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承還未來得及轉身,一抹淺紫色的身影已躍下轎輦,站至他的面前。
「皇弟見過太子殿下!殿下今日剛回京?」軒轅承逼迫自己舒展眉頭,嘴角硬擠出一抹極淡的弧度。他低垂俊臉,拱了拱手,態度生疏但卻有禮。
「本太子的確是剛剛回京!正打算去御書房。」軒轅澈如日月清輝般的眸中閃著親切,臉上的笑容淡雅而溫潤。
「剛才,遠遠的看到你和四皇弟的身影,本想下輦後同你們一道敘敘舊。但四皇弟卻已先行離開。」
軒轅澈稍做停頓,眸中閃過探究︰「本太子察覺到你們似乎談的不甚愉快。不知所為何事?需不需本太子從中調和?或者,待本太子見過父皇之後,再同你小酌幾杯,陪你排憂解煩?」軒轅澈抬手輕拍軒轅承的肩頭,俊雅的面上,笑意盈盈,使人如沐春風。
「皇弟並未同四皇兄有任何不和。」軒轅承輕輕搖頭。「謝過太子殿下的美意,無奈皇弟今日另有要事在身,就不打擾了!」
眼前這位玉樹臨風,謙和溫順,看似從不端架子的太子殿下,他軒轅承並不想太過接近。即便此人大有可能在未來的十幾年後,成為東楚國的國君!
此時,軒轅承的腦海中又竄上在他七歲那年,被推下水池的畫面。
那年,他年僅七歲。
他站在池邊,低著頭,落寞的盯著倒映在水面上的俊顏,想念著已過世半年的母妃,暗自傷神中。
一張溫潤如玉的臉龐突然出現在水面上,那是比他年長四歲的三皇子軒轅澈。他正想回頭打招呼,但卻被大力推下水池。
「救命啊!」他在水中高舉雙臂撲騰著,費勁的仰著頭大喊著,岸上卻無一人。
「快來人啊!救救五殿下啊!」他漸漸往下沉,依稀听到剛才去幫他取魚食的兩名宮女折返之後的大喊聲。
「出了何事?」在他狂了好幾口池水,整個身子沒入水中,深感絕望之時,他听到軒轅澈的聲音。
「三殿下,救救五殿下!他掉入水池里了!」宮女的聲音剛落,只听到‘噗通’之聲。年僅十一歲的軒轅澈已縱身躍下水池。
之後,他當然是被順利救上岸。皇上以及皇後趕來探望。
那時,他已被換上干爽的衣衫,而軒轅澈卻未換下濕透的袍子,哆嗦著向皇上皇後行禮。
在那之前,宮中就已在盛傳,皇後娘娘因大皇子和二皇子在去溫泉休養的路上感染了疫病過世而深感憂傷。皇上念及皇後喪子之痛,提議讓她在同樣幼年喪母的三皇子和五皇子之間選一位收養。
而此番,軒轅澈不顧自身危險,勇于救弟的行為,深受皇上的贊賞,並向皇後提議,選軒轅澈收入膝下。
當時,受了驚嚇的軒轅承雖能確定推他下水之人正是軒轅澈,但卻毫無證據。何況,在外人看來,是軒轅澈救了他一命。于是,他只能閉上嘴,看著軒轅澈面露喜色,雙膝跪下,向皇後行大禮。
那時,他雖只有七歲,但卻猜到軒轅澈之所以推他下水,又救他上岸的用意。此人小小年紀,就已心機深沉,絕不可太過接近。
「既然五皇弟有要事在身,那本太子也不好勉強。」睨著軒轅承翻身上馬,快速遠離的身影。軒轅澈收住笑意,眸中閃過不悅。
……
「這是兒臣在陵城的收獲,請父皇過目!」書案前,軒轅澈遞上折子。
對于皇上此次交給他的任務,他自認完成的相當出色。他很期待皇上能對他大加贊賞。自從在十一歲那年救下軒轅承之後,皇上再也未曾開口贊過他。
「先擱著,朕過會再看!」皇上正瀟灑揮墨,並未抬頭看一眼已離宮數日的三皇兒。「你一路辛苦了,先回宮歇息吧!」
「是,父皇!」軒轅澈低著頭,聲音里听不出一絲不滿的情緒。把折子遞到李公公手中,恭身退出御書房。
「太子殿下,先回東宮還是?」上了轎輦後,他收住笑意,面上如烏雲密布。
「去中宮!」回答出聲的同時,他在心中暗暗發泄著對皇上的不滿。
‘父皇,你為何如此偏心?倘若剛才站在你面前的不是兒臣而是軒轅毅,你豈會因練字而不看一眼他遞上的折子?!兒臣在陵城數日,廢寢忘食的奔波,只為獲得你的嘉賞,可你卻不屑一顧,真是可氣可恨!’
他對皇上的不滿存來以久!當初,是皇上提議讓皇後收養他。他即已成為皇後之子,又年長于諸位皇子,自然覺得理應被封為太子。但皇上卻以軒轅毅為先!倘若不是軒轅毅對太子之位毫無興趣,如今坐在這轎輦之上的,又豈會是他!?
……
「太子哥哥!」軒轅澈踏入中宮的花園,正和宮女們玩耍著的小公主眼尖的瞧見他,快速跑過來︰「你終于回宮了!錦兒想死太子哥哥了!」
「太子哥哥也想錦兒!瞧你玩的一身的汗,今日又沒用功?」低頭瞅著小公主臉蛋紅撲撲的可愛模樣,他終于再次面露暖色。彎腰,一把抱起年僅八歲的軒轅錦。
「父皇和母後格外開恩喔。允許錦兒休息幾日,下月初再習文練字。對了!太子哥哥,錦兒有了伴讀,就是丁丞相府的三小姐。」
「喔,是嗎?你可見過那位丁三小姐?」他毫不在意的隨口一問。
「幾日前,在賞荷宴上見過她!太子哥哥,丁三小姐很好玩哪!她啊,什麼才藝都不會,又很貪吃!」
軒轅錦笑容燦爛,眼珠一轉,小嘴湊到他的耳邊,壓低聲音︰「太子哥哥,告訴你一件事,你可不要傳出去啊!
那日,我听到父皇母後在說話。原來,四皇兄和五皇兄竟都向父皇稟明,說是看上了丁三小姐,想要在她及笄之後,娶她為正妃呢!父皇為此很是煩惱。你說,這兩位皇兄是不是都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