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灕塵的手指微微一攏,勾起的唇角卻被易容掩下,拍拍瓏月的手背,「我不走。」
瓏月一笑,心中的陰郁頓時消了許多,輕輕替宮灕塵摘下易容。自從她夜夜守在他身邊,易容就每晚必要摘下來。如今紅疹已經幾乎全退了,光潔如玉的臉頰泛著珠光,還是那一副完美到極致的容顏……
「喜歡這張臉?」宮灕塵淡淡笑著,臉頰映照著燭火,與眸光一樣朦朧。握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臉頰上,就好像這個時候,他唯一驕傲的就是這張臉。
瓏月卻貼著他的手緩緩搖頭,伸手輕輕點上他的心口。與相貌無關,他有一顆能為自己而傷痛的心,不管變成這麼樣,他仍舊是宮灕塵。
替宮灕塵褪下外袍,猶豫了再猶豫,彷徨了再彷徨,還是抹不去心頭的憋悶,牽過宮灕塵的手極慢極慢劃道,我能留下麼?
許也是感覺到瓏月的心緒不大平靜,宮灕塵微微愣了一下,好久才輕點頭,「能。」
剛從宮中回來的那幾天,他從不讓瓏月在一旁守著他,他不是個廢人,更不願瓏月如捧著易碎品一般對待他。
他寧可承受夜晚無邊的孤寂,寧可夜半模黑起身,也不願任何人從旁陪伴照料。他要給瓏月的絕不是坦然享受她的好意,可是如今的他什麼也給不了。
將瓏月攬入懷中,一揮手,一道不甚準確的勁風仍舊熄滅了燭火,四周頓時變暗。
摟著宮灕塵的腰,就這麼窩在他懷中,感受著他緩慢起伏的胸膛,沉然的氣息籠罩著身周,有一種名為安全的感覺,遮風擋雨,險阻無憂。
他或許並非絕對的強大,有些事仍需要她站在前面替他擋,但是,他又能給她如此靜謐的一刻。
宮灕塵淡淡的鼻息撒在額頭,或許此刻無關乎曖昧繾綣,甚至很可能與愛情無關,她們緊緊擁抱對方,只因為……彼此都需要一個擁抱。
……
待晨曦初露,瓏月醒來的時候才知道……小說里都是騙人的,誰說兩人相擁就能睡得幸福來著?半夜被宮灕塵壓麻了胳膊,又怕擾了他,動不敢動,翻身不敢翻,如今是腰酸背痛,比干了一晚上活兒還累!
而半夢半醒一整夜,宮灕塵也早就醒了,縴長的睫毛微微顫動著閉目養神,一大清早仍舊面露些許疲憊。
瓏月努力伸展著僵硬的手臂,對上宮灕塵朦朧微挑的眼眸,捏了捏手指慢慢在他掌心劃字,抱歉,擾了你了。
她並沒有見識到北莫瑾所說的夜夢殺人,但是明顯感覺到宮灕塵睡得極不安穩,幾乎一炷香的時間就會醒一次,有時候是突然驚醒,有時候幽幽醒來又幽幽睡去,也不知記得不記得。
「無妨,平日夜里也是如此。」宮灕塵的聲音中帶著瓏月從未听過的初醒沙啞,也曾是喊聲傷了喉嚨,不如昔日圓潤。直起身來,鮮少見得略微伸了個懶腰,也揉了揉被壓麻的胳膊,瓏月躺著看去一笑,感覺這時候的宮灕塵才像個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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