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功課,指的是功夫。(鳳舞文學網)宋玉橫身一踢,踢中他小月復。雖然是輕輕一踢,雖然他故意給她踢中,但她還是很滿意︰「怎麼樣?」
「很好。」白夜驚狼點頭,臉上笑容不變。
宋玉見了那笑卻忽然覺得意興闌珊,收回腳扯了扯他袖子︰「干啥穿白色?」像送葬。
「瞅著還行。」白夜驚狼本不明白她為何那樣問,看見她眼神就猜了個不離十,由不得捏她臉蛋,「小小年紀,花花腸子不少!」
「!」宋玉忙躲了開去,吐了吐舌頭便不理他,獨自往院里跑去。
天癸門整個宗門統共六人,全部住在花容苑,誰都沒說要走的話,像是達成某種默契似的。宋玉看著就嘆口氣,翻出萬年歷,看著日子發呆。
臘月十六,火刑那日,她的忌日,亦是重生之日。或許,那就是佛陀所說的涅槃重生吧。她無所謂的勾了唇角,眼神木木的,涼涼的。
翻年過去就是千秋八年,再過九年,千秋十七年,她能否躍過那道檻?能否順利活到師父百年之後?
人一閑,便會胡思亂想。宋玉即是如此。她很清楚前世今生她的人生際遇完全不同,可卻還是忍不住的想,倘若冥冥中早已設定好了一切,她便是扭轉了前生的境遇,是不是也只是變了過程,結局或許從未變過?
不然,她的靈魂為什麼回到了幼時,而不是附身在當時旁邊的誰?
溫度一點點從身體流失,又一點點回歸,指尖由白泛青轉白又透紅,最終恢復如常。她眨了眨眼,看見屋前骷髏一般的梧桐枝椏。和枝椏背後那個又高又遠又空的天,身體漸漸暖和。
又垂眼發了一會兒呆,宋玉合上萬年歷。高聲喚張浩。無論如何,過年了。該備年貨,也該跟他說說休假的事了。
盡管,天癸門的年確實沒啥好過的。
本以為大家會一起過年,誰知沒到小年,白夜襲便趕走了白夜驚狼。說是眼看年關,盜賊小偷猖獗,作奸犯科之輩激增。讓他逮人去。
他的師叔,何時這般慈悲了?宋玉瞠目結舌。可她說不上話,白夜驚狼到底還是走了。
可憐的孩子,被欺壓了一整年。連個快活年都不讓過!張浩望著白夜驚狼遠去的身影,默默嘆息。鐵牛也一把鼻涕一把淚,手里一方連翹繡著牡丹的帕子,揮的風聲呼呼。連翹默默看了一陣,拿起掃帚做自個兒的活去了。
臘月二十三。宋玉結了張浩等人的工錢,還另發了一份豐厚的作獎勵。當日便打發了張浩,讓他回家過年,過了元宵再來。連翹鐵牛雖然有家,卻是家中無人。便留了下來。宋玉自然不會虧待他們,這期間給連翹算了雙倍的工錢。
連翹本不想要,但想到鐵牛來年就要去馬家學藝,少不得要孝敬些,于是接了,此後做活更加仔細上心。
直到除夕,宋玉都沒等來白夜驚狼。她忍不住跟師祖抱怨︰「師兄為什麼還不回來?天下那麼多作奸犯科之人,他哪里抓得完?師叔也真是的,好容易過個年,他怎麼忍心!」
師祖擰著她的臉哈哈大笑,自師祖一夜老去後笑容少了不少的師叔祖也不忍不住取笑她︰「瞧瞧,師兄妹感情多好!臭小子,你被小玉兒惦記上了,往後可要小心了,尤其是吃食,可不能大意啊。」
這是說她給白夜襲下藥呢!宋玉板了臉,師叔祖卻渾然不知,打趣著她和白夜驚狼。揉了揉鼻子,宋玉擠到師祖身邊,將頭埋在她懷里。
師祖模了模她腦袋,語氣寵溺︰「你師叔總不會害他,你放心便是。」制止了師叔祖的取笑,卻沒有說白夜驚狼的去處。
宋玉抬頭瞅了這一屋子的人,直覺他們有什麼心照不宣而自己卻被蒙在鼓里。到底是什麼呢?她歪著腦袋,眨巴著眼楮問︰「師叔,師兄不是還有父母親人吧?」
「想知道?」白夜襲狡黠地眨了眨眼,「問他唄。」
欺負人!宋玉撅著嘴,風一般跑了出去。一屋人見她那般動作,笑得前仰後合。
一無新鮮人事,二無怡人風景,三無親朋好友,天癸門的這個年,一如宋玉前世在詭谷的那些年,一樣的一成不變,一樣的無聊。
元宵一到,張浩便來報道。一月一晃而過,王崇夫婦帶來的沉甸甸的銀子都被宋玉塞在床頭的小櫃子里,白夜驚狼還沒有回來。
王崇夫婦帶來銀子的同時,也帶來了言非野的不滿。宋玉盯著那些新收上來的藥材看了許久,自言自語︰「哼,想要名貴藥材,行,這些也得給我收著!」
藥材收購價本就是市價的十倍,而宋玉這次送去的都是些並不怎麼名貴的藥材。既非名又非貴,還不能救命,市場又不缺,這就注定賣不出高價。就算長在詭谷,效果好,那架不住人家不需要啊!
效果好又怎樣?人用藥效不好的也沒見什麼不妥啊?反正沒有不妥,干啥要花十倍的價錢?錦上添花?是錢多沒處使了吧?
不過,在醫者眼里,根本沒有所謂「雞肋」。藥用的好不好,妙不妙,全看大夫怎麼處理。自個兒要糟蹋好藥,關她什麼事?
「那家伙把我當成小孩子耍了,門兒都沒有!」宋玉抱起腳邊的毛球,出了藥房,腦袋飛速轉著,思考賣什麼藥給那個事多的家伙,最好讓他肉疼一把。對,就是要他既肉疼又甘之如飴!打定主意,又將幾種師祖允許範圍內的珍稀藥材在腦海過了一遍,細細篩選。
又是深秋,宋玉甩手一鞭,將木樁劈得四分五裂。
「這一鞭相較之前有所進步,但仍不夠狠。快準狠,你又快又準,只是不夠狠。我知道你們女兒家氣力不夠,但是玉姐姐,你練了那麼多年的功夫,不該啊不該……罷了,你還是好生練習吧!」
鐵牛抱著膀子吹毛求疵一番,見宋玉目光掃過來,丟下一句,轉身就跑。嗯,語氣淡定勇氣可嘉,腳底抹油疾風迅雷。
「這小子近年愈發不知天高地厚了!」
時光荏苒,六年時間轉瞬即逝,當初掛著鼻涕的小包子如今長成了高高大大的小伙子,當初軟軟糯糯的小女孩也長成亭亭玉立的嬌美少女。
宋玉瞄了連翹一眼,笑了笑,道︰「他要不听話,你只管告訴馬叔叔去。姐姐收拾不了弟弟,師父還收拾不了徒弟了?」
「馬師傅都沒辦法。跟泥鰍一樣,可溜滑了!」連翹憂郁道。弟弟學本領有出息,作為姐姐自然與有榮焉,可小子調皮搗蛋,她又收拾不了,只能氣得鬼火冒。
「得啦,不是還小麼?才九歲,操什麼心?再說了,他要真不听話,你就跟我說,本姑娘幾鞭子下去還不老老實實了……」
倘若那鞭子抽在鐵牛上……連翹掃了眼被她劈得四分五裂的木樁,打了個寒顫,忙拒絕,又見宋玉那番話說的老氣橫秋,不由噗嗤一笑。人鐵牛是才九歲,可你不也才十二麼?都是小孩子,誰也甭說誰。
「笑什麼……」宋玉見她笑得可惡,正要追問,就感受到兩個熟悉的氣息,忙迎了出去,「師叔,師兄,你們怎麼來了?」
六年前的那個年白夜驚狼沒和他們一起過,直到第二年夏天才回來。而後不久,師祖兩人回了落日峰。再後來,白夜襲師徒也搬回了驚鴻閣,白夜驚狼也開始新的歷練,兩人漸漸就見不到面了。
猶記上一次相見,還是去年冬天。
「其他日子可以不來,小丫頭十二歲生辰不能不到。」白夜襲笑聲爽朗,粗獷中有一種秋高氣爽的舒暢。
時人重女子十五及笄男子二十及冠,天癸門則無論男女,皆以十二為成人,行成人禮。說句不好听的,天癸門祖師爺認為十二就可以婚嫁,不是談婚論嫁,是直接可以嫁娶了。這一點將秦芩打擊了好久。
因為她今年二十六了……
「師妹,恭喜。」白夜驚狼一雙美目在宋玉身上溜了一圈,眼神晶亮。
「同喜同喜。」宋玉應著,回頭就嘀咕了句「又老了,有什麼好恭喜的」,心里卻想著余弘毅,不免有些落寞。
前一世,她剛過十二歲生辰,就滿心歡喜的出了詭谷。真是金絲鳥出牢籠,她至今不忘當時的歡喜雀躍。約莫那時心情好,順手救了被歹人追殺的余弘毅,從此傾心,步步淪陷。
今生,不會再遇上了吧?
「想什麼呢?那麼出神?」
醇厚的聲音突兀地響在耳畔,正在回憶的宋玉被嚇,手一松,鞭子落在地上,抬頭看見白夜驚狼疑惑的目光,下意識遮掩︰「啊?沒、沒有。」掩到一半發現兩人距離太近,白夜驚狼的胸膛距她不過三寸,不由微怔。
就這愣神的時間,白夜驚狼已經退回安全距離,歪頭看了她片刻,含笑道︰「玉兒,你怎麼這般呆?為兄以前怎麼沒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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