著一身華美的喜服,靜靜站立在聞樂殿鋪滿紅色花瓣的前方,頭上蓋著紅色的透明薄紗,滿頭銀白的發全數束在鳳冠之中,優美的頸項在空氣中溢著仿佛珍珠般的色彩。

「公主,吉時馬上就要到了,駙馬他怎麼還沒有來?用不用我去找找看?」索盧爾走過來輕聲問。

百官都已到齊,包括臥病在床的奧克雅女皇也在奧婷的攙扶下坐在大殿中的龍椅上,滿臉堆笑著看著自己的親生女兒就要嫁人了。

之前是鶴離一直在等葉無瀾,這一會兒,葉無瀾卻是在等鶴離。

「不必,該來的時候他自然會來。」葉無瀾靜靜看著眼前的花台,面無表情的說道。

「駙馬來了!」

「駙馬到了!」

「公主,他來了。」

鶴離姍姍來遲,剛一跨進殿中,便看見站在前方的葉無瀾腰間掛著一只大荷包,在銀袖國,女子出嫁時身上必然要帶著這麼大的一個荷包稱為喜袋,而她腰間這喜袋中的分量也太重了些。

整個殿里,只有他一人清楚,那喜袋中裝的是些什麼。

那四國的玉璽……和雲外瑤台的金令。

「你來了。」直到鶴離走過來,葉無瀾才轉頭,隔著半透明的薄紗笑道。

鶴離的眸光一直看著她腰間的荷包,沉默不語,直到殿外被架來幾百名流雲國的戰俘,皆捆綁著,被強制按在聞樂殿門前跪成了一片。

為首的,包括泰鴻項禹二人。

兩人剛一被強制按跪在地,項禹驟然抬起眼,目光冰冷的看向殿中那一身火紅嫁衣的女子的背影。

「葉無瀾!你若真要拿我等人的頭顱來為你的新婚之禮獻祭,又怎麼不敢回頭來看我們一眼!」

「皇上呢?」泰鴻卻是忽然轉頭,朝四周看了看,不見長孫憬煥的身影,臉色微僵︰「他該不會……」

「呸!」項禹沒理泰鴻,僅是跪在地上冷眼瞪著葉無瀾的背影,轉頭對著地上啐了一口,募地,身前的幾個侍衛驟然朝他臉上揮了一拳,項禹頓時又朝地上啐了一口,這一次,帶了些血沫。

終于,葉無瀾緩緩回頭,面無表情的看著殿外那跪成了一片的戰俘。

長孫憬煥,既然是你選擇用這成百上千的金甲軍的血來為我的婚禮慶賀,那我便收下你這份人情。

她冷笑著,漠然的看著那為首的項禹與泰鴻,須臾轉眸面無表情的看向身旁不動聲色的鶴離︰「當年岳遷的頭就是被項禹手下的人親手砍下來的!是不是?當年我在奉月城花船里的那些姐妹的命,是泰鴻手下的人去取的,對不對?」

鶴離抬起手,輕輕握住她深藏在袖中冰涼的手,低頭看著她,眼中無波無瀾的輕聲說道︰「既然已經選擇了將要去的路,那便忘記這些過往,亂世之中的陰謀與殺戮,向來沒有誰是誰非,冤冤相報何時了?」

「瀾兒,當你對我問出這些話時,你其實已經將全部都放下了。」

葉無瀾笑著彎起唇角,沒有再說什麼。

殿外跪著的為首的那兩人,是鶴離一起長大的兄弟,他怎麼會忍心呢?

旁人都欠了她太多,而她卻欠了鶴離太多,既然鶴離不想她殺他們,那她便不殺。

正想著,手上與自己緊緊相握的手忽然又緊了緊,她抬起眼,只見鶴離墨綠色的眸子帶著滿滿的笑意正望著她在紅紗下的眉眼︰「瀾兒,你今天真美。」

他明顯是從她眼中讀懂了她的心思。

「我也這樣認為。」葉無瀾面無愧色的輕輕一笑,兩個人相望著對視。

直到聞樂殿前,一早便被葉無瀾吩咐好在酉時後被架到聞樂殿的長孫憬煥出現在聞樂殿門前,听見殿外的聲音與通報,鶴離頓了頓,沒有回頭。葉無瀾無動于衷的背對著身後的一切,緩緩放下手,抬眸看向靜坐在龍椅上等著她成婚的奧克雅女皇,與那個所謂的親生母親相視一笑。

「吉時已到——」

在這一陣呼喊聲中,葉無瀾與鶴離靜靜站在花台邊,面對著牆上懸掛著的銀袖國祖先的畫像與龍椅上的奧克雅女皇,一齊跪了下去,頭部重重貼地數秒,這是銀袖國皇族成親時的大禮。

在葉無瀾與鶴離跪下的剎那,奧克雅女皇卻是抬眸看向那個被兩個侍衛架在聞樂殿前的長孫憬煥,眼里略帶了分遲疑。

她一直不懂,自己的女兒怎麼會這麼憎恨雲外瑤台,而當流雲國統戰整個北方後,這個女兒便開台仇視流雲國。

幾日前听說流雲國皇帝竟然被俘,她整日臥病,朝中之事幾乎全數交給葉無瀾,對于流雲國皇帝被俘之事本還以為只是傳言,此時一看,竟然真的是流雲國皇上長孫憬煥。

奧克雅的目光有些灼灼的盯著那道被架在殿門外的縴白身影,許久,才陡然開口︰「女兒,你是想要在自己成親之日,送我一座流雲國這樣一個大禮麼?」

葉無瀾與鶴離相攜的站起,她抬眸看向奧克雅女皇猶疑的眸光,淡然一笑道︰「母親,一座流雲國我是送不起,不過這流雲國皇上與那金甲軍將領的頭顱,正是女兒孝敬給您的大禮。」

「哦?」奧克雅女皇的目光很亮,看了一眼沒有表態的索盧爾,須臾淡淡看向那邊低垂著頭一動不動的長孫憬煥,似笑非笑著問︰「流雲皇帝陛下這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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