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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4章 誰背叛誰【手打VIP】

當夜幕完全低垂時,街道上已經只見得零星幾個人影。四周一下子冷清了下來,似乎只有那些個青樓楚館之中,才能听得見喧鬧的聲響。

突然之間,由遠及近傳來一陣凌亂的馬蹄聲,柳雪循聲望去,就看到兩匹駿馬在黑夜下奔馳,而那乘著馬的人的身形,竟是有著幾分的熟悉。

柳雪本是漫不經心的一瞥,卻在下一刻整個人都僵直住了。她定定的瞪著那由遠及近的身影,握著酒杯的手忍不住加大了力氣,土瓷的杯壁承受不住巨大的壓力,應聲碎裂。

「雪兒,怎麼了?」龍傾月也順著柳雪的目光看去,自然也是看到了那兩匹囂張的在寬闊街道上飛馳的駿馬。

兩匹馬飛奔如風馳電掣,沒一會兒便來到了聚財樓門前。此時借著酒樓內投射出的淡橘色的燈光,那二人的面容已是清晰可辨。

不,準確的說是三個人。

騎在前面那批馬上的男子,一身墨色提花錦緞長衫,金冠束發,五官深邃,一身儒雅的氣息和自然散發的貴族氣質,令人有些望而生畏。他的懷中摟著一名女子,因身材太過嬌小,方才距離那樣遠,又加上夜色深沉之下,才沒有看到。

而落後他約半匹馬身距離的男子,面容與他有著七八分的相似,卻是更加的偏向于中性之美,不同于白悠然的媚態天成,而是猶如淡菊一般,美而不妖。那樣的一張臉,是極美的,哪怕是放入女子之中,也算得上是角色,更遑論男子。

突然有什麼從腦海中劃過,龍傾月想起了三年前去京都時,那傳的風風雨雨的京城第一美男子,司空府的三少爺——司空傲瑜。

「二哥、三哥……」柳雪激動的站起了身,幾乎就要掀開竹簾跳下去,卻在看到司空傲書懷中的墨玉的瞬間,止住了腳步。

原本見到親人的激動心情逐漸被疑惑所沖淡,既然墨玉這三年來是與二哥和三哥在一起的,那麼為什麼看到自己時她要逃?那一日在海邊,她明顯已經是看到了自己,那現在,二哥和三哥是已經知道她還或者了嗎?可是這十日過去,卻未曾听說他們有尋找過自己,這又是為什麼?

柳雪心中早已是一團亂麻,她甚至只能愣在那里,眼睜睜的看著那兩匹駿馬飛馳而過。

「走,跟上去看看!」看到柳雪的表情,龍傾月此刻已經十分確定,剛才策馬疾馳的二人便是他們此行要找的人了。生怕跟丟了的龍傾月,也不待柳雪回答,便直接攬了她的腰,足尖一點便如一陣清風一般,消失在了酒樓之內。

自然,那桌子上是留下了銀兩的。秋暖對于銀子的執著,哪怕是龍傾月都覺得有些發怵。不是打不過,就是單覺得慎得慌。

龍傾月抱著柳雪,一路緊跟著馬匹,最終來到了一座大宅院的門前。

巨大的宅邸佔地估模有百頃,即便是到了夜晚,宅內也依舊燈火通明如晝。早已有了奴僕在大門前候著,一到門口,司空傲書與司空傲瑜便翻身下馬,將韁繩交給了一旁候著的奴僕,便邁著大步疾步走近了宅邸內。身後,墨玉亦步亦趨的緊跟著,三人均是面色沉重,像是有著什麼重大的事情發生一般。

龍傾月與柳雪小心的隱藏起了自己的氣息,悄悄跟在了那三人的身後,來到了後院的一間屋子內。

輕輕一躍,柳雪穩穩落在了屋頂,蹲小心的解開了一片瓦,暖黃的燈火瞬間傾瀉而出,映亮了她的臉。

屋內,司空傲書和司空傲瑜坐在桌邊,一人面色嚴肅的盯著垂首恭敬站立在一旁的墨玉,而另一人,則是渾身仿佛沒有骨頭一般懶懶散散的就那麼歪在了隔壁人的身上。

「你說你看到傲雪了?」司空傲書一只手搭在桌面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

「是,奴婢在海邊的時候,看到小姐了。」墨玉低垂著頭,柳雪看不清她是什麼表情,只是從她的聲音中,察覺到她似乎並不是那麼的……樂于見到自己。

「你確定你沒看走眼?」靠著司空傲書的司空傲瑜懶懶的開了口,一雙眼凌厲的掃過了墨玉,帶著一份意味不明的情緒。

「奴婢服侍了小姐那麼多年,絕不會看錯。」墨玉猛的抬起頭,眼中沒有絲毫的猶豫,「那個人就是小姐,她的身邊還跟著一個陌生的男人。」

「哦?陌生的男人?」司空傲瑜有些玩味的模了模下巴,過于抑揚的語調反而令人听不出他的情緒,「不是令狐劍?」

「不是。」墨玉肯定道。

「有意思。」司空傲瑜換了個姿勢,一只手撐著頭,歪著腦袋看向了一旁的司空傲瑜,「大哥,你怎麼看?」

大哥?不應該是二哥嗎?

柳雪皺了皺眉,司空傲書與司空傲瑜皆是香姨娘所出,她在司空府的那些年里,香姨娘一直深居簡出,這兩位兄長又因為生意而常年奔波在外,根本很少接觸,如今看來……

司空傲書沉吟了一會兒,卻是換了個話題,「君朝那邊有什麼消息傳來嗎?」

「回主子,那位已經同意了我們的提議。」墨玉回道。

司空傲書滿意的點了點頭,他就知道,那個人一定會同意的。他的野心不小,自然不會甘願一直屈居于人下,「過幾日你便回君朝去,待在那個人的身邊。半年後老皇帝的壽宴上,按計劃行動。」

「是。」墨玉恭恭敬敬的福了福身子,便安靜的退出了房間。

柳雪忽然抬起頭,落在墨玉身上的目光逐漸變得深邃復雜。她就那麼定定的看著墨玉的身影越走越遠,最後消失在了轉角,再也看不到。

「屋頂上的朋友,不下來喝杯茶嗎?」司空傲瑜的聲音突然響起,夾雜著些許的內力,清晰的傳了出來。

柳雪一怔,隨即苦笑了一下。她自以為已經將氣息掩藏的很好,卻沒想到還是暴露了。顯然,司空傲瑜的武功比她想象的要好上許多。

既然都被發現了,柳雪也不再隱藏,直接縱身躍進了屋內。

柳雪此時穿著的是南雀國的服侍,淡綠色的輕紗遮住了芙蓉面,只露出了一雙漾著秋水的杏眼。

司空傲瑜微微眯起雙眼,只覺得這雙眼透露出一股熟悉的感覺,卻又說不上來是在哪里見過。他長年不在府中,當年的司空傲雪,他也只是見過小時候的模樣,長大了,她便戴上了那張人皮面具,自然是人不出來的。

「敢問這位姑娘,是哪一邊的人?」司空傲瑜咧唇一笑,換了只手撐著下顎,好整以暇的看向柳雪。

柳雪掃了一眼從方才起就一直低頭品著茶水,默不作聲的司空傲書一眼,隨即轉而看向了司空傲瑜,挑眉說道︰「本姑娘不過是路過,好奇看看罷了。」

「路過?好奇?」司空傲瑜嗤笑一聲,看著柳雪的目光也逐漸變得銳利如刀,「不知姑娘可否听說過,好奇心可以害死一只貓?」

「那一定是那只貓本事不夠大。」柳雪無所謂的聳了聳肩,絲毫不將司空傲瑜的殺氣放在眼里。或許,在心底的某一處,她還是下意識的覺得,那是她的三哥,他不會真的傷了她。

司空傲瑜聞言,微微一愣,隨即便是一陣大笑沖破胸腔。就連一旁低頭喝茶的司空傲書,唇角都帶上了淡淡的笑意。

「有意思……哈哈!太有意思了!」司空傲瑜的大掌不停的擊打著桌面,發出了砰砰的聲響。他毫無形象的笑倒在了桌子上,狹長的鳳眼眯成了一條細縫,令人看不清內里的心思,「那這位姑娘,你……本事夠不夠大?」

本是輕松出口的話語,柳雪確是實實在在的感受到了刺骨的殺意。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有些驚愕的看著這個在印象里一直慵懶而優雅,如同一塊暖玉一般的三哥。

「司空公子,這是要將我滅口嗎?」迅速收拾起內心的情緒,柳雪雙手抱于胸前,微微揚起下巴,挑釁的看向了司空傲瑜。

而就這麼一句話,卻是令一直顯得游刃有余的司空傲瑜突然變了臉色。他陰沉著一張臉,死死盯著柳雪,「姑娘怎麼知道本公子姓司空?」

柳雪一愣,也意識到自己是說漏嘴了,搞笑一聲,說道︰「當年名滿君朝京都的第一公子——司空傲瑜,誰不認識呢,我會知道也沒什麼奇怪的吧?」

「是不奇怪……」司空傲瑜輕笑一聲,卻是說不出的詭異,那沒有一絲笑意的雙眼定定的看著柳雪露在外面的杏眼,就好像是要一直看進她靈魂深處一般,「但是,本公子在這南雀國,卻是姓風,而且,人盡皆知。」

柳雪面色一變,之前只顧著跟著司空傲書和司空傲瑜,確實沒有留意宅邸外掛的牌匾寫的是什麼。

「君朝的人特地不遠千里來到南雀國……你到底什麼目的!說!」司空傲瑜,不,現在應該稱之為風傲瑜嘲笑的看著不知該如何解釋的柳雪,吐出的話語如寒冰一般冷漠。

「我……」柳雪張了張口,卻不知該如何解釋。突如其來的狀況讓她的腦中一片混亂。

南雀國的風家,她不是沒有听說過。那是南雀國最富有的商賈之家,也是南雀國皇帝親封的一品皇商,更有消息傳來,說著風家壓根就是皇室的暗衛。

此刻柳雪只希望,她所知道的風家,並不是此刻二哥與三哥所在的風家。

「雪兒,你都想到了不是嗎?」一直沉默著的司空傲書,不,風傲書終于開口。他優雅的放下了手中的茶盞,一雙眼仿佛洞悉了柳雪內心的掙扎,「逃避並不是個好習慣,可是很顯然,即使過了三年,你依舊沒能改掉這個毛病。」

那口氣如此的熟稔,仿佛一切還在從前,可是那說出的內容,卻令柳雪再也無法逃避。她抬起頭,緩緩摘下了面上的輕紗,看著風傲書和風傲瑜眼中劃過的一抹驚詫,澀著嗓子說道︰「二哥,三哥……」

卻不想,風傲書抬起一只手,止住了柳雪未出的話語,「雪兒,我與傲瑜早已不姓司空,自然也不是你的哥哥了。至于你……你還敢頂著司空的姓氏嗎?」

風傲書唇角的那抹笑意刺痛的柳雪的雙眼,她不明白,明明是至親,卻又為何不肯與她相認。

「為什麼?」她不懂,或者說,其實她是懂的,只是不願意面對。因為只要承認了,那就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雪兒問的是哪件事?」風傲書端起面前的茶盞,掀開茶蓋想要喝上一口,卻發現里面的茶水不知何時竟然已經被他飲盡,忍不住皺了皺眉。

「為什麼會選擇風家……」她能夠自欺欺人嗎?風在南雀國本就是極其稀少的姓氏,而能夠在華都擁有這麼一座奢華的府邸,除了一品皇商風家,還能是哪個風家?

風家呵……選擇了風家,那就注定了與君朝站在了對立面。自古,這兩個國家便是摩擦不斷,雖然近年來表面上看起來風平浪靜,可暗地里早已是暗潮洶涌,不死不休。

哪怕她現在是柳雪,不是司空傲雪,不再是左相府無憂無慮的二小姐,可她依舊是君朝的人,她——無法背叛自己的國家。也因此,更無法理解,為什麼二哥和三哥,竟是會投奔了風家。

「選擇?」風傲書像是听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一般,低聲笑了起來。就連一旁的風傲瑜,也是一臉譏諷的看著柳雪,笑得張狂肆意。

「不是選擇,而是,我們本來就是風家的人。」終于,像是笑夠了,風傲書才好心的吐出了答案。

柳雪面色一白,她下意識的想要捂上耳朵,仿佛這樣,那些不堪的事實便不會存在一般。

「為什麼……為什麼……」柳雪不敢置信的向後退去,卻在沒走幾步便撞上了緊閉的房門。

她想到了君朝皇帝那道聖旨,司空府通敵叛國。通敵叛國啊!那是誅九族的罪,她本以為是皇帝為了除掉司空府而憑空捏造的罪責,卻沒想到,只是因為司空府里出了細作!

「那香姨娘呢!香姨娘也是風家的人?」柳雪的手緊緊扣住了身後的門,過于大的力氣讓木質的門框發出了脆弱的 啪聲響,幾乎就要應聲斷裂。

「你難道不知道,我娘就叫風香兒嗎?」風傲瑜似笑非笑的看著柳雪,就像是在看一個垂死掙扎的困獸在做著最後無謂的掙扎。

轟隆一聲,一道炸雷在腦內劈開,柳雪雙腿一軟便跪坐在了地上,怔怔的看著眼前這兩個明明是那樣熟悉,此刻卻令她覺得無比陌生的人。

「當年你們離開司空府……是因為知道令狐劍的計劃嗎?」她不得不這麼想,只因為,這二人離開的時機實在是太過巧合。明明是說,這次回府了,便會有很長一段時間不會再離開,可又為何,沒幾日便又急匆匆的離去了!

風傲書並沒有說話,可他的態度已經說明了一切。他將身子微微前傾,仿佛是把渾身的重量都放在了支撐在桌面上的兩條胳膊上,然後悠悠開口,說道︰「當年可不止我知道,柔姨娘……也是知道的。」

「所以你們殺了她?」柳雪不敢置信的瞪大了雙眼,她從沒想到,柔姨娘竟然是因為這樣的原因才死去的。

「沒辦法啊,若是被她走漏了消息,可就不好了。」風傲瑜無奈的聳了聳肩,狀似萬分可惜的說道,「要怪只能怪她運氣不好。」

「可是當時你們已經離開司空府了,動手的是香姨娘?」一想到那個平日里看上去與世無爭,深居簡出的香姨娘,竟然是南雀國的細作,柳雪就覺得背後一陣陰冷。

「不不不,雪兒,你又錯了。」風傲瑜豎起一根手指,輕輕地搖了搖,邪邪笑道,「娘可是風府唯一的嫡出小姐,怎麼能做這樣血腥的事情呢。這不是,還有紅兒嗎。」

「紅兒?」柳雪喃喃的重復道,卻是怎麼也回想不起,司空府中是否有這麼一號人。

「傲瑜,你這樣說,雪兒是听不懂的。」風傲書面色嚴肅的看了一眼自家弟弟,又將視線調轉到了柳雪身上,說道,「紅兒就是墨玉。」

柳雪面色又慘白了幾分,墨玉,那是娘買給她的貼身婢女,是與自己一同長大的人啊。

「不對不對,大哥,你該說清楚,你看雪兒嚇得臉都白了。」風傲瑜像是在為柳雪鳴不平一般,可那雙眼里,分明寫滿了看好戲的情緒,「不用懷疑司空府的大夫人,她當年為你挑的那兩個丫頭可都是清清白白的。真正的墨玉早就死了,紅兒……不過是李代桃僵。呵呵,這個說起來還要感謝令狐公子,要不是他當年偷梁換柱,我們也安插不進這麼一個人。」

「令狐……劍……?」又是令狐劍!柳雪恨得牙癢癢,她與令狐劍,必然是不死不休的局面,「還真是謝謝二位今日的坦誠以告。」

柳雪冷哼一聲,看向風傲書和風傲瑜的目光也變得冷漠而無情。眼前的二人再也不是她的兄長,不過是個披著人皮的歹毒之狼,無論如何爹爹也養育了他們那麼多年,也從未偏待過他們,甚至于他們說出要經商時,爹爹也是給予了最大的支持。而他們,就是這麼報答的。

暗暗握拳,柳雪仔細揣摩著眼前的形勢,盤算著若是她此刻出手,會有多少勝算。

「雪兒……你覺得你現在,還能動用內力嗎?」風傲瑜的身子向後靠了靠,一臉嘲笑的看著柳雪。

柳雪心中一驚,連忙運轉內力,卻發現此刻的她,竟然是連一絲內力都使不出來。

「你們做了什麼!」低喊出聲,柳雪心中有些懊惱自己的大意,竟然在不知不覺間著了道。不知道林雲染知道後,會不會嘲笑自己?

「這味道很香不是嗎?」風傲書笑了笑,站起了身子,緩緩走到了柳雪的面前,「我可以,很喜歡這股香氣的。」

風傲書抬起了右手,在柳雪眼前緩緩一揮,柳雪還未反應過來,就覺得一股濃郁的響起撲面而來,眼前的一切都變得那麼模糊不清,意識逐漸回歸混沌。她用力咬著下唇,甚至都咬出了鮮血,努力想要維持意識的清醒,卻發現這一切不過是徒勞。

所有的力氣都好像是被從身體里抽走了一般,頭越來越暈,柳雪只覺得眼前一片的天旋地轉,最後看到的,就似風傲書唇角噙著的,那抹冰冷的微笑。

「雪兒,你覺得,我將這些都告訴你了,還會讓你活著回去嗎?」風傲書緩緩地、一字一頓的說著。他居高臨下的俯視著昏倒在腳下的柳雪,冰冷的雙目中不見一絲的憐惜。

「大哥,你還真是仁慈,讓雪兒做了個明白鬼呢。」風傲瑜涼涼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那樣的雲淡風輕,就好像是在談論著今晚的天氣。

風傲書冷笑一聲,看著柳雪那絕美的側臉,那語氣,似是有著憐惜,似是有著遺憾,就好像覺得很可惜一般,輕聲的說道︰「雪兒,你可不要怪我。若是你能安分的待在君朝,不要這麼強出頭,也不會落得今天這樣的下場。」

只見他右臂輕輕一抖,一把閃著寒光的匕首便從袖管中劃出,落到了他的掌心。風傲書眼中厲光一閃,高舉起手臂對準柳雪的頸動脈便毫不猶豫的切了下去……全文字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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