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除了許清池,還有一個人也能救她。♀」那個少年回過頭來,對著正埋頭趕路的梁灼講道。
「誰?」梁灼兩眼放光, 瞪跑上前睜大了眼楮問道。
「你自己。」那個少年不以為意的笑了笑,怔在那目不轉楮地看著梁灼。
「我?」梁灼不敢置信地用手指著自己張口道,「我怎麼能救她,我要是能救我早就救了,算了算了,你要是不願陪我去找許清池就算了。」
「你當然可以救她,你的體質本來就特殊,加上你手上戴著的紫玉靈鐲,只要稍加練習,救青菱還是很容易的。」
「真的?」梁灼臉上流露出興高采烈的神情來,眸子神采奕奕。
「真的。」那個少年淺笑著點了點頭。
「那我要多久,要是十年半載的我看我還是去找許清池算了。」梁灼一听,興奮地一下子跳起來,不過跳過以後又立即清醒了,喃喃道。
「反正比找許清池好,首先放著子虛崖外嚴密的結界不說,你就算見著了許清池,你就肯定他一定會幫你,就一定能幫得了你?」那個少年踱著步子意味深長道,「靈術竟然可以顛倒生死、惑亂愛恨、傾覆天下,那肯定也要付出一定代價的,而這些代價並不是所有靈力高強者都可以辦得到。」
「哦……比如?」梁灼走到船艄上,高昂著頭,滴流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楮看著這個看上去很是知識淵博的哥哥,好奇道。
「比如青菱,你來救她就會比許清池容易一些,快速一些。」那個少年的眸子斂著滿江的水波,淡淡道,「因為她是你心中最記掛的人,最重要的人,是你可以為其死為其生的人,這一點即使旁人靈術再高超也做不來,靈術最重要的還要有靈氣。」
「哦,那我怎麼才可以救她呢?要等多久?」梁灼眼楮一眨不眨地看著站在船艄上的這個男子,衣服樸實、樣貌樸實,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會令人覺得他是那樣卓爾不群。
「你需要一年的時間,在這一年的時間里好好學會七情譜,然後不斷地收集純度較高的亡靈,再用你靈力中的亡靈之淚在下一個農歷七月讓冥界幽冥谷中的曼珠沙華全部盛開。」那個少年看著梁灼頓了一頓,「到時,那些曼珠沙華自然會牽引青菱的魂魄回到肉身。」
「是麼,那幽冥谷是什麼地方啊?還有冥界,我又沒死,怎麼去冥界啊?對了對了,曼珠沙華是什麼樣的啊?」
「曼珠沙華的美,是妖異、災難、死亡與分離的不祥之美,觸目驚心的赤紅,如火、如血。曼珠沙華,開一千年,落一千年,花葉永不相見。情不為因果,緣注定生死,永遠相識相知卻不能相戀。在此生無法觸及的彼岸,卸下所有記憶,落為黃泉。」
「哦,好淒涼的一種花……」梁灼拍拍沿著船艄坐下來,雙腳耷拉在下面晃來晃去,眼神里泛起些微的哀傷,「哥哥,你怎麼會知道這種花呢」
「因為我以前也救過一個人。」
「用曼珠沙華?」
「嗯。」
「很在乎很在乎的人?哥哥,那那個人是男的還是女的啊?」梁灼扭頭看著這個少年,突然涌現出女人的八卦精神來。
「是個調皮鬼啊,又淘氣又愛闖禍又任性又愛哭鼻子。」
「啊……哥哥救的人竟然這麼討人厭啊?」
「是啊,不就是和你一樣,一樣這樣子討人厭。」那個少年笑了起來,伸手在梁灼額頭上輕輕點了點,梁灼只能感覺到他的指月復很溫暖,像棉花糖,像棉花糖那樣軟軟的。
槐安是個美麗的水鄉小鎮,四周都是河流和湖泊。夏季的夜深,天黑如墨,繁星點點。
梁灼和青菱和這個陌生的哥哥一起擠在一條小船上,看滿江的水色,听一夜的清波。
「曼珠沙華……曼珠沙華……那種花一定很漂亮。」梁灼伸長了脖子看著那個少年,不得不感嘆年紀帶來的差距啊,那個少年竟然坐下來也比自己高,真是不可理喻。
「對了,你有什麼願望?」遼闊寂清的江面上,船隱隱晃動,那個少年朝梁灼看過來,不咸不淡道。
「我啊,我最大的願望就是、就是三餐一宿壽終正寢!」梁灼很是豪邁地模了模後腦勺大聲道。
「挺好的,思無邪。」他嘴角含笑,撇過頭看著梁灼,眸色映在盈盈水光中,柔軟得如同一汪水。梁灼後來想,其實哥哥的眼神一直都是這樣溫柔,只是那晚又格外溫柔了些吧,也許也許,也許也許吧,她這樣想。
而事實上,連她自己也解釋不清楚,也講不明白。
「哥哥,你到底是誰啊?」
「小傻瓜,你不是說了嘛,我是你哥哥啊。」
「不是不是啊,我是說,你除了是我哥哥還是誰?」
「怎麼會呢?」
「怎麼不會呢?」
「哥哥,你認識夜千華麼?」
「誰?」
「你難道不認識他嗎?」
「我難道要認識他嗎?」
「那你怎麼知道紫玉靈鐲?」
「我本來就知道。」
「可是」……
……
可是後來再也沒有了後來,那一天晚上,梁灼和那個少年斷斷續續說了太多太多的話,太多太多無關緊要的話,有些梁灼會永遠記得,有些早就忘了。
不過那天晚上的天色卻真是極好的,黑得黑絲絨一樣平滑的天幕上,一閃一閃,竟然掛滿那麼多星星,如同掛滿了一盞一盞的燈。
哥哥後來又和她說起了曼珠沙華,說起了冥界,說起了幽冥谷。梁灼漸漸地困意漸漸涌上來,她迷迷糊糊問他,那我們會不會死?
他說我們當然會死,這世間就從來沒有一樣東西是永恆的。
可是我不想死,我好害怕,我能不能不死,我學好了靈術是不是就可以不用死了?梁灼躺在他的腳下,狠狠地抱住他的小腿一邊流口水一邊喃喃求道。
好啊,他模了模她的頭發,無可奈何地笑了笑,江面對過是萬家燈火,幾千年了,幾千年過去了,他從未似如今這般害怕,這般孤寂。
可是沒有人注意到,江上風浪起,青菱在船艙中靜睡,梁灼頭發輕輕松松斜挽著,抱著他的小腿正睡得香甜,呼吸均勻,嘴角還掛著口水。
(今晚有事,只能欠字數了,抱歉抱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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