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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謎團

()雲月樓是富家子弟經常光顧的場所,盡管唐陵年紀尚小,但這種地方對他來說也不陌生。

青樓內的老鴇也認識唐陵,她明白唐陵這一類小少爺必然是日後的常客。

當然,女子可不會輕易來這種地方,她們進來只有兩種情況,一類是賣身到青樓,那當然是有進無出了,直到有人來替她們贖身。

第二種情況主要是由于某些大戶人家的習慣問題,因為某些少爺老爺們的性格比較古怪刁鑽,一般人伺候不好,他們偶爾會自帶一名侍女前來。

比如此刻的唐陵和雨憐就「是」這種情況。

進到樓中,迎面雙層樓閣呈半月式環抱,數十條紅色彩綢從上面垂下,中央一丈高的紅木根雕,圍繞它擺著十張小方桌,樓上樓下,四面雅間有開有合。

申時將至,雲月樓里才漸漸多起人來,青樓姑娘身披各色薄紗,濃妝艷抹,有的停留在桌旁侍候,有的倚靠在樓梯上招手,外面的方桌也僅剩兩三個空位。

雨憐何曾見過這等景致,她好似進入了閻羅殿,怯生生地躲在唐陵身後,但同時也對這里的人感到無比好奇。

見唐陵翩然走入,手持蒲扇的老鴇一張笑臉就立刻貼了過來,以她特有的腔調道︰「欸呦!唐大少爺!好久不見那!快來快來!您這次是要哪個雅間啊?東香閣?悅來居?」

唐陵微微皺眉,心想︰「算上這次,我到這兒來也不超過三次,你倒是把我說得像是個常客啊!」

他斜眼看了看躲在一旁的雨憐,她正一手抓著唐陵的衣角,一邊盯著坐在不遠處的紅衣青年。

「我看你今天生意這麼火,應該也不剩雅間了吧,我就在外面喝喝茶听幾支曲兒算了,」唐陵一指雨憐,「看到了吧,今天就不用其他姑娘伺候了。還有,我剛吃過飯,給我上一份極品九珍糕,記得茶葉要濾淨。」說著,便走到紅衣青年旁邊的桌位坐了下來。

雨憐與唐陵並肩坐下,她透過唐陵肩膀,默默觀察著獨坐一桌的紅衣青年,只見他自酌自飲,好像在等什麼人。

唐陵閑來無事,好奇地問道︰「他是誰?看你直勾勾的眼神,莫非是你的夢中情人?」

「胡說什麼你!」雨憐瞪了一眼唐陵,「沒看他的穿著打扮嗎?很明顯是城桓派的人。」

「城桓派?」

城桓派是東方八大門派之一,所煉功法致剛致烈,一身無差別的紅衫是他們的典型裝束。八大門派的名聲僅在玄龍閣之下,唐陵也是有所耳聞的。

「既然是城桓派,那有什麼好怕的?瞧你做賊心虛的樣子。」唐陵隱隱覺得好笑。

「你知道什麼?!過幾日就是各大門派的會武之日,城桓派的人現在出現在這里,絕對有什麼圖謀。」

唐陵不以為然,「這只是你的猜測吧。」

「小點聲!」雨憐狠狠掐住了唐陵的胳膊,「這是女人的直覺!」

唐陵痛的齜起牙,「還直覺?看你怕成這個樣子……」

「噓!」雨憐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只見一個綠衫青年邁步走入,他張望一會,見到紅衫青年後立刻朝這邊走了過來。

「這又是……?」唐陵低聲問道。

待綠衫青年坐下,雨憐悄聲回道︰「君隱閣的弟子。他們果真有問題。」

城桓派與君隱閣同為八大門派之一,紅衫青年見到來者,立時站起身行了一禮道︰「孫師兄!」

「付兄弟請坐。」綠衫青年也很客氣,坐在了紅衫青年的對面。

二人穿著並不華貴,現在雲月樓又是上人的時候,因此並沒有人過來主動招呼他們,不過他們似乎也樂得如此,他們舉止自然,談吐帶笑,倒不像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兩大門派的弟子,公然出現在這種場所,一定有蹊蹺,只是……」雨憐盡力听著二人談話,但這里人聲嘈雜,听得卻不是很清楚。

見雨憐小聲嘀咕,唐陵笑道︰「聖地的大弟子公然出現在這種場合,也有點蹊蹺,何況還是個小女孩兒!」

「啊!」

雨憐狠狠地踩了唐陵一腳,還好這叫聲不那麼明顯,沒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力。

「你個臭丫頭!真夠心狠手辣,我還是趁現在快點溜之大吉,把你一個人扔在這里,看你怎麼辦!」想到這里,唐陵已經忍不住笑了出來。

就在這時,從唐陵對面傳來了一個響亮的聲音︰「唐兄!」

他抬頭一看,晴淵正從樓梯上走下來。

晴淵又見唐陵身旁坐著的雨憐,二人又坐的如此緊密,微感詫異,正要說道︰「雨……」

「啊!晴淵!先過來坐!」唐陵一臉糾結地拉過晴淵,先前那一聲猶如殺豬的吼叫,顯然是雨憐的杰作。

雨憐是楚仁軒的干女兒,神性值又高達九十點,她的名氣在江湖上早已傳開,若是她的名字被喊出來,那兩名青年一定會有所察覺,還好唐陵及時上前阻止了晴淵,盡管是被迫的。

晴淵一瞟身後的兩名青年,似乎也看出了一些端倪,問道︰「你們是在偷听他們說話?」

「不是我,是她,我只是來這里喝茶的,沒想到你也到這里來了。」唐陵回道。

「那是當然,我早說過我和唐兄志同道合了。」晴淵揀起桌上的一塊糕點。

「你們兩個給我閉嘴!」雨憐怒視著二人。

晴淵咀嚼著糕點,說道︰「反正這里這麼吵,你怎麼也听不清他們說話的。」

「誰說我听不清,我看嘴型都知道他們在講什麼,只不過他們一直不說正題,東拉西扯,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這還不容易?看我的。」唐陵想到一個主意,伸手朝樓上一揮,「奏樂!」

二樓的樂隊不愧是專業的,接到指示後,立刻放下手中的茶杯,動作起來,笙笛琵琶,箜篌方響,雲月樓內頓時更添鼓噪,恐怕現在只有附耳交談才能听清對方的言語了。

「喂!你是在添亂吧!」雨憐舉起拳頭對著唐陵。

「唐兄可是一番好意。」晴淵明白了唐陵的心思,趴到雨憐耳邊解釋道︰「外界有如此大的聲響,那兩個人才敢談秘密的話題,這是引蛇出洞之計。」

雨憐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沒想到還有此一招,她笑著揮手,一道藍光閃過,只見一只可愛的藍羽小鳥出現在了她的手上。

唐陵連忙把口中的茶水咽了下去,他知道這可是要人命的東西,卻不知雨憐這個時候拿它出來做什麼。

晴淵沒見過這藍羽鳥的威力,還覺得它十分可愛,不由伸手撫模了兩下,唐陵心里一緊,想要上前阻止,沒想到晴淵一點事情都沒有。

「我的小藍耳力極好,它一定听得清那兩個人在說些什麼,我們現在只要自然一點的坐著就好了。」雨憐一手搭在桌沿,一手擎著茶杯,倒也不再朝旁邊看上一眼。

「唐兄,她一個人在這里足夠了,不如同我去樓上的雅間,咱倆接著喝兩杯?」晴淵向唐陵邀請道。

「多謝你的美意,不過我還有些事情要辦,暫時不能離開,咱們還是按照約定,稍後在皇城北門聚合吧。」唐陵還有事情要問雨憐。

晴淵也不勉強,反正唐陵這座金山他是靠定了,他告辭了唐陵,獨自回到樓上的雅間。

過了約有一炷香的時間,紅衫青年和綠衫青年相繼離開了雲月樓,雨憐見無人再進來,也就在唐陵的帶領下一同走了出去。

「你都听到了些什麼?」出門後,唐陵問道。

雨憐一副得意的樣子,好像出了雲月樓之後渾身輕松,「他們要在紫瑞山……我干嘛要告訴你?」

「你……」唐陵氣的說不出話,看來這個丫頭還是那麼的討人厭,「好,這個你可以不說,不過你要回答我另一個問題。」

雨憐在前面走著,微微揚頭,「說來听听。」

「當初襲擊我的那個女魔法師是被你帶走的,你可見到她身上掛沒掛著一個腰牌?」唐陵在見到藍羽小鳥的時候就想問這個問題了。

雨憐沉吟半響,然後開口道︰「就不告訴你!」

「你……」

唐陵真的拿雨憐沒轍,要不是知道打不過對方,他早就先動起手來了。

「別著急嘛!」雨憐又笑了笑,「你幫我個忙我就告訴你嘍。」

唐陵喘了口氣,「又幫忙?剛才我已經幫過你了,誰知道一點好處都沒撈到,我可不幫。」

「你幫不幫?」雨憐雙手交錯,手腕扣在了一起,顯然是點穴的架勢。

「幫!」唐陵一拍額頭吼道,心里暗道︰「臭丫頭!早晚要讓你嘗點苦頭!」

雨憐帶著唐陵拐了幾個胡同,最後停在一家典當行前面,這里算是唐陵最不熟悉的地方了,像他這種身份,從來沒想過要當些什麼東西。

「你不會是當了什麼東西在這兒,讓我幫你贖回來吧?」唐陵覺得可以借機整她一把。

「知道就好,」雨憐走了進去,仰頭望著圍欄後的掌櫃。

「掌櫃的,把虎騎金刀拿出來,我買了。」

掌櫃的隨即招呼下手拿出了一把寬刃金刀,靠近刀柄處略微有些磨損,可見刀的年頭不短。

「五十金幣。」

雨憐將手伸向唐陵,示意他拿錢出來。

唐陵不緊不慢地整理了一下衣服,說道︰「你先告訴我女魔法師的事情。」

「你先拿錢!」雨憐又要展開架勢。

「好。」唐陵微笑著走到櫃前,問道︰「掌櫃的,這把刀當的時候是多少錢?」

「呃……」掌櫃看了眼當票,「是十金幣。」

「好,我現在就買了。」唐陵說著從懷中掏出一疊銀票。

雨憐心頭一喜,沒想到唐陵這麼好擺弄。

「掌櫃的,這是四百銀票,合四十金幣,你收好了。」

「這……還差十金幣啊。」掌櫃接過銀票數了數。

「不差。」唐陵把剩余的錢放回懷中,「我用五十金幣贖當,再用十金幣典當,如此一來,死當又成了活當,以後呢,我每個月都會續當,所以這虎騎金刀就誰都買不走了。」

唐陵的話倒是沒錯,但自古以來可都沒听說過有這麼干的,這不明擺著燒錢嗎?

掌櫃不明白,雨憐看到唐陵那一副洋洋自得的表情還能不明白嗎?這是存心找她的茬,讓她這輩子也贖不回這把刀了。

剛才還以為他多好使喚,看來真是人不可貌相!

「你……」雨憐湊到唐陵身前,「你快把刀贖回來,要不然……」

「你想怎麼樣?點我的穴?」唐陵滿不在乎地望著外面的街道,「我無所謂啊,就算我死了,我唐家的家產也足夠續當的,怎麼樣?還是乖乖告訴我女魔法師的事,如果我心情好了,說不定就給你贖當了。」

雨憐沒想到一點小事就能讓唐陵抓到把柄,如今角色互換了,她也不得不委屈一下自己。

「說就說!她是個刺客,身上除了一塊玉佩外什麼都沒有,哪里來的什麼鬼腰牌?我抓了她之後,她就自殺了,完全看不出她是什麼身份,目的何在。好了,我把知道的全說了,快點贖當。」

「等等,那玉佩是什麼樣子的?」唐陵記得趙長風也有一塊隨身攜帶的玉佩。

「綠色的,圓形的,其他的記不清了。」

唐陵思索片刻,突然大叫起來,「快看這把刀怎麼了?!」

雨憐驚慌地轉向伙計手中拿著的虎騎金刀,卻沒發現它有什麼變化,再回頭看唐陵,他人已經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只剩下地上的一只錢袋。

「可惡的唐陵!溜得到快,別讓我再看到你!」雨憐氣得在原地大叫,不過還好唐陵沒有背信,給她留下了贖當的錢。

當晚,一縷縷薄雲靜靜的漂浮在夜空,圓月即小又亮,仿佛是一只明亮的眸子在凝窺著世間的躁動。

唐陵在自己的床上輾轉反側,不能成眠。

「女魔法師,如果是和趙長風玉一樣的玉佩,魔教功法,娜羅教……」

正當唐陵想將所有線索串在一起的時候,趙家大院內卻也不安寧。

趙家正廳,燈火晃動。

「老爺,少爺又再砸東西了。」僕人快步跑來向趙信鳴匯報。

「唉,就讓他砸吧!準是今日劉少陵來又刺激了他的神經。」趙夫人靠在椅子上愁眉苦臉。

「我看劉少陵此次前來定是知道了些消息,再這樣下去我們趙家肯定無法立足了,」

趙信鳴凝視著手中緊緊抓著的一本薄書,書上寫著墨跡很深的四個字︰奪元**。

「暫且把這本書藏起來吧。」

與此同時,趙家正廳外,一個黑影靠著牆壁,雙眼盯著發亮的地面,露出深深的笑容,口中徐徐說著︰「想要息事寧人?恐怕沒那麼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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