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賈家回來之後,還有幾天就是月半了,祭祀的事情還是要準備,不過今年就準備的比較簡陋了。
七月十三的這天晚上,林清照舊鍛煉神識,哪知道延伸出去的神識中看到了城外許多地方有星星點點的火光,還有人員的走動。
原來這是難民們在給亡靈上香燒紙,臉上的表情上滿是悲傷。
林清看了很傷感,就跟現代看那部地震的災難片一樣,心酸難耐。
撤回神識,不再去看去想了。
第二日的祭祀,林家就只準備了香蠟紙,昨年的豬頭呀水果呀一縷沒有了。
簡單的祭拜了祖先的靈位,林如海還一再的跟祖宗們告饒,明年一定補上。
據說今年京城的祭祀都非常的簡單,這會可不管死者為大,更別說還是死了很久以前的人。
林如海第二日上朝之後帶回來的消息,令大家捧月復,原來昨兒宣和帝去祭拜祖宗的靈位,一樣的簡陋,據說宣和帝還振振有詞的說了,請祖宗們原諒則個,第四代不孝子孫以後賠罪,今年就委屈各位祖宗了。
當然這話肯定一般人听不到,也不會流傳出去,這是宣和帝帶頭行禮的時候,抽空嘀咕的話,被秦霄听見了。
當時秦霄的感覺是他這嚴肅的皇兄也有這麼幽默的時候啊~~。
至于那些大操大辦月半祭祀的人家,宣和帝心上記了一個小本子。
不過這樣不識時務的官員畢竟不多,能夠在朝堂上佔了那麼一席之地的官員都多少有點眼力,有錢要作死的你拉不住管不著。
哪知道風和日麗的過了月半這天,晚上就起了大風大雨,吹得人心惶惶。
林清半夜在窗子邊,看著外面呼嘯的風,簾幕般的雨水傾瀉下來,拜林清眼力所在,院子里的花草樹木東倒西歪,受盡風的摧殘,卻歡快的吸著雨水。
林清眨巴著眼望著外面的天空,風雨伴隨著電閃雷鳴,讓干旱了許久的人們,心里一陣痛快。
林家幾人都未曾熟睡,都在窗前望著外面的天空,猜測著這傾天大雨是否代表了洪災的來臨。
這個夜晚,幾家歡喜幾家愁!
第二日,天依舊陰層層,空中大團的烏雲集結著,不時的電閃雷鳴而過。
雨中,街道上過往的行人很少,也有飛快穿梭在雨幕中的人,街道兩邊的商鋪虛掩著門扉,阻擋著雨水的飄入,客棧茶樓的小二們肩上搭著帕子,在店里走來走去,清閑得憂愁。
林如海的馬車行駛的很慢,前方的雨幕幾乎阻擋了視線,這比平時花了多倍的時間才到了禮部衙門。
林如海是帶著惆悵的心情去衙門的,昨兒一晚上的大雨,今兒還在持續不斷的下,老天爺像是要把它這幾個月積攢的雨水統統還回來。
不過,大家對這大雨倒是抱著期待的心情,既然事先做了準備,這洪水就不是那麼難渡過了。
可不是,川蜀一帶留下來死守在家鄉的百姓,這會是敲鑼打鼓一樣的歡慶著,終于下雨了!
至于江南一帶以往頻發發生洪水的地區,在昨晚上的傾盆大雨下,高處的百姓們瞭望著如空城一樣的城市,心情極度復雜。
因著江南一帶的城市都是挨著河流而發展起來的,看皇上那麼鄭重其事,城里早就是一座空城了。
從夜晚下雨開始,有的人就沒有合眼,一直到天明,睜著看外面的傾天雨幕,听著雨聲,難以入睡。
當天亮那一刻,許多人紛紛走出暫時居住的帳篷或者木屋,撐著黑傘,蹣跚在泥濘的小道上,
跟川蜀地區的喜慶相比,江南一帶則帶了幾分憂心。
一個晚上下來,河床的水線都升上去不少,相信再過不久就會達到平常的時候了,如果雨水繼續這樣下去,洪水可想而知,這時候人們紛紛慶幸,相信了皇帝他老人家的安排,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這樣的大雨連續下了兩天,依舊是傾盆大雨,京城內各家各戶全部關門閉戶嚴陣以待。
皇宮內,宣和帝連看折子的心情都沒有了,站在御書房門前,旁邊的余德海撐著一把油黑傘,宣和帝就這麼靜靜的看了下雨好一會,「余德海,出去走走。」
余德海皺眉,遲疑的說道︰「皇上,這麼大的雨不適合出門,要不全身會濕透的。」
這樣大的雨,傘只能管住臉面這塊,身上務必會淋濕。
宣和帝悠悠的說道︰「無礙,朕身體好,就想出去看看。」
余德海只得再拿一把傘,遞給皇帝讓皇帝自個拿著,一人一把傘都會淋濕更別說一傘兩人了。
就這樣宣和帝在雨中走出了皇宮,來到街道上,看著雨幕下的街道冷清的意味,還有不時的在雨中奔跑的人們,街道兩邊的商鋪掩著門扉,里面的人不時的打量過往的行人,
總的來說,街上還是有一股生氣。
慢悠悠毫無目的地行走的宣和帝,不知不覺的來到了忠武王府。
「皇上,這是忠武王府。」余德海小聲的說道。
「嗯,朕知道,既然來了,就去探望太上皇吧,朕也有好久沒見太上皇,實在是不孝。」宣和帝如此說道,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實在是今年把宣和帝折騰的夠嗆,他今兒不知道怎麼,心里覺得沒著落,才這樣在雨中亂晃。
後面跟著的小太監去敲了門,王府大門開了一個門縫,小太監說了幾句,里面的人就開了一扇門。
本來就算是微服私訪似的,也沒讓人出來大張旗鼓的迎接。
進了王府,宣和帝徑直去了太上皇的院子,這會秦霄一家三口正陪著太上皇打撲克牌,三人斗地主斗得不亦樂乎。
太上皇貼身伺候的高公公遠遠的就看見了皇帝一行人,進來小聲的說道︰「太上皇,皇上來了。」
哎,這里面的人頓時有點愣神,正好這一輪結束,紛紛丟下手中的牌。
「皇兄來了?」秦霄也有點愣神,大雨天過來,有什麼事情麼?
宣和帝進來之後,一番見禮,看到小桌子上的撲克牌,不知是冒酸水還是嫉妒,「看來你們的日子很悠閑,」
秦霄心中覺得好笑,這樣的話語,似乎有點像他們小時候不知道是三歲還是五歲的時候爭一顆糖果沒爭到的口氣。
「皇兄怎麼出宮了?外面大雨紛紛,可別得風寒了。」秦霄不計較宣和帝的語氣。
「小四,你怎麼來了?外面的雨可不小。」太上皇疑惑的說道。
穆郁婉在宣和帝進來之後見了禮就出去讓人煮姜茶了,她這四伯也不是省心的人,這麼大的雨還往外跑。
「在雨中漫步,就不小心走到五弟的王府來了,兒臣想著既然來了王府怎麼也得來給父皇請安,兒臣似乎很久沒給太上皇請安了,兒臣心難安。」宣和帝幽幽的說了這幾句話。
然而秦霄听的起了雞皮疙瘩,這話怎麼听來都有一股怨婦的情緒呢?
太上皇揮手,「得了,朕還不知道你,是不是心中不舒服,在朕這來找安慰的?」
宣和帝尷尬一笑,秦霄恍然大悟中,他就說他這皇兄無事不登三寶殿,原來是這麼回事,但是又是為了什麼呢?
正好,高公公端著姜茶進來,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宣和帝的面前,姜茶冒著熱氣,燻染了宣和帝的眼楮。
太上皇一揮手,然屋內伺候的下人們都退下了,秦穆也識趣的出去了,大人的話小孩子不要听。
三父子關在屋內,說了好一通的私房話。
過後宣和帝離開了,太上皇幽幽的說了一句,「難為他了,皇位不是那麼好坐的。」
秦霄才明白,今年的災難似乎挑戰了宣和帝的神經,讓他心里倍感壓抑,一般人又沒法說,只得找太上皇要肯定。
特別是這種大雨的氣氛又增加了幾分不安。
不過,秦霄這時才完全的明白,他跟林如海兩人的建議為什麼宣和帝都不曾懷疑,這跟太上皇有關,要不是太上皇不爭權了,又很是相信秦霄和林如海,而太上皇不會拿江山開玩笑,宣和帝會相信個鬼,要知道當了皇帝的人都有疑心病,以前沒有,坐上了皇位也會有,那叫被害妄想癥。
「父皇,您別擔心,今年就算是老天爺對皇兄的考驗吧,以後許多年不會再有這麼嚴重的災難了。」
「即使不是那麼一帆風順,小打小鬧的災難不足為慮。」
太上皇閉著眼又睜開了,「小五,父皇這幾年才想明白,你應該有什麼奇遇,父皇希望以後你能夠以江山為重,不要做有違社稷的事情,父皇離開之後,就要靠你好好的輔助你皇兄,把我們的王朝傳承下去。」
「或者說你跟如海兩人都有奇遇,人心都是多變的,只盼如海以後的子孫能夠勤勤懇懇忠于王事。」
秦霄收斂了臉上的笑容,低垂著眼簾說道︰「父皇,不會有那麼一天的,在您離開之後,兒子也會離開。」最後這句話,秦霄的聲音很低沉。
太上皇睜大了雙眼,「為什麼要離開?」
秦霄抬起頭,眨著眼,一字一頓的說道︰「這方天地已經不適合我們了,在這我們已經到了極限了。」
「為了更好的向上發展,我們只能離開,這兒只能消磨時光。」
太上皇現在傻眼了,他並不明白是什麼樣的奇遇讓人必須得離開,「不能說給父皇知道麼?」
秦霄苦笑道︰「也不是不能,說了您會失望,您的身體兒子歷經千般辛苦依舊不能阻止您的逝去,」
「人固有一死,父皇早有心理準備了。」
今年以來,或許是修為的整體上升,他們並沒有有以往那種不能讓人知道的意味。
「父皇,話本上的神仙是真的存在,不過不是那麼神通廣大,我們稱之為修真者,修為上升了,移山填海呼風喚雨也不是不可能,不過這都必須得有靈根才能夠修煉。」
說著秦霄掐了法訣憑空喚了一道木刺出現,看得太上皇目瞪口呆,「這,這,」
「父皇,您的身體是兒子在用靈力溫養,不過您的體內沒有靈根,身體依舊衰退下去,加上您退位前傷了根本,調養不好,兒子只能這樣幫您溫養下去。」
良久太上皇似坐了雲霄飛車,心里咚的一下又掉了下來,「這麼說,你也知道父皇時辰不多了?」
秦霄沉重的說道︰「嗯,明年或者後年,兒子的修為不高,無法推算人的具體壽命,只能大概的觀看一下。」
太上皇喃喃道︰「原來這個世上真有神仙,可惜朕無福。」
秦霄理解太上皇的神情,攤上他這樣的境遇也會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