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毅森顧不得還有個司機在場，急著解釋︰「我一直想不通金穗大廈鬧鬼跟案子到底是什麼關系。不管是我,還是公孫去過幾次都沒查出什麼線索,而且分析起來跟命案也沒瓜葛。所以這一點我一直想不通。」
「現在怎麼想通了？」蘇潔納悶地問,「就因為沈紹一個電話？」
什麼叫因為沈紹一個電話？明明是因為我的鞋好麼！洛毅森嚴肅的糾正了蘇潔的錯誤，並說︰「我那只鞋用值班室里的膠粘了鞋跟，沈紹說那種膠水很奇怪。」
他們三言兩語說不完，可人家司機不干了。催著說你們到底走不走啊？不走就都下車,別耽誤我賺錢。
蘇潔也惦記著洛毅森的新線索，準備一起去金穗大廈看看端倪。但洛毅森卻低聲問道︰「苗安那丫頭真能做到把一個人變成另外一個人？」
蘇潔挑挑眉，自豪地說︰「當然。」
「好,先回科里。」
似乎很好玩？蘇潔搭著洛毅森的肩膀，笑道︰「來跟姐姐說說，你到底想干什麼？」
路上,洛毅森一邊想著，一邊說著，「最開始，我以為凶手是利用樓層之間的管道出入現場，所以我去管道里爬了兩次。」說完，他看著褚錚，「你的初步推測跟我也是一樣的吧？」
褚錚笑著聳聳肩，說︰「一樣是一樣。但是爬過一次後我發現沒什麼線索，到後來跟你的感覺一樣。金穗大廈就像是一個前後不靠的問題，我也沒想明白。你呢？沈紹跟你說什麼了？你那只鞋到底怎麼回事？」
洛毅森湊近了褚錚，神情嚴肅而又沉重，「嘉良很可能是‘他殺’。你明白我的意思嗎？不是那股神秘能量做的，而是人為的。」
這一回，蘇潔和褚錚都愣住了。
再多，洛毅森不能當著司機的面說的清清楚楚。他按捺著心里的急切，等到下了車，第一個跑出去，站在院門口，招呼蘇潔和褚錚快一點。
蘇潔听了一半自然著急，但褚錚似乎琢磨出來什麼滋味了，神色沉暗。他走到洛毅森身邊，拉住了急切的蘇潔，說︰「先讓毅森說完。」
三個人鑽進新的線索里出不來。就地坐在台階上，開始討論。洛毅森接著車上的分析繼續說道︰「我看過嘉良的日記，也接觸過合璧另一半里的那個神秘的黑影。黑影都對嘉良有反應。雖然這只是我的直覺，但我保證不會錯。」
蘇潔不耐煩地催著他，問他到底想要表達什麼直覺。
洛毅森深深吸了口氣，正色道︰「應龍合璧的能量是喜歡著嘉良的。」
如何消化洛毅森的猜測，蘇潔有些不得其法。在她看來，合璧也好，合璧里的能量也好，似乎都沒有什麼明確並強烈的感情。所謂的「喜歡」很難讓她在短時間內接受。可不知道為什麼，蘇潔覺得洛毅森這個推論很靠譜。規範性的常識束縛了她的思維，導致在潛意識里排斥著洛毅森這個提議；理智上卻又贊同幾分，畢竟一科接受的案子沒有正常的。蘇潔撓撓額頭，將所謂的「尋常」踢出腦袋，給洛毅森打了一個ˇ。
勁頭上來了就不管不顧是洛毅森最大的特點。**下面的台階冰涼，手腕的傷口發疼，他完全忽略了不適的感覺。倆眼放光，跟狼似的。他的思維在跳躍，語言的組織也不算合理。褚錚和蘇潔听的格外認真，很快，他們理解了洛毅森的意思。
合璧被分成兩半，至少有一半是喜歡嘉良的。否則，他、沈紹、藍景陽遇到黑影的那次早就被殺了。所以，可不可以換個角度想？
合璧一半是善，一半是惡。
他們三個遇到的是善的一半。它有思維、有記憶；江蕙持有另一半，是惡的合璧。具體情況不能了解，但有一點可以確定，江蕙控制不了它。所以，屬于惡的神秘能量反過去殺了江蕙。
在拍賣會嘉賓室那時候，江蕙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到另一半合璧。是不是因為合璧一旦完整了，就是非惡非善？端看持有者能否駕馭。
那麼，返回來說︰合璧屬于善的一半喜歡著嘉良，自然不可能去殺了他。
「毅森，我提醒你，不要忘了另一半有惡能量的合璧。」蘇潔冷靜地說，「追上你跟沈紹的那個影子出現的時候並沒有白光，就是說，它出擊的時候不會帶著標志性的東西。但是惡能量的一半合璧則不然。嘉良死的時候你也看到了白光，所以，殺了嘉良的是另一半，也就是江蕙手里的那一半。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今晚江蕙手里並沒有一半合璧。我們至今也沒找到它。」
「如果不需要實體合璧呢？」洛毅森反問，「合璧被分開了，里面的東西也關不住了。這就像是封印。合璧一旦被分開，封印就被打開，里面的東西跑出來。江蕙的能力不足以完全控制惡能量，所以她急著要我手里的一半。」
「不不不，你們這樣說，越說越亂。」褚錚打斷了洛毅森和蘇潔的爭論。說，「目前為止，我們只看過一次黑色的影子。啊，毅森看過兩次。一半合璧，一個影子，這就是我們掌握的線索。毅森說的一半惡一半善的推論，很難成立。」
「怎麼就不能成立？」洛毅森反駁，「兩半的合璧，兩個黑影。一個是惡，一個是善。」
「你腦子被門擠了吧？你在江蕙手里發現另一半合璧了嗎？你能保證，今晚殺了江蕙的黑影不是那晚你們踫的那個？你就不能想想其實黑影只有一個，因為持有者所念的咒語不同，所以會表現出善與惡兩種不同的形態嗎？你別忘了，今晚你手里就有一半合璧，那晚這一半的合璧也在你身上。而鴻鵠會場里始終沒有另一半合璧！」
被褚錚一番搶白後洛毅森更加來勁兒，他拍著大腿跟褚錚叫板︰「就不是咒語的問題！我第一次遇到黑影的時候誰念咒語了？沒人念叨它也出來了。我就是想，善的一半能力壓制著惡的一半，但是合璧被分開了，惡的能量跑出來，善再也壓制不住它。唯一的辦法就是把合璧再合在一起，所以，它追著合璧在我們面前出現。」
「臥槽洛毅森你腦洞開大發了，都他媽的能跑輪船了！」褚錚急著起了身，站在洛毅森面前俯視著他，「照你這麼說，一半善壓制著一半惡。那我問你，唐康麗被殺是怎麼回事？按照你的分析，那時候合璧就分開了？」
「少俠，你懂不懂什麼叫‘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洛毅森也站了起來，跟褚錚相互瞪眼，「江蕙那幾個人閑著沒事拿一個盜竊來的應龍合璧干屁？沒有一點控制的方法他們會拿著合璧嗎？我剛才就說過，不對，我之前就說過！江蕙、姬涵斌甚至包括葛洪，都知道一點控制合璧能量的辦法，但是不完整。他們所掌握的方法中極大一部分是操控惡的能量殺人。」
「你大爺！」褚錚樂著，不輕不重地踢了洛毅森一腳，「那你給我說說，姚松是怎麼回事？他要出國那時候完整的合璧可是在他身上呢。如果不是沈紹，他早帶著合璧去大洋彼岸了。」
「如果我說，姚松是帶著合璧出去避難你會怎麼樣？」
「听你說理由，不合理抽死你。」
噗的一聲，洛毅森笑噴了。他擺擺沒受傷的左手，笑道︰「哥們，咱們跑題太遠了。我要說的是︰嘉良的死是人為。你別急著跟我瞪眼珠子，今晚咱們見真章。」
褚錚挑挑眉，想了想︰「好！今晚我歸你指揮。」
一邊還坐在台階上的蘇潔會心一笑，言道︰「很高興你們回到正題上了。毅森，下一步你要干什麼？」
「他要找苗安唄。」褚錚咧著嘴一臉的壞笑，「話說，你干嘛要苗安幫忙？」
「做賊心虛啊親！」
褚錚咧咧嘴，一陣惡寒，「拜托了毅森，別叫我親。我不想跟沈紹結梁子。」
洛毅森哪管他怎麼想，一路喊著苗安一路跑進辦公樓。
結果，等三人上了樓走進大辦公區才發現里面一個人沒有。蘇潔說蔣兵的電腦還開著，肯定沒走遠，就在樓里。褚錚站在樓梯口朝上看了看，招呼他們倆，說看到了蔣兵的**。對此，洛毅森和蘇潔都鄙視了他。
蔣兵的**撅的很高，因為這是偷听的最佳姿勢。苗安站在他身邊，姿勢方面要比他文雅一點。洛毅森走到他們身後，拍拍蔣兵的肩膀，後者急忙回頭噓了一聲。
「干嘛呢？」洛毅森小聲問道。
苗安急忙拉著他，推著蘇潔和褚錚走的稍遠一點，神神秘秘地說︰「景陽發飆了。」
蘇潔直接哎呦了一聲，「多少年沒見他發飆了，姬涵斌怎麼招他了？」
蔣兵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走過來，口氣哀沉，「要走了，拼命了這是。」
這都哪跟哪啊？洛毅森及時制止了蔣兵的話頭，直接問藍景陽到底在干什麼。苗安笑嘻嘻地戳了戳他手腕上的石膏，說︰「咱們一科的人都有點特殊才能。」言罷，她指了指自己的嘴巴，「那家伙可以催眠，用聲音。」
洛毅森︰……
褚錚︰……
「有後遺癥的。」蔣兵一句話把苗安營造出來的神秘感打消，憂心地說，「時間不能久，大概會持續五分鐘左右。事後，他好幾天不能說話。老大曾經下過令，不到關鍵時刻，不準他使用能力。」
好吧，這個世界真奇妙！洛毅森想。
相比洛毅森立刻接受了藍景陽的與眾不同，褚錚卻更在乎里面的進展，「就是說藍景陽催眠了姬涵斌。多久了？你們怎麼不進去听听？」
蔣兵聳聳肩，遺憾地說︰「不能進，進去我們也會中招。所以我才說景陽發飆了嘛，他持續了十分鐘。到現在差不多過了一個多小時。我估計一個月不能說話了。他出來之前，誰都別進去。」
操，這還要等多久？洛毅森不想繼續耗下去，直接拉著苗安下樓，邊走邊說︰「你先幫我個忙。」
褚錚也跟著洛毅森下樓，走到樓梯口回頭看了眼蘇潔。蘇潔搖搖頭，「我擔心景陽，在這守著。你們去吧。」
直到三人到了二樓，靠著牆的蘇潔才問蔣兵，「通知老大了嗎？」
「嗯，他已經往回來了。」蔣兵靠在蘇潔對面的牆上。雜亂而長的發遮著他的眼楮，他扭著頭，看到小會客室的門心里忐忑不安。
蔣兵喜歡一科，也喜歡一科的同事們。他還記得第一次見到藍景陽那時候，那人冷冰冰的樣子很是嚇人，導致他不敢靠近藍景陽三米之內。後來相處的時間久了，蔣兵才發現，藍景陽對誰都那樣，唯獨對公孫錦，會自然的流露出一些和善與溫柔。
藍景陽要走是因為公孫錦，藍景陽發飆也是因為公孫錦。他跟公孫錦之間的關系，蔣兵不好說什麼。但是蔣兵看得出，老大對藍景陽是認真的。只可惜婚姻在前，老大沒辦法給藍景陽一個明確的答復。那時候看他們倆蔣兵都覺得急，可有什麼辦法呢？公孫錦是別人的丈夫。
或許沒人相信，他們之間，是藍景陽主動的。盡管很微妙很含蓄，還是能感覺到藍景陽對老大的那份感情。但是蔣兵死活想不通，老大都離婚了，藍景陽反而要走。
麻痹，為什麼啊！？
蔣兵煩躁地抓著亂糟糟的頭發，低聲念叨著︰老大快回來吧。
隨著時間如流水般逝去，子夜來臨。在城市的另一端，金穗大廈數不清的窗戶中只有一扇亮著微弱的燈光。
他坐在值班室里，把台燈移動到收音機前面，調了頻道，听著沙沙聲。
忽然聲音就清晰了起來，女主播甜美的嗓音讓他滿意地靠回椅子上，端起布滿了茶銹的杯子，一口一口抿著，享受地閉上眼楮，听起老早年的流行歌曲。歌聲飄飄蕩蕩縈繞在他的耳邊，唱著︰美酒加咖啡，我只想喝一杯，想起那過去，又喝了第二杯。明知道愛情像流水，管他去愛誰，我要美酒加咖啡，一杯再一杯……
他跟著甜美的歌聲哼唱著，唱出來的調子卻變了味兒，走了調兒，活像被掐著脖子的老鴨。不知怎的，台燈忽明忽暗，把他的臉照的好像是癩皮狗身上的禿斑，片黑片黃。
他正听的興起，被鬧著故障的台燈搞的心煩意亂，起了身拍了兩巴掌，可憐巴巴的老舊台燈閃了閃，徹底熄滅。值班室里一下子陷入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
美酒加咖啡，我只要喝一杯，想起了過去，又喝了第二杯……
在歌聲中，他的冷汗順著脖子流下來，因為他看到窗外也沒了燈光，對面大廈都停電了，但是，手邊的收音機為什麼還在唱？
夜路走多了難免會遇到鬼。最賊心虛，是貪婪者避也避不開的情緒。他哆哆嗦嗦地往桌子下面模去，那里面有個工具箱，可以找到錘子板子或者是大號的螺絲刀。當他的手模到一樣東西的時候，外面傳來緩慢而清晰的腳步聲。
嗒嗒……嗒嗒……嗒嗒……
怎麼辦？出去？還是留在這里？他僵硬著身體，在黑暗中的眼楮瞪得渾圓！他模到的東西是個手電筒，但是卻沒有勇氣打開它，仿佛這黑暗不但吞了他，也是在保護他。
也許該出去看看，他想。但是他不敢，因為他做過虧心事。
他不過就是個小人物，在僅僅糊口的日子里希望得到一筆小錢，可以再去賭一把，喝個小酒什麼的。所以，他沒想過會出人命，也沒想過什麼可怕的事會落在自己頭上。但是現在，他想起一句話——善惡有報。
走廊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最後停在了值班室外面。
房門，被打開時發出的吱嘎聲格外明顯，一束昏暗的光順著門縫爬了進來，他張張嘴，卻無法發出一點聲音。
下意識的打開了手電筒，一束強光照在門外那個人的臉上，他先是驚訝，再是安心。長長吐了口氣，埋怨著︰「你想嚇死老子？」
對方不說話，慢慢地走了進來。他也撐著桌面站起身，不耐煩地白了對方一眼，問︰「你又來干什麼？」
對方還是不言語，這時候，他本能的察覺到從未有過的恐怖感。下意識地朝著門口那邊蹭，並擠出一個難看到極點的笑容來，說︰「怎麼晚了你有事啊？我正要上廁所呢，今天吃壞肚子了一直拉稀。那什麼，你等我一會。」
不等說完，他沖過對方就要跑出去，誰料，忽然被抓住了衣服猛地向後倒去。他也不是吃素的主兒，使勁朝著後面的人踹過去一腳，趁著對方閃躲的時候拼命往外邊跑！才剛踏出去一只腳，那人從後面掐住了他的脖子，力氣大的幾乎不像個人類。他被迫張開嘴，舌頭漸漸吐了出來，眼珠子向外凸著，一張臉漲成了豬肝色。
他死命的胡亂揮舞著雙手，手里還拿著的手電筒無意間打著了那人的什麼地方，只听悶哼一聲，脖子上的鉗制忽然消失，他猛地摔了出去！
生死就是一瞬之間，他知道再不跑絕對不可能活下來。但是，他呆住了，呆呆的看著面前的不遠處又出現一個人！
那張臉……
保安員李海棠失聲尖叫︰「鬼、鬼、鬼啊！！」
作者有話要說︰老子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