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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善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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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秦芩跪在她腳邊,泣不成聲。(鳳舞文學網)一直以來,她都把自己當成局外人。不管是對宋玉還是這個師父,都若即若離。嘴里雖然叫的親熱,其實並沒有多少真心在里邊,心里頭也壓根兒都不承認她們。

而現在,那個連自己都嫉妒的美麗女子,因為自己的原因變成白發蒼蒼的虛弱老人,她卻還平靜地勸自己,怪自己大驚小怪,還真心關心她。長久以來的高高築起的心理防線頃刻間土崩瓦解,她哭得不能自已。

宋玉也紅了眼眶,卻倔強著不肯哭。白夜驚狼不知何時來到她身邊,輕輕嘆了口氣,將她攬在懷里。

當晚,白夜襲也醒了,見了師祖的模樣也大驚失色,不免被師祖嘲笑了一番。要說這件事,最平靜的便是她了。

便是師叔祖,嘴里雖不曾說什麼,人卻沉默了下去,笑容也少了不少。他並不是嫌棄師祖,反倒十分心疼她。她那麼在乎容顏,那麼愛美,他每隔半年就要幫她掃蕩市面上的流行布匹和衣飾,可是現在,她再也用不了啦……

師祖看見他那表情,挑了挑眉,伸手擰他耳朵︰「你那是什麼表情?嗯?你以為你想什麼我不知道?我跟你說,你別想偷懶,我怎麼就用不著啦?不光我,還有苓兒玉兒的份你也得加倍的買回來!」

師叔祖連聲求饒,承諾一定加倍買,又賠了許多好話。師祖這才松了手。轉頭看見宋玉愕然的神情,愣了愣,對她道︰「世俗所謂的三從四德跟我們天癸門是八竿子打不著的。你別大驚小怪。」她怕她被世俗那些見鬼的規矩給誤導了。

說著看見一旁的白夜驚狼,又道︰「這夫妻間。不過是誰先動心誰倒霉,誰愛多誰倒霉。」

「心甘情願心甘情願……」師叔祖忙不迭附和。

宋玉覺得很有道理。上一世那麼慘,不過因為她先動心,她愛的多。她忽然很想笑,覺得自己上一世的命運根本就是注定的悲劇。

困在詭谷從未外出過的單純女子,在見到繽紛亮麗的花花世界之前,遇見一個看似敦厚又十分英俊的男子。不動心是不可能的。就算那人不是余弘毅,不那般心狠手辣,憑著她那時的天真純良,想必也會被吃的連骨頭都不剩。其間區別,不過是慘烈與否而已。

她很慶幸。慶幸自己重生,也慶幸自己遇到初一和白夜驚狼這兩個如珠似玉的優秀少年。他們兩個已經世間少有,她將來便是對誰動心,也是十分艱難的。

想這些做什麼呢?那麼遠。那麼飄渺。

今生的歸宿,宋玉沒有一點信心。

白夜襲傷勢一點點好起來,前因後果也清清楚楚。

原來他一路隨著秦芩留下的痕跡追上去,一路上遇到的異獸不在少數,其中交過手也有好幾只。而秦芩則被前不久出世的饕餮後裔盯上。好在在運氣好。躲避的山洞有嘲風遺骨,饕餮不敢入,但也不放棄,一直守在那里。

他本想引開饕餮,誰知那饕餮竟知他目的,根本不理睬他。秦芩久未食,只靠洞中水維持,其中試圖逃跑,反被饕餮所傷,危在旦夕。他沒有辦法,只好硬踫硬。最後雖然重傷了饕餮,勉強將秦芩救出,但秦芩本就中毒生命垂危,他自己也被饕餮所傷,只憑著靈媒和一股子硬氣撐了過來,沒想竟真的走出了山林。

秦芩的遭遇就要簡單的多。她只遇著一只饕餮後裔,但就是這一只,已經讓她險些香消玉殞。

「也就是說,現在異獸活動很頻繁?」師叔祖將手指關節掰得咯咯作響。師祖看了他一眼,知道是他思索的習慣,便收回目光。醫術她懂,異獸她就不清楚了。

「我懷疑是異獸潮。」白夜襲語氣很沉重。

宋玉眼皮一跳。所謂異獸潮,就是山林中的異獸因某種原因集體狂躁,毫無目的的四處奔襲,神擋殺神,佛擋屠佛。

平日里,異獸都安安分分呆在自己的領地,而此時躁狂,定會四散亂竄。山林雖大,終究有限,異獸本就擁有奇異能力,一旦失控,後果不堪設想。

宋玉心中一緊,下意識朝白夜襲看去,希望他其實在開玩笑,或者只是胡亂猜測也好。可她注定失望了,因為白夜襲臉色很平靜,握緊的拳頭卻指節泛白。白夜襲是暴躁性子,稍有不順心便爆竹似的炸開,但是,真遇上了不得的大事,他卻十分冷靜。

屋內無人說話,只有師叔祖掰動指關節咯咯的響,格外人。宋玉下意識就朝他看去。他是這里武力值最高的人,也是最了解異獸的人,定會有辦法的。

師叔祖看了白夜襲一會兒,又垂了眼,將指關節掰得越發脆響。

如果真是異獸潮,會怎麼樣?宋玉不敢想後果,雙眼無神地看了眼四周,明明看了,卻一點沒過腦子,什麼都不知道。慌什麼慌?前一世都沒有的事,這一世怎麼可能有?

她定了定神,正準備說幾句緩和氣氛的話,手就被輕輕的捏了捏。一轉頭,白夜驚狼含笑看她,似是寬慰她一般。明明沒有笑,眼角沒有彎,嘴角也沒有翹,可她分明看出了笑,一時不由看怔了。

白夜驚狼見她愣神,頗有幾分得意,見秦芩目光朝這邊掃來,朝她擺了個鎮定自若的表情,毫不慌忙羞窘,甚至接著袖子遮掩,又捏了捏宋玉。

宋玉這回醒過來,狠狠瞪了他一眼,遇著秦芩怪異的目光,心中一虛,目光就有些閃躲。躲到一半想到自己什麼也沒做,虛什麼虛?這麼一想便底氣十足地朝她揚了個笑臉。

秦芩暗自撇了撇嘴,不在意的移開目光,卻不經意的瞄向白夜襲,才瞄到袍子,便逃似的別過頭,再也不看他。

「驚狼,你陪我去看看。」師叔祖沉吟良久,終于決定走一趟。

「師父……」白夜襲本想說我跟你去吧,白夜驚狼太小,不適合。眼角瞄見他晶亮的眼楮,想到那日陵安城中他說要去荒澤的話,又想到他被落日弓所傷,便硬了心腸,變了言語,「那饕餮後裔,怕是與我們天癸門結仇了,如果方便的話,還是除掉的好。」

異獸珍貴,天癸門又追求天人合一,輕易不會屠殺異獸,便是白夜襲困在他體內的那些,待他不需要了,也是要放生的。不過,饕餮生性本就小氣記仇,這次被他虎口奪食,定然不會輕易揭過,這仇是結定了。更何況,他懷疑這次的異獸潮跟那東西月兌不了關系,即便不是主導,也干系匪淺。

師叔祖愣了愣,思量許久,點點頭。

一個月悄然飛逝,宋玉已經換上了夾層的秋衫。自那日商量定後,白夜驚狼便隨師叔祖進了山林,如今一個月過去了,再遠也該回來了。

宋玉計算著日子,囑咐張浩多買些野貨,自己帶著連翹鐵牛,去山林兜了一圈,采了些珍貴藥草和應季的果子,滿滿裝了一背簍。剛到院子,一白衣少年便迎了出來。宋玉定住腳,偏頭看他,一雙眸子亮晶晶的。

嗯,黑了,真好,終于黑了。瘦了,討厭,怎麼不胖死他?她小心眼的想。

白夜驚狼仔細看她表情,看出了她的喜悅和不滿,心中滋味也有些復雜,人卻笑吟吟牽她︰「玉兒,一月不見,可想為兄了?」

想?應該是想過的,她可一直擔心異獸潮呢,不過現在看來是沒事了。也是,畢竟前世也沒有,這一世應該也不會有的。她松了口氣,揚眉看他,答的十分誠實︰「想。」

白夜驚狼表情不變,含笑牽著她慢慢走著,一邊走一邊說林中際遇︰「師父猜的沒錯,是異獸潮,只是才剛剛醞釀,並不成什麼氣候,師祖鎮住了為首的幾尊,便也不了了之。」

說著他頓了頓,語氣里卻有掩飾不住的欣喜,「我們找到了師叔躲藏的山洞,在里面發現了完好的嘲風尸骸。那麼完整,身上沒傷,也不知怎麼死的。只是那尸首靈氣尚旺,師祖不讓踫。」說不出的遺憾。

宋玉笑了笑。嘲風是洪荒異獸,雖然只剩尸骸,卻是連血氣正盛的饕餮後裔都怕,又救過師父,那般靈物,師叔祖定然是不會讓他踫的。她瞄了瞄一直被他牽著怎麼也抽不出的那只手,暗暗嘆了口氣,罷了罷了,都是孩子。

「還有嘲風,我們也追上了。」他又頓了頓,眉頭微蹙,似乎在思考措辭。宋玉狐疑看著他,他忙笑了笑,有些不自然,「那家伙垂死掙扎時太恐怖,我被……多虧了師祖的藥。」那種事,還是不要她知道的好,免得憂心。

「看你也沒事,想來傷得不重。」宋玉點點頭,只當他說到自己出丑不自在,便順著他的意說。

「師祖在一邊呢!」這話怎麼這麼難听?好像自己是小孩子一樣!忙又補充,「師叔祖的藥很好用。」也不對,這不是說自己真傷很重麼?算了,反正也就那麼回事,遂轉移了話題,「今日過的可好?功課沒拉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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