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抱著麟童拜見安國寺方丈。進了禪房一見,夭夭便是一驚!那位方丈非是旁人,正是曾經洛陽白馬寺的方丈明空大師。
明空鄭重向夭夭施禮。夭夭連忙側身避過,「信女豈敢受。」
明空一笑,也不解釋。只是眯了長眸靜靜望夭夭懷中的麟童。那孩兒眉目清貴,眸光寧靜。懶
「老衲明白,女施主定然有事想要問老衲。」
當日流璟之死,正是在明空眼前。夭夭被常雲鶴帶走,後來又發生何事,明空大師或會知曉。
夭夭點頭,「還請大師指點迷津。」
大師搖頭,「人人心中有迷津,能夠擺渡自己的,只能是自己的頓悟。女施主,事已至此,老衲再不敢多言。若泄露天機,老衲擔不起責任。」
夭夭只能作罷,只向明空大師為麟童求一張開光過的護身符。
明空卻堅決不授,「老衲不敢。小公子骨骼清貴,自有上天眷顧。」.
明空大師又請流觴入禪房,再度以寺中珍存龍泉水為流觴泡一碗茶,「施主,還不能放下麼?如今人間修羅劫已經開啟,如果施主再看不破,必定生靈涂炭。」
明空大師一嘆,「其實老衲此時再說,為時已晚。生靈已遭涂炭,施主你的罪孽早已深重。」
流觴靜靜捧杯,「我知。所有的一切只為等麟童安然降生。只要她母子平安,我便心無牽掛。」蟲
「施主!」明空含痛一聲,「施主在老衲面前死去過一次,難道這一次又要……」
流觴靜靜一笑,放下空了的茶杯,撢撢一襲碧色長衫上的灰塵,「修羅劫已起,我必要擔起責任。」流觴說著告辭而去,緩停步,慢回首,「我已自私了許久,這一次不可再逃避。大師,若我有事,請代為照顧夭夭和麟童。」
「施主……」明空大師皺眉,「女施主她,一直不肯認定你。」
流觴笑開,眼角掛了一絲憂傷,「這正是我想要的。」說罷抬步,直出禪房,碧衣身影隱入扶疏花木之間。
明空望著流觴堅決而去的背影,只能低低念誦佛號.
未幾,南越國大軍攻克雲州!
雲州為京城之外最近之城,乃是京都門戶。雲州既破,南越大軍下一步便可直搗京城!
更令大秦國朝廷上下大驚失色的是,江南遞來戰報,說與大秦國士兵在戰場上交戰的乃是鬼兵!他們生生抓住大秦國的士兵,便將其一撕兩半,生啖其肉!
雖然江南那邊的鬼兵沒有南越**隊的訓練有素,但是那種生食人肉的恐怖卻讓大秦國士兵全都嚇掉了魂,每當將官擊鼓號令出兵迎敵,所以士兵全都畏不能前!
消息傳來,舉國震驚。京城中朝廷大員們還做著黃粱美夢,有人想要慫恿皇帝秦川放棄北方京都,渡江南下,在江南綿軟之地尋一隅偏安。這條消息的傳來,不啻打碎了他們的迷夢!
江南早已不是溫柔鄉,江南如今是修羅場!
舉國之勢,再不能退,唯有正面迎敵,以求一戰決出勝負!.
大秦國,皇宮。朱牆依舊巍峨,金瓦尚且輝煌,只是縱然點明宮中所有的燈燭,都無法照亮彌漫于整個皇宮的黯然與不安。
夜色深沉,仿佛無數野獸蹲伏在黑暗里,伺機而動。宮中上至皇帝嬪妃,下至宮女太監,全都行色匆匆,仿佛背後有人跟從。
紫宸殿,海雨晴鎮定望秦川,「命流璟與鳳翔離去吧。妾身是皇上的妻子,自然應該陪在皇上身邊。」
眼見決戰就在眼前,秦川重新找回曾經的勇敢。他命令海雨晴帶著流璟等家眷向西退避。畢竟海雨晴是西涼國公主,此時大秦國四面受敵,至少西面應該是安全的。
听見海雨晴拒絕,秦川便急了,「雨晴!你該知道,這一戰意味著什麼!若能取勝,我們尚能保存大秦國祚;倘若失敗……」秦川閉了閉眼楮,「便是玉碎宮傾!」
海雨晴笑起來,「妾身豈能不知。正因為如此,妾身才更不能離開皇上身邊。」海雨晴含笑,眼角已有淚光,「還記得當年大漠獵狐,皇上與妾身的初見麼?那時候臣妾與皇上共同歷險,早已認定,不論生死,妾身都會追隨皇上身畔。」
「雨晴!」秦川急了,「當年獵狐,我就是想要護你周全——今日我的心猶未變。雨晴你帶著流璟走,知道你們安全,我方能心無牽掛!」
海雨晴含笑,「流璟已經長大,此時身邊更有了鳳翔。他已經不必有母親的陪伴——請皇上允許妾身任性一次。妾身不願離開皇上,不論勝敗生死,只要在皇上身畔,妾身便是知足。」
秦川望著海雨晴,定定落下淚來。
自從南越**隊打來,宮中早已一片大亂。秦川收進來的那些美人,逃的逃、散的散。最終身畔堅定相隨的,只有老妻。
「好。」秦川握住海雨晴的手,欣慰而笑,「雨晴,你還記得當年麼?所有去迦葉城中求親的王子們都在忙著清點自己的獵物,只有你我靜靜離開——那時你我竟是心有靈犀,竟然不約而同想要為了百姓之安,而去獵殺那只詭異的紅狐。」
海雨晴含淚點頭,「你我相伴,一定能夠取得勝利。」
「好。」秦川靜靜點頭,「我們夫妻這一次,再共同上一次戰場吧!為了我們的大秦國,為了我們的兒子,為了——我們的子民!」
海雨晴點頭,「妾願生死相隨!」.
長夜漫漫,遙遙似乎能听得見城外的兵戈之聲。夭夭憂心望窗外,見流觴兀自逗著麟童說話。仿佛人間險惡全未無入耳。
「流觴,你的行囊可曾收拾好?」
流觴一笑揚眸,「夭夭你們先走。我……隨後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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