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蓁一晚上噩夢連連,時睡時醒,快天亮了才睡著。醒來時已經十點了,還是被蘇芒叫醒的。
她怔怔地,問蘇芒︰「宇煬什麼時候走的?」
「挺早的,大概六七點鐘的樣子。」
蓁蓁發了會兒呆,給宇煬打電話。電話響了兩三聲,被接起︰「蓁蓁?」懶
「你……」經過一夜,蓁蓁還是覺得不可思議,不知道怎麼面對、怎麼反應,「你沒事吧?」
他說︰「等我。」
然後她听見人很公式化地喊「雷先生」,接著電話就被掛斷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或者是聯想過剩,她覺得他被帶走了!驀然之間,她握著話筒哭了起來。
「你沒事吧?」蘇芒問。
「媽……」蓁蓁望著她,「宇煬出事了,我該怎麼辦?」
「出什麼事了?」
蓁蓁搖搖頭,對小柔說︰「叫司機!我要去找他!」
她趕到公司,只見辦公室一片混亂,所有人都在忙。她不知道找誰,只能坐在旁邊。不知道過了很久,有人喊她,她抬起頭,看見鬢發斑白的雷誠睿。
「爸……」
「我們回家吧。」雷誠睿疲累地說。
蓁蓁看見一群半老不衰的男人從旁邊路過,想起他們是董事會的成員,問︰「怎麼了?」
「沒事。」雷誠睿帶著她回家,路上說,「放心吧,總會有辦法的。我還不會讓我兒子去坐牢!」蟲
蓁蓁一愣,默默地沒出聲。回家發現若瑤坐在客廳里,才想起答應了她要去醫院。
她抱歉地說︰「剛剛有事出去了,我們下午再去好嗎?」
若瑤點頭,問︰「是不是姐夫出了事?」
「你听誰說的?」
若瑤往外看了一眼,蓁蓁看過去,見何玉蘭和蘇芒在外面。
「沒事的。」她說,「他很厲害,不會有事的。」
若瑤看著她,心想她肯定比自己擔心,再問下去就是給她添煩惱了,就點了點頭。
蓁蓁回房給東方斐打了電話,東方斐說已經知道了,正在四處打听情況。蓁蓁問︰「他現在在哪里?我可不可以去看他?」
「暫時不用擔心。」東方斐說,「我想他現在不願見你的,每個男人都有他的驕傲。」
蓁蓁嗯了一聲,掛了電話。
若瑤見她失魂落魄,就說今天不去醫院了。第二天開始,全家人都在為這事忙,蓁蓁一時間更沒心思來管她,她也不好意思這時候添麻煩,心想晚幾天就晚幾天……大不了就是生下來唄!姐姐都能,她也能!
法庭審訊那天,她看見李雅倫,一時間腦子有些發懵。他怎麼會在這里?直到听到律師提到才富集團,她才知道這事和李雅倫有關。一時間,她可以肯定這事是李雅倫害的!
休庭時,她听感覺自己的手機震動,拿出來一看,是一個未接電話,李雅倫剛剛打開的。她看了看四周,對蓁蓁說︰「姐,我去一下廁所。」
「嗯……」蓁蓁愣了一下,也四周看了看,沒看見李雅倫,害怕出事,就叫小柔陪她去。
「不用。」她說,「我知道姐姐擔心什麼,但我不信在法院他還敢亂來。」
蓁蓁听她這麼說,就沒再堅持。
她到外面找了一圈,沒看見人,就不想理會了。轉身時卻听 嚓一聲,他端著一部寶麗來相機站在前面。她一怔,又氣又怒,剛要開口,他拿著照片看了一眼,抬頭笑道︰「你真漂亮。」
「是你害我姐夫的?!」她質問。
他失笑︰「是他自己害自己。我是想過不擇手段地打垮他,但很怕他倒打一把,所以有些事一直沒去做。結果沒想到,他做了……」
「我不信!」若瑤說。
他走到她身邊,在她耳邊輕輕地說︰「那我告訴你吧,等你姐夫進了監獄,我就會用結婚來慶祝。你知道我未婚妻是誰嗎?」
「我不需要知道。」
「你需要的。」他說,「她是市長的女兒。」
若瑤一愣,看著他。
他偏頭,端起相機朝著走廊又照了一下︰「卓然都死了,你們這群人想疏通關系也沒那麼容易了。反而我很容易,想給他加罪名就可以加。所以你該明白,把他往兩年上判是很輕很輕了。至少,是我的仁慈。」
「你混蛋!」
他點頭︰「我不混蛋,會睡你那麼久嗎?」
若瑤舉起手想打他,他伸手抓住,狠戾地說︰「我沒想把他弄進監獄,誰叫你這麼不听話,要跟你姐姐走!要是你乖乖留在我身邊,我天天要想法設法地折磨你,哪有時間去對付別人?」
「李雅倫……」若瑤抽回手,猛地推開他,「你會後悔的!」
他低頭看著手中的相片︰「我沒有資格後悔……」
第二天早上,他自家中醒來,朦朦朧朧地看見若瑤站在床前,欣喜一笑,伸手去抓她︰「若瑤!你回來了?」
他跳下床,將她抱住,沒想到這軀體這麼溫暖,這夢境這般真實。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你怎麼不早些回來?」
「放了我姐夫……」她說,「你都認識市長了,肯定有辦法。」
他怔了一下,松開她將她看著,幾秒鐘猛地將她推開,驚恐地道︰「真的是你?!」
若瑤左手垂在身側,右手背在身後,身穿白色的無袖連衣裙,純潔動人。她哀哀地望著他︰「放了我姐夫。」
李雅倫看了她幾秒,深吸一口氣,狠狠地
揉了揉自己的後頸,問︰「你拿什麼來換?」
若瑤的右手從背後伸出來,手中握著一把尖刀。
他倒吸一口氣︰「你要干什麼?」
她一步步走向他,將刀尖對準他︰「你不放他,我就殺了你!」
他愣了一下,突然一笑︰「你要殺了我?你以為你做得到?」
若瑤猛地就朝他撲去,他往旁邊一閃,她就撲到床上,手臂按在了刀鋒上。她痛叫一聲,翻過身來,抬起手一看,只見手臂上一道長長的口子,鮮血直流。
李雅倫嚇了一跳,沖過去︰「若瑤——」
她扭過頭來,猛地將刀橫在了他脖子上。他動作一頓,不可思議地看著她。她手往前一推,刀鋒劃破了他鎖骨上的皮肉,他皺起了眉。
若瑤望著他,狠狠地說︰「給他洗月兌罪名,不然我就割斷你的動脈!」
「你……」李雅倫看著她,「你居然會利用自己來設計我……」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
他失笑︰「我只想問,你怎麼那麼肯定我會過來?」
她手一抖,神色有些慌張。
他見了,怒吼一聲︰「你都知道了,為什麼還要走?!」既然知道他會在意她,為什麼不留在他身邊?他什麼都沒有了,只有她了……
「我為什麼不走?你除了會折磨我,還會做什麼?我恨你,刻骨銘心地恨!你毀了一生!」
「你姐姐和姐夫毀了我一生……」他猛地抓住她的手,將刀搶過來。
「啊!」若瑤嚇了一跳,想搶回來。
他將刀扔出去,把她按住︰「你自己回來的!我可不會再放了你!」說著就開始扯她裙子。
若瑤對她又打又踢,眼看打不過他,大吼一聲︰「我懷孕了!」
李雅倫一震,猛地抬頭看著她,突然就松了力道︰「你說什麼?」
她面如死灰地躺在床上︰「我懷孕了……」
他呆了幾分鐘,將視線移到她小月復,片刻後,顫巍巍地伸手去模。這時,她曲起腿,膝蓋猛地頂到他胯下。他痛呼一聲,倒在一邊。
若瑤跳下床,撿起刀,發瘋一樣刺了過來。
李雅倫往旁邊一滾,結果還是被她刺中肩膀。他一下子滾在地上,大吼一聲︰「你這個瘋婆娘!」
這時,佣人被他們的聲音吸引,在外頭叫他。他見若瑤分明已經瘋了,就喊佣人快進來。但若瑤進來時把門反鎖了,外面根本打不開。
他站起來,在若瑤沖過來時就和她搶刀。他自己不想死,也不想她受傷,搶得分外吃力。但是,她卻不管不顧,一副要和他同歸于盡的樣子。等他終于把刀搶下來,兩個人身上都是傷口,滿屋子的血跡,誰看了都會報警。
他看著她染血的白裙,朝她伸出手︰「別鬧了,我們先去醫院,你懷著孩子……」
她笑了一下,慢慢地往後退。
他走過去︰「你過來。」
她好像以為他要把她怎麼樣,飛快地後退。他見後面是窗台,大喊一聲︰「別退!」
若瑤退到窗台,反手抓住窗稜︰「你想娶市長的女兒?想要我姐夫坐牢?如果我死在這里,我看你還行不行?」
他似乎明白她要做什麼,大喊一聲︰「不行!」
他沖過去,她卻猛地往後一躍。等他沖到窗邊,就見她在晨光中墜下。她仰面摔在地上,鮮血很快從身下蔓延出來,他一下子紅了雙眼,聲嘶力竭地吼道︰「若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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蓁蓁和東方斐等人趕到醫院,看見李雅倫端著寶麗來相機對著手術燈拍照。他拍了一張,又扔掉,又繼續,重復著機械的動作。
蓁蓁不想見到他,但不得不問︰「怎麼回事?」
他頭也不抬,冷峻地說︰「她到我家行凶殺人,我自衛時與她拉扯,她不小心從窗口跌了下去……她受了重傷,但應該死不了。」
蓁蓁听到這說辭,一時有些懵。若瑤殺人?
他又繼續說︰「鑒于她未成年,我不打算起訴她。不過為了防止你們反咬一口,說我殺她,所以我報了警,警察正在我家里取證,」
蓁蓁憤怒地問︰「你怎麼能這樣?!」
「為什麼不能?」他盯著她,「她想殺我,而且真的那麼做了,我渾身的傷口可以證明。她這是蓄意謀殺!」
蓁蓁看著他渾身的傷和血,半天才問︰「你知道嗎?她懷孕了。」
他愣了一下,驚訝地說︰「是嗎?我記得她未成年,作風可真夠大膽的。」
「李雅倫!」眾人怒吼,他怎麼能這樣睜眼說瞎話。
蓁蓁怒極反笑︰「要不要鑒定一下DNA?看看是誰的孩子?不告你謀殺,還告不了強.暴嗎?!」
「孩子的DNA嗎?孩子已經掉了,我想現在DNA已經全部沖進下水道了吧……」他收起相機,「等她醒了,記得告訴她︰不要太天真!」
蓁蓁氣得渾身發抖︰「他這種人,怎麼還活在世上!」
東方斐抱住她,低聲安慰︰「別管他,我們等若瑤的消息……」
若瑤手術後,度過了二十四小時的危險期,一直昏迷。昏迷到第七天,醫生面對質問的家屬,不確定地說︰「大約……大約會成植物人吧,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不過也不用太擔心,畢竟她傷在頭部,而且又流產,所以需要一定的時間……」
又過了十來天,若瑤終于醒了。醫生對她檢測後,發現她失憶了,而且智力略有下降,也不知是喜是憂。但就目前來說,大家都覺得很好。
宇煬宣判那天,大家去了法庭,把她交給醫生和護士照顧。護士帶她到外面散步,她坐在草地的長椅上看繪畫書,感覺有人在她身邊坐下,她扭頭一看,是不認識的男人,就往旁邊挪了挪。
男人手上牽著一只氣球,伸手勾了勾她尾指。她嚇了一跳,正想跑,男人把氣球遞過來︰「送給你。」
她愣了一下,受寵若驚地問︰「給我嗎?」
「嗯。」
她害羞地笑了笑,怯怯地伸手接過︰「謝謝。」
他看了她一會兒,說︰「你這樣不好看書,我幫你綁上。」
「綁哪里?」
他拿過來,勾起她的無名指,給她綁在了無名指上。綁完,他盯著她無名指怔怔地看了一會兒,問︰「你叫什麼名字?」
她偏頭想了一下,說︰「瑤瑤。」
他笑了笑,低啞地喚道︰「瑤瑤……瑤瑤……」
她有些奇怪地望著他,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就低頭繼續看書。看了半天,她抬頭看了一眼氣球,問他︰「為什麼要送給我?我們認識嗎?」
他搖頭︰「我想送給我女朋友……她……我沒找到她,看到你一個人坐在這里,干脆就送給你了。」
「謝謝。」她再次說了聲。
這時,他發現蓁蓁他們來了,便起身走了。
蓁蓁遠遠地看到他,一顆心提到嗓子眼,生怕他又害若瑤。趕到若瑤身邊,她問︰「剛剛那個男人,他和你說什麼?」
「他等女朋友。」若瑤說,「但是沒等到,他就把氣球送給了我。」
「氣球原本是送他女朋友的?」
若瑤點頭︰「可是他女朋友不在,他好可憐。」
蓁蓁笑了笑,心想他才不可憐呢!所有人都那麼慘,唯獨他一個人是勝利的姿態。只是……低頭看著若瑤手上的氣球,她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麼,但更多的是……不懂。
回到家,小暉問她︰「媽咪,我去黑了那個壞叔叔怎麼樣?」
她愣了一下,模模他的頭︰「不用。我們一起等爸爸,那個壞叔叔和我們沒有關系了。」
小暉不滿地撅了撅嘴,半夜的時候還是爬起來把李雅倫黑了一遍。接下來大家看到才富集團各種危機,默默地看了看他,什麼都沒說。
雷宇煬被送押看守所那天,雷誠睿來找蓁蓁︰「人坐牢時,結婚的權利並不會被剝奪,宇煬想今天和你結婚,你願不願意?」
蓁蓁瞪大眼,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驚喜地叫道︰「當然願意!」
雷誠睿就叫上葉文超他們,全家人一起去民政局。等了半個小時,雷宇煬被警車送來了。雖然改了發型,失了自由,但他的氣色看起來還好。
他走到蓁蓁身邊,在她臉頰吻了一下,問雷誠睿︰「帶來了嗎?」
蓁蓁剛想問帶什麼,雷誠睿就拿出一個首飾盒。他接過來打開,拿出那條久違的「蓁心相守」。
蓁蓁訝然。
他拿起項鏈,看了她一眼︰「戒指就不送了,反正上次的我們都沒取。」
蓁蓁低頭看著自己的無名指,是啊,他們都沒取。是不是,他們壓根沒把離婚當一回事啊?
「這個以後不要還給我了。」他說。
她點頭,低下頭,讓他把項鏈系在自己脖子上。
接下來,就是一套程序,直到簽字蓋章,結束!雷宇煬拿著結婚證,寶貝地模了模,塞到她手里︰「我怕在里面弄掉了,你幫我保管好。」
「嗯。」蓁蓁點頭,勾住他脖子吻了一下,「早點回來。」
「放心吧。」他說。
走出民政局,他上了警車。蓁蓁望著他,很不舍,忍不住落淚。誰知他突然回過頭來,開心地朝她揮手︰「老婆,我坐牢去了!你快回家等我!」
整條街的人都驚訝地看著他,心道哪有人坐牢坐得這麼高興的?
蓁蓁看著他,本來很傷心,突然就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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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結。下章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