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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辰鵬,你走,我不想跟你吵架。」

童曉冷漠的說著,去撿地上的兩本相冊。

沈辰鵬一把搶了過來,翻開看到里頭全是郝哲的照片,按捺住的怒火再次竄了上來。

「童曉,你以為你拿這些照片,就能讓他恢復記憶?就算恢復記憶,你以為他還會愛你?」

童曉冷冷的看著他,「還我。」

沈辰鵬拿著相冊轉身就走,童曉追進了電梯,怒吼,「沈辰鵬,相冊還我。」

沈辰鵬把相冊緊緊拿在手上,童曉去搶,可怎麼也搶不過。

猛然看到他的一只手上滿是血,把相冊的封面也弄髒了。

她眉頭皺了皺,這些可是郝叔叔和宋阿姨的寶貝。

「沈辰鵬,你把相冊弄髒了,還我。」

他冷笑,心口頓時像被擊中了。淡然的聲音開口,有些淒涼,「你關心的是他的相冊,而不是我手上的傷口。」

童曉也冷笑,笑得很是諷刺,「我為什麼要關心你的傷口,你又不是我的誰?」

電梯‘叮——’的一聲響,沈辰鵬走了出去。

童曉郁悶壞了,怒叫,「沈辰鵬,你還有完沒完?把相冊還給我。」

沈辰鵬手一揮,兩本相冊在空中形成拋物線,落在了地上。

童曉顧不得此刻正暴雨傾盆,瘋了似的跑過去撿相冊。

那抹瘦小的身影不顧一切的沖進了雨里,深深的刺傷了她的眼楮。

他跑過去,高大的身影擋在她面前,卻仍然無法替她遮擋雨水。

「童曉,你瘋了嗎?這兩本相冊對你來說有這麼重要?」

她退後兩步,離他遠遠的。

哽咽的聲音歇斯底里,「沈辰鵬,你才是瘋子呢?你都不要我了,還管我干什麼?是不是我一輩子單身,一輩子沒人要,你才樂意。做人可不可以不要這麼自私?」

心口仿佛被狠狠的抽了一下,那一刻,他什麼也沒想,只想走過去將她瘦弱的身子攬入懷里。

他也真的這麼做了,可一靠近她,她就不停後退。

「童曉,我有這麼可怕嗎?」

她的腳步止住,「沈辰鵬,你現在是想腳踏兩只船嗎?你的顧秋她知道嗎?」

他上前將她攬進懷里,那一刻,抱著她,一顆空虛的心仿佛才被填滿。

「童曉,我不知道為什麼,我不想失去你。」

「無恥!」

她眼中顯而易見的鄙夷,讓他剛剛被填滿的心一下子跌入了谷底。

看著她的身影從眼前消失,他沒有勇氣沒有底氣去拉住她。

——

狼狽的回到公寓,全身濕透,白色的襯衫被鮮血和雨水染成了漸變色,頭發凌亂的搭在頭上,還有水珠不斷滴下。

從電梯出來,一眼看到顧秋蹲在牆角,小小的一團,腳邊是一個藥箱。

「怎麼會這樣?」顧秋奔跑向他,一顆懸著的心終于落了地,然臉上的擔憂絲毫不減。

「發生什麼事了?」

沈辰鵬沒有回答,開了公寓的門,徑直走了進去。

顧秋也跟了進去,握著他血肉模糊的手,哽咽的說道,「我先幫你處理傷口。」

沈辰鵬像是沒听到,走進了浴室,‘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冰涼的花灑下,他在清洗狼狽的身軀。

不知道洗了多久,他從浴室出來,看到顧秋靜靜的坐在沙發上,神情復雜。

她走過去把沈辰鵬拉到沙發上坐下,動手給他清理傷口。

「傷口沒有及時處理,容易感染。」

她小心翼翼的給他上藥,動作輕柔。

他望著眼前美好的女子,心靜如水。

什麼時候起,一切已經改變,當後知後覺的發現,傷害早已造成。

「好了,這段時間要吃得清淡些,煙酒都不能沾。我明天一早過來給你煮點清淡的粥。」

她溫柔的聲音說著,一邊把藥箱整理好。

沈辰鵬淡淡的說了句,「今晚留下來吧。」

顧秋猛然抬頭,認真的看著他,仿佛想听他重復一遍。

「現在很晚了,我的手也不能開車,這里房間多,櫃子里都有干淨的床單被套,你自己換一下。」

沈辰鵬說完,起身往臥室走去。

明知道很多事情已經改變,可他們都還在固執的堅持,仿佛想要證明曾經的美好還在,一直都存在。

「沈辰鵬。」

顧秋出聲喚住他。

「我們談一談吧。」

沈辰鵬腳步頓住,轉過頭淡淡的說道,「時候不早了,好好休息吧。」

她沖到他面前,阻止他繼續前行的腳步,「因為童曉對嗎?你的心里放不下她。」

听到這個名字,他下意識的蹙眉。用那只沒有受傷的手,輕輕模了模她的臉頰,「別胡思亂想,早點休息。」

她想告訴他,如果你已經不愛我,我可以放手。

可是話到嘴邊,望著眼前這張朝思暮想,深深印在內心最深處的臉,她終究沒有開口。

這些年,每每一個人的時候,每當周遭都安靜下來,她總會想起他,那種心髒鈍痛的感覺,她再也不想經歷。

伸手抱住了他的腰,臉埋在了他健碩的胸膛上,沙啞的聲音說著,「沈辰鵬,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還有我。我愛你,這麼多年從未停止過。」

他在她的額頭留下淺淺的一吻,磁性的聲音說了句「晚安」,輕輕推開她,徑直走去了臥室。

臥室的門在眼前閉合,仿佛他的心門,不知不覺之中已經對她合上。

——

童曉第二天一早,迷迷糊糊的接了個電話。

「小童啊,我是陳經理,上面讓你回來工作,公司缺人。」

童曉瞬間從睡夢中驚醒,以為是做了場夢,可手機確實在通話中。

「經理?你是說真的嗎?」

陳經理笑著道,「是真的,今天**oss親自給我打電話,還問了不少關于你的情況,讓我務必把你請回來上班。」

「可是我還沒起床。」

陳經理在那頭笑了,「沒關系,今天允許你遲到。」

掛了電話,童曉趕緊收拾自己。

出門前,她猶豫再三,還是把兩本厚厚的相冊帶上了。

昨天被沈辰鵬那個瘋子扔到了水里,她花了好長時間把一張張照片取下來,擦拭干淨。

每看一張照片,都仿佛回到了那最青蔥的歲月。

六年來不敢憶起的過往,此刻如流水般侵襲而來。再次回想起他們的曾經,美好還在,內心多了份釋然。

回憶經過時間的洗禮,剩下的還有什麼?

童曉來到公司,熱情的與大家打招呼,大伙兒卻都冷冷的。

心里雖然有些難過,可她安慰自己,時間會證明一切。她不是那種會背後捅刀子的陰險小人,也從不會勾引男人。

童曉在座位上認真翻譯一份資料,陳經理突然從他的辦公室出來,敲了敲童曉的桌子,笑盈盈的說道,「小童,**oss讓你去一趟他的辦公室。」

童曉抬起頭,有些難以置信。

「快去,別讓boss等久了。」

經理說完便回辦公室忙了。

周遭發出一片嘲諷的嗤笑聲。

有諷刺boss的,「原來**oss的品位也不過如此。」

更多的是諷刺童曉的,「男人嘛,不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哪經得起年輕女孩的投懷送抱。」

童曉沒有解釋什麼,抱著兩本相冊走出了人事部。

坐電梯到了頂層,整個樓層安安靜靜的,童曉高跟鞋踩在地上發出的‘噠噠’聲顯得有些突兀。

看到總裁辦公室門牌,她走過去,敲了敲門。

他的助理開得門,笑著對童曉說,「boss在里面等你,你直接進去就行。」

在最後一扇門前,童曉突然緊張了起來。

拉開了門,走進去,男人挺拔的身影正站在落地窗前,看著竟有種落寞的感覺。

「你好。」

她生澀的開口,時間無形之中將兩人的距離拉開很遠。在公司,他是高高在上的boss,她是兼職的小實習生,甚至連員工都稱不上。

男人轉過身,對著童曉微微笑了笑。

「請坐。」他伸手做了個‘請’的動作。

童曉走到沙發邊坐下,男人也走過來在她對面坐下。

「要喝點什麼?」

童曉擺擺手,「不用,我什麼都不想喝。」

他笑笑,視線定在了她懷里厚厚的兩本相冊上。

童曉注意到了,低低的說道,「前天晚上我專程回了趟錦江,跟叔叔阿姨借了兩本相冊過來,希望這兩本相冊對你恢復記憶有所幫助。」

童曉把相冊遞到他面前。

男人翻開相冊,一張一張的往後看。

「有影響嗎?」童曉小心翼翼的問。

他眉頭輕蹙,「說實話,完全想不起來。」

童曉撇了撇嘴,悶悶的說道,「那你找我有什麼事?」

「我想跟你說句抱歉,之前對你有誤解。」

「沒關系,你失憶了,我可以理解。」童曉淡淡的說著,「前天回錦江,我差點就把你活著的消息說出來了,可是如果我說了,你父母一定會跑來北京,到時候你又不認他們,他們會很受傷。」

看著她眼里失落的神情,他竟然又一次有了心痛的感覺,那種莫名的感覺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甚至沒辦法解釋。

「童小姐,下班以後有沒有空,陪我去我曾經的大學走走,也許能想起什麼。」

童曉眼楮一閃,驚喜的說道,「你想找回記憶?」

他認真的點頭,「你說的對,我不能這麼不負責任。從來沒害怕過什麼,對于從前的記憶,我亦不該畏懼。但是,即便我找回了記憶,我想有些事情也回不到從前了,我年底就要跟我未婚妻結婚了。」

童曉翻了翻眼楮,沒好氣的說道,「你放心,等你恢復記憶,就算你想我回到你身邊,我都不會要你。」

郝哲勾了勾唇角,臉上一抹笑容漾開。

——

下班時間一到,童曉就收拾東西離開。

盡管童曉不願讓人看到,可郝哲的車就停在大廈外面,當她上車時,分明看到同事們指指點點的聲音。

硬著頭皮坐進了副駕駛,boss大人親自開車。

「我不太熟悉路,你幫我指路沒問題吧?」

童曉點頭,問道,「你想去哪里?」

「我曾經的大學,在那里生活那麼多年,記憶應該不少吧。」

童曉低著頭,小聲說了句,「還不如去我的學校,那里的記憶才叫多呢。」

「恩?說什麼?大聲點。」

童曉撇了撇嘴,「沒什麼。」

童曉初來北京那一年,郝哲幾乎每天去她的學校,很多時候,甚至陪她去課堂,就連童曉的每一位老師,都認識了這號人物。

偶爾他有事,不過時,老師甚至會問一句,「童曉,你男朋友呢?」

他們的感情當時在學校成了一段佳話,流傳很廣。

以至于後來他保送出國,大伙兒總對她投以同情的目光。

年輕俊朗的男子,騎著單車載著嬌小美麗的女朋友,穿梭于校園的每個角落,甚至于北京的大街小巷。

這樣的情景如今已不多見,可對童曉來說,卻是一輩子都難以忘卻的美好回憶。

當年的年輕男子如今已然是成熟而有魅力的成功男人,而童曉已不再是當年那純潔可愛的女生。

郝哲把車子停在了學校外面,兩人肩並肩走在古老的校園里。

正值放學時間,校園里來來往往的學生很多。

「很多年前,我們也是他們中的一員,只可惜學生時代一去不復返。」

童曉看著一張張年輕的笑臉,忍不住感慨。

郝哲笑了笑,「看來失去了那段記憶,是件很遺憾的事。六年前,我在一家醫院醒來,我的腦海里一片空白,我甚至記不起自己的名字。後來,他們告訴我,我出了一場車禍,醫生一度診斷我會成為植物人,可是我奇跡般的醒來了。那段時間,我女朋友一直在照顧我,當時她還只是我的同學。時間一長,我們很自然的成了男女朋友。我們一起在哈佛讀書,一起畢業,一起進入盛輝,感情非常穩定。一月份我們訂婚,不出意外的話,今年年底結婚。」

「那你為什麼要來北京?」

「我岳父年紀大了,很快就要退出公司。這邊的公司出了問題,他讓我過來鍛煉,一年以後會回美國,接他的位置。」

童曉深吸一口氣,他的未來是那麼的光明,她開始懷疑,讓他記起過去,對他來說會不會太殘忍。

「最初的時候,我很想找回記憶,沒有記憶的人,是不完整的,當時做了很多努力,找了最好的專家,可都沒用。久而久之,我便不抱希望了。再後來,生活不受影響,便無所謂了。直到現在,對曾經的記憶有了一絲畏懼。不管我能不能記起從前,我都會努力去嘗試。謝謝你,點醒了我。」

兩人在校園里走了一遭,他什麼也想不起來。

「沒關系,慢慢來,我相信在這里時間一長,會想起來的。」童曉安慰他。

他笑著點頭,「但願如此。」

「晚上沒有約會吧?請你吃個飯。」

——

當郝哲把車子開到暖會所時,童曉眉頭皺了起來。

「為什麼來這里?」

「上次跟沈氏的沈總來這里吃飯,感覺環境非常好,口味也不錯。對了,沈總你應該認識吧?他對你的評價好像不太好,你們之間有過節?」

童曉抿了抿唇,淡淡的說道,「不是很熟。」

今天是薛玉蘭的生日,沈家在暖會所訂了一桌,一大家子人都到齊了。

薛玉蘭許了願,吹了蠟燭,便坐在那兒開始嘆氣。

安暖笑著打趣,「舅媽,今天這麼好的日子,大伙兒給你過生日,您怎麼嘆氣呢。」

薛玉蘭瞥了沈辰鵬一眼,淡淡的說道,「別人像我這年紀,都已經兒孫滿堂了。」

沈辰鵬假裝沒听到,埋著頭吃菜。

安暖搗了搗沈辰鵬的手臂,「喂,說你呢,給個答復唄。」

沈辰鵬煩躁的悶哼,「答復什麼呀?我看上的你們不喜歡,不然早多少年我就結婚生子了。」

薛玉蘭伸手按了按眉心,嘆著氣道,「如果你真的不怕別人笑話,那就跟顧秋結婚吧。」

沈辰鵬難以置信的抬起頭看向自己的母親,那一刻,他的心中竟然沒有驚喜,只有震驚。

「你爸那邊,我來說服他。你年紀也不小了,哪里還能再耽擱下去。等我說服了你爸,你把顧秋帶回家吧。」

沈辰鵬沒有說話,再次垂下了頭,夾著菜放進嘴里,卻有些食之無味。

薛玉蘭看到他在用左手吃飯,問道,「你的右手怎麼了?」

「唔,受傷了,不嚴重。」

薛玉蘭嘆氣,「這麼大的人了,還是不會照顧自己,罷了罷了,早點跟顧秋結婚吧,有個人照顧你,管著你,我才放心。」

安暖帶著咚寶去了趟洗手間,回來時,對薛玉蘭說,「舅媽,服務員說童曉也在這里吃飯。」

「什麼?童曉也在?」薛玉蘭很是激動。

與此同時,某人筷子沒拿穩,掉落在地。

「童曉在哪里?快讓她一起過來吃飯呀。」

安暖猶豫著說道,「听說是跟一個男的一起來的,可能是新交的男朋友。」

薛玉蘭揉了揉太陽穴,低柔的聲音說道,「是啊,童曉這個漂亮的姑娘,找男朋友很容易吧。也好,她過得好就行了。」

——

童曉跟郝哲在一間普通的包房吃飯,服務員時不時的看向童曉,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童曉點了一桌錦江菜,郝哲吃得津津有味。

她忍不住感嘆,「雖然你失去記憶了,可是口味卻沒變。這些菜雖然是請得最好的廚師,可是我覺得不如你媽媽做得家常菜好吃。自從你出事,我就再沒吃過你媽媽燒得菜了。」

他的神情微微一滯,抬頭看向這張毫無印象的臉,低低的說道,「你說我是因為趕回來陪你過生日,在飛機上出事,這些年,你沒少因為我受委屈吧。」

童曉也不隱瞞,一股水的說了出來,「可不是,你出事那段時間,我簡直就要瘋了。好長一段時間,我不敢回家,不敢回去面對你父母。」

「抱歉。」

童曉聳了聳肩,「沒關系,你失去記憶了嘛。」

吃飯間,他的手機鈴聲響起。

「抱歉,我接個電話。」

他用流利的英語跟對方交流,說話時,那溫柔的樣子,和很久以前他面對她時一模一樣。

當年和他在一起時,童曉其實很矯情,總傲嬌的命令他,「你不準對別的女人笑。」

因為他笑起來的樣子真的很迷人,就像寒冷冬季的一抹陽光,溫暖人心。

鑒于童曉在這里,他簡單的跟對方說了幾句,便掛了電話。

「你跟你女朋友感情真好。」

他笑了笑,「是啊,畢竟六年的感情了。毫不夸張的說,這六年甚至沒有紅過臉。」

「她是個什麼樣的人?」

「有時候很溫柔,有時候又很任性,總是很粘人,恨不得每天都粘著我。」

說到他的女朋友,他臉上的笑容都是寵溺的。

「真好,你幸福了,真好。」

——

吃完飯,買單時,服務員笑著告訴他們,「沈少已經幫他們簽單了。」

郝哲微微怔了下,問道,「沈總也在嗎?」

「是啊,今天沈夫人過生日,沈家人都在。」

郝哲點點頭,「既然是家宴,那我就不過去打招呼了,幫我謝謝沈總,改天我請他吃飯。」

兩人下了樓,說來也巧,沈家一大家子也正好吃完離開。

當頂樓的電梯到了童曉他們這層,門打開,看著這些熟悉的面孔,童曉的腳步怔住了。

薛玉蘭反應最快,「曉曉,這麼巧啊,趕緊進來啊。」

郝哲手搭在她腰間,摟了她一把,兩人一起走進了電梯。

童曉把所有人喊了個遍,這才注意到站在角落的沈辰鵬。

薛玉蘭親昵的挽著童曉的手臂,笑著道,「曉曉,身邊這位,怎麼不介紹一下。」

童曉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介紹,只簡單的說,「朋友。」

郝哲跟沈辰鵬站到了一起,兩人低聲交流起來。

「曉曉,你好長時間都沒去家里玩了,伯母挺想你的。哪天有空回去陪陪我行嗎?」

那樣的情景之下,童曉點了點頭。

「擇日不如撞日,要不就明天吧。」

童曉趕緊搖頭,「明天我要工作。」

「不是已經放暑假了嗎?」

「我在做兼職。」

薛玉蘭一听眉頭皺了起來,心疼的說道,「一個女孩子,干嘛這麼拼。如果有困難的話,跟伯母說。」

電梯‘叮’的一聲到達,一行人紛紛走了出去。

薛玉蘭有些不舍的說道,「伯母真想跟你多聊一會兒,曉曉,你有空一定要去家里陪我。」

童曉笑著點頭,目送著他們一行人上了車。

沈辰鵬自己開車過來的,沒有跟他們一起離開,站在童曉面前,低沉的聲音說了句,「我送你回去。」

童曉臉沉了下去,沒好氣的哼道,「不用。」

沈辰鵬還想說些什麼,郝哲大手輕輕搭在童曉肩上,淡笑著道,「我送她回家,畢竟是我帶出來的。」

沈辰鵬視線聚焦在童曉肩膀那只大手上,不悅的蹙起了眉。

「沈總,今天謝謝你了,改天我請你吃飯。時候不早,我們先走。」

郝哲摟著童曉離開,沈辰鵬正在原地,望著他們的背影,久久沒有離開。

他從來都不知道,有一天她和別的男人從自己身邊經過,心,會如此疼痛。

——

郝哲開著車上了路,童曉坐在副駕駛,飄渺的視線望著窗外。

「你和沈辰鵬在一起過吧?」

他精準的開口,今天晚上發生的一切,他仿佛都明白了。想到當初沈辰鵬在他面前對童曉的評價,他只覺得好笑,這麼成功的男人,感情上卻如此別扭。

童曉低垂著頭不說話。

「什麼原因分手的?」

童曉煩躁的悶哼一聲,「說來復雜,不想說。」

他便也沒多問,畢竟是別人的私事,他們現在連普通朋友都還稱不上吧。

那天晚上,他躺在床上,做了個很奇怪的夢。

陌生的場景,陌生的環境,背景有三個大字‘火車站’,一對年輕的男女正難舍難分。

「郝哲哥哥,你一定要等我,我會努力考上你的大學,和你在一起。」

畫面忽轉,背景變成了機場,還是那對男女。

這次,女孩的聲音有些哽咽,「郝哲哥哥,我一定努力學習,追隨你的腳步,你一定要在國外等我,不準喜歡上別的女生。」

鏡頭靠近,他清晰的看到女孩是童曉,而男孩是自己。

驚醒過來,他出了一身汗。

夢里的情景太過真切,仿佛曾經發生過似的。

伸手按了按眉心,久久不能平靜。

掀開被子下了床,給自己倒了杯紅酒,掀開紗簾,站在了落地窗前。

這座城市的夜景很美,霓虹閃亮。

腦海中猛然又閃現出一副畫面,男孩拉著女孩的手,信誓旦旦的保證,「以後我們定居北京,在這里買房,我一定讓你過上幸福的生活。」

他用力甩了甩頭,甩掉這些畫面。

拿起手機撥通那個熟悉的號碼。

「ken?」

「六年前我那場車禍是怎麼發生的?」

那頭微微怔了怔,隨即笑著道,「我不是早就告訴過你,你坐出租車去機場的路上,發生了意外,司機當場死亡,而你被救回來了。怎麼了?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麼?」

「做了個很奇怪的夢,夢里有很奇怪的人。」

「會不會是腦子里的淤血散了,要不你回美國,讓醫生做個檢查。」

他搖了搖頭,「不用,順其自然吧。」

「ken,如果在那里過的不習慣,我讓dady把你調回來。」

「不用。」

掛了電話,重新躺倒床上,心情仍是無法平靜。

他跑下了樓,從車里把童曉留給他的兩本相冊拿回公寓。

客廳里,只開著一盞昏暗的壁燈,他一張一張的翻看著照片,望著照片上的兩個老人,莫名的親切感涌上心頭。今天在辦公室,翻開這些照片上,他沒有一點感覺。可此時此刻,完全不同的心境。

——

周末,鐘欣文約童曉喝咖啡。

環境優雅的咖啡廳,姐妹倆仿佛好久都沒有這麼愜意了。

「童曉,你跟你的郝哲哥哥怎麼樣了?」

童曉聳了聳肩,嘆著氣道,「我把他父母的照片給他看,帶他去了他以前的大學,可是他一點都記不起來。」

「真是愁死人了,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

童曉搖頭,「我想帶他去錦江,可是他女朋友來了,好幾天都沒來公司了。」

鐘欣文心里萬分感慨,老天爺對眼前這個女孩會不會太不公平了。

「童曉,沈辰鵬和顧秋要結婚了,你知道嗎?」

她一口咖啡嗆在了喉嚨里。

「你小心點呀!」鐘欣文幫她輕拍著背。

童曉因嗆到,臉漲得通紅。

「你沒事吧!他和顧秋結婚,早就是預料之中的事,你不用這麼激動吧。」

童曉淡淡的解釋,「不小心嗆了一下,沒有激動。」

「我也是听沈辰風說的,沈辰鵬畢竟年紀也大了,家里著急,無奈之下,同意顧秋進門。沈辰鵬一結婚,大概就輪到我和沈辰風了。真愁人,我還不想結婚。」

童曉笑了笑,低低的說道,「早點結婚,趁著年輕生孩子,也不錯。」

每每在街上走著,看到年輕媽媽牽著可愛的兒女,她總有種失落的感覺,羨慕不已。

「童曉,沈辰鵬知道你流產過嗎?」

童曉搖頭,「沒有必要讓他知道,都已經結束了。」

「如果我是你,我一定告訴他,不讓他好過。」

童曉笑了笑,「沒必要了。」

——

喝完咖啡,鐘欣文拉著童曉去逛街,得給他們挑件結婚禮物。

鐘欣文沒好氣的說道,「其實我一點都不喜歡顧秋,可是面子上還是得送禮物祝福,你說人怎麼這麼矛盾。」

童曉笑笑,沒有說話。

這座城市,明明很大,可是一抬頭,總能見到不想見的人。也許老天爺在告訴你,該徹底放下了。

她們在商場逛著,看到顧秋和她的朋友從一家家紡店出來,大概是在準備嫁妝。

她的朋友在抱怨,「哪有人結婚不買紅色,買白色床單,多晦氣啊。」

「他有潔癖,不喜歡有顏色的床單。」

顧秋說完就看到了迎面而來的童曉和鐘欣文,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擦肩而過的時候,雙方都停下了腳步。

「你好。」顧秋先跟她打招呼。

童曉笑了笑,「恭喜你們。」

「謝謝。」

很簡單的兩句話,鐘欣文站在旁邊卻感覺到了暗潮洶涌。

顧秋和她的朋友離開以後,鐘欣文突然有些暗啞的聲音說道,「童曉,我怎麼那麼想哭啊。憑什麼他們都欺負你。」

童曉伸手挽住她的手臂,緊緊的挽著。

「至少我還有你。」

鐘欣文用力抹了把眼楮,「真他媽的想罵人。禮物老娘不送了,婚禮老娘都不參加了,他沈家要怪就怪吧,誰稀罕進他家門。」

鐘欣文雖然這樣說,最後還是挑了個玉鐲子作為他們的結婚禮物。

——

他們從商場出來的時候,沈辰風的車子已經在外面了。

他下車接過鐘欣文手里的大包小包,扔在了後備箱里,兩人現在已經相處得很自然,看上去非常默契。

「童曉,跟我們一起去吃飯吧。」

童曉剛想說‘不’,沈辰風皺著眉說道,「今天,不太方便。」

鐘欣文黑了臉,冷哼,「你什麼意思?」

沈辰風蹙眉解釋,「剛剛踫到了辰鵬,約好和他一起吃飯,童曉去好像不太方便。」

「誰他媽要跟他吃飯,打電話給我回掉。」

沈辰風求救的眼神望向童曉。

童曉笑著拉了拉鐘欣文的胳膊,「欣文,你們先走吧,我今天晚上約了郝哲。」

鐘欣文懷疑的看著她,「童曉,你以為我相信?」

「是真的。不早了,你們趕緊去吃飯吧。」

鐘欣文不肯離開,「你跟他約在哪里見面,我送你過去。」

「不用了,就約在公司,離這里很近,過了馬路就到了。」

鐘欣文看著童曉過馬路,走向盛輝大廈。

「好了,她進去了,上車吧。」

沈辰風伸手去摟她。

鐘欣文狠狠的甩開他的手,「別踫我,我現在看到你就生氣。」

沈辰風皺了皺眉,卻也不敢去惹她。這丫頭脾氣壞的很,好在她的脾氣來的快,去的也快。

——

周末,又是晚上,盛輝大廈比平日里冷清許多。

童曉在大廳里坐了一會兒,想著等沈辰風的車子離開,她再出來。

郝哲從電梯出來,遠遠的就看到童曉一個人坐著,頭垂得很低,看不清她的表情,可是給人很落寞的感覺。他的腳步停在原地很久,才緩緩走向了她。

「怎麼一個人坐在這里?」

渾厚的聲音在耳邊響徹。

她抬起頭,他才看到她臉上的淚水。

心口沒來由的抽了一下,眉頭擰了起來,「誰欺負你了?」

童曉不知道自己哭了,用手抹了一把,還真流淚了。

她努力扯出一絲微笑,「沒人欺負我,想到一個很悲傷的電影。」

郝哲輕嘆了口氣,「吃過晚飯沒?請你吃飯。」

她搖頭,「已經吃過了。」

可話剛說完,肚子很不給面子的‘咕嚕’叫了一下,她羞紅了臉。

他手伸過來,「走,帶你去吃飯。」

她看著他骨節分明的手,有些悵然,這雙手曾牽著她走過多少地方。

她站起身,率先走在前頭。

他收回手,怔怔的看著她嬌小的背影。

車子一路平穩的在路上行駛,童曉想到什麼,說道,「不去暖會所。」

他笑了笑,說,「好。」

「你女朋友走了?」

他淡淡的點頭,「昨天就走了。」

「女朋友一走,你就來公司加班,還真是個好boss。」

他挑了挑眉,自嘲的說道,「我怎麼听到那麼一絲絲諷刺的意味。」

童曉撇嘴,「我可沒諷刺你。」

後來童曉選了她大學對面的小吃街,一家川菜館。

今天周末,他們去的也晚,等了好長時間,才排上隊。

環境不是很好,甚至有些亂,還很吵。他的眉頭擰得很緊,菜上來後,一直也沒動筷子。

「別光看呀,以前你可喜歡吃了。」

他拿起筷子吃了幾口,菜的口味很重,非常辣。

之後他便沒再動筷子。

童曉倒是吃得很high,辣得嘴唇一圈都紅腫了,還一邊喝冰水一邊爽快的吃著。

「你不吃那我可賺到了。」

她的嘴角有一顆飯米粒,他情不自禁的伸手,幫她拿掉,低沉的聲音說了句,「你胃不好,少吃點辣。」

話音剛落,他的手僵在了遠處。童曉身子一震,迷茫的眼楮看著他。

「你怎麼知道我胃不好?你想起來了對不對?」

郝哲收了手,皺著眉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說了這句話,好像曾經說過無數遍,甚至連這情景都好像發生過。」

童曉垂下了頭,「我胃不好,可我很喜歡辣,每次纏著你來這家店吃飯,你都會說一句,你胃不好,少吃點辣。」

郝哲伸手按了按眉心,嘆著氣道,「這幾天,腦海里總有些零星的畫面,可是認真去想,卻又什麼都想不起來。」

——

吃完飯回去的路上,他低沉的聲音問她,「剛才在公司,為什麼哭?」

童曉趴在車窗上,淡淡的說道,「都說過了,突然想到一部很悲傷的電影。」

他笑,「你以為別人都是傻子?」

「信不信隨便你。」

「是不是因為沈辰鵬要結婚了?」

童曉不悅的瞪了他一眼。

「你瞪我也沒用,今天一早去公司加班,在桌上看到了請帖。當時我就在想,某人也許要傷心了。」

「誰傷心了,是我甩他的。」

他被逗笑了,車廂里,他的笑聲很是爽朗。亦如很多年以前,她每次說笑話逗他,他總會笑得如此開心。

「沈家門楣太高,確實不適合普通人。找個平凡的人過平凡的幸福生活,總好過嫁進沈家,看人的臉色行事來的好。」

童曉反問他,「你呢,和盛小姐在一起,你有壓力嗎?」

他完全不生氣,笑了笑,道,「她比較有壓力。」

童曉翻了翻眼楮,「你也太自信了吧。」

「我當初還沒畢業的時候,不少公司去學校找我,他們開出的條件可比盛輝好多了。之所以留在盛輝,全是因為我女朋友。就連現在,都還有很多公司來挖我,所以我女朋友一直挺有壓力的。」

他把她送回家,很紳士的把她送上樓,看到她進了公寓,他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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