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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惟明眼神微微一閃,隨即笑嘻嘻地道︰「出事,能出什麼事?」

「有沒有出事,你比我清楚∼」舒沫盯著他的眼楮。

「天子腳下,朗朗乾坤……「邵惟明抱著酒葫蘆,做慨慷激昂狀。

舒沫伸手敲了敲車窗︰「先把馬車掉頭。「懶

邵惟明不但未掉頭,反而揮動馬鞭,跑得更快︰「開弓沒有回頭箭,我既然劫了你來,就沒打算送你回去。你願意更好,不願意也罷,總之不到江南,我是不會放你走的……」

忽听立夏驚叫︰「小姐!」

他轉頭,舒沫不知何時已到了他身後,見他回頭,立刻撲上去搶韁繩。

「你做什麼?」邵惟明忙不迭地把韁繩舉高了,見她來勢洶洶,也不敢避讓,怕她失衡摔下馬車,只得一手抱住了她的脖子按在了自己懷里。

舒沫一撲不中,立刻回身,不知從哪里模出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悶聲不響,對準邵惟明的大腿扎了下去。

「小心呀∼」立夏瞥眼間,看到刀光一閃,條件反射地尖叫。

邵惟明倒吸一口冷氣,揮韁的手一翻,輕輕在她握刀的手腕上一敲,同時一個翻滾跳下了馬車。

舒沫吃痛,匕首月兌手掉在車轅上,發出當啷一聲脆響,再彈開落入厚厚的積雪。

饒是如此,他依然被匕首刺破了肌膚,殷紅的血跡滲出來,慢慢地在銀白的長袍上洇開一朵朵妖艷的鮮花。蟲

立夏見了血,早已驚恐萬狀,瞪大了眼楮,身體抖個不停。

邵惟明氣急敗壞地吼︰「你這女人,瘋了不成?「

舒沫抬頭,一雙眼楮已是血一樣紅︰「告訴我,燁是不是出事了?「

「就算他真出了事,你也不能要我的命呀!」邵惟明恨恨地瞪她。

最毒婦人心!他為了她,甘冒殺頭的風險,到頭來一言不和,竟拔刀相向!

立夏一听這話,立刻失了控,跳起來指著他的鼻子大罵︰「王爺待你不薄,上次在西涼還救過公子一命,你,你怎能恩將仇報?」

邵惟明氣得差點暈過去,咬緊了牙關,一字一頓地道︰「我說的是,如果!「

古人誠不我欺︰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立夏瞠圓了眼楮︰「好好的,你干嘛咒我們王爺?」

邵惟明氣得無語。

舒沫依著車門,低低地問︰「出來幾天了?」

但願現在趕回去,還來得及。

立夏詫異地看她一眼︰「小姐∼」

「兩天∼」邵惟明苦笑,真是什麼都瞞不過她。

舒沫沒說話,只狠狠地閉上了眼楮。

胸口驟然一痛,如遭雷殛!

兩天,可以發生太多太多的事情。

而她已離他太遠,一切都將無可挽回!

不怪任何人,只怪她太傻,太天真。

明知皇帝性命垂危,京中危機四伏,竟然警惕全無,被二牛這麼拙劣的演技給騙出了京!

她若是疾言厲色,狠狠責備或是情緒失控,哀哀哭泣,邵惟明都會舌燦蓮花,給出天衣無縫的回答。

但她什麼都不說,只把那雙明若秋水的眼楮緊緊地封閉起來。雪夜無月,積雪反射的幽光籠罩著她,明明近在咫尺,卻那麼的遙不可及,令人多看一眼,心都要痛得糾起來。

邵懷明仰著頭,一聲長嘆,語氣誠懇︰「你相信我,燁一定不會有事的∼最起碼,我離京的時候,他一點事都沒有∼「

她走得離京城越遠越安全,為了替她爭取時間,燁應該不會這麼快就動手。

舒沫不吭聲,倔強把紅唇死死地抿成了一條直線。

所謂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什麼樣的計劃周密,未雨綢繆,都抵不過一個意外的小插曲。

燁非神仙,如何保證一切盡在掌握?

「已經兩天了誒∼」立夏眼眶通紅,小聲提醒。

一往一返,加起來就是四天。

四天的時間,足以令天地變色,讓江山易主!

勝者為王敗者寇,則是千古不變的真諦!

邵惟明一窒,狠狠瞪她一眼︰「燁那麼聰明的人,縱是身邊虎狼環伺,又有誰能算計得過他?你身子不便,留在京里不但不能幫他,反而令他投鼠忌器,做起事來縛手縛腳,這才設計把你誆出府。你乖乖听燁的安排,跟我到江南等他。」

立夏听著覺得有理,轉頭去看舒沫。

「誰是虎,誰是狼?」舒沫緩緩坐直身體,目光冰冷。

「呃∼」邵惟明窒了一滯,訕訕地道︰「不過是個比喻∼」

「皇帝跟太子,這時應該是一條繩上的蚱螞。「舒沫卻不理他,垂了眼楮細細盤算︰」我听說,二皇子長袖善舞,這兩年在西南軍政搞得有聲有色,莫不是也想來賭一把運氣?嗯,西南苗疆之地,不僅瘴癘橫行,還盛行巫蠱之術……「

「哼!「邵惟明輕哼一聲︰「他的兵訓練有素,燁的五萬精兵可也不是吃素的!」

舒沫倏地抬頭看他,目光灼灼。

她和燁一起入京,竟不知他帶了五萬精兵隨行?

「總之,燁不會任人宰割就是了……」發覺失言,邵惟明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模出描金折扇,轉過身子用力地搖。

咦,他也沒喝多少酒呀,怎麼就這麼熱呢?

舒沫乘這個機會,撈起韁繩,輕輕一抖,熟練地操控著馬車在空曠的驛道上掉頭。

邵惟明听得蹄聲起,豁地轉頭,瞪大了眼楮低喃︰「告訴我,你有什麼

是不會的?」

舒沫淡淡一笑,啪一鞭,將他甩在身後︰「若你也一連好幾個月吃住都在馬車里,一定比我熟練∼」

「算了∼」邵惟明在雪地里站了一會,一跺腳,追上來飄然躍上車轅,接過韁繩︰「還是我來吧。「

「不必∼」舒沫端坐車轅,不動如山︰「我怕給你一趕,本來好好的車,會突然斷了車轍……」

「嘿嘿,哪能呢?」邵惟明本來的確有此打算,被她喝破,訕訕地抬手模模鼻子︰「就算不顧你,也得顧著咱那干兒子,是不?「

舒沫默然無語,縴手輕抬,撫上小月復。

立夏抱了一床被子過來,蓋在她身上︰「明公子說得對,不管事態如何緊急,小姐最該顧著的,是自個的身子。可憐小王爺,打托生在小姐肚子里那一刻起,就沒安穩過……「

舒沫瑟縮一下,眼中浮起薄薄的淚光。

邵惟明偏頭看她一眼,心有不忍,卻又不吐不快︰「你說,你挺個大肚子非要在這個節骨眼上進京,圖的是什麼?」

她以為,這兩天兩夜過得那麼容易?

他安排了九輛一模一樣的馬車,分從九個門出城,以此瞞天過海,將她偷帶出京。

為此,他甚至不惜曝露了從未起用過的江湖上的力量。

不知勞動了多少人,有多少人在為她奔波,又有多少人無辜慘死!

好不容易,才擺月兌了追蹤,走到了這里。

如今,她一句要回去,所有人的努力通通前功盡棄?

「你不懂∼」舒沫的聲音,低而輕柔,和著漫天的雪花,更是飄乎不定,需要凝神細听,才能捕捉︰「有時候,一時的錯過,就是一生的錯過。而我,不想一生都在悔恨中度過。「

「若是我干兒子有個閃失,難道你就不後悔?「邵惟明心頭一震,沒來由地一陣煩燥,犀利地質問。

「悔,可我已顧不上。「舒沫竟輕輕地笑了笑,下意識地再次撫上小月復,淚水緩緩滑了下來︰「你知道嗎?這一刻,我,竟然有些恨他來得不是時候。我……我真不是好母親,不,我簡直是心腸惡毒,對不對?」

若不是因為有了孩子,此刻她就會在他身邊,與他並肩為生命中最艱苦的一戰做最後的奮力一博!

而不會成為他的累贅,在他最困難的時刻,還要分出心神,分出人手來安排她們母子的退路……

「不是的!」立夏撲過去,緊緊地抱著她,失聲痛哭︰「小姐,你一點都不壞,你是天底下最善良,最寬容的女人,又怎會不愛自己的孩子?你不過,不過是想跟王爺……」

「好了∼」邵惟明用力仰起了脖子,拼命望著天,粗著嗓子吼道︰「真受不了你們女人,動不動就眼淚一羅筐!別哭了,大不了我送你回京就是!坐穩了,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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