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換戰俘後,肖玉蝶帶著洪良忠,很快就到了悅來客棧,會見了汪連功。
露齒狼汪連功說,自和肖玉蝶分手不久,突楮狼和紅斑狼另立門戶,離開了他們。現在他們只有四人了,也不叫什麼狼了,而是在一起混。那長腿狼因得了腿長的優勢,縱跳跑路是強項。可汪連功練了上官石和肖玉蝶傳授的輕功,尤其是肖玉蝶允許他傳子後,他和他兒子白臉狼,日夜刻苦練功,兩人跑路和縱跳的功夫一日千里,很快就超過了長腿狼。長腿狼求汪連功收他為徒,汪連功沒得到允許,當然不敢。長腿狼就一直跟隨著他,請他有機會請示能收他為徒。後來因汪連功有功,肖玉蝶又傳了他凌雲八式輕功作獎勵。這是後話。
他們四人到了日軍佔領的衡州,一是想去日軍那里撈生活,再則也去打探日軍的動向。自听了師叔的勸告,要注意日本鬼子的動向,他就用上心了。
有天晚上,長腿狼和白臉狼在外隱蔽接應,汪連功一人進入日特務機關,本想先探探路,了解一些情況再決定下一步的行動。誰知竟在無意中,獲得了一個重要的消息——
有一個日本妹子和一個中國妹子,在一間房子里,用日本話在悄悄地商量事情。汪連功听不懂。但那個中國妹子說的幾個地名和人名卻听得清清楚楚。像金山縣、陳家坳、觀山村等什麼的,尤其是兩人經常提到肖玉蝶。汪連功覺得一定會有陰謀,就急急趕到這兒來報信了。
肖玉蝶問那兩人長得怎麼樣。汪連功說,那日本妹子的年紀,也就二十三四歲吧,個子和師叔差不多,胖瘦身材也差不多,人長得雖然很漂亮,比起師叔來可就差得遠了。那中國妹子剛過二十吧,個子要高一點,和小媛差不多,圓臉略胖,也還算漂亮。他還說,看情形,那中國妹子是在向那日本妹子介紹情況。
听完這些情況,估算一下,那兩人要到這一帶活動,也就在最近這幾天。為防萬一,必須有備無患,肖玉蝶讓洪良忠去叫洪良谷趕快過來商量。隨後她問汪連功見到小貞沒有。
他說,昨天就見到了。分別還不到一年,士別三日,真是刮目相看,凌小貞的功夫和能力有了質的飛躍,說話做事,舉手投足,是那麼得體而有分寸。他心里有點小小的後悔,當時為什麼不請求讓肖玉蝶把他兒子帶來?
洪良谷來了,肖玉蝶作了部署。洪良谷和洪良欣坐鎮客棧,作為聯絡策應。她自己、洪良忠、汪連功和小貞,兵分四路沉入下層模情況。各人大致分了重點區域,再互相聯絡。汪連功主要在東部,也就是悅來客棧一帶;洪良忠在西部,也就是往觀山金灘的鎮口一帶;小貞的任務不變。
肖玉蝶對洪良忠和汪連功強調,如果要聯絡她,有兩個方法。一是在衣領上夾一片樹葉,只露出葉尖一粒米大小就可以了;再是吆喝,吆喝後用三個拐彎的尾音「呀喲 」,她還示範了一下︰「賣針線呀喲 」。她還說,找到他們時,她不直接說話,而是在他們的手臂上輕輕彈一下。這樣安排,主要是她要經常化裝成各種人,擔心他們不認識。
安排好後,已近晚飯時間。店里客人很多,肖玉蝶拒絕在店里吃飯,要汪連功和洪良忠現在就開始,到外面吃飯,無事盡量少來悅來客棧。她去找小貞。
肖玉蝶找到小貞,把安排說了。帶著小貞,四處打探,不見可疑人物。第二天中飯前,接到洪仁斌轉發來的地區電報,電報很詳細,內容是︰日女諜美香幸子,二十四歲,會中俄英韓日五國語言,擅長易容,陰險狡詐,五年前畢業于俄華語學校,即被派來中國。在漢口曾勾引某部作戰參謀,搜集到大量情報,被授予少佐「諜中花」稱號,因擅長勾引男人,人又稱「花中蝶」。五天前從漢口南下衡陽,估計會經你部等地,前往芷江,注意防範搜捕。
也是李仲源深知肖玉蝶的能耐,才命她截獲美香幸子。可在肖玉蝶這里,卻是個新的使命,一個從未接觸到的工作,心中沒把握。她正吃中飯,吃完飯後打算回一趟曲龍甸,請教請教哥。
肖玉蝶剛吃完中飯,正準備動身去曲龍甸,汪連功急急趕來了。他氣息吁吁地說,他可能發現了那兩個日本特務。肖玉蝶要他別急,慢慢說。
原來,上午近十一點時,他在鎮東門外見到一輛馬車。那馬車雖不華麗,但從馬車的載重情形判斷,車里起碼坐了兩個人和百多斤行李。他有點懷疑,跟上了那輛馬車,結果發現那馬車進了樂安客棧。樂安客棧是陳家坳最大的客棧,價格不便宜,來往住的都不是一般的人。
汪連功以租車為名,與那車夫聊天,知道了搭車的果然是兩個年輕妹子,年紀也相符。據車夫說,他的車是昨天在衡陽被租的,早六點動身,昨晚住在邵州金隆縣,今早從金隆動身,在全陵停留了一個多小時,再趕到目的地陳家坳。車夫說,他吃完中飯就要動身往回趕,明晚就能回到衡陽。
肖玉蝶問汪連功,問過那兩女子在全陵做了什麼沒有,汪連功說問了,兩女子要車夫把車停在路邊等她們,兩人在全陵辦了什麼事,車夫不知道。
肖玉蝶听明白了,馬上放棄了回曲龍甸的打算,叮囑汪連功快吃飯。她當著汪連功的面,不到五分鐘,就化裝成了一個年輕英俊的後生。並對汪連功說,她馬上要去樂安客棧,讓汪連功吃完飯後也去,但不要跟她說話打招呼,有事她會同他聯系。話一說完,肖玉蝶從後門出去了。
幸虧肖玉蝶來得及時,她趕到樂安客棧對面,剛剛隱蔽好,就見兩個年輕妹子從樂安客棧里出來,一個小姐打扮,一個使女裝束。那富家小姐,表面看清純莊重,可那眼楮深處和骨子里透出來的妖冶和yin味,肖玉蝶還是能感覺得到。心里不由說,果然不同凡響,不愧為「花中蝶」啊,她毫不猶豫地跟了上去。
那兩人似乎只是逛街,毫無目的,東游西蕩,一直逛了近一個小時,才進了明洋裁縫綢緞鋪。
就听那丫環問布匹價格,說的是一口地道而流利的當地土話。這種土話不是三五年能學好的。肖玉蝶迷惑了,怎麼是當地人?莫非不是美香幸子?……
怎麼辦?怎樣弄清楚那兩人的身份?肖玉蝶情急智生,用女聲低聲喊道︰「美香幸子!」說的是日語,聲音雖然很低,但她相信那兩人完全听到了。那小姐像沒听到一樣沒半點反應。那丫環只回了半個頭,被那小姐拉了一下,就把頭又轉回去了。這細微動作,肖玉蝶看得清清楚楚。
肖玉蝶看到的是她倆的背影,見不到兩人的表情,但從這個輕微的反應和動作上,她已完全肯定,來者就是美香幸子。肖玉蝶見那裁縫在給丫環量身子,知兩人在內還會呆一段時間,就馬上退到遠處的角落里,換裝變成個須眉皆花白的老人,又花錢買了個大煙桿,然後到了明洋裁縫鋪的斜對面,仍盯著明洋裁縫綢緞鋪的大門,思考著如何把那兩人活捉……
肖玉蝶明白,在這光天化日之下,人多往來如鯽之處,要活捉那兩人,勝算不是很大。對方畢竟是兩個經過嚴格訓練的高級特工,且十分警覺,不能太靠近她們。如果遠處襲擊,一擊不中就麻煩了,只能尋找機會再說。
那兩人從裁縫鋪出來,又去逛街了。肖玉蝶又跟了上去,一直找不到下手的機會。這個下午,那兩人幾乎轉遍了陳家坳的大街小巷,出鎮的幾條道路也看了個清清楚楚。肖玉蝶明白,美香是在察看陳家坳地形,了解周圍的環境。
肖玉蝶原以為,美香會去同日軍中隊部聯系,可整整一個下午,美香兩人都在逛街、買東西,直到快吃晚飯時,才回到樂安客棧。
在樂安客棧外面,肖玉蝶見到了汪連功和小貞,她叮囑汪連功繼續蹲守,就帶著小貞回悅來客棧了。
美香幸子不是孤身一人,還有一個出身于本地的幫手。現在必須弄清這個幫手是誰。肖玉蝶馬上發電報給洪仁斌,要求查查全陵、金沙兩縣,有誰家十八到二十四歲的女兒,在外讀書、或者在日本留學。
半夜時分,肖玉蝶帶著汪連功,到了樂安客棧對門外,見到了蹲守的小貞和洪良欣。要兩人回去休息,讓汪連功接替兩人。
肖玉蝶悄無聲息地潛入樂安客棧,查遍了所有客房,足足查了兩個小時,竟沒發現美香幸子!怎麼回事?她不便找客棧老板查問,只好怏怏退出。
美香幸子怎麼突然從人間消失?她們去了哪里?她的那個幫手是誰?在這窮鄉僻壤,怎麼會有這種人物,認賊作父,替日本人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