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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神盜門總壇(下)

林小喬一個人憋了這麼長時間,今天可算遇到親人了,在小七懷里痛痛快快哭了個夠。哭的小七心里酸酸的也是兩眼含淚,唉,畢竟他和面前這個女孩子一樣,自小被恩師收養,從此神盜門就是自己的家,神盜門的師兄弟就是自己的親人,所以,他的心境與林小喬感同身受。

只是想當年,諾大的神盜門,數千人馬,分舵遍布天下,佔山為王數百年。到他封小七這一代更是到達頂峰,被天下綠林道推舉為總瓢把子,號令群雄,與義軍各首領結為兄弟,共議逐鹿天下的大事。那時的神盜門,意氣風發,風光無限,何曾料到會有今r 的淒涼。

眼前空蕩蕩的總壇,只剩下這孤零女子一人苦苦支撐,真是想一想都要直使英雄淚滿襟。

此時的他,心中一絲絲佔便宜的心理也蕩然無存,只是緊緊摟住懷中瘦弱的身軀,任她哭個天昏地暗。

哭了不知道多長時間,林小喬總算清醒過來,發現自己緊緊地摟著封小七,而小七也是不停地撫模自己的秀發,柔聲安慰自己。這個場景簡直太曖昧了,不自覺臉上又是紅暈滿面。

「對不起,師兄,我太失態了。」她一面止不住還在抽噎,一面掙扎著離開小七懷抱,不好意思地說。

小七望著被鼻涕眼淚打濕了一大塊的T恤,心情沉重地嘆道︰「唉,早上剛換的衣服,還要麻煩師妹給洗洗。」

看著小七胸前濕透的一大塊印漬,林小喬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嗔怪地橫了他一眼,心里感覺這個師兄也沒有那麼討厭了,不自覺親近了許多。

她低著頭往游廊那邊走,嘴里說道︰「師兄,我帶你先去給祖師爺上香吧。」

小七慌忙答應一聲,跟了上來,臉上神情也肅穆了許多。在神盜門,祖師爺就是每個弟子的j ng神支柱,不管身在江湖何方,只要條件允許,每年返轉總壇給祖師爺上香必定是頭等大事。

兩人進入游廊盡頭的垂花門,轉過一叢桂花樹,眼前出現一個小花園,奼紫嫣紅,滿眼翠綠,間有魚池假山,涼亭小橋,真是別有一番洞天。

林小喬見小七呆呆地看著面前的景s ,抿嘴輕聲笑道︰「師兄,總壇共有前後左右四重院落,中間圍繞著這個花園,總面積大約有五畝左右。剛進大門的院子是會客的地方,左右兩重院子是師父和我們師兄妹住的地方,後面一重院落供奉著祖師爺和歷代門主的靈牌。

小七舉目一望,果然看見花園內幾條彎彎曲曲的小路分別通往幾處垂花門,想必就是林小喬所說的幾重院落了。

兩人腳步不停,穿過花園,進入後院垂花門。

這是一處大約有二三百平米的院落,同前面的布局一樣,游廊環繞,幾個大魚缸排列其中。只是迎面五間正房全部被打通,成為一間大殿。兩側各有三間廂房。四周全圍滿了合抱粗的老槐樹,茂密的枝葉將陽光全部擋在外面,院內一片y n涼。

迎面正中一間大屋,屋門半掩,棕紅s 大門上方懸一古舊牌匾,上有三個古s 古香的古篆大字︰先祖祠。小七一眼就認出來,這就是那塊原來供奉在古蘭山大寨內祖師祠堂的那塊牌匾,沒想到出現在此地。

小七再也無法控制心中的激動,離著祖師祠堂大門還有十幾米遠,就撲通一下跪倒在青磚地面上,虎目含淚,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擂地有聲,高聲喊道︰「祖師爺,不孝弟子封小七,給你叩頭了。「

說罷,膝行向前,每行三步,便磕三個響頭,一直跪行到大門前,重重行了三拜九叩大禮,這才起身推門進屋。

林小喬默不作聲跟在身後,待到封小七進了先祖祠大門,便伸手替他掩上大門,自己跪在外面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頭,便起身來到游廊的長椅上坐下,不去打擾封小七上香。她從封小七叩頭的儀式上已經看的清楚,這是最高禮節的進香大禮,一般用于多年未能給祖師上香的嫡系弟子,或是心中對師門有愧前來向祖師爺懺悔的弟子。

對于施此種大禮的弟子,師門規矩都是準予單獨進祠堂上香,以便于向祖師爺傾吐心聲或是懺悔過失,外人不能打擾。

小七進得先祖祠,面前巨大的靈台布置與當年的山寨中一模一樣。靈台高達五層,上方巨幅紅布低垂,靈台上供有上百個靈牌。祖師爺空空兒靈牌在迎門正中位置,東側供奉的幾十個全是神盜門歷代門主,西側供奉的全是神盜門歷年來立下大功的長老和弟子。

他先是在祖師爺靈牌前跪下,取出香案上的香火為祖師爺點上,再次行了三拜九叩大禮。然後依次為歷代門主叩頭,一直叩到十七代門主金大空靈前,這才按耐不住心中情感,放聲大哭起來。

十七代門主金大空,正是他再生父母,授業恩師。

旁邊一個靈牌上,赫然刻著︰神盜門第一十八代門主封小七之神位。

外面的林小喬低頭靜坐,默默听著先祖祠內傳出的哭聲,不禁也是心中發酸,想起自己的恩師和師兄師弟妹,忍不住又流下眼淚。

神盜門千年傳承,與所有門派最大的不同之處就是,神盜門歷代門主,不允許收自己的親戚兒女為弟子,也不允許將自己的親人和後代引入神盜門,這是祖師爺空空兒開山立派時創下的嚴律,可能當時的神盜門做的都是殺官造反,嘯聚山林的殺頭買賣,所以祖師爺為了保全後世弟子的家人不受牽連才立下的規矩。

但也有一種可能,就是祖師爺為了將神盜門發揚光大,防止哪一代藏有私心的門主將自己的位置傳與自己的子孫,讓神盜門成為私人世家傳世門派的防範之道。

但不論是哪一種可能,從此以後,神盜門歷代門主收徒,都是挑選那些無父無母,流落江湖的孤兒收為弟子,傳其衣缽。而這些孤兒在生死危難邊緣被恩師救下,從此以神盜門為家,以恩師為父,以師兄弟妹為親,這種經歷灌注下的師門情感,是江湖上任何一派都無法比擬的。

因此,神盜門弟子相互之間的關懷愛護也如同親兄弟親兄妹一般,在江湖上一人有難,其他師兄弟妹必拼死來救。神盜門千年典籍,從未出現過嫡系弟子之間發生過翻臉為仇的變故。這也是林小喬一旦認定了封小七的師兄身份,自然而然從內心產生的親切感與依賴感的原因所在。

所以,听見封小七在先祖祠內發出的哭聲,情真意切,如同自己失去恩師和師兄弟妹一般的悲苦淒憐。這才忍不住在外面陪著他哭起來。

大約過了一個多小時,封小七的聲音從里面傳出來︰「師妹,請進來說話。」

她慌忙擦干眼淚,快步走到先祖祠前推門進去,封小七在十七代門主令牌下席地而坐,又取來一個蒲團放在身邊,對她示意道︰「師妹,請坐下說話。」

林小喬听話地低頭在小七身邊坐下,一抬頭,看見面前上方赫然是一十八代門主封小七的靈位,渾身激靈一下,呆呆盯著令牌發愣。

小七微笑道︰「師妹不必害怕,我是人不是鬼。」

林小喬結結巴巴趕緊解釋道︰「師兄,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心中模模糊糊覺得封小七這個名字好生熟悉,就是想不起來在哪里听過,剛才一見這個令牌,才想起來,師兄的姓名竟然與十八代門主一模一樣。不知道這其中有什麼緣故嗎?」

小七對自己跨越六百多年重生的情況自然不會透露,倒不是存心想騙人,只是這番話說出來,絕不可能有人會相信,只會認為他在撒謊欺騙,反而取得相反的結果。因此,早就將自己的來歷在心中包裝出一個可信度較高的說法。

他凝視林小喬的雙眼,微一沉吟便開口道︰「我是天蘭縣人,本名就叫封小七,這個姓名與這位十八代門主有什麼淵源,我也不太清楚。但從傳承上來說,這位十八代門主卻是我的師兄,十七代門主金大空才是我的恩師。」

見林小喬不解地看著他,他又說道︰「我幼年住在天蘭山附近的一個村莊,自小便在山上戲耍。七歲那年無意中跌入一個很深的洞穴,我根本爬不上來,只有順著洞穴往里走,竟然走進水中,我在太湖邊長大,水x ng自是極好,便潛入水下尋找出路,沒料到竟然在水下被暗流吸進一處密室,那密室便是神盜門十七代門主金大空的秘藏之所。」

「石室里收藏了大量的手記和武功典籍,還有恩師的遺書,我依照遺書拜他為師,並按照遺書的指示尋得出路,將所有的武功典籍等帶出後秘藏起來,從此暗自修習,十幾年來一r 也不敢荒廢,終于練成神盜門傳世功法。」

「今r 能與師妹相遇,我相信是恩師天上有靈,安排我返回神盜門認祖歸宗。我封小七在祖師爺靈前,當著恩師的靈位起誓,我身為神盜門嫡系傳人,當以神盜門基業為重,以門主為尊,為神盜門拋頭顱灑熱血,雖死無悔。」

林小喬听得張口結舌,半天也說不出話來,只有那一雙黑漆漆的大眼珠在滴溜溜亂轉。期期艾艾老半天才說道︰「那……,那我以後不是要……,不是要叫你,祖……,祖,祖師爺爺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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