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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我們走吧。♀爺爺他不想看見我們走難過,大家也不要再等了。」梁灼回過頭看了看棲鳳拓和阿鼻大帝,沉吟半響,慢慢向前走去。

「唔唔」「唔唔」七寶站在梁灼肩膀上嗚咽著,兩只亮汪汪的大眼楮瞬時變得水汪汪。

「嗯」棲鳳拓和阿鼻大帝相互看了一眼,點了點頭,隨即跟了上去。

依舊是滿目的香樟,卻只是,來時路已不同。

到了南界,梁灼依舊是七八歲小女童的模樣,棲鳳拓和阿鼻大帝也重新變回了紅眼兔子和菜包黃狗,一前一後的跟在梁灼左右,七寶頭一縮,縮進了梁灼的衣服口袋里,再也不敢冒出來。

他們面上帶笑嘻嘻哈哈的往前走著,迎面走來幾個認識的不認識的小妖小怪微微露出疑惑的目光,亦或是比較友善的嘻嘻一笑。

離關著青菱他們的天水牢越來越近,一路上卻連個半路殺出來的小狐妖小狼狗也沒有一只,一切出奇的順利。梁灼低著頭,暗暗模了模懷里的魔力球,不知怎麼的,這突然而來的一帆風順令她覺得格外的不安。

「阿丑,你怎麼了,手怎麼抖得這麼厲害?」阿鼻大帝收起一副嘻嘻嘻的笑臉,竄上來,伸出長長的狗舌頭貼著梁灼耳際不咸不淡的問道。

「你、不覺得這、這一切都太順利了嗎?」梁灼手捏著魔力球打探著四周來來往往對他們的到來完全視若無睹的妖怪、怨靈,只覺得背後瑟瑟發麻。

「這有什麼?他們又不知道你是要來救人的,為什麼要加強防範?」棲鳳拓斜著眼盯著梁灼看了看,紅紅的瞳孔轉了轉,「走吧,我看我們還是先救人為好。」

「是啊,今天是有點怪……總覺得哪里好像不太對勁。」阿鼻大帝擔憂的看著梁灼。♀狗鼻子慫了兩下,醞釀再三,「要不我們回去吧。」這句話還是悶在了嗓子里。只是用舌頭趁機在梁灼臉上舌忝了舌忝,「算了算了。你別多想了,哪會有什麼啊。」

他想梁灼此刻心里所擔心的只怕是有負所托,救不下青菱他們吧。于是笑了笑,在梁灼的臉頰邊故意猛喘了幾口氣,「放心吧,有了這個魔力球,肯定沒問題的。」

「走吧。前面就是天水牢了。」棲鳳拓一想到等會就可以救出青菱他們了,一雙紅兔子眼越發血紅,激動的嗷嗷叫,「老規矩。我引開他們,你們進去救人!」說完尾巴一翹往前沖去。

「是誰,膽敢擅闖禁地!」只見天水牢外的官妖山羊怪怒吼一聲,手持劍戟就朝著棲鳳拓追去。

「來啊來啊,看看能不能抓得到我?」棲鳳拓嘻嘻一笑。一溜煙跑遠了,當真是兔子不見親孫子。

「兔崽子,找死!」山羊怪朝後一招手,其他的幾個守門的官妖也陸陸續續跑去了,整個天水牢只余下一個瞌著帽子打盹的小豬崽。梁灼吃了一驚。稍一愣神,舉步就要往里走。

阿鼻大帝眉頭緊皺,一把抓住梁灼的手腕,想說什麼的,看看梁灼的眼楮又將話生生咽了下去。因為他知道,為了許清池,為了他那個什麼狗屁遺願,哪怕此刻前面架著一口油鍋,梁灼也肯定是非闖不可。

梁灼看了看陡然間戒備放松的一塌糊涂的天水牢,又看了看阿鼻大帝,第一次不是發怒也不是大吼著對著他微微一笑,她想告訴他,她明白他在想什麼。

「阿鼻,別擔心。」

阿鼻大帝低下頭,沉默了一會,然後跟著梁灼朝天水牢里走去,上次梁灼和棲鳳拓是躲在裝菜包子的木桶里混進青菱他們的大殿中的,此刻她和阿鼻大帝從正門第一次走進天水牢,一時半刻也不知道青菱他們到底被關在什麼地方。

「啪——」當梁灼和棲鳳拓的腳剛一踏進正門的院子里,先前的高達數丈的天水牢大門就忽然之間沉沉關上了。

接著,梁灼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瞬間,周圍變得一片漆黑,借著忽而來忽而滅的幽幽冥火,梁灼看見漆黑的遠處、近處,處處四散零落著幾塊小島似的裂開的土地,每一塊懸浮的土地之上點著一盞小小的綠燈,燈火搖曳,宛若螢光。

阿鼻大帝閃了個身,立刻從那副山妖皮囊里跑出來,化作了平時的模樣,走上前,手一伸,輕輕去捏了一下梁灼的手,抬頭向她示意,梁灼愣了一下,往腳下看去,發現她和阿鼻大帝也正站在一個漂浮的地面上,四周是黑漆漆的夜色,又像是一條幽深的深潭。

「這……」梁灼看了看阿鼻大帝,打開手心,上面是一顆松子糖。

阿鼻大帝朝她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眉眼帶笑,「娘子,走吧……」

梁灼現在沒工夫和他計較這些稱呼不稱呼的,看了看四周,只得跟了上去,過了片刻,又偷偷將魔力球塞進阿鼻大帝手里,貼過去,俯身耳語道,「無論如何,一定要救出他們。」

阿鼻大帝渾身一顫,抬起頭看著梁灼,「莫非……」莫非是有人事先布下了這個局,而這個布局者想要針對的正是梁灼!阿鼻大帝這樣一想,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看著梁灼眼楮灼熱了幾分,手伸過去,更是將梁灼抓得緊緊的,生怕下一刻她就會從自己身邊消失。

他們又連著跳過好幾個島,突然隔著茫茫的黑暗中閃爍不定的綠光,見到前面依依約約有人影走來,互望了一眼,心中一喜,這時候來的人必定是南界中人,這下終于可以找到能為他們引路的人了。

天水牢四周黑洞洞的,便襯得那一點點綠沙沙的螢火之光更顯森冷,如同冥界鬼火。四周听不清楚到底是什麼地方傳來的水滴聲,

「嘀嗒——

——嘀、

——嗒——」

一聲間隔著一聲,像是步步緊逼的腳步聲,惹人發怵。

那是一排穿著綠色及腰長裙的女子,長長的裙子,一層一層。裙擺款款、蓮步點點。綠荷花似的在看不見的瑩瑩河面上裊裊穿行,身材婀娜,風姿優雅。只是她們全都沒有臉,一個一個面上長滿了蛆蟲。滿臉稀糊糊腐爛的肉紅色的皮肉……

梁灼捂住嘴,忍住胃里翻涌而上的層層吐意,另一只手死死地掐著阿鼻大帝的手腕,末了,等終于跟著那群人走到一扇大殿前後,梁灼松開手一看,阿鼻大帝的手腕都青青紫紫一大片了。低下頭紅了臉覺得歉疚。

「沒事,你欠我的還少嗎?」「要不,喊我一聲相公補償補償吧。」卻終于還是被阿鼻大帝得寸進尺給個桿子就要往上爬的無恥姿態給扳回了本性,笑了笑。又全然無所謂的往前走去。

梁灼和阿鼻大帝屏住呼吸跟在那些人後面,盡量不讓那些沒有臉的女人聞出他們身上的味道。梁灼捏著鼻子,一回頭發現阿鼻大帝正瞅著她發笑,不由得又氣又惱,都什麼時候還笑什麼笑。擰著阿鼻大帝的耳朵就往里拖。

宮殿的門有四人左右高,整個宮殿不可不為巍峨高大富麗堂皇,隨步走去,一扇又一扇的門一一打開,梁灼他們貓著腰捏著鼻子一步一步悄悄跟著。光滑水磨青石板地面上清晰得倒映著梁灼和阿鼻大帝高大了數倍的歪歪斜斜的身影,猛一看還以為是走在溪水上。

梁灼和阿鼻大帝跟著無臉的女人一直往里走,突然紅光一亮,只覺得眼前驟然一片光明,一盞接著一盞通紅通紅的燈籠之下就是上次遇見青菱的客棧。

原來這客棧竟然實在宮殿之內!

梁灼看準時機,拿出阿鼻大帝懷里的那枚魔力球輕輕念動咒語,只見「嘩啦——」一下,地上的一排排綠衣無臉女人全部倒地,只一瞬間便旋即化成了一灘綠色的淤泥,泥質粘稠,還泛著倒人胃口的咕嘟咕嘟的泡泡。

然後,在魔力球的光暈之下,那些擺在桌子上的菜包子一個個、一個接著一個變回了人形,變成了一張張驚慌失措驚喜萬分的臉。

「啊,我居然變成人了!我竟然變成人了!」

「是啊是啊,我不是包子!不是包子了!」一個人走上去拿起一個包子扔到地上使勁的踩了踩。

靈界眾人好像都在,卻獨獨沒有見到青菱。梁灼心下疑惑。

「阿丑,怎麼是你?」有一個人貌似還認識梁灼,走上前來看了看梁灼又看了看她身邊少年模樣的阿鼻大帝,驚奇的問,「你們知不知道是誰救得我們?」

「是它。」梁灼伸手去拿那顆魔力球,可是魔力球突然變得有千斤重,怎麼拿也拿不起來。

「你還在做什麼,快走吧。」阿鼻大帝隱隱不安,看了看梁灼,走過來,緊緊握住梁灼的手。

「嗯……這魔力球的味道還真好……」剛才問話的那個人走上前來,對著梁灼他們詭異一笑。

「……你不是靈界的人,」阿鼻大帝語氣變重,「你是誰?」

梁灼頓住了,猛一抬頭,「不是靈界的人?」「那靈界的人其實已經……阿鼻,快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郡主,你現在才想起來要走,難道不覺得已經太遲了嗎?」只听得一陣嫵媚入骨的笑聲在梁灼和阿鼻大帝的頭頂上傳來,令人毛骨悚然。

笑聲剛落,梁灼突然看見眼前一道綠光閃過,待轉身看清了是——一張血肉模糊的臉!心中一震,只一下,女子手中的瘴氣已經直逼而來!

「阿丑——」阿鼻大帝大叫一聲,閃身擋過來,綠光過處,阿鼻大帝的骨頭被捏得咯吱咯吱響,一聲一聲刺激著梁灼的耳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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