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听說質子館出事的消息,還大大驚愣了一下。
京城里都嚷嚷開,說南越國質子私逃歸國,這簡直就是抬起腳踹在大秦國臉面上!所以大秦國為了挽回顏面,也必須與南越國一戰!
小小南越,山高水遠,從來都是中原天朝大國的附屬國,送王子進京為質是歷來的規矩,沒想到現在還敢蹬鼻子上臉了!
所以無論是朝堂還是民間,此時是主戰聲一片!
捆夭夭抱著暖爐走向京城西市去,只覺腦海中無端回蕩起當日在洛陽白馬寺里白馬素衣臨去所說的那句話︰「我去哪里,夭夭你會關心麼?」
原來他是抱憾離去。
就算所有人都罵他私逃,夭夭心里卻是懂的。在他心里曾經不是野心最重要,他更渴望娘親的愛,渴望親情之愛。可是他娘親早早便被王後和南越王那些女人給害死,他活在世上最後的依戀就是姐姐。
陔只可惜,姐姐又被作為砝碼嫁給北燕暴王拓跋戎,後來又死在拓跋戎手中……所以白馬素衣心中自然再無留戀,只剩——恨。
夭夭膽戰心驚向前走,心中有不祥的預感︰雖然拓跋戎早已站在流璟的對立面上去,但是畢竟拓跋戎曾經是听命于流璟的,正是流璟將他派到北燕去——所以,白馬素衣是不是會將妃的死歸罪在流璟身上!
更何況,白馬素衣當日帶她離開,可能心里也與流璟有了一個默契︰他保護她,流璟則在宮中護衛妃周全……可惜,流璟百密一疏,沒能做到。
姐姐是白馬素衣在這世間最後的留戀,所以他怎麼可能不對流璟恨之入骨!
那麼白馬素衣歸國去是作何?南越國並不听命于他,如果他想要借助南越國之力報復流璟,他豈不是要先征服自己的國家!
此一去滿路荊棘。白馬素衣帶著仇恨離開,等待著他的卻又是步步殺機。
夭夭只覺心中煩悶異常︰既是擔心白馬素衣未來報復流璟,卻也不由得為白馬素衣的前路擔憂。
為什麼這世間,一定要有解不開的心結,為什麼一定要用仇恨來相見?
「姑娘你找瑪特大叔?喲,不巧了。瑪特大叔早就離開西市了,姑娘你不知道?」夭夭站在瑪特大叔的香料攤子前,望著攤子里那張陌生的胡人面孔有點發愣。
瑪特大叔走了?他說他要終老大秦國都的。他說他仰慕中土風物,厭倦了大漠風沙,來了便不走了的。
夭夭更不會忘記,就是經由馬特大叔的介紹,她才結識了白馬素衣;更因瑪特大叔的暗示,他才想到那木頭人的怪病恐怕是傳進了宮里去,這才想方設法賣香給相府三夫人綠珠,進而將香送進宮廷去給了貴妃段寶珠。
這些事情,瑪特大叔都是居于中間的重要環節。一旦他抽身而退,夭夭只覺曾經經歷的那些事,仿佛都是一陣裊裊輕煙,虛幻得再不真實!
那些是真?那些是幻?
夭夭買了幾樣香料,抱著香料包袱向回走。暗巷牆角處,夭夭不覺停住了腳步,轉眸望向那暗巷深底。
那里種著一株巨大的桃樹,曾經就在那里她看見了那個神秘的紅衣人,听見他輕易便揭穿了她所用的黃花杜鵑……
如果木頭人的怪病都是流璟造的孽,那麼那個人是誰?流璟麼?
當初她真的以為是流璟,可是現在她與流璟已經那樣熟悉,就像熟悉自己一樣地熟悉。所以夭夭現在可以肯定,那曾經站在桃花之下的紅衣人根本就不是流璟!
那妖冶紅唇的輕輕一勾,那緩緩說話的方式,那輕易就認出黃花杜鵑的敏銳……那樣像流璟,卻根本不是流璟!
曾經記憶翩然重來。就在她看見了那紅衣人之後,手肘便被人一托,她回首便看見白馬素衣的銀發銀瞳……
白馬素衣出現在那一刻,究竟是巧合,還是——必然?
身上只覺寒毛睫起,夭夭緊走了幾步奔向前方人煙密集的街市。
自以為認識白馬素衣,可是她究竟認識白馬素衣的多少?.
洛陽白馬寺。當值的僧人向供奉在佛前的長明燈里添油。這都是善男信女們做的功德,富裕一些的可能連點一年半載,用最好的油料,祈求富貴世代;家里貧窮些的可能點個三五日,只求家宅平安,或者孩子的病早點好起來。
你看,就算人們都會說佛前人人平等,其實卻也終究還是有所差別的。
添油的僧人按著功德簿子上的記錄,一個個加好不同的油料;卻在其中一欄遲疑住。
那僧人捧著功德簿子去了禪房,求見方丈。
方丈白眉垂胸,微微皺起,「施主要求最好的油料,你添了便是,又有何為難?」
那僧人怔了一下,還是說,「師父,供奉在佛前的油料有多種,但是最好的那種卻是,卻是——鮫人的膏脂啊。鮫人膏脂點燈,千年不滅……」
方丈悚然一驚,「寺中存有鮫人膏脂之事,你們誰曾泄露出去半句?」
那僧人急忙稽首,「徒弟們哪里敢!」
方丈急忙扯過功德簿來,去看那提出這樣要求的施主的姓名︰南越國,白馬素衣。
方丈眯起眼楮,「這個白馬素衣究竟是誰?!」
「回師父,是南越國質子。」
方丈捋髯搖頭,「不……為師說的不是他今生在凡人眼里的身份,為師說的是他的本尊真身……」.
夭夭抱著香料向回走,街上已經次第亮起燈光來。夭夭見闌珊燈火里走過一個人,便忍不住輕喚,「周大叔?」
那人似乎一驚,止步望來,的確正是北苑王府三管事的周良。
周良見是夭夭,便急忙過來見禮,「哎喲夭夭丫頭,是你啊!這麼晚去了哪里?」
「上次我屋里的都跟我說了,多虧夭夭丫頭你救命,不然你周大叔我這條命就沒了!」
北苑王府三管事的周良一直跟隨在流璟身邊,流璟出門必然帶著他。那次周良染了木頭人的怪病,周良家的來求夭夭,夭夭以香藥救醒周良。
卻也因周良在昏迷中大喊「主人」,從而讓夭夭更認定了那肇禍木頭人怪病的人就是流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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夭夭此時對流璟的懷疑越發動搖,便忍不住問,「周大叔,那次您跟隨小王爺出門,結果回來後,同去的幾位都得了木頭人的怪病。大叔您能不能告訴我,那次您跟著小王爺去了哪里?」
周良愣了一下,隨即低喊,「都是我那屋里的多嘴!什麼去了哪里,沒、沒去了哪里……」
夭夭沒想到周良會遮掩。既然著意遮掩的,其中自然必有緣故。夭夭便索性扯住周良衣袖,「大叔……不管怎樣,也是夭夭費盡了心思才救醒了大叔的,就看在這份情面上,大叔就告訴了我吧……」
沒辦法,只能使這招了。
周良果然無法再推辭,畢竟這是救命之恩,便回頭四下里看了看,這才低聲跟夭夭耳語,「我們跟著小王爺去了一趟濱州縣。」
「濱州縣?!」夭夭大驚,「可就是京城左近的濱州縣,盛開桃花的?」
周良點頭,「就是,就是啊!」
夭夭更驚,「那是我的家鄉啊!」
周良也恍然大悟,「可不,你這一說,我才想起來了!小王爺當時曾經就提過你的,說去尋找一個丫頭」,周良揉了揉頭,有點不好意思地笑,「當時我們還以為小王爺想給千芳園里再納幾個美人,沒想到小王爺卻笑眯眯地說,‘尋遍千芳只為一人’,還說什麼‘她自己在外頭闖了那麼多禍,吃了那麼多苦,該回到我身邊了’……」
夭夭如遭雷擊,愣在當場。原來流璟早就去尋找過她麼?
「那麼,周大叔,請你告訴我,你們在濱州又遇上了什麼?」他們既然去尋找她,怎麼會遭遇了那木人的怪病?
曾經,她以為是因為周良他們泄露了流璟的什麼秘密,所以流璟才用那種怪病懲罰他們的!
周良想了想,「我們遇到了常冷河常大人。常大人丁憂在濱州,還特地設宴款待小王爺,我們便也跟著一同赴宴……」
夭夭驚住︰周良等人去常府赴宴之後便患了那木人的怪病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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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周末紅袖的系統又亂了~~親們某蘇現在打不開評論頁面,所以看不見大家的留言,稍後再復哦。待會兒再來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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