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良為幼稚園趕制主題片的後期工作,期間的確是沒有接觸過江蕙。蔣兵沒有在這方面下功夫,而是根據嘉良日記里的提示,調查了去年六月和今年六月的事。
嘉良的日記里在去年六月隱晦的提到了應龍合璧，蔣兵在這條線上並沒有什麼收獲；那段時間嘉良與江蕙、鴻鵠均無聯系；但是今年六月，蔣兵查到一個算是可以稱之為線索的線索吧。
「日記上最後一篇隱晦提到合璧的日期是六月二十七號。三天後，也就是六月三十號,嘉良辭退了工作室唯一的助手,俞南。」
「這事我知道。」洛毅森說,「那時候我在外地參加集訓。期間，偶爾跟嘉良通個電話。他沒提到辭退俞南的事，還是我在七月份上旬回來見他,才知道他把俞南辭了。俞南人不錯工作也很認真。我問過嘉良為什麼辭退他,嘉良只說工作室不需要兩個人。」
洛毅森跟俞南連普通朋友關系都稱不上,自然也沒在意這件事。為了查清嘉良的情況，蔣兵必須排查嘉良身邊的人，其中也包括俞南。俞南被辭退後回了老家，現在自己開辦了一家工作室。
蔣兵在晚上七點那會兒，跟俞南通過一次電話，問到當時被辭退的原因。俞南不願意說，含含糊糊的就掛斷了電話。故此，蔣兵才想跑一趟，跟俞南面談。
洛毅森問道︰「你跟他說了嘉良的事嗎？」見蔣兵點頭，「俞南什麼反應？」
「好半天沒說話。不過，口氣和情緒上也沒什麼變化。」
洛毅森想了想，說︰「上午我給他打個電話問問吧。」
他的話音剛落，辦公室里忽然響起了公孫錦的聲音，「天亮請姬涵斌回來聊聊。毅森你不要出面，讓景陽去辦；蘇潔，你去見葛洪，試探一下另一塊兒合璧是不是在他手里；毅森，蘇潔拖住葛洪那段時間，你帶著沈紹去他家，讓沈紹感覺一下合璧在不在。」
洛毅森眨眨眼，一把將身邊的褚錚按在桌子上，這才看到蔣兵的電腦開著視頻，他抬頭瞧了瞧藍景陽，「什麼時候聯系上的？」
「你去洗澡的時候。」
洛毅森淡定地問︰「公孫，你在哪呢？」
「酒店。」公孫錦的上半身顯示在電腦中，神態自若，「褚錚，你去接觸一下江蕙，告訴她姬涵斌已經被我們請回來。不要顧慮景陽的行動時間，就算景陽還沒把人請回來，你該說也要說。景陽，我不管你用什麼借口和方式，一定要扣住姬涵斌直到案子結束。」
聞言，洛毅森一愣，當下便問︰「公孫，你擔心下一個被殺的是姬涵斌？」
公孫錦搖搖頭，說︰「合璧在姬涵斌手里的時候那東西怎麼沒有去襲擊他？剛剛到了你跟沈紹手里，你們就遇到了襲擊。我懷疑，姬涵斌知道如何壓制合璧能量的辦法。那麼，江蕙和葛洪知道不知道？如果另一半在葛洪手里，葛洪也該知道。」
從蔣兵接通了視頻到現在已經過去一個多小時，這段時間里公孫錦沒說過話。他一直在思索，在分析。雖然下屬們的討論大多都沒有證據，但公孫錦還是給予了支持。
如果說︰姚松身上是完整的合璧，到了江蕙手里被一分為二，姬涵斌一半、葛洪一半、這兩個人便都有可能掌握了壓制合璧能量的辦法。否則，他們早就受到攻擊。
如此一來，姬涵斌會怎麼做？江蕙會怎麼做？葛洪又會有什麼反應？
這三個人就像是一條關系鏈。公孫錦要做的就是切斷這條關系鏈，再看江蕙與葛洪怎麼辦。
洛毅森撓撓臉，訕訕地說︰「那個合璧……我跟沈紹一起去偷的，不大光彩。」
公孫錦蹙蹙眉，沉思片刻。隨即，他嚴肅地看著洛毅森，「你只管辦案子查線索，有什麼麻煩我會解決。不要有這些顧慮。」
公孫錦這些話說的很隨意，可洛毅森感動的不行！如果說一科有哪些特別吸引他的地方，公孫錦首當其沖！這人很少干涉你想做的事，基本都是引導你、支持你，即便你錯了，他也不會橫眉立目的罵人，摔東西拍桌子的發脾氣。淡淡一句話否定你的猜測，再以一個新的角度啟發你的思路。當你有了顧慮和困難的時候，這人總是說︰你盡管去做，有什麼問題我解決。
這就是他夢寐以求的上司。沒有之一。
電腦那邊的公孫錦只是按部就班的布置工作。他特別叮囑︰現在還需要調查清楚的遺留問題是唐康麗。這人究竟是什麼時候、什麼方式接觸過應龍合璧？還有一點，應龍合璧在q市被偷，是怎麼到了本市鴻鵠會所地下拍賣場的？這兩點問題，必須在明晚調查清楚。
「不，已經是今晚了。」公孫錦看了一眼手表，「現在是凌晨三點。今天晚上沈紹會帶著毅森去鴻鵠參加拍賣會，其他人不要去了，各司其職。毅森，你和沈紹要小心。」
「你怕我打草驚蛇？」洛毅森問道。
公孫錦笑著搖搖頭，說︰「你們從姬涵斌那邊偷了應龍合璧，已經是打了草。關鍵的問題不是‘驚蛇’，而是到底能驚到幾條‘蛇’。葛洪、江蕙、也包括鴻鵠那邊的人。或許現在他們都得到了消息。所以，今晚你跟沈紹要格外小心。好了，都去休息。毅森，你留下。」
公孫錦發了話，其余人紛紛離開了大辦公區。洛毅森拖著椅子坐在電腦前，盯著里面的公孫。
盡管已經是半夜，公孫錦的精神還是很足。他對洛毅森微微笑著，笑著、笑著……
「你笑什麼呢！？」終于被笑毛了，洛毅森只好開口，「我看上去很有趣？」
「不。」公孫錦挑起眉搖搖頭，「我只是覺得，遇到今晚的怪事你還很有精力是件好事。你看，很多人都會慌張，害怕，我也擔心你因此對一科有什麼抵觸的情緒。現在看來完全不用擔心。」
害怕……
洛毅森後知後覺的驚呼︰「臥槽！真的，我差點交代了。」
公孫錦一愣，隨即也忍不住大笑了起來。洛毅森被笑的很不好意思，撓撓額頭，回想起當時的情況意外的發現真的沒怎麼害怕。那時候，光顧著想不能讓沈紹出事，不能讓沈紹出事……
不是洛毅森神經粗，而是忙到現在才發現，自己真的沒害怕。他應該是害怕啊，遇到那麼個怪物，不害怕完全不合理。
所以，洛毅森也覺得納悶，他說︰「現在想起來的確很奇怪。那個東西怎麼會對嘉良有反應呢？就像認識嘉良一樣。」或者說，自己沒有感覺到殺意？
這一次，公孫錦的神色難得的凝重了起來。他沉思片刻，說︰「你覺得是為什麼？」
洛毅森聳聳肩，「不知道。現在，我想不出來。腦子有點亂。」
「那就不要想了。」公孫錦倒也不急，「回去好好睡一覺，等腦子清醒了再說。」
洛毅森的確是很累，連帶著思維也變得遲鈍了很多。跟公孫錦沒再多言，關了電腦離開大辦公區。
回到房間才想起來——怎麼睡啊？
屋子里唯一的寢具被沈紹霸佔著。要是硬擠上去也不是不行，關鍵是︰沈紹沒穿衣服啊。就這麼一個被子一個枕頭，擠上去多尷尬？況且，沈紹還跟他坦白了那點心思，這時候要是鑽了被窩……
洛毅森琢磨了一下能跟誰湊合半夜。蔣兵？不行，那邋遢鬼估計有一個月沒換床單了，上回去他屋，還被燻夠嗆；藍景陽？找他湊合就是作死的奏吧？褚錚？對！還有褚錚啊！
殺到褚錚房門前，忽見一張白紙貼在上面。上︰洛毅森你敢敲門老子弄死你！
擦，還是不是小伙伴了？還能不能共事了？洛毅森沒在乎那紙條，凶惡地敲了好久的門，里面愣是沒半點動靜。洛毅森氣的踹了一腳，轉身回自己房間了。
屋子里的褚錚翻了個身，揉揉戴著耳塞的耳朵，繼續呼呼大睡。
各種後路都被堵死，洛毅森也認命了。媽的，不就是睡一覺嗎，老爺們矯情什麼！？他在衣櫃里拿了件秋天穿的半大衣，沒敢掀開被子，就著沈紹旁邊一點點位置躺下，拿大衣當被子蓋。眼楮一閉，沈紹輕淺且有規律的呼吸聲頓時變的清晰起來，隨著一呼一吸，溫暖的熱氣噴灑在耳邊……
洛毅森眨眨眼，轉頭看著熟睡中的沈紹。這張平日里鮮少有表情變化的臉，真是十足十的帥氣，迷人！這會兒看起來，竟然還有幾分可愛。
下意識的，洛毅森的手輕輕踫了踫沈紹的嘴角，很柔軟，也很溫暖。跟他霸道的性格完全不同。可這人雖然很霸道，其實還算溫柔吧？即便表白了心思，也沒有越矩的舉動，說等著便是等著。恰到好處的靠近，親切而不親昵。洛毅森不得不承認，很欣賞沈紹這一點。
其實，即便沈紹現在就怎麼樣、怎麼樣了，他也不覺得奇怪，也不會反感。大家都是爺們，看上眼了基本很難把持的住，親親抱抱也算是正常。只是自己現在沒太多的心思仔細琢磨感情問題，如果隨隨便便跟沈紹怎麼樣了，他怕事後會留下一堆麻煩。
對待枕邊人，洛毅森一向是認真的，從來沒有抱著玩玩就散的態度跟誰交往。對沈紹，他同樣認真。若是換個時間認識了沈紹，估計倆人早就確定了關系。但現在不同。嘉良的死，自己的調職，在心里打壓著。兩相比較之下，洛毅森還是把前兩個問題放在首位，感情的事，暫緩吧。
所以說︰沈紹沒有急著要他的答復，洛毅森還是有些感動的。
就這樣胡思亂想了一氣，想著想著進入了夢鄉。
房間里的月光清清淡淡的，灑落在被子一角，襯托著洛毅森的腳更加白皙。或許是微冷的緣故，那雙腳縮了縮，縮進了被子里，尋到溫暖的源頭。睡在里面的沈紹緩緩睜開眼楮，詫異的目光落在枕邊人的睡顏上，不知不覺，他笑了起來。
抖開被子，把洛毅森裹進懷里。摟著他發涼的身體。睡夢中的人無意識的嗯嗯兩聲，朝著溫暖的源頭擠著，蹭著。似乎覺得還不夠溫暖，伸出手抱住，臉頰踫到了很結實的東西，覺得舒服多了，連續蹭了幾下，打起小呼嚕。
沈紹哭笑不得地看著「投懷送抱」的小子。看到他臉上的疲憊，終究是忍住了沒去掀開他的t恤。把洛毅森肩後的被角掖了掖，下顎緊挨著他的額頭，滿足地閉上了眼楮。
不論晚上發生了多少事，太陽還是會按時升起。洛毅森睡醒的時候沈紹已經走了，他一個人躺在被子里，半天才緩過神來。立刻看了眼時間，是上午十一點。詐尸一樣地做起來，滿屋子找人。
桌子上放著一張紙條。洛毅森第一次看到沈紹的字，很漂亮。
我跟公孫錦聯系過。六點去葛洪家。下午三點接你。先去買衣服，你的衣服都不適合去拍賣會。
洛毅森揚揚眉，頓覺這一天的心情都會很好。哼著小曲兒洗臉刷牙，順便給自己弄了點「早飯」。出門的時候，遇到了苗安，小丫頭上上下下打量洛毅森幾眼，問道︰「沈紹呢？」
「走了。」
苗安一臉的古怪，探頭探腦地看向他的房間，「你們倆居然沒一起起床，真是害我白白期待了一個晚上。」
苗安的話讓他臉上發燒，試探性地問︰「你，不介意我們……我跟沈紹的關系？」
「你倆什麼關系？」苗安壞笑著，「不是普通朋友嗎？難道不是？你們其實是失散多年的兄弟嗎？」
洛毅森翻個白眼，似笑非笑地說︰「是啊。我爸當初在火星生了他，一百年後在金星生了我。」
「你們是同父異母？」
「不，我父親是雌雄一體。」
「哎呀！太高級了！」
洛毅森心情好，跟苗安胡扯，「但是我們的關系很微妙。幾百年來，我們倆相愛相殺上演了一幕幕可歌可泣的人間悲劇。」
「真是神仙也落淚啊。」苗安擦著干巴巴的眼角，配合極了，「你說的有鼻子有眼的，難不成……」
「成個屁啊。去看點神話傳說，這種故事一把一把的。」言罷，洛毅森好笑地拍拍苗安的腦袋，下樓了。
離開一科的時候，洛毅森給沈紹發了短信︰下午早點吧，我還有事呢。
剛發完短信，忽然想起了俞南的事。趕緊聯系蔣兵要俞南的電話。
與此同時。
沈紹看過短信，卻把手機放進抽屜里。他神情冷漠地掃了一眼沙發上漂亮的年輕男子。男子手里端著咖啡杯，翹著二郎腿，對著沈紹笑眯眯。沈紹心里厭煩，干脆繼續工作。
那男子聞了聞咖啡的香味，笑道︰「你這里的咖啡從來沒變過味道。我記得，你沒回來前，咖啡很難喝。」
「沒事回去。」沈紹頭也不抬地說，「我很忙。」
「我怎麼看不出你忙？不就是開個會，簽個字嘛，你在哪里都這樣。怎麼偏偏我來了，你就忙了？」
沈紹索性不再搭理那人，任憑他說起來沒完沒了的。
男子漂亮的臉上總是帶著濃濃的笑意，即便沈紹冷落了他許久，他也不介意。說到興起，起身走到沈紹身邊，低頭看他電腦上的東西，「你一天到晚看這些不悶嗎？」
「你到底來干什麼？」沈紹推開了手邊的東西，略有些疲憊地揉著眉心。
男子眯眼一笑，說︰「你說我來干什麼？你三個月沒回父親那邊，父親當然是派我來抓人嘍。今晚回去吧，我的好七哥！」
這個漂亮的男子是沈紹的十弟，也是沈家最小的孩子，沈颯。
作者有話要說︰河蟹期間，g字不能寫。小夜曲內容我會放在寶寶里！可見了，咱家沈七爺腫麼會老老實實睡覺咧？l3l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