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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連雲山莊

()日落時分,天色漸漸陰沉起來,吳江看了看天色,命馬車停下。(鳳舞文學網)

「小姐,看這天色似乎有暴雨來襲,不便趕路。這里已經到了青菱城,進了城不遠就有個連雲山莊,老莊主與蘇家交情匪淺,今晚可留宿在山莊,也好讓小姐住的更舒適些。」吳江恭謹的請示著,車內的墨婉伊也掀開簾子看了看天色,果然見到方才還有些亮的天現在已經是烏雲密布了,若真如吳江所說,的確是不宜趕路。

「吳伯,我們今日就留宿連雲山莊吧。」墨婉伊柔聲吩咐,吳江點頭,朝身後之人低聲吩咐了一番,那人迅速領命而去。

隊伍又繼續前進,約莫一盞茶的功夫,馬車就停在了一座精巧的樓閣前。墨婉伊一行人下車,卻見山莊門口燈火通明,早已有人等候。一眾丫鬟小廝都提著燈籠站立在山莊門口,一字排開,但最耀眼的卻是站在中間稍前的兩個年輕男子,一個年紀稍長,約莫二十四左右,那人身姿欣長,著一身艾青色長袍,上繡流雲圖案,腰間綴著一枚白玉佩,在燈火的映照下墨婉伊只見得他臨風而立,衣袂翻飛,面容溫潤如玉,唇邊笑意清雅溫和,是個儒雅俊美的男子。身後的妙音上前一步為墨婉伊披了件披風,而後在她耳邊小聲耳語。

「小姐,這是連雲山莊的莊主,葉薄辭,他還有位成婚六年的夫人,閨名池含煙。」言畢,妙音退至一旁靜候吩咐。墨婉伊又將目光投向站在他身邊的另一個男子,那人約莫二十左右,一身月白長袍,身姿英挺,仿若修竹,烏發如鍛,風韻斐然,端的是一個風度翩翩的貴公子。

「小姐,這是連雲山莊的二莊主,葉景塵,年二十,還未定親。」身後的妙妍也上前一步為墨婉伊小聲介紹。墨婉伊點了點頭,不動聲色的打量著眼前的流雲山莊。

「姐姐。」陸珍下了馬車竄至墨婉伊身旁,正好听見了妙妍的介紹。大眼一轉,也看向那兩個風姿卓佳的男子,心中暗暗將二哥陸雲衍與他們比較了一番,得到的結論卻是各有千秋,不可比擬。

就是這麼一個打量的功夫,那些提燈侍女就已行至身前,兩旁各二十人,正好將墨婉伊到山莊大門的路照亮的有如白晝。齊璉威和齊宇也下了馬車,吳江率先上前與兩位莊主寒暄,陸雲衍也慢悠悠的從馬車里下來跟在齊璉威身後。

「蘇姑娘,一路舟車勞頓,莊內已備好酒菜,還請姑娘入莊休息,招待不周之處,還請姑娘見諒。」葉薄辭行至墨婉伊面前,柔聲開口。

「葉莊主客氣了,小女今日留宿山莊,本就是勞煩莊主,若莊主如此過謙,到是小女的不是了。」墨婉伊對著葉薄辭盈盈一禮。

「蘇姑娘,這是二弟葉景塵。」葉薄辭又含笑介紹他身旁的男子。

「小女見過二莊主。」墨婉伊微微抬眸,唇邊帶笑,又是一禮。

「蘇姑娘無需客氣。」葉景塵微微點頭,算是見禮。

吳江又將齊璉威和齊宇引見給葉薄辭,等陸珍和陸雲衍也分別見過兩位莊主,葉薄辭才招呼眾人進莊休息。那二十個提燈侍女則一直走在墨婉伊身旁,妙音和妙妍分別扶著墨婉伊和陸珍,陸雲衍等人則跟在葉景塵身後。

葉薄辭走在最前面帶路,穿過十里長廊,便見到一座精巧的樓閣。樓閣的八角檐上都點上了花燈,就連一路走來的十里長廊也是三步一燈籠,十步一明珠,冷風徐來輕紗飛舞,在燈火通明的長廊里漫步又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其中。墨婉伊披著披風一步步行的極為端莊,陸珍則不時的趁眾人不注意偷偷的戳戳燈籠,模模白玉架上嵌著的夜明珠,心中卻在暗暗咂舌,這連雲山莊果然不同凡響,一個長廊竟然都用了十來顆夜明珠照明……

一行人行至那座華麗精巧的樓閣前,才停下了步伐。墨婉伊和陸珍同時抬眸看向樓閣上掛著的牌匾。

「煙雨樓。」

身後的妙妍小聲對著墨婉伊和陸珍解釋,原來登上這煙雨樓就可觀到不遠處湖心的小島,春天細雨霏霏,湖面上下煙雨朦朧,景色全在煙霧之中。夏日倚欄遠眺,湖中蓮花似與天相接;秋日蓮池雖已枯萎,但夕陽的霞光照在水面上,滿湖煙霞,也別有一番韻味。到了冬日,雪花紛飛,薄霧朦朧,這煙雨樓的景致就更是美輪美奐了,又因莊主夫人極其喜愛這座樓閣,莊主便親自為它命名「煙雨樓」,除了有景致的原因在,更是因為夫人的名字中含了個煙字。

墨婉伊和陸珍听完,不由都對那位葉夫人感到好奇。葉薄辭率先走上白玉石的台階,那里站著一個身姿羸弱的女子,一身素衣裹身,長發半綰,眉目如畫,盈盈淺笑間,天然一段風韻。葉薄辭將婢女手中的披風接過溫柔的給池含煙系上,又模了模她有些冰涼的手,轉身吩咐婢女送來暖爐,這才牽著她下了台階,見過墨婉伊一行人。

「蘇姑娘。」池含煙含笑開口。

「葉夫人。」墨婉伊回以一禮,身後的陸珍也規規矩矩的行了一禮。

簡短的寒暄過後,一行人才進入廳中坐下,卻見八仙桌上已經擺滿了美酒佳肴。席間又說了一會兒話,才各自用膳。

陸珍不時瞟瞟這個看看那個,一圈下來,發現這個莊主對他的夫人是極其寵愛,親自夾菜不說,就連魚都是去了刺才放入她碗中的。

等到幾人都用完了膳,立刻便有婢女上前帶著墨婉伊和陸珍去為她們準備好的東廂房,陸雲衍他們則和吳江住在了西廂房。

第二日一早,墨婉伊悠然轉醒,自行洗漱過後便準備去找陸珍,推開房門卻見門外已經是白茫茫一片了。不知道什麼時候下了一場大雪,將這片大地都覆蓋上了一層厚厚的白紗。漫天的雪花飛舞中,一抹綠影不停的在雪中踩來踩去,留下一串深淺不一的腳印。

「婉姐姐,你看,下雪了呢。好漂亮的雪花啊,想不到青菱城冷的這樣早,現在才是初冬呢就已經下了初雪。」玩著雪的陸珍沖墨婉伊嬌聲說道。墨婉伊看了看玩的正開心的陸珍,心情也是大好。

「婉姐姐,這樣好好玩。你要不要也一起來?」陸珍停下腳步,雙眸清明的看著墨婉伊。

墨婉伊搖搖頭,走到陸珍身邊,為她拂去頭上的雪花,又模了模陸珍的衣服,表情有些無奈。

「你呀。也不照顧好自己,這樣冷的天怎麼也不披件披風,你看看,頭發都有些濕了。」

陸珍小嘴一咧,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大眼一轉,又拉著墨婉伊去了昨日去過的煙雨樓。

煙雨樓前面種植了許多梅樹,昨日又下了一場大雪,如今白茫茫一片中,數株紅梅綻放。櫻紅的花朵,遒勁的枝干,在雪花紛飛百花齊謝的冬季,獨有一種動人心魄的美麗。聞著那一縷幽幽的清香,能感覺到心情也在漸漸舒緩。陸珍和墨婉伊停住了步伐,心情愉悅的賞著寒梅,卻突然發現梅林中已經有人在賞梅了。

墨婉伊心中微訝,是她、昨日見過的那位葉夫人。只見她衣衫單薄的站在梅林中,雙目緊閉,似乎在聞著梅林中的縷縷幽香,神情很是陶醉。

突然,她似被身後的腳步聲驚動,還未回頭,身子就是一暖,葉薄辭小心翼翼的從身後抱住了她。

「討厭,你又嚇我。」池含煙臉頰微紅,聲音帶著自己也沒有察覺到的嬌嗔意味言道。

葉薄辭聞言一笑,低沉的笑聲中,卻藏著濃濃的情意。懷抱著她的手更緊了些。將頭埋在她的肩胛處,聞著她發絲上的海棠香味,心中升起一種濃濃的滿足感。

「煙兒。你我成婚六年,怎的還如此害羞?如果算上你我自由相識,青梅竹馬的時間,可是有二十二個年頭了呢。

葉薄辭轉過懷中女子的身子,細細的看著她嬌柔的面龐。寬厚的手指撫模上她的臉頰。

「你還是這般喜歡梅花。若你愛看,怎麼不多穿點衣服出來。凍著了,你讓我如何是好。」葉薄辭含著些許心疼的責備道。

「阿辭,我不冷。有你在,我覺得很溫暖。」池含煙面色溫柔,素手微抬,青蔥玉指細細的撫平他眉間的褶皺。

葉薄辭臉上還是有些擔憂,他將她的手包裹在自己寬厚的手掌里,用自己的溫度去溫暖她。又轉頭喚來身後站著的小婢,嚴令呵斥著︰「冬雪。夫人出來賞梅,你怎的也不多拿件衣服出來。若是凍著了夫人,我唯你是問。」

話落,一雙柔荑撫上他的胸口,輕輕拍了拍,消去了他那語氣中殘存的怒火。

「好了,你這樣,會嚇到她的。你待下人一向寬厚,今日怎的就忍心責罰了。」池含煙憋了一眼跪在一旁的小婢,柔聲勸慰。

葉薄辭似乎還有些生氣,並未回話。池含煙唇角綻出一抹清淺的笑意,又將手覆上他的額,為他拂去額上飄落的雪花。眼神專注的看著面前她願意用一生去愛的男子。

「阿辭。今日是我貪戀這梅花的美,而多呆了些時候。你別怪冬雪。」

池含煙說完,又在原地小步轉了一圈,表情有些可愛。

「阿辭,你看我這不是穿了很多了麼。再穿多一點,你怕抱的就不是我,而是幾層棉被了。難道你願意抱著棉被過一輩子啊……」池含煙語帶戲謔,眉眼含笑,聲音嬌嗔,如玉的面頰此時更添幾分明艷動人之色。淡藍的冬裝上繡著的蘭花此刻仿佛初開一般,綻放著它最美的姿態。

葉薄辭聞言臉上閃過一絲懊惱,雙手一把拉住面前嬌嗔的女子,將手貼在她的面上,心中還有些不放心。

「煙兒,你小心些。若是摔著了怎麼辦。你看,臉還這麼冰,我還真恨不得把幾層棉被都裹在你身上了。」

葉薄辭一邊用手的溫度去溫暖女子的面頰,一邊又急聲吩咐小婢去取了葉景塵今年送他的極品雪裘來,他神色專注的將雪裘披在她的身上,直到確認嚴嚴實實透不進一絲風之後才終于舒了一口氣。

「若有下次,我可不饒你。」葉薄辭認真的說完,池含煙不由噗嗤一聲笑出了聲。

「你啊,可讓我說什麼是好。」池含煙手指在他額上輕輕一點,語氣有些無奈。

雪地中的兩人緊緊相擁在一起,單是一個背影,都美的如詩如畫,讓人不忍打擾。陸珍和墨婉伊看著眼前這一對羨煞旁人的神仙眷侶,心中也有些觸動。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說的便是他們這一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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