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仁斌從洪州回到曲龍甸的第二天早上,肖玉蝶對洪仁斌說,就在洪仁斌去洪州的那天早上,蘭亞林拍來電報,說第二天準備在吉全鎮籌給養。此事以前早就決定了的,而且現在所有弟兄的任務都是籌給養,肖玉蝶就同意了。
洪仁斌笑笑說︰「這個亞林呀,一門心思在搞錢上面。我猜呀,他起碼能搞到二百多兩黃金。」
肖玉蝶不相信︰「你不是規定他了麼?不準他再找羅明仁,在羅明義、羅明禮那里每人只籌三十兩。他怎麼能籌那麼多?」
他心里很清楚,土匪出身的蘭亞林,在搞錢方面,他有的是辦法。不過,只要不是太過分,太出格,他也會睜只眼閉只眼。
洪仁斌猜得沒錯,蘭亞林在羅明義、羅明禮那里,雖然只各籌了三十兩,但在其它商號和富人那里,另籌了一百六十兩,合計二百二十兩黃金。
這個多月來,獨立支隊在各鎮籌的給養不少。像羅明仁那樣的富戶雖只一家,但一般富戶也不少,他們收的抗捐,足可維持一年的開銷。
這段時間,肖玉蝶和洪玉芬一直有密電往來,她雖不在蘭坪,但對羅素釵的情況,了解得清清楚楚。
那天晚上,肖玉蝶突然接到洪玉芬的密電︰「情況有變,明早十點半左右來你處。」肖玉蝶馬上回了電,說她明早到龍尾峽三岔路口去迎接。
次日上午不到十點,洪玉芬在四個衛士的護送下,就到了三岔路口。肖玉蝶接著,兩人沒馬上回曲龍甸,而是就地找了個地方坐下談了起來。小媛、小貞和那四個衛士在四周警戒,任何人不許靠近。
先由洪玉芬說了羅素釵的事,這確實是件麻煩事,兩人搜腸刮肚,想盡了辦法,反復權衡,商量了好久,最後才決定了肖玉蝶說的辦法。讓羅素釵去貴陽肖金鳳那里。據說半年多來,那里已建成了一座房子,肖金鳳已住進去了。
羅素釵會同意嗎?洪玉芬分析說,羅素釵一心要見洪仁斌,嫁給洪仁斌,把她送走,她肯定不同意。肖玉蝶說,把實情告訴羅素釵,說清楚她必須去貴陽的原因。肖玉蝶答應做哥的工作,讓哥同羅素釵見面也勸勸她。
由誰護送?當然是汪百昌了。只有他曾去過那里,知道路。可是孤男寡女同行不方便,肖玉蝶說,讓林水虹也跟去,知道那個地方。想到讓林水虹離開十來天,她突然想到另一件隱蔽的事,一定會如願。但她沒跟洪玉芬說。
洪玉芬問,那回來時不又是孤男寡女了?肖玉蝶說是呀,想了想說,加派凌小貞去。洪玉芬問,怎麼能讓外人去?肖玉蝶說,這凌小貞也是為哥準備的。接著把收留凌小貞的經過說了,說有約法三章,凌小貞不敢背叛。
洪玉芬還是懷疑說,一男三女同行,會招人耳目,肖玉蝶笑笑說,放心,她有辦法,保證安全到達,不會出事。
商量停當,已到了吃午飯時候,洪玉芬沒再去曲龍甸,也沒接受關有延的邀請去他那里吃中飯,而是和大家吃了些干糧,又返回蘭坪了。
洪玉芬回到蘭坪,把一切對羅素釵說了。開始,羅素釵不同意去貴陽,說只要在洪仁斌身邊,為婢為妾都行。洪玉芬指出,哥有五個老婆,莉姐犧牲了,還有四個,我哥還能再娶嗎?弟兄們會怎麼想?這兵還能帶嗎?你愛我哥,要為我哥著想啊!做丫環,可你肚子里有孩子呀,怎麼生?怎麼向弟兄們交待呀?你出身大戶人家,怎麼能讓你做丫環呢?到了貴陽,讓鳳姐給你買個丫環,專門服侍你,等小孩生下來後,再來也不遲呀。
這番話說得合情合理,羅素釵無法反駁,最後說,無論怎麼說,她都要見洪仁斌一面,不見面她就不走。洪玉芬當然說請示一下哥再說吧,應該沒問題。
洪玉芬把這些情況發電報告訴了肖玉蝶,肖玉蝶非常高興,趁她陪洪仁斌的晚上,在隱月岩,一五一十告訴了洪仁斌。洪仁斌听說把羅素釵送去貴陽,就懷疑地問︰「這個點子又是炳南出的吧?」
她不無得意地說︰「肯定不是啦,炳南又不知道貴陽那地方,他怎麼會出這個點子?是我想到的。」她說她早就想好了,在同玉芬談時,她剛說把羅素釵藏起來,玉芬說把她送到洪陽老家。沒辦法,只好同玉芬說了貴陽的事。還叮囑她暫時不要跟魯成元說。
當肖玉蝶說讓凌小貞和林妙虹一同去時,洪仁斌問她︰「妙虹也去呀?要十多天呢。」說實話,他雖有四個老婆,可肖金鳳在貴陽,肖玉蝶即將臨盆,只能陪他,卻不能做那事;陳雪芹在觀山生小孩後一直沒回來,說要等陳老爺子逢六十大壽後才回;只有林妙虹陪他……他實在舍不得。
他的心思她自然明白︰「哥,舍不得吧?不要緊,我另找人陪你。」他不解地問︰「又說傻話了。誰呀?」她沒直接回答他,而是反問︰「你說呢?」
還用猜麼?她說的肯定是小媛。她已多次向他提過,是他說小媛太小,不足十七歲,不同意。他問︰「你是說小媛吧,我說過多少次……」
不等他把話說完,她就打斷了他︰「為什麼要讓別人知道呀?放心,只有你知,我知,她知,其他沒人知道。況且,她馬上就十七歲了。」——其實,剛滿十六歲——說得有理,他終于動了心,可他還是問︰「萬一懷孕了怎麼辦?」
肖玉蝶哈哈哈地輕聲笑起來︰「說我傻,我看你比我還傻。不是可以送貴陽去麼?」接著,她又說,她要多找些細妹子來,偷偷陪他,如果懷孕了,就送去貴陽,保險沒人知道。她還說,凌小貞就是為哥準備的,還把她收留凌小貞時的約法三章說了出來。
最後,洪仁斌指著她的鼻子說︰「你呀,就是想害我。」那情形,那語氣,分明是贊許並完全默認了……
次日,肖玉蝶對汪百昌講了這次去貴陽的來龍去脈,交待了任務,除送羅素釵外,還就便給姐送五百兩黃金去。同時,給了他十二顆『迷』彈和八顆解『藥』,在他左手無名指加了『迷』『藥』,並傳授了彈指『迷』人手法。
她把凌小貞和林妙虹叫來,說了在黔靈湖邊建房的事情。說那是哥今後葉落歸根的地方。這次讓兩人隨六哥去認認路,因兩人都是洪家人,對她們沒秘密。要她們一切听六哥的指揮,不要擅自行動,兩人自然答應。
肖玉蝶替小貞化裝成十五六歲的男伢子,叮囑說,她江湖經驗豐富,遇事她先出面,能化解就化解,不能化解再向六哥解釋。返回時由鳳姐替她化裝成林妙虹的丫環。林妙虹現在化裝成羅素釵的丫環,稍作化裝就行,返回時則化裝成小姐。肖玉蝶給了兩人每人二顆『迷』彈和三顆解『藥』,並說了使用方法。說手甩出去不炸的話,用石頭砸和用腳踩也可以,只要『迷』彈爆開就行。
又在兩人的左手無名指指甲里塞了『迷』『藥』,說是作防身用。萬一被人抓住,只要在對方的皮膚上劃一下,對方就能『迷』倒,自己就能月兌身。最後,肖玉蝶對三人說,所有『迷』『藥』的時限都是六個小時,如果不想讓對方馬上醒來,大可不管,不必喂解『藥』,到時候對方會自然醒來。
洪仁斌想得更周到,要汪百昌帶一部電台去,說肖金鳳和汪百昌曾學過收發服技術,有什麼事來不及送信,就發電報。要他一到就試發報,讓大家放心。擔心自己忘記,當晚,汪百昌還去了羅先明那里,重溫了收發報的方法。
蘭坪到曲龍甸的路上,有一處叫石風坳的地方。離路一百多米之處,有兩座茅棚,在路上看不到。茅棚是修路時留下來的,稍加修葺還能住人。這地方被肖玉蝶選中了,作洪仁斌和羅素釵見面的地方。
全都準備好了,肖玉蝶挺著大肚子,帶著鄭小媛,陪著洪仁斌,與汪百昌三人一起,到了石風坳。不到半個小時,洪玉芬和羅素釵也到了。
在茅棚里,羅素釵見到洪仁斌,當著肖玉蝶和洪玉芬的面,不管不顧地喊了聲「哥——」撲進他的懷里,就把洪仁斌緊緊地抱住了,接著號啕大哭起來!
看情形,兩人是很難一下子分開,肖玉蝶對洪仁斌說︰「哥,你陪素釵好好聊聊,我們出去一會,」見洪仁斌感激地點了點頭,她似乎不忍心,但還是又補了一句,「時間很緊,我們等一個小時再來。」話一說完,向洪玉芬示意,兩人出去了。出去後,把離茅棚近一點的人趕遠了些。
羅素釵經過千難萬苦,才見到心上的人,她激情澎湃,情難自抑,而肖玉蝶很知趣,給了兩人的時間和空間,而且,茅棚里還有一張床——厚厚的茅草上鋪了一張軍毯,原準備讓洪仁斌坐的——兩人會不會激情難捺,重溫鴛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