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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6 童曉曾懷過你的孩子

鐘欣文很不情願的跟沈辰風去了會所,沈辰鵬和顧秋已經在了。

一想到往後就要成為一家人,鐘欣文只覺得不舒服。

有時候她會想,如果沈辰鵬和童曉結婚,那該有多好,

很久以前,她們曾說好了,要一起舉辦婚禮。那個時候童曉和郝哲在相戀,而她正單戀著章霖雲。

時光荏苒,歲月變遷,曾經說好的,如今再也做不到。

郝哲失去記憶,有了未婚妻,童曉在單身,而她身邊的這位也不是章霖雲。

他們進包間時,沈辰風在她肩上拍了拍,湊近她的耳朵道,「別扳著一張臉,笑。」

鐘欣文翻了翻眼楮,「笑不出來,我想哭。」

沈辰風郁悶壞了。

在座位上坐下,服務員進來,兩位女士點餐。

鐘欣文大腦一熱,問服務員,「你們這里有大廚會做錦江菜是吧?」

沈辰鵬背脊一涼,抬頭,復雜的神情看著她。

沈辰風更加郁悶了,在桌子底下踢了她一腳。

鐘欣文是誰,她最熱衷的就是讓人不痛快。

「就燒一桌錦江菜吧,過年時候去錦江看童曉,她媽媽燒得錦江菜非常好吃,一直回味無窮。」

沈辰風一手撐著額頭,心想,隨她鬧吧。這丫頭心里有火,若是不發泄出來,倒霉的會是他。

四個人坐著,鐘欣文與顧秋沒有共同話題,聊了兩句便沒了下文。

沈辰鵬和沈辰風兩兄弟倒是有很多話要說,他們平時各忙各的,見面的機會似乎也不多。

「婚禮準備得怎麼樣了?」

沈辰鵬淡淡的回道,「家里人準備的差不多了。」

沈辰風嘆了口氣,「你的婚禮辦完,大概就輪到我了,我回家一次,我老娘就在我耳邊催一回。」

鐘欣文橫了他一眼,伸手去揪他的耳朵,「沈辰風,你什麼意思?你是不是不打算娶我?玩我呢?」

沈辰風眉頭擰了起來,不悅的說道,「干嘛呢,男人的耳朵能隨便揪嗎?公眾場合能不能給我點面子?」

「不能,你說你是不是玩我?」

「鐘欣文,你少給我矯情,我對你的心,你還感受不到嗎?」

顧秋看著兩人之間的互動,忽然有些羨慕,仿佛打打鬧鬧,這才是正常的男女朋友。她在沈辰鵬面前,從來就不敢。像一只溫順的小綿羊,祈求主人的憐愛。

沈辰鵬對她很好,好到讓她覺得很不真實。他們之間也太順利,這麼快就要結婚了,她自己都不相信。

「童小姐是錦江人?」

顧秋隨意的問了一句。

鐘欣文听著不爽,可表面上卻還是微笑著,唉聲嘆氣的說道,「可不是,一個外地人在北京打工,之前住在車庫里,想想都可憐的。她也不常回錦江,假期通常都會留在北京打工。過年那次算是個意外,回家養胎來著。」

鐘欣文漫不經心的一句話,其他三個人卻都怔住了。

沈辰鵬抬起頭,深邃的眸子微眯,冰冷的聲音一字一句,散發著陣陣寒氣,「你說什麼?」

鐘欣文一臉無辜的模樣,天真的說道,「啊,你不知道嗎?過年那會兒童曉懷了你的孩子,回錦江老家養胎。但是那會兒營養跟不上,情緒也低落,後來孩子沒保住,流產了,還做了清宮手術。她媽媽又小氣,舍不得花錢帶她去最好的醫院,就在家門口的小醫院做手術,童曉差點疼得死過去。好久的事了,她沒告訴你嗎?我以為你知道呢。」

‘嘩’的一聲,手上的高腳杯被他硬生生捏碎,玻璃渣子碎了一地。他‘騰’的站起身,繞道鐘欣文那邊,一把揪住了她的衣領,將她從椅子上拽了起來。

沈辰風心疼壞了,伸手去拉開。

「滾開!」他猩紅了雙眼,一聲怒吼,沈辰風動作僵在了空中。

「你說的都是真的?」

他一字一句,那魔鬼般凶狠的眼神,仿佛只要鐘欣文說一聲‘是’,他就會將她吞掉似的。

鐘欣文怒火也上來了,毫不畏懼的正視著他的眼楮,「是真的,童曉為了你吃了不少苦頭。一直不告訴你,大概是怕你自責。她用生命愛著你,可如今卻傷痕累累。即便如此,她仍不忍心讓你痛苦。」

看著眼前這高大的男人,猩紅的眼楮像極了一只受傷的猛獸,緊緊揪著她衣服的手還在不停顫抖。

她突然覺得好解氣,繼續說道,「你知道她現在為何會在盛輝做兼職,因為她的母親花了你四萬塊錢,童曉跟我借了四萬,才把五十萬補齊還給你。她雖然出身不好,可自尊心很強,努力工作為了把錢還給我。她和你在一起那麼久,沒伸手跟你要過錢吧?她就是這麼傲嬌的一個人,所以過得很辛苦。」

沈辰鵬松了口,她的每一句話就像鋒利的刀子,狠狠凌遲著他的心髒。

「沈辰鵬,既然你要結婚了,以後就別去打擾她了。童曉已經很可憐了,還她平靜的生活吧。」

沈辰鵬轉身,整個人像被抽了魂似的,一步一步朝著門的方向緩緩走去。

顧秋跑過去拉住了他的手,「辰鵬,你要去哪里?」

他沒有說一句話,輕輕甩開她的手,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包間。

顧秋還想追出去,沈辰風阻止了她,「顧秋,讓他一個人靜一靜吧。」

顧秋看向鐘欣文,眼里似有不悅。

——

童曉躺在床上,好不容易睡著,被一陣猛烈又沉重的敲門聲吵醒,她迷迷糊糊的走下床,跑去開門。門打開,沈辰鵬一臉的陰鷙,站在門邊,如同撒旦一般。

童曉徹底清醒,完全沒了睡意,冰冷的聲音問,「這麼晚,有事麼?」

「你懷過我的孩子,為什麼要隱瞞我?」

她清楚的看到他隱忍著的怒意。

冷笑一聲,她平靜的說道,「孩子早就沒有了,告訴你,豈不是徒增你的煩惱。」

他雙手用力扣在她的雙肩,重重的將她推倒在牆上,幾近狼吼般,「為什麼不告訴我?懷孕了為什麼不告訴我?我從來都不知道我們曾有過一個孩子?童曉,你怎麼能這麼殘忍?」

她忽然覺得可笑,笑著笑著眼淚就出來了。

「沈辰鵬,你有沒有搞反?到底是誰殘忍?當初我哭著跟你解釋,你說你只是玩玩我。如果我告訴你我懷孕了,你是否會以為我想母憑子貴,一切都是設計好的。我想要留下這個孩子,不得已回了錦江,可是,即便我再努力的想要留下他,還是沒能保住。」

那段痛苦的記憶,她把它藏在內心最深處,藏得好好的,不敢輕易去觸踫,怕得就是此刻這心碎的感覺。

「孩子沒了,也許對他來說是好事,那個時候的我,還沒有能力讓他過上幸福的生活,我連自己都養不活。」

他心疼的將她緊緊摟進懷里,聲音哽在了喉嚨里。

「對不起,我什麼都不知道。如果當初我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我一定不會跟你分手。」

童曉用力從他懷里掙月兌出來,用力抹了把眼淚,冷冷的開口,「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就當沒發生過吧。你結你的婚,我繼續過我平靜的日子。」

他冷笑出聲,「你讓我怎麼假裝沒發生?你為我受了這麼多苦,你讓我還怎麼坦然的去跟別的女人結婚?」

她反問,「那你想怎麼做?為了補償我,放棄你最心愛的女人?我們在一起後,想想她這些年為你受過的苦,再放棄我回到她身邊?沈辰鵬,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像顧秋那樣,會站在原地等你。也不是所有的女人都能像顧秋那麼大度,被你一次次傷害後,還能無怨無悔的回到你身邊。」

「你什麼意思?」他的聲音幾近顫抖,深邃的眸子里寫滿憂傷,深深的凝視著她。

童曉笑了笑,「意思很簡單,哪怕你現在一腳把顧秋踹了,跟你身邊所有女人斷得徹底,跪在我面前求我回到你身邊,我都不會要你了。」

「說的再直白些,就算你沈家人用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會和你在一起。」

他的雙手緊緊握成了拳,骨節在咯咯作響。

「沈辰鵬,其實你是個非常幸運的人,能遇上顧秋,不計較你做過的所有荒唐事。好好和她在一起吧,人要懂得惜福。不要一次次的錯過,到最後一無所有。」

——

沈辰風和鐘欣文送顧秋回家,在車上,沈辰風問她,「顧秋,你現在住哪里?」

她坐在後座,低低的說了句,「送我去辰鵬的公寓吧。」

鐘欣文原本耷拉著腦袋閉目養神,此刻激動的坐直了身體,轉過身看向顧秋,「你們同居了?」

其實想想再正常不過了,都要結婚了,還能指望他們之間是清白的?可不知為何,心里不舒服,只恨剛才沒有多說兩句,在沈辰鵬心口再補上兩刀。

顧秋低柔的聲音回道,「我們沒有同居,我只是不放心他。」

鐘欣文心里嘆了口氣,沈辰鵬這畜生都是被這些女人給慣壞的。

「童曉懷了他的孩子,之前為什麼不讓他知道?」

鐘欣文原本並不想跟她說太多,畢竟也是個可憐的人,可既然她主動問了,也休怪她護短了,「因為童曉太愛他,之前兩人因為一些原因分手,童曉害怕他不要這個孩子,一個人躲到了錦江,可那段時間,因為失戀,她的情緒很不穩定,孩子沒能保住。再後來,一直也沒告訴他,因為童曉不願傷害他,所有的痛苦都一個人承受了。顧秋,不是只有你一個人愛他,被傷害了。童曉對他的愛不比你少,她所受的傷害也不比你輕。她是個極為善良的女孩,當你出現,她毫無怨言的退出,沒為自己做任何爭取。說實在的,沈辰鵬對她也不是沒感情,真要公平競爭的話,你也不一定能贏她。」

「欣文!」駕駛座的沈辰風不淡定的,低吼一聲。

鐘欣文不以為意,「我說的是事實,我就不相信沈辰鵬對童曉的感情你們都看不出來,只不過都在自欺欺人罷了。如果沒有童曉主動退出,他們也不會這麼順利的就要走進婚姻殿堂。」

「少說兩句!」他厲聲命令。

鐘欣文哼了哼,把頭瞥向了窗外。

到了沈辰鵬的公寓,沈辰風有些抱歉的說道,「你一個人沒關系吧?有沒有公寓的鑰匙?」

「沒關系,謝謝你。」

她笑了笑,下了車。

車子重新上了路,鐘欣文火了,沒好氣的吼道,「不放心她,你去陪她呀。」

「胡鬧什麼?顧秋也是個受害者,你是童曉的朋友,就顧著給童曉出去,你有沒有站在顧秋的角度,替她考慮過。很多年前,她被沈家人欺負,沒有人替她出頭。現在童曉身邊至少還有你。」

鐘欣文不再說話。

「現在被你這麼一攪合,這婚不知道還能不能順利結成。你呀,還嫌他們之間不夠亂,非得摻上一腳。」

「停車,我想吐。」

沈辰風郁悶壞了,「我也沒罵你,說你兩句也不行了?」

「我真的想吐,停車。」

看她一副很難受的樣子,他趕緊把車子停到了路邊。

——

那天晚上,顧秋在沈辰鵬的公寓外面等了整整一夜,可他一直沒有回來。

即便就要結婚了,他一直沒給她這套公寓的鑰匙。他們的新房設在另一處從未住過的新公寓,里頭的布置他從來也沒關心過,一直是她和薛玉蘭兩個人在弄。甚至婚禮的每一個細節,他都沒過問,他的家人幫忙安排著一切。

她有種錯覺,一切只不過是一場戲,而他只是表演著新郎的角色。

此時此刻,她不知道這場戲是否還能順利的進行下去。

她一會兒站著,站累了就蹲著,後來索性就坐在了地上。從天黑等到天亮,兩條腿已經僵硬。

當她終于放棄準備離開,電梯‘叮’的一聲響,她趕緊沖了過去。

沈辰鵬被一個男人架著從電梯里走出來,醉得不省人事。

「是顧秋小姐吧?我是沈少的助理,沈少昨晚在酒吧喝醉了,酒吧經理給我打電話的。」

他的助理用鑰匙開了門,顧秋心里一陣淒涼。

助理把沈辰鵬扶到了床上,「顧秋小姐,沈少就麻煩你照顧了,好久沒見他喝成這樣了,也許要結婚,心里太高興了。」

他的助理說完便離開了。

顧秋從浴室里打來一盆熱水,幫他洗臉,擦洗身子,換上干淨舒適的睡袍。

現在的她,異常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甚至每一分鐘,因為誰也說不準,明天,抑或下一秒,她就會失去他。

——

童曉正在辦公室翻譯一份資料,忽然接到鐘欣文的電話,電話那頭鐘欣文泣不成聲。

童曉嚇壞了,「欣文,發生什麼事了?你別哭呀。」

「童曉,我懷孕了,我他媽還沒結婚就意外懷孕了。」

童曉怔住了。

那頭換了道渾厚的聲音,「別理她,她是喜極而泣,太高興了。」

童曉听到那頭兩個人吵了起來。

「誰他媽高興了,沒結婚就懷孕,你以為這是件多麼光彩的事。」

「好了好了,我已經跟家里打過電話,盡快安排我們的婚禮。」

「童曉,先這樣說,我還在帶她做檢查,以後你有空,幫我多陪陪她。」

沈辰風說完便掛了電話。

沈家人一得到消息便匆匆趕到了醫院,苗蓉,竇雅娟,薛玉蘭,安暖都趕來了。

沈辰風笑著打趣,「嘖嘖,我們沈家的女子陣容真強大。」

苗蓉啐了他一口,「都要當爸爸的人了,還整天沒個正經,你跟辰鵬兩個真該跟暉子好好學學。」

鐘欣文一看到沈家來了這麼多人,害羞的垂下來了頭,很不自在。

苗蓉走到她面前,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欣文,你放心,婚禮盡快辦完,我們沈家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薛玉蘭也笑著說,「是啊,辰鵬的婚事暫且擱一擱,先把你們的婚事給辦了。你現在最要緊的就是保重好身體,其他什麼都不用操心。」

鐘家人隨後也趕到了醫院,鐘逸正,鐘夫人,甚至鐘欣然都來了。

原本很寬敞的病房,來了兩家人,頓時覺得擁擠了起來。

鐘夫人在鐘欣然面前酸溜溜的說道,「欣文那死丫頭命還真好,這麼輕輕松松就傍上了沈家的小太子,你怎麼就沒這麼好的命。」

鐘欣然皺了皺眉,「媽,您能少說兩句嗎?」

「媽不甘心,你長得好,學歷好,能力強,可偏偏命沒那死丫頭好。之前輸給童曉那窮丫頭也就罷了,現在輸給一個小模特,這個世界真是越來越好笑了。」

鐘欣然不願再听下去,一個人走到了角落。

看著沈家人個個圍著鐘欣文,噓寒問暖。沈辰風坐在她身邊,看她的眼神都滿是寵溺。

她又何嘗不氣憤,從小到大,她什麼都比鐘欣文強,可那又怎樣,人生中最重要的感情,她徹底輸給了鐘欣文。

自打沈辰鵬和顧秋在一起之後,她已經好一陣子沒見著他了。他們朋友間的聚會很多,他卻已很少參加。

前幾天收到他的結婚請帖,她拿在手里呆了很久。在書房里坐了整整一夜,告訴自己該放棄這個男人了。人生最悲哀的莫過于此了,你那麼愛他,甚至可以為他付出一切,而在他的眼里,你卻什麼也不是。

——

沈辰風和鐘欣文的婚禮就定在兩周以後,由于前三個月胎兒很不穩定,鐘欣文被接到了沈家,又沈家人親自照顧。畢竟鐘夫人是後媽,沈家總有些介懷。

頓時失去了自由,鐘欣文幾乎每天給童曉打電話,讓童曉去陪她。

童曉卻一直以工作為由,一次也沒去。

沈辰鵬和顧秋的婚禮被臨時叫停,薛玉蘭親自跟顧秋解釋,「顧秋,真的很抱歉,如果辰鵬辰風婚事一起辦,完全忙不過來。你放心,兩周後,他們的婚禮一辦完,就會辦你們的婚禮,耽擱不了多長時間。」

顧秋笑笑,「伯母,沒關系的,我和辰鵬並不著急。」

薛玉蘭拍拍她的手,笑著問,「欣文未婚懷孕了,你和辰鵬什麼時候給我們帶來好消息?」

無意的一句話,卻攪亂了她的心。

「辰鵬年紀不小了,暖暖的兩個孩子都這麼大了,我真的很擔心。我希望你們一結婚就要個孩子,這樣的要求不過分吧?」

顧秋點頭,「不過分。」

「顧秋,以前的事情都過去了,既然你們又回到了一起,一定要珍惜這份來之不易的緣分。未來的日子,需要你們相互扶持,共同經營你們的婚姻。」

「我會努力的。」

——

童曉每天認真工作,跟郝哲的新聞在辦公室里傳了幾天,沒了下文,漸漸的便也平息了。

很多時候,時間真的會證明一切。

鐘欣文每天給她打電話,可是她怎麼可能還會去沈家。

有沈家人照顧鐘欣文,她幾乎不用擔憂。

今天,為了把一份文件翻譯出來,她在公司加班到很晚。

從公司出來時,才知道外面正風雨交加。

這天氣就像有些人的心情一樣,令人捉模不透。

此時此刻的沈家,沈亦銘回來了,家里人聚得很齊。

童曉忽然想到什麼,對鐘欣文道,「欣文,伴娘確定了沒?設計師催我好幾回了。」

「我想讓童曉當伴娘,不過不知道她同不同意。」

鐘欣文此話一出,大伙兒都沉默了。

顧秋看向身旁的男人,他正垂著頭漫不經心的翻著手里的一本雜志,看不出他臉上的表情。

「我現在給她打個電話吧。」

鐘欣文從沈辰風那兒拿了手機給童曉打電話。

童曉正納悶著怎麼回家,手機鈴聲響起,陌生的號碼。

按下接听鍵,那頭傳來鐘欣文熟悉的聲音,「童曉,是我,下個星期你給我當伴娘行嗎?」

「我……」

她支支吾吾的,想拒絕又找不出合理的借口。

鐘欣文清晰的听到那頭的雨水聲,皺著眉問,「童曉,下這麼大雨你還在外面嗎?」

有人合上手中的雜志,有些飄渺的眼神望向了門外。

這雨從下午一直下到現在,伴隨著陣陣雷聲。

「你說什麼,加班到現在,瘋了吧你。有沒有車回家,我讓人去接你。」

「這天氣你到哪兒去打車呀,在那兒別動,我讓沈辰風去接你。」

鐘欣文還說了什麼,他沒再听,起身往樓上走去。

顧秋也跟著上了樓。

掛了電話,鐘欣文氣不打一處出,沈辰風摟著她安慰,「怎麼了?氣成這樣,別忘了你還懷著身孕。」

「童曉呀,下這麼大雨在公司加班,這天氣這麼惡劣,還沒回家,多讓人擔心呀。」

薛玉蘭听著也皺起了眉,「讓司機去一趟吧,一個女孩子怪讓人心疼的。」

鐘欣文聳聳肩,「她不讓去接。」

薛玉蘭嘆氣,「她是想跟我們沈家徹底斷絕關系吧,這傻孩子。」

——

童曉跟公司保安借了把傘,保安大叔看她一個小姑娘,忍不住問道,「你男朋友呢?下這麼大的雨,你男朋友不來接你嗎?」

童曉笑笑,「我沒男朋友。」

「騙人吧,你長得這麼漂亮,怎麼會沒男朋友,是不是要求太高了。」

童曉搖了搖頭,「大叔,傘我明天帶來還你。」

「沒事,你拿去,不過這雨,打傘也沒用吧。」

童曉撐著傘站在雨中打車,一從大廈出來,身上就濕透了,雨傘仿佛成了一種裝飾品。

不停的招手,可每過去一輛出租車都是滿客。還時不時有拉風的跑車從她身旁呼嘯而過,濺她一身的污水。

在雨中等了有半個多小時,狼狽不堪。

直到一輛賓利停在了她一面,那一刻,她以為是沈辰鵬。

可車窗搖下,探出頭來的是郝哲。

「上車,送你回家。」

「不了,我怕把你的車子弄髒。」

里面的人發出一聲輕微的嘆息,冒著雨下了車,來到了她面前。

「沒事,上車吧,車子髒了洗洗就好。」

他拉開車門,將她推上了車。

雨越下越大,雨刮器甚至來不及轉動,他把車開得很慢。

「晚飯吃過沒?」

她低低的回道,「還沒吃。」

他看了她一眼,白色的連衣裙被雨水打濕,貼在身上,他幾乎能看到她內衣的顏色。

輕了輕嗓子,「我先送你回家,換身干淨的衣服,再帶你出去吃飯吧。」

「送我回家就好,晚飯我可以自己解決。」

他沒再多說什麼,專心的開著車,視線絲毫也不敢偏。

原本不長的路,因為這惡劣的天氣,他開了好久才到她的公寓。

「謝謝你送我回家。」

她正要打開車門下車,他突然叫住了她。

「童曉,周末陪我去趟錦江可以嗎?」

她猶豫了一下,微微點了點頭。

「也許我還無法記起他們,但至少讓他們知道我還活著。」

童曉眼楮有些濕潤,用力的點頭,那一刻,她覺得她的郝哲哥哥仿佛回來了,還是以前那個有責任感的男人。

童曉回了公寓,徑直去了浴室,洗淨一身的狼狽。

從浴室出來,想著給自己下碗面吃,走到客廳時,就听到敲門聲。

她走過去開門,門外站著的正是郝哲,他揚了揚手里的盒子,笑說,「晚餐。」

童曉站在門邊怔了好久,他已經走進了公寓。

兩個人面對面的坐著吃面,夜格外的寧靜,能夠清晰的听到屋外傾盆的雨聲。

「童曉。」他磁性的聲音打破沉默。

「恩?」

「我這兩天夜里總是做夢,夢到很多奇怪的事,夢里你總是出現。」

童曉笑了笑,「也許不是夢。」

「是啊,很真實,不像是夢。你能不能跟我說些以前的事,忽然想听故事。」

童曉索性放下了筷子,陷入了回憶之中。

「你的額頭上有個很小很小的疤痕,是因為我而造成的。那天我跟我弟弟在小區玩,沒照顧好他,讓他摔了一跤,媽媽非常生氣,拿玻璃杯朝我砸過來,你擋在了我前面,杯子重重的砸在你額頭,那個疤痕從那時起一直在。為此你媽媽和我媽媽還大吵了一架。」

郝哲眉頭皺了起來,伸手模了模額頭那個已經不那麼明顯的疤痕。

「你在高中的時候,那會兒我還在初中部,因為我一直跟你一起上下學,很多女生就托我給你送情書,送巧克力,我偷偷把情書都扔了,巧克力全吃了,你至今都不知道。」

他‘撲哧’笑出聲。

那晚童曉還跟他說了很多很多,他一會兒笑,一會兒神情憂郁。她說的那些片段都有種很熟悉的感覺,只是怎麼也想不起來。

——

沈家別墅里,天氣惡劣,薛玉蘭留顧秋住下來,顧秋同意了。

安暖正要帶顧秋去客房休息,沈辰鵬突然換了衣服下來,徑直走到了顧秋面前,淡淡的說了句,「走吧,很晚了,送你回家。」

安暖和薛玉蘭都怔住了。

「就讓顧秋住下來吧,這麼晚,雨下得又大,就別回去了。」

沈辰鵬面無表情的點點頭,低低的說道,「那你上去休息吧。」

他拿著車鑰匙準備出門。

薛玉蘭皺著眉問,「這麼晚了,你還要去哪里?」

「有事,一會兒回來。」

淡淡的說了一句,他不顧外面的大雨,走了出去。

「這孩子,這些天怎麼回事?越來越沉默了。」

薛玉蘭嘆氣,為什麼感覺和顧秋在一起,他反而沒有以前開心了。

安暖見顧秋表情有些僵硬,挽住了她的手臂,「別理他,總喜歡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我帶你去客房。」

——

沈辰鵬開著車去了盛輝大廈,童曉已經不在。

他又開車去了童曉的公寓,在她公寓樓下看到一輛賓利車,那一刻,他竟沒有勇氣下車。

他不知道為什麼會來到這里,想她,很突然的,很想很想她。

仿佛只要看她一眼,確定她現在過得很好,就夠了。

在車上坐了有一個小時,看了下手腕上的表,已經十二點。

他下了車,跑進了電梯,像是要去證明什麼。

夜太寧靜,站在外面,都能清晰的听到里頭歡快的笑聲。

他沒有按門鈴,而是用拳頭使勁捶門。

童曉還在跟郝哲說他們兒時的趣事,忽然響起的不和諧聲音把她嚇一跳。

「你坐著別動,我去開門。」

他想不通有誰會在凌晨十二點來敲一個姑娘的門。

打開門,看到沈辰鵬一臉怒意的站在外面,那鋒利的眸子仿佛能在他身上瞪出一個窟窿來。

「沈總,這麼晚了,你怎麼會?」

沈辰鵬推開他,徑直走進了屋。

童曉也已經從沙發上站起身,走了過來,不悅的問,「沈辰鵬,你來干什麼?」

「你不是喜歡收留男人嗎?深更半夜留男人在你公寓,童曉,你就這麼不自愛嗎?」

郝哲挑了挑眉,磁性的聲音解釋,「沈總,我想你誤會了。」

「你閉嘴!」他怒吼,「郝總,你別忘了你未婚妻都有了,難道想要腳踏兩只船嗎?」

童曉撫了撫額,不知道他在發什麼瘋。

「我和童曉不是你想的那樣。」他再次做出解釋。

沈辰鵬冷哼,「既然如此,那你還不快滾。」

「該滾的人是你吧!」童曉冷冷的開口,「沈辰鵬,你再不走,我報警了。」

他咬牙,「你再說一遍!」

「你再不走,我報警了!」

童曉毫不畏懼的重復,臉上滿是鄙夷。

他雙手緊緊握成了拳,可一時不知道該揮向誰,那一刻,他其實最想給自己一巴掌。

「沈辰鵬,滾吧,別再糾纏了。」

他的手握成拳,又漸漸松開,最終轉身離開。

——

童曉身心疲憊的坐在沙發上,手一直按著太陽穴。

「他似乎對你念念不忘。」

童曉搖頭,自嘲的說道,「男人都一樣吧,即便他都不要你了,還希望你對他死心塌地。」

那一刻,看在她為另一個男人傷感,嘆氣,心里竟有種說不出的滋味。仿佛這樣的情景,這樣的感覺,曾經有過。

「你也回去吧,沒想到都這麼晚了,想听故事的話,下次找個周末,我們之間的趣事說上幾天幾夜都說不完。」

十幾年的感情,十幾年的相處,哪是幾個小時,亦或一朝一夕能說完的。

他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頭,「早點休息。」

郝哲下了樓,從樓道出來,被人迎面一拳打在臉上,對方力道很大,他甚至後退了兩步。

「深更半夜的在她的公寓,你們做什麼了!」

郝哲嘴角有血絲滲出,冷冷的回道,「與你何干?你是她的誰?」

他說不出來,被狠狠的戳到了痛處,又是一拳過去,狠狠落在他的頭上。

這一次,他也不客氣了,兩個人你一拳我一拳的動起真格來。

郝哲頭部中了好幾拳,卻也沒有吃虧,沈辰鵬被揍得噴出血來。

「別說我跟童曉沒什麼,就算我們有什麼,你也管不了!蠻不講理的人見多了,像你這種莫名其妙的還是第一次見。」

他說完懶得再搭理這個瘋子,開車離開。

——

沈辰鵬沒有立刻離開,而是沖進了電梯,再次跑到了她的公寓。

使勁的按門鈴,用拳頭敲門,敲了好久,童曉才來開門。

看著他嘴角的傷痕,白色襯衫上的血漬,她不自覺的蹙起了眉,冷冷的哼道,「沈辰鵬,你還有完沒完?我明天還得上班,沒你那麼輕松。」

「如果我不跟顧秋結婚,你還會回到我身邊嗎?」

她怔住了,萬萬沒想到他會這樣說。

「童曉,我愛上你了。」

她沒有被感動,反而覺得很諷刺。

「沈辰鵬,你深更半夜的逗我玩嗎?」

他忽然用力扣住了她的肩膀,幾近嘶吼,「我是認真的,你不在我身邊,我每天都在想你,每時每刻都想著你。每天晚上躺在床上,我都會想,只要能見你一面,就知足了。看到郝哲在你公寓,我嫉妒得快要瘋了。即便知道你們沒什麼,我還是要瘋了。」

听著他幾近瘋狂的話,童曉面色平靜,不為所動。

「沈辰鵬,時候不早了,你回去吧。」

他不停,雙手將她攬進懷里,緊緊的抱著,仿佛只要一松開,他就會徹底失去她。

「對不起,我之前做了很多傷害你的事,直到現在,我才清晰的認識到,我早已愛上你了。顧秋對我而言,已經是過去式,面對她時,早沒了當年那愛戀的感覺。對不起,我一直以為我還愛著她,不知不覺中已經改變了。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會解決好所有事情。」

童曉仍由他抱著,直到他平靜下來,她才輕輕推開了他。

「可惜,我已經不愛你了。」

他一身狼狽,猩紅的雙眼看著他。

「我說過,就算你跪在我面前,求我回到你身邊,都不會了。愛上一個人很容易,讓一顆死寂的心重燃很難。沈辰鵬,我們沒可能了,你清醒些吧。」

他怔怔的看著她,仿佛在判斷她臉上的表情有多真。

「童曉,我知道我之前傷害了你,我願用未來的每一個日子去彌補,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他放下男人所謂的尊嚴,哀求她。

童曉只是一笑而過。

「抱歉,不是不想給你機會,只是對你已經死心。」

「童曉!」

她深吸一口氣,「請你離開吧,我現在的生活很好,不希望你再來打擾。」

他突然黑了臉,冷冷的質問,「是不是因為他,因為你的初戀沒死,你又愛上郝哲了對嗎?」

「隨便你怎麼理解吧,反正我不會再愛上你了。」

他雙手緊緊握成了拳,咬著牙,冰冷的聲音一字一句,「你信不信,只要我不同意,沒有哪個男人敢要你,郝哲也不敢。」

童曉嗤笑,「我當然知道你有只手遮天的能力,如果你還嫌自己不夠無恥的話,就那樣做吧。」

童曉說完,‘砰’的一聲關上了門,將他阻擋在門外。

無力的靠在門上,此時此刻,心情比想象中還要平靜,只是覺得這個世界好諷刺。

當初離開他的時候,她多麼希望他能拉住她,告訴她,就算顧秋回來了,我也還愛著你。

可是沒有,她永遠都忘不了,她在他的身下,他卻喊著顧秋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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