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貓睡衣是宋凱文給他買的,理由是超市打折買睡衣送豆漿機。而他需要一台豆漿機所以白黎現在就只能穿這麼一身幼稚到爆的熊貓睡衣磨磨蹭蹭地挪動到邵鈞天旁邊一張放置著柔軟坐墊的木椅上,非常不把自己當外人的坐了下來。
這張椅子不知道為什麼要比邵鈞天坐著的那張矮了一些。
于是原本在身高上就不佔優勢的少年只能仰著頭,用一種看起來非常乖巧,實則非常不情願的姿態對視上正低著下顎溫和地看著他的高大男人。
那樣子就好像他下一秒月兌口而出的真就是個人畜無害的睡前故事似的。
「從前,有個有錢人家的二少爺。」
等等,故事就這麼開始了?
白黎非常沒有身為听故事者的基本道德地在故事開始第一句後就出言打斷︰「恕我冒昧,這故事的主人公該不會是你吧?」
邵鈞天︰「我沒有兄弟。」
白黎訝異︰「哦,我還以為‘二’是個形容詞。」
邵鈞天指尖輕輕敲打著椅子的扶手,不滿地皺了下眉︰「不要打岔。」
白黎夸張地做了個嘴巴閉合的表情。
這個故事不是太長。
大概要從有一個天生腦袋里缺一根筋的二少爺,放著家里好好的產業不去繼承,非要跟全家老小死磕一頓滾到娛樂圈里混開始說起。
然而因為本身的性格不討喜,即使長了一張可取到足以遮蔽他渾身上下其他缺點的臉,二少爺還是在圈子里混的不怎麼樣,在家里對他實行了經濟封鎖一個月後,彈盡糧絕的他只能灰溜溜的滾回家去求家里再給他一個機會。
這就是典型的敗家子。邵鈞天嗤之以鼻的補充。
最終他還是得到了一個機會,如果他能靠自己的實力在某個公開公正公平的選秀比賽里獲得冠軍,那家里就允許他在接觸家業的同時順便在娛樂圈耍一耍。
于是二少斗志昂揚地去參加了這個比賽,他被節目組安排跟另一個歌手在前期搭檔,同吃同住同行……一來二去的,不知道哪里來的丘比特大爺喝醉酒後射歪了箭,二少莫名其妙的把他的搭檔給看上了。
但是呢你們要知道,這位二少爺腦袋天生里缺一根筋,就導致他的腦回路顯得跟別人很不一樣,所以連帶著他表達好感的方式也異于常人。
惡聲惡氣的跟對方說話,由始至終追逐對方的眼神與其說是火熱,更可以用不友好三個字來形容。
儼然把對方當成自己的所有物一樣指手畫腳,控制行程。
這樣連番他自以為感覺很好的追求攻勢下來,被看上的搭檔只覺得自己是不是哪里得罪了他。于是干脆直接了當的去問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卻換來二少暴躁的冷哼和摔門離開。
搭檔︰「……」
搭檔很郁悶的同時,自然也就開始慢慢疏遠他,除了必要的合作演出盡量不跟他接觸,下了台更是繞道走。
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
而這樣一來得不到愛人垂青的二少也很郁悶,他不但郁悶,還暴躁。不但暴躁,還——
黑化了。
白黎︰「…………………………」
故事的結尾,就是這位中二期持續的有點長的二少爺最終因為某種莫名其妙的理由(主要還是他自己發脾氣作死)跟對方鬧翻,拆伙,然後從此徹底老死不相往來。
邵鈞天︰「故事說完了。」
白黎無語了一陣子,評價道︰「有頭沒尾,真是個爛故事。你為什麼要說給我听?」
邵鈞天︰「受人所托。」
白黎︰「……不會是故事的主人公吧?」
邵鈞天不屑地哼笑︰「如果他有讀得懂曲線救國這個詞的智商和情商,也就不會有這個故事了。♀」
白黎眨了眨眼,用手指輕輕纏了一下在他袖口不停扭動刷存在感的小蛇︰「可我覺得讓你來給我說故事的人雙商也不怎麼樣。」
邵鈞天︰「……哦?」
他直接拍了拍衣擺站起來邁步到門口,在開門的一瞬間回過頭用那雙亮晶晶的黑色眼眸無比坦蕩地注視著男人︰「誰說我一定會幫著他救國了?」
邵鈞天︰「……」
白黎︰「從頭到尾我都是站在宋凱文這邊的好吧。雙商欠費就麻煩他自己把余額繳清,我又不能把自己的挖出來借給他。」說完就準備推門離開,回屋睡大覺。
邵鈞天︰「等一下。」
白黎困惑回頭,看到剛才還在他兩米開外的男人兩三步就靠近他到一個足以讓他被動地嗅到男人身體上散發出的淡淡沐浴液香氣的距離……腦袋里‘腿長就是好’跟‘怎麼他是洗完了澡才進書房的嗎’還有‘什麼牌子的沐浴液味道不錯’這幾個念頭來回交替著佔據了他的腦海。
男人就那麼輕笑著,一抬手往他的上衣口袋里插入了那支十分鐘前還跟他袖口那條不停扭動的小蛇痴纏無比的黑色鋼筆。
白黎呆呆站著,總覺得這個場景好像似曾相識。
邵鈞天︰「翠翠喜歡,就給他好了。」
白黎︰「……」翠翠這個名字已經拍板定案了嗎?!!
男人說話時的溫熱氣息噴在少年耳廓,有些癢癢的,白黎察覺到這壓根不是個正常的遞鋼筆的距離。
然而小蛇歡天喜地地在他袖口里打滾打斷著他的思緒,同時貼著他的皮膚一路從手腕蹭著棉質的睡衣爬到前胸。
小尾巴一勾,探出個綠油油的小腦袋搖頭晃腦地表達作為一條天生的冷血動物它有多開心。
白黎低著頭恨鐵不成鋼地把它按回去,一抬頭邵鈞天已經回到了書桌前,攤開每天早晨莊晨都會整理完畢送到這里來的文件,剛才那種微妙的氣氛已經消失一空。男人一本正經地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還有什麼事嗎?」
白黎︰「……沒有。」
總覺得好像哪里有點問題但又想不出哪里有問題的白黎走出書房後才回想起一件事來,這間書房里擺放著的兩座他之前怎麼看怎麼覺得眼熟的書櫃,好像就是當初他在銀閣頂層見到的那倆。
白黎︰「……」
感覺這邊已經不是貴圈亂不亂問題的白黎決定不再耗費自己的腦細胞跟這些問題死磕,帶著自家興奮地大概一晚上都不會消停的蠱蛇滾回臥室去睡大覺。
……
電影後來的拍攝進度非常順利,順利到導演每次喊卡都恨不得撲上去熱淚盈眶地向兩位主演握手致意。
白黎雖然是半路出家的演員,但從他能在短時間內拋開古人的身份充分融入到現代社會就已經可以體現出他在表演方面的天賦。
而齊景昊的戲路原本就不止于那些情情愛愛的偶像劇,只是形象所累……經紀公司一直都在試圖給他找轉型的時機,而《易體》這部電影正巧提供了這麼一個好的機遇。
所以雖然兩位主演一直處于面和心不合的矛盾階段。
但他們都不約而同地選擇了在工作時暫時放下私人恩怨,因為一旦掉以輕心就可能在拍攝當中被對方帶跑神……雙方都認為這種事絕逼不能忍的結果就是兩個人一路死磕到底地超常發揮直到在別墅的戲份拍攝結束。
是的,在別墅的戲份拍攝結束。
兩兄弟在童年的大榕樹下爭吵的最終結果就是連榕樹都被它們吵得腦瓜子疼于是開口說話了——對你們沒有看錯。
一棵樹。
它開口說話了。
還記得一開始就提到的這是個奇幻片嗎?
想象一下一顆古樸滄桑的大樹干子上忽然裂開一個大口子,開開合合吧吧的跟你說起話來,不要說你們了連哥哥都差點給嚇尿了好嗎!身為盲人的弟弟反而可以再次借機嘲諷他一頓,于是本來就火藥味十足的兩兄弟直接把千年難得開口說一回話的榕樹大爺晾在一邊,又吵了起來。
榕樹大爺表示很惆悵,隨著他惆悵的心情樹葉都開始唰唰往下落,直接蓋了兩兄弟滿頭滿臉,這才讓他倆消停了一陣子。
榕樹大爺語重心長地道︰「你們倆我大小看到大的,這麼吵也不是個辦法啊……我就來幫幫你們吧。」
啪嗒一聲。
兩兄弟同時眼前一黑。
再醒來,已然物是人非。
……
導演喊卡之後,白黎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蹦到片場邊上,那里化妝的姐姐正舉著化妝包等著他,按理來說白黎的相貌不需要這麼頻繁的上妝,但糾結之處就在于他扮演的是高于他實際年齡好幾歲的角色,所以就需要靠化妝師精湛的技術來把他打扮的年長一些。
接下來的劇情他就需要扮演被互換了身體的哥哥了。
也就是齊景昊之前扮演的角色性格。
他微微蹙著眉頭看了幾頁劇本,忽然側過身瞅了一眼齊景昊所在的方向,卻發現後者剛好也正盯著這里看,兩道視線相交之後齊景昊愣了一下,隨即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有些惱羞成怒地把整個人轉過去,同樣故作鎮定地看起了劇本。
白黎︰「……」
宋凱文從背後拍了拍他,遞給他一瓶水︰「怎麼了?」
白黎︰「……你剛才一直在我背後?」
宋凱文點頭笑了下︰「你劇本看的入神,我就沒打擾你。」
白黎︰「……你覺得中二期過長有沒有藥救?」
宋凱文一頭霧水,呆呆回道︰「啊?」
白黎︰「沒什麼。」
這又不是病,應該沒得救。
作者有話要說︰雙商欠費的齊景昊的故事→_→
完了,後面應該不會有這麼多字來專門寫他……即將換地圖,我在想是先開劇組地圖還是先開苗疆地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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