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民正兒八經坐下畫畫,華山為其磨墨,世民一邊潑墨一邊大笑︰「有趣,有趣。♀」
幽風不解,上前行禮︰「奴婢不知二公子說哪里有趣?」
世民飛快地揮筆,嘴里還回答問題︰「在世民眼里,這可不是普通的世家宅院,哈哈,有趣。」
泰山覺得自己主子丟臉都丟到長安了,很想把自己埋在假山堆里。
那邊蓮荷從絹紅那里問到了消息,回去跟觀音婢耳語。
觀音婢站起身來,問她︰「你確定嗎?」
蓮荷點頭︰「絹紅姐姐說,今天只有唐國公府二公子受三郎四郎所邀過府作客。」
觀音婢臉漲得通紅,眼看水仙張大了嘴又不知道要冒出什麼傻話,觀音婢連忙制止她︰「別再說了,這件事就當做沒有發生過,不要聲張。」
可是滿院子的侍婢侍衛下人都看過了,蓮荷得令前去封住眾人的嘴。
觀音婢在房間里來回踱步,他來做什麼呢?難道他听說倆人之間的婚約,特意來看看她長什麼樣?可是也沒听說唐國公府二公子是個以貌取人之人或者之徒呀。
觀音婢十分納悶,百思不解。
那邊安業無忌和平業聊過之後,起身來尋世民,卻得知他正在花園里繪畫。
安業笑著說︰「這又是哪出戲?」
無忌亦不解︰「去看看再說。」
兩兄弟到的時候,世民已經快要完成一副園林風景圖,濃濃的寫意畫風。
安業贊曰︰「世民賢弟好畫功。」
世民笑道︰「風景太美,世民忍不住想要畫下來,實在是唐突了。♀」
無忌看向幽風,幽風無辜的表情表示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無忌也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
世民畫完之後,安業和無忌又忍不住品鑒一番,連連贊嘆。
過了一會兒,世民微笑著拱手而禮︰「既然兩位兄弟今天還有別的要事在身,世民就不多加打擾了,不過這幅畫世民想要帶走。」
安業笑曰︰「那我們兄弟就不逼著賢弟你忍痛割愛了。」
華山和泰山上前捏住畫的四個角,抬在手里,唔,因為畫還沒干,不能卷起來。
世民在前瀟灑的走,玉冠錦衣,風流倜儻,引得侍婢們連連回頭。華山和泰山並行舉著一幅畫,跟在後面。
泰山︰我,像,個,傻,帽。
華山︰二郎從來不做無謂的事情,他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安業和無忌送世民出門之後,回頭就去給芸娘請安,匯報盧氏的情況。芸娘听後娥眉緊皺︰「你們大伯母從來都是個堅強剛性的人,可如今連喪兩子,又失去丈夫,不由得她不心痛。」
安業說︰「如今長房岌岌可危,大哥又身臨險境,只希望爹爹能趕緊好起來,咱們家能扛過這一關。」
芸娘點頭︰「就是這個道理,如今我要伺候你們爹爹,你們兄妹幾個去給伯母請安吧。」
安業和無忌連忙應下,無忌又說︰「伯母一向疼愛觀音婢,也許能听得進去她的勸慰呢。」
芸娘吁了一口氣︰「但願如此。」
觀音婢還沒有想清楚自己為什麼會遭到口頭定下的小未婚夫的偷窺,那邊兩個哥哥就要打包她一起去安慰盧氏。
觀音婢急忙說︰「先別著急呢,我去廚上炖碗藥膳帶著過去。」
安業笑著說︰「我們不著急,二哥去視察家里的莊子了,我們等他回來一起去。」
又特意表揚妹妹說︰「幸虧觀音婢有辦法,三哥看著爹爹的臉色要好很多了。」
觀音婢聳了聳鼻子,嘟著嘴說︰「爹爹是傷心太過了,大伯待他長兄如父,大哥于他是心愛的長子。」
無忌模了模妹妹的腦袋,黑色的長發十分順滑,長孫熾新喪,觀音婢穿著十分素潔,也沒有帶頭飾絨花,是以模上去手感非常好,無忌溫柔的安慰妹妹︰「都會好起來的,等大哥回來就好了。」
觀音婢帶著水仙和蓮荷下廚去炖藥膳,觀音婢一邊伸著手任由蓮荷給她戴上手套,一邊吩咐說︰「伯母在守孝中,不得食葷腥。給我準備雞蛋一個煮熟,再來一些桂圓肉、紅棗和當歸。」
自然就有廚娘去挑選上好的桂圓和紅棗回來,精心的潔淨去核,又有侍婢從藥庫取了當歸過來處理。觀音婢指揮她們將雞蛋煮熟去殼,放到砂鍋里,再放入桂圓肉、紅棗、當歸,加清水,用小火慢慢煮。過一會兒屬于紅棗的香味就夾雜著當歸的氣息冒出來,蓮荷笑著說︰「小娘子考慮得很周到呢,紅棗補氣血非常好。」
觀音婢揭開蓋子瞅了一會兒,吩咐盛好打包帶走。
行布走後,恆業就兩件事,一件事是操練家里的侍婢私兵,另一件事就是視察家里的各種產業,以免奴大欺主。今天剛剛從外面回來,安業派去的人在大門口等著他,恆業听聞後說︰「你去回三郎一句,我換過衣裳就去找他。」
回到一鼓院,山丹已經準備衣物茶點,恆業胡亂的往嘴里塞幾口點心,就伸手讓山丹換衣裳。山丹問他︰「二郎吃過飯了嗎?」
恆業胡亂的點頭︰「到處都是吃的,到哪兒都餓不著。」
又讓長贏把剩下的點心揣在懷里︰「去大伯家回來再吃飯,你先隨便墊著點。」
兄妹幾人相攜去看望盧氏,觀音婢上車前看了騎在高頭大馬上的恆業一眼,又瞅了一眼水仙端著的藥膳,掩著口說︰「呀,忘了問二哥吃沒吃飯了。」
安業先拉過觀音婢坐好,再掀開車窗簾問恆業︰「二哥,你沒吃飯嗎?」
恆業笑著拍拍征敵的背︰「我倒沒關系,就怕征敵有點餓,今天沒來得及喂它。」
到了長房的府邸里,恆業對長孫丙說︰「丙叔,我這馬得喂點草,餓了一整天了。」
長孫丙吆喝著下人把馬牽走,笑著對恆業說︰「二郎,你就放心吧,阿丙一定把它喂得飽飽的。」
平業神色萎靡的迎了出來,一見著觀音婢就眼巴巴的看著她,觀音婢無奈,只得說︰「四堂兄放心,觀音婢一定好好跟伯母說。」
進得盧氏的正房,卻見她端莊的躺在床上,發髻並未拆散,衣服也穿得尤為工整,神色平靜,面無悲傷,初春幾個正面色淒淒地守著她。
兄妹幾個躊躇一下,然後觀音婢上前握住盧氏的手。盧氏的手干燥又溫暖,她捏了捏觀音婢的小手,睜開眼來︰「你們來啦。」
恆業兄弟連忙上前行禮︰「給伯母請安。」
盧氏揮揮手,坐了起來,問︰「你們爹爹還好嗎?」
安業上前回答︰「謝伯母關心,爹爹已經好一些了。」
盧氏點頭,說︰「那就好,那就好。」
觀音婢抱著盧氏的胳膊蹭蹭她,又連忙把藥膳端上︰「伯母,這是觀音婢特意給您做的呢。」
盧氏笑著說︰「你們都是懂事的孩子,可是還太小,不過小也有小的好處,不是嗎?」
無忌對曰︰「佷兒們請伯母節哀,無論心里怎麼悲痛,茶飯還是要照常的。家里還指望著您呢?」
盧氏笑著淚眼婆娑,看了一眼平業,又幫觀音婢整理一下衣裳,說︰「我不過一個行將就木的老婆子,哪里就要指望我了呢?」又說︰「倒是你們兄弟,一定要團結。這人呀,就沒有過不去的坎兒,只是到了伯母這個時候,已經夠了,知足了。」
觀音婢捧著藥膳眼淚漣漪,盧氏笑著接過,說︰「可憐我們觀音婢小小年紀,就一片孝心。」盧氏待觀音婢,比起阿絡來說有過之而不及,常常帶著左右,多加教。
觀音婢鼻音濃重的說︰「觀音婢會更孝順呢,就盼著伯母可以好起來。」
盧氏笑曰︰「好,好。」于是小勺小勺的把藥膳喝下︰「是用心做的。」
過了一會兒,盧氏的神色十分疲倦,兄妹四人就起身告退,盧氏揮揮手說︰「平業,送送你的兄弟和妹妹吧。」
平業應聲而起,一行人出門後,初春就哭倒在床前︰「娘子,您這是何苦呢,您看四郎多可憐。」
盧氏的眼里流下兩行淚水︰「那老頭子一輩子都護著我,現在輪到我去陪他了。四郎會有四郎的路,我教了他十幾年,他不還是那樣嗎?這人呀,要想長大,必須得有風風浪浪。」
侍婢們哭成一團,盧氏說︰「總有一天,他會長大的。」說完這句話,復又躺下,不再言語。侍婢們忍著哭上來把帷帳拉下,又互相扶著走了出去。
兄妹幾人回到家里,彼此無言以對,就分頭回院了。觀音婢對水仙說︰「你快去正院,叫娘親給二哥準備些飯菜茶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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