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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黑的天幕,連一顆星子都沒有,只有一鉤殘月清冷地掛在天邊。急促翻飛的馬蹄聲中,無數的鎧甲在發著寒光。

「看,甘德!」不知誰發出一聲短促的歡呼。

舒沫坐起來,掀開車窗上的小簾子。

一座蒼灰的古城,就這麼突兀地撞進視線。

如一個巨人,在千山疊嶂,萬里雪原中,孤獨地矗立了千百年。

邵惟明輕夾馬月復,馳近馬車旁,手中的馬鞭驕傲地指著前方︰「看到沒,咱們終于到了!」

「早呢~」夏侯熠笑著接了一句︰「最快也得中午才能到,再睡會。」

「睡夠了~」舒沫微笑,目光不自禁望著身後那片廣袤的土地。

「放心吧,」夏侯熠輕聲道︰「以燁的行軍速度,早就順利跟巴朗會合了。」

「嗯~」舒沫收回視線,重新縮到馬車里。

那晚幾經商議,最終決定兵分兩路。

夏侯燁帶著二千精騎和五千匹戰馬越過木里河與接巴朗會合;夏侯熠則接管了指揮權,在天亮後,帶著余下的人員于一天後與赫連駿驍的大部隊匯合,朝甘德進發。

九月十七日,甘德守將安迪率城中官員,大開城門,恭恭敬敬地將西涼國主的十七萬殘部迎入甘德城。

讓一干追隨國主南逃的臣子們大出意料之外,擊掌相慶。

舒沫被安排住進了安將軍府砥,暫時結束了長達二個月的逃亡。

顧不得多做休息,赫連駿驍立刻召開了高層軍事會議。

舒沫在稍事梳洗後,換了輕便的服裝,帶著龔千均,李勝凡,吳楚三個匠人,乘著馬車出了將軍府,開始了對甘德城內的匠作局的實地考察。

做為西涼的第三大城市,甘德的手工業很是發達,每年交納的稅金佔據了西涼大半的國庫,稱其為南部的政治經濟中心絕不為過。

得天獨厚的地理環境,使它成為西涼的南大門,並在戰略上佔據著極其重要的地位。

對如此重要的城鎮,任何一個掌權者都不會掉以輕心。因此,甘德城的守將必定是皇上的心月復之臣。

從實際的結果來看,安迪中立應該是在赫連駿驍授意下的一種手段,目的是盡可能地給赫連駿驍爭取更多的時間。

起初舒沫很是疑惑,以赫連駿馳的精明,竟會看不透赫連駿驍的想法,沒有早做打算,在兵變之初,發兵一舉攻下甘德,徹底斷了赫連駿驍的退路。卻只許以財帛,誘惑安迪保持中立?

考察完匠作局,又在甘德城里轉了一圈之後,舒沫才恍然大悟,對赫連駿馳的心機和狠辣的手段有了更深的了解。

西涼盛產硭硝,其中又以甘德出產的硭硝品質為最佳。

它用途廣泛,可用于配制孔雀綠釉,還可以做五彩,粉彩的顏料,亦是生產玻璃和煙花的主要原材料,更是制造火藥的重要原料。

這里的人,從很早開始,便學會了硭硝的制造,祖祖輩輩以此為生。

這幾年,赫連駿馳大力研制火器,更在某種程度上推高了硭硝的價格,促進了市場的繁榮。

除了匠作局外,甘德有大大小小,規模不等上百家手工作坊,說是遍布全城絕不為過。

不難推測,赫連駿驍的算盤是退守甘德,憑借天險與赫連駿馳對恃到冬天。天寒地凍,糧食匱乏,赫連駿馳久攻不下,軍心必然渙散,最後只有撤兵一途。

赫連駿馳則將計就計,調集兵力逼迫赫連駿驍退守甘德。

一旦合圍之勢形成後,便利用飛行大隊空投炸藥。那時,甘德滿城的硭硝作坊就成了一個個的火藥桶,把甘德融成一片火海。

外有叛軍,內是煉獄,幾十萬軍民插翅難飛,全部葬身火海。

赫連駿馳則不費吹灰之力,全殲主力大軍,大獲全勝,威鎮西涼。

即便之前還有人心中不服,經此一役,亦不敢再做抵抗,只能紛紛投效于他的旗下。

自此「號令天下,莫敢不從」實現他一統西涼的野心。

馬車駛入將軍府,丫頭撩起車簾,舒沫沉浸于自己的思緒內,久久未有動靜。

龔千均深恐有異,恭敬地喚了一聲︰「娘娘,可是身體不適?」

舒沫豁然一醒,彎腰下了馬車,走了幾步忽地頓住,吩咐身邊的小丫頭︰「去問一下,會議幾時結束?請少主抽空來見我一面。」

「找我干嘛?」話音剛落,夏侯宇已站在她面前,一身煙塵,滿臉倦色,眉目間微微染著一抹欣喜。

「哈~」舒沫抿著嘴笑起來︰「來得正好!」

他偏頭看著她,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不好好休息,又上哪野去了?」

「睡不著,在街上轉了轉~」舒沫隨口敷衍。

夏侯宇自然不信,將目光轉向龔千均。

「小人剛從匠作局回來~」龔千均猶豫一下,照實回答。

「哼!」夏侯宇輕哼一聲,目光從她小月復上掠過,又迅速移開,臉上的神情頗有些不贊同︰「咸吃蘿卜淡操心!」

「龔師傅,」舒沫不理會他,轉頭吩咐龔千均幾個︰「你們幾個

先回去,明天早上過來拿圖紙,到時再詳細討論細節。」

「是~」龔千均,李勝凡,吳楚紛紛告退。

夏侯宇擰起眉峰,稚女敕的臉上帶著幾分不屬于他年齡的老成︰「打仗是男人事,你跟著瞎摻和什麼?」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說話的語氣跟夏侯燁倒是一模一樣!

舒沫撇唇︰「若男人有本事護得女人周全,我又何必多事?」

一句話,噎得夏侯宇兩頰通紅,怒視了她半天,道︰「少門逢里看人!小爺就偏要護給你瞧瞧!」

舒沫伸手親昵地揉了揉他的發。

夏侯宇正要發怒,不料她忽地換了話題︰「喂,你的望遠鏡,還在嗎?」

他一怔,月兌口道︰「在。」

答完,又覺懊惱,板著臉怒道︰「關你屁事!」

「甘德應該有玻璃作坊吧?」舒沫點了點頭,話題又跳開。

還得抓緊時間,再做副夜視鏡,才算萬無一失。

夏侯宇順口作答︰「當然~」

「甘德城中的地勢最高之處,在哪里?」舒沫又問。

「你到底想問什麼?」她說話跳來跳去,全不照牌理出牌,夏侯宇全模不著頭腦,不覺奇怪。

「離得遠嗎?」舒沫不答,徑自道︰「若是不遠,拿著你的望遠鏡,馬上跟我跑一趟。」

夏侯宇心中了然,眉一皺,罵道︰「你傻啊?以為這樣能看到父王?!」

「你才傻呢!」舒沫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燁遠在數百里外,望遠鏡怎麼可能看得到?」

「那你去做什麼?」夏侯宇滿心疑惑。

「去了就知道了~」舒沫賣著關子。

夏侯宇拗不過她,又按捺不住好奇心,只得帶著她一起去了城西的蒙沙山。

蒙沙山橫枕木里河,石壁嵯峨,山勢險固,素有甘德第一山之稱。

仙姑廟就位于地勢最為險峻的後峰之上,從山下仰頭望賂那穩居于懸崖峭壁之上,隱身于白雲深處的仙姑廟,只覺它猶如一頂巨大的帽子戴在險峰之上。

看著蜿蜒陡峭的山路,舒沫慘叫一聲︰「這麼高,怎麼爬?」

夏侯宇一臉得意︰「是誰堅持要來的?」

「早知道,我就坐轎來了~」舒沫懊惱不已。

那麼陡,靠她一雙腿,指定爬不上去。

「轎子最多只到半山亭,後面的路得靠自己走。」

「這麼麻煩,廟里的香火肯定不咋地!」舒沫氣呼呼地道。

「說話小心點~」夏侯宇斜她一眼,冷冷地道︰「給路人或是廟里的仙姑听到,抓你去點天燈,我可救不了!」

舒沫吐了吐舌頭,壓低了聲音道︰「那我不說了,你趕緊找人做滑桿,抬我上去~」

「這麼遠,折騰一個來回,天早亮了!」

「那怎麼辦?」舒沫傻了眼。

「女人,真是麻煩!」夏侯宇不耐煩地嘀咕一句,蹲子背對著她︰「上來吧!」

「呃~」舒沫狂抹汗︰「咱還是,叫個侍衛來背吧~」

她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讓個十二歲的孩子背她上山呀!

夏侯宇臉一沉,豁地站了起來,甩手就走︰「不去拉倒,小爺不伺候了!」

「等等~」

「改主意了?」他停步,一臉傲慢。

「你確定,背得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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