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比她更令人作嘔的女人嗎?楚靖寒真的恨不得掐死她,可是那張照片是他的噩夢,同樣也會是墨墨的噩夢,更是毛毛的噩夢!大手猛地一推,楚靖寒轉身一拳搗在了牆面上,手背涔出的血絲鮮血淋灕,但是不痛只是暴怒,他怕再被她挑釁下真的會控制不住他的手。
肚子撞到了書桌的拐角,陳珂悶聲吃痛,但是看到楚靖寒處在激怒中卻又不得不理智的模樣,她感覺平衡極了︰她是那樣的愛他卻得不到他,可是他不也同樣愛著蘇墨卻不能廝守嗎?有人陪著她,即使得不到她也開心。
嘴角被咬破滑出血絲,陳珂用手擦去的瞬間看到了桌上的照片︰蘇墨,她的好「妹妹」!沒想到她和慕晚煙斗了這麼多年竟然都是煙霧彈,真的佔有楚靖寒心扉的女人竟然是她以為的「好妹妹」!
她拿起照片,本來只想看一下,誰知——
「你把照片給我放下!」
那是他的墨墨,是他和墨墨唯一的合影!看到陳珂竟然敢拿起那張照片,楚靖寒瞬間化身野獸般抓狂,沖上來便要拿回,但是他的速度沒有陳珂利落。只見在他剛吼完那聲放下,陳珂卻挑釁地一撕為二。
嗤啦!
這一聲撕碎照片的聲音讓楚靖寒瞬間紅了眼楮,偏偏陳珂竟然還在嗆聲,「我偏不放下你又能耐我何?墨墨?我讓你們兩人在一起?」如果她沒有看到束美萍楚國豪和蘇墨的全家福,她真的還不敢確定這個和楚靖寒站在一起的女孩竟然是蘇墨,嫉妒如同有上千萬的螞蟻集體啃噬著她的心,陳珂順著兩人之間撕開,然後還在再撕得粉碎,然——
和靖文的手段一樣,楚靖寒雙掌扣住了她的肩,在陳珂抬起眼簾不解的瞬間,他的手順著手臂下滑,直到握住她的雙手猛地一扳!
「啊!」
耳邊是陳珂撕心裂肺的吼聲,楚靖寒從她的手中抽出照片轉身離開︰沒錯,只要陳珂死亡的消息一曝光就代表著他和蘇墨是兄妹的消息也會爆料在陽光之下,但是他不能殺她還不能折磨她嗎?Pxxf。
靖文之所以會利落的扮斷他人的手腕,是因為每次他從部隊回來都會教他兩招,靖文是聰明不管他教的什麼都學得快,但是有其形不代表神似,而他則不同,無論是擒拿還是槍械,他在部隊的成績卻全是滿分,那聲骨挫足以讓她安靜上一段時間。
下了樓,楚靖寒走向車庫的時候總感覺有人跟著自己,回頭就看到豆豆,別看小家伙腿短迅速倒挺快,竟然能跟上他暴怒中的節奏,看到他回頭的時候竟然嚇得退了兩步,墊到後面凸起的路面一拍坐在地上。
他身體的反應比大腦還快,早在豆豆要摔倒的第一瞬間就要沖了過去,但是他還是強迫自己停了下來,其實對于豆豆這個孩子,他是想疼愛的,無論他是因何來到世上,但畢竟是和他有著血緣,只不過想到陳珂,他實在無法……他只希望豆豆長大之後能夠明白他,不是他不愛他而是他……
豆豆坐在地上等了很久,確定眼前的爸爸不會上前才慢慢爬了起來,雖然他比同齡孩子靈活但是小手拍打身上灰塵的時候在大人眼里還是顯得笨拙,畢竟他只是個孩子,稚女敕的小手有沙爍壓進掌心,有些疼但是還在能忍受的範圍,因為他剛剛追得快退得時候並不是那麼快。
看著小家伙拍打完身,低頭撿起了手邊的玩具賽車和一只鞋子,楚靖寒才注意到他竟然還有一只腳沒有來得及穿鞋,記憶里瞬間涌現曾經在他腦海回放過的一幕幕,那是蘇墨赤腳跑向他的時候,頓時他的心軟了下來。
「跑這麼急做什麼?怎麼沒有穿鞋呢?」
將豆豆拉進自己的懷里,楚靖寒將他抱坐在自己的腿上,然後拿起他手中的小鞋子套在他的腳上,熟練的動作好像做了千百次那麼自然。豆豆的身體先是很僵硬,但是漸漸地他允許自己靠在爸爸的懷里,其實小孩子的感覺最簡單,哪個人喜不喜歡自己一下就能感覺到。
也許他的爸爸並不像其他孩子的爸爸那樣好,但是爸爸是喜歡他的,雖然做的很少,但是他能感覺到爸爸對他的好。剛剛他又听到媽媽的聲音,好像又和爸爸吵架了,但是他好怕媽媽說以後可以和爸爸住在一起是騙他的,不然爸爸這麼快的離開是不是又像過去那樣不再回來看他了?
他好怕真的是這樣的,他好怕真的不能經常和爸爸待在一起,所以看到爸爸離開的時候,豆豆忙得連鞋子都沒有時間穿,「爸爸,你以後會經常回家嗎?」
小心翼翼地問著,豆豆的眼楮里充滿希冀。
他從來不知道虧欠一個孩子竟然是這種感覺,剛剛想離開不再回來的念頭瞬間打破,楚靖寒突然將小家伙抱起放進車里,「爸爸以後不會經常回來,但是豆豆以後長大了可以來找爸爸,爸爸保證會像今天這樣帶著你!」
帶著他?
坐在副駕系著安全帶,豆豆才不會問爸爸會帶著他去哪,但是能和爸爸一起真的好開心好開心,哪怕就這一次就已經很滿足了,身邊坐的是爸爸呢!不像同齡的孩子喜歡看著窗外,豆豆一直打量著開車的楚靖寒︰他是他的爸爸,很有力量的爸爸,很強壯的爸爸,很帥氣的爸爸!
突然,他注意到爸爸的手背破了,都流了好多血,一定很疼,就像他的掌心一樣。但是看到爸爸都沒有喊痛,他更是自豪覺得自己是個小男子漢,手心的小傷口更不值得哭鬧,因為他以後要像爸爸一樣帥氣,強壯,有力量。
楚靖寒也注意到豆豆的眼楮一直盯著他的手背,這時他才想到手背血淋淋的畫面是不是會嚇壞了他,反正他出來也沒有什麼目的,只要能躲開陳珂就好了,所以他順便走了趟藥店買了碘酒紗布來到公園。
因為是右手受傷,左手雖然受過訓練比一般人靈敏,但是畢竟還是不太習慣,而豆豆則在旁邊替他呼著痛,緊張的模樣好像是他的手背傷到,楚靖寒將右手放到豆豆面前,然後將左手的棉簽遞到他的手里,「豆豆,幫爸爸擦藥好不好?」
擦藥?可以嗎?
豆豆抬頭竟然是疑惑不相信,但是在楚靖寒的堅持下,豆豆伸手便要接過——
「這是怎麼回事?」突然注意到豆豆手心的紅紅點點,楚靖寒急忙將他的手拉在手里,再想到之前摔得那一下,他用棉簽沾上消毒水幫小家伙消了毒,他看到豆豆疼得皺起眉頭卻咬牙不讓自己叫出聲來,手下的動作變得更輕幫他纏上紗布。
小家伙看著被爸爸包扎的手害羞地笑了,然後抽了新的棉簽再替楚靖寒擦著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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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注意到蘇墨有些不對勁的是束美萍,雖然蘇墨醒來後老老實實地坐在窗口,偶爾的時候也會像平時那樣守在齊拓的身邊,或者也會替齊拓擦著身體,但是也正是因為這樣,束美萍才注意到蘇墨有些不對。
過去的蘇墨不會為齊拓擦身擦到一半的時候突然停下,然後靜靜地坐在窗前看著外面,那眼楮雖然看著外面,但是卻沒有焦距,眼神空洞而有些迷茫。
「墨墨?」
束美萍有些擔心,輕輕拍了下她的肩膀,誰知道蘇墨竟然猛地躲開了,然後空洞的眼神陡然有了焦距,定焦在她的身上後眸中居然是害怕?
害怕?束美萍急忙問,「墨墨,你怎麼了?」
「別過來,別過來!」雙手拼命揮動著推拒著束美萍,蘇墨突然發出尖叫,「媽媽,媽媽……媽媽,你在哪?」
媽媽?
束美萍頓時愣了下,回神的時候以為蘇墨想起了自己想起了以前的記憶,然後上前便要抱著她,「墨墨,媽媽在這媽媽在這呢!」但是——
蘇墨是瘋狂的,她的掙扎是束美萍控制不住的,她還沒有靠近蘇墨便被推開,蘇墨慌慌地要沖出病房,嘴里還叫著,「媽媽,快來救我啊!媽媽,你不要我了嗎?」
像後後然。沖出去的時候撞到了買了早飯回來的楚靖文,豆汁灑了一地,蘇墨扭頭側身要走的時候被靖文一把扯住,「墨墨,你怎麼了?怎麼了?」
回應他的是蘇墨的尖叫,以及更劇烈的掙扎,但是蘇墨再瘋狂還是個女人,她的力氣比不過靖文,他牢牢地抓著她便問束美萍,「束姨,墨墨怎麼了?」
她不知道,她不知道怎麼回事啊!束美萍也有些無措,趁著楚靖文抓著蘇墨的時候上前,「墨墨,你怎麼了?」
「媽媽!」還是媽媽!
「墨墨,我就是媽媽,我就是媽媽啊!」束美萍疼得哪里還在乎楚靖文在這里,急忙想抓著蘇墨,但是她抓住的是掙扎不動的墨墨,眼中淨是恐慌的墨墨,害怕流淚的墨墨,「放開我,你們放開我!我要媽媽,我要媽媽!」
慢慢掙扎著坐在地上扭動,打翻的豆漿弄得三人狼狽不堪,這時候許諾出現了,「你們這是怎麼了?」
一句話好像那句咒語芝麻開門,蘇墨突然變得力大無窮,竟然掙開了楚靖文的禁錮沖進了許諾的懷抱,身體還一顫一顫地像是經受了什麼打擊,她髒兮兮的身體直接偎進許諾的懷里汲取著溫暖,「媽媽,媽媽!」
媽媽?
許諾先是一愣,本來想推開蘇墨捧著她的臉好好看看,誰知道她竟然像章魚一樣緊緊地巴在她的身上,偏偏她能感覺到蘇墨的恐懼,便習慣性輕輕拍著她的背,「不怕不怕,媽媽在這呢!」在這呢!
竟然是許諾安撫了蘇墨,那顫抖的身體在她的輕拍中漸漸柔軟,眼楮也緩緩閉上,蘇墨就靠在許諾的懷里慢慢入睡,嘴里還念叨著,「媽媽,你為什麼不要我了?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
「你沒有錯,媽媽怎麼可能不要墨墨呢?墨墨這麼乖,這麼听話!」誘哄著蘇墨在床上安睡,許諾才轉頭問,「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也只有最開始收養墨墨的那一年,她才會在夢中這樣叫著,但是也只有那一年,之後的墨墨就沒有再做過那個噩夢,更不會像現在這樣醒來的時候。
束美萍也不知道為什麼,就簡單說了下經過,而靖文則叫來醫生為蘇墨做了簡單的檢查和訊問,踫到蘇墨的時候還讓她打了意識,好不容易又哄得她睡下,許諾才跟著醫生出去,誰知道衣角竟然被蘇墨緊緊抓在手里。
「許諾,我看還是……」
「墨墨是我看著長大的,我必須要和醫生聊聊!」解開被蘇墨緊緊抓住的外套,許諾替她蓋上被子,看著她擁著自己的外套入睡才放心跟醫生出去,束美萍自然和楚靖文也想知道原因,便一同隨醫生出去,這也造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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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確定她沒有其他傷嗎?例如踫到了頭部,或者……」
「應該沒有!」雖然那天有些慌亂,墨墨也被人踩了手指,但是在靖文的保護下確實沒有人踫到她的頭部,回來之後更沒有听到她說撞了哪些地方,「不過那那天些人太瘋狂,墨墨可能被嚇壞了,回來後好像就一直很安靜……」
突然想到蘇墨激動的時候,束美萍急忙說,「不對,是照片!」
照片?醫生皺眉,沒有听懂。
「是毛毛的照片,墨墨一直很後悔沒有為她拍過照片,所以在看到楚靖寒拿著孩子照片的時候很激動,但回來之後就一直很安靜,就連洗澡都是我為她洗的!」
她的孩子?
已經死了的那個孩子?醫生點頭,「那這就能解釋了,我們人類的大腦是很神奇的,她在受到極大的打擊的時候能夠選擇性遺忘一些事情,就想患者她痛失愛女,心里飽受摧殘才會讓她突然陷進過去的回憶中,因為在這段回憶中沒有女兒的存在,她潛意識里就不那麼痛……」
「可是她有時候並不是陷在過去的回憶中,她還能為齊拓擦身,她能記得……」那時候的蘇墨好像也很安靜,讓她不能確定她是否還有多少記憶。
「你說的應該是她有時候還能記起現在?所以我才說我們大腦很神奇,她的身體里現在應該有兩段記憶,它們互相沒有牽扯卻又彼此存在,但是還不會不同時出現,以此消彼長的方式共存著,它們就好像是敵人在侵略對方,稍微佔據優勢的一方便能控制著她的行為舉止,這就造成了你們所說的兩種畫面,一個是和平時一樣的她,一個就是在所謂幼小的年齡沒有女兒記憶存在的她,而當她處在迷茫中的時候,你上前驚醒的只是她思維的一部分,所以當你們不停地刺激著她這部分思維的時候,便造成了現在一直處在這段記憶里!」
怎麼會這樣?
楚靖文有些疼,「那要怎麼治療呢?」
「說實話我對精神腦科方便並不精通,但是這種狀況我是听我的同事聊過,這種情況嚴重的話便是精神分裂,她的身體里住著兩段不同的記憶,就好像精神分裂成兩個人兩個性格,而且我記得我同事還說過更嚴重的人身體里會住著更多的性格,更多的人!」
「可是你還沒說要怎麼治療呢?」
「精神分裂不大好治療而且還需要長期的影響,所以我建議你們帶她去看心理醫生,他們比我們醫生更容易從病因或者創傷來和患者交流,通過娛樂和心理治療從而用自己的思想去影響患者,再配合藥物治療及行為各方面疏導,借以消除或減輕患者的病情,」正好想到他的抽屜里還有張名片,醫生拿出,「別看溫以深醫生年紀輕,但是他是T市最優秀心理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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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
蘇墨醒來就看到對面床上的齊拓,鼻間插著兩根細細的管子,但是這都不是重點,手里抓著的是月兌下來空蕩蕩的衣衫,而她便不見許諾︰她被拋棄了?媽媽不要她了!瞬間,她的眼中全是恐慌。
跑出病房,到處都是陌生人,蘇墨感覺他們在看著她,仿佛像剛剛的人要抓著她那般,她小心翼翼貼著牆邊從一個個人身邊滑過,然後趁著他們愣愣的時候跑了出去,可是她不知道要跑到哪里去,反正躲開人群就好了。
醫院附近的公園也是人來人往,蘇墨跑著跑著就鑽進了草叢︰所有人都要抓她都是壞人,但是她不能被壞人抓到,她要等媽媽,等媽媽來找她!
她將自己不停地往後靠,靠進一叢青翠里,但是她還是沒有安全感,她不停地把自己往後面藏往後面藏,直到確定眼前沒有任何人,而身後不遠處的位置就是楚靖寒和豆豆的位置。
楚靖寒早就注意到那片的動靜,他以為會是狗仔隊偷拍便要上前,手里卻被放進一只小手。
是豆豆!
他們兩人也鑽進草叢,慢慢地靠近好奇地打量著,直到躲在那里的人突然回頭——
「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